第12章 ☆、覺醒
“白竹!”一大早太陽才剛露了點臉,周圍還是漆黑一片,白竹在被窩中睡得口水直流,枕頭上都濕了一大片,猛地就被一聲大喊震得整個彈坐起來。
看清楚來者何人,緊繃着的神經才驟然放松,他揉了揉臉,重新躺回到床上。
遲曉霍見他又躺回去,趕緊上前用力一拉,将他給拉回來,還拉着他的手用力抖了幾下,“別睡了!快起來!”
“幹什麽啊!”白竹被這樣活生生吵醒,也難得地露出點起床氣,一看鬧鐘,六點還不到,火氣就更大了,去你個遲曉霍最好是真的有事!
“我肚子餓!”遲曉霍大言不慚地宣布。
白竹:“……”
盯着遲曉霍看了兩秒,白竹果斷地躺回床上,遲曉霍馬上就跳腳了,在床邊轉來轉去,直把白竹騷擾得無法入眠。
“啊!!!”憋着一肚子氣坐起,白竹狠狠瞪了遲曉霍一眼,“你是廚師啊!肚子餓不會自己到廚房做點吃的嗎!”
遲曉霍不好意思撓撓頭,“我這不是初來乍到,怕吵到你們了嗎。”
所以你覺得自己現在是在做什麽!白竹在肚子裏咕哝一句,但人是自己領回來的,只能認命爬起來,随手披了件衣服領着遲曉霍到廚房去。
好不容易解決了遲曉霍的溫飽問題,白竹也徹底醒過來了,從沒那麽早起床過,看着對面吃的歡騰的遲曉霍,白竹低頭吃了口面條,邊嚼邊問他:“你怎麽這麽早就起來?”
遲曉霍“唔唔唔”地嘟囔了幾聲,白竹讓他好好說話,他吞下塞滿嘴的面條才答道:“昨天剛到你家,不好意思吃太多,今早五點多就餓了,本想睡一會兒再起的,但肚子實在鬧得慌。”
白竹聞言簡直無語,遲曉霍昨天晚上一個人就吃了兩大碗白米飯,而且因為白竹和塗恺之把話說開了,昨天晚上還破天荒地做了頓肉,這樣也吃不飽,這家夥真沒愧對他吃貨的名字。
遲曉霍狼吞虎咽又吃下去一大碗面條和兩個包子,白竹看着他吃就覺得撐,生平第一次在吃這方面覺得自己輸了,但白竹一點也沒覺得不高興。
白奮進和梁應華起來的時候,兩人已經吃得差不多了,看着父母驚訝的表情,白竹嘆了口氣,拉着遲曉霍到餐館做準備。
遲曉霍就像只好奇的小貓一樣,一路上眼睛四處亂瞟,這裏摸摸那裏碰碰,對廚房裏的一切都很感興趣,白竹不由覺得好笑,“你怎麽像是第一次到廚房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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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第一次啊!”遲曉霍答道,手上的動作不停,見到什麽都十分好奇。
白竹手上的動作一頓,有點不敢置信地看向遲曉霍,那家夥就像一個懵懂無知的小孩無意中闖進了大人國一樣,拿起一個研磨器端詳了很久又放下,随即又拿起另一樣東西照樣看了很久。
一個可怕的想法在白竹腦袋中成形,讓白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顫。他佯作自然地問道:“你比賽都比賽過了,不可能沒進過廚房吧?”
遲曉霍聳了聳肩,“只進過家裏的,屠夫學院那邊的小竈也有開過,但這種大餐館的廚房還是第一次見呢。”突然之間他拿起一樣東西,眼睛發亮,“這個東西我有在電視上看到過!”
白竹簡直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到了此刻他不知道該說塗鳴複大膽好,還是該稱贊他眼光獨到。遲曉霍就是個勉強能稱得上是廚師的超級新人,一些常見的器具他甚至見都沒見過,似乎僅憑自己的舌頭和對菜色的見解,就能做出為人稱道的菜肴。
這麽一個人,放到全國大賽上,真的能打敗那些比賽的常勝軍嗎?白竹不禁懷疑,但同樣是對這些他們稱之為基本知識一無所知的遲曉霍,也照樣在兩天前打敗了全國大賽的常客之一,也許這世上,是真的有所謂的天才。
“你們今天這麽早啊。”白竹還沉浸在自己無邊的想象中,塗恺之的聲音将他拉回了現實,看着他手上提着的大包小包,正是為下次比賽做準備的材料,白竹甩了甩頭,将腦袋裏面亂七八糟的東西抛諸腦後。
将塗恺之的東西拿過,将之一一放好,随手拿了件圍裙幫塗恺之系上,這才道:“這家夥一早起來喊肚子餓,我們都在這兒好一會兒了。”
遲曉霍揉揉鼻子幹笑了一聲,眼睛一個勁地往塗恺之拿來的東西上瞄。兩人做好了準備工作,就把東西翻出來,遲曉霍這才看到塗恺之帶來的東西裏面是各色的蔬菜,說各色,是真的因為這麽一袋蔬菜就融合了各種顏色。
紅色的番茄,橙色的胡蘿蔔,綠色的西芹和白中帶紅的洋蔥,遲曉霍沉思片刻,擡頭問道:“要做蔬菜湯?”
白竹心髒微微一滞,這種不安的感覺又再次浮現。塗恺之在旁邊答道:“嗯,不過加點葷進去調味。”
遲曉霍眼睛頓時就亮了,以前多有蔬菜搭配葷的做法,鮮少有塗恺之這種以葷作調味的,塗恺之這麽說,當真是把“以葷托素”托到極致了。他們比賽時做的土豆絲昨晚也有吃到,當時就把他的舌頭吃出朵花來,現在這麽一聽,就更好奇他們想怎麽做了。
遲曉霍迫不及待就猜了起來,“要加點什麽?魚肉嗎?還是海鮮?啊!或者是牛肉?”
“牛肉。”兩個字從塗恺之的口中說出,解答了遲曉霍的疑問,也激發了他更多的想法,“牛肉,嗯,牛肉确實很不錯,魚肉的話腥味這一塊不好處理,海鮮會被蔬菜蓋過它的鮮味,牛肉算是比較常見的搭配了。”
“沒錯,我也是這麽想的,牛肉的肉香不容易被蔬菜蓋過,還能讓蔬菜沾上它的香氣,算是比較保險的做法。”
看着前面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讨論起來,白竹的心像是被挖空了一塊,強烈的不安籠罩着他。從沒試過這樣慌亂的感覺,像是什麽重要的東西要被奪去一般,他移了移腳步,又停了下來,張口想說點什麽加入他們,但卻發現自己一句話也說不上。
遲曉霍明明是個什麽都不懂的人,為什麽他現在知道得那麽多?白竹心裏面不停質問,反觀自己,從小到大在廚師家庭長大,但似乎到現在為止,他們參賽的菜色都是由塗恺之定,所有的想法都是塗恺之想出來的,就連昨天塗恺之說的,他似乎一直都在問,從來沒有像遲曉霍現在這樣和他商量。
屠夫的職責,是幫助廚師準備食材,更甚者是幫助廚師做好助手的工作,但是——
自己這個廚師,真的有必要嗎?
若塗恺之找到更好的,比如遲曉霍,會不會就不再需要自己了?
“不要……”白竹在自己反應過來之前,腳已經邁出去,手指勾住了塗恺之的衣擺。
塗恺之正和遲曉霍讨論得如火如荼,因着白竹突如其來的動作頓了一頓,兩人一起扭過頭看向他,看到這個畫面,白竹心裏更慌,同樣的話又說了一遍,“不要!”
塗恺之被白竹弄迷糊了,擡手摸了摸他的腦袋,“怎麽了?”
腦袋被碰觸到,白竹這才驚醒過來,對上塗恺之擔憂的眼和遲曉霍探視的表情,白竹搖了搖頭,扯嘴笑答:“沒事,你們說到哪兒了?”
盯着他的臉看了一陣,場面陷入詭異的沉默中,白竹笑得兩頰快僵硬了,塗恺之這才确信自己無法從他嘴中撬出些什麽話來,拍了拍他的頭,把剛才和遲曉霍讨論的內容告訴他。
白竹的表情尚且還在留心聽着,腦袋裏面早已糊成一片,他偷偷看了眼遲曉霍,卻發現對方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心虛地低下頭來,心裏面更是混亂。
塗恺之說完,發現白竹完全處于放空狀态,眉心一擰,手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頭擡起來,語帶嚴肅地問:“到底怎麽了?”
白竹愣了一下,一副狀況外的表情,對上塗恺之認真又帶點擔心的雙眼,鼻間突然有點酸酸的。他深吸了一口氣,在心裏甩了自己幾個巴掌,這才真正地打起精神來。
他笑了笑說:“沒事,我只是在想今天中午該吃什麽。”
塗恺之看了他好久,沒從他臉上找出些什麽破綻來,這才無奈地笑了出來,“就這麽點事兒值得你一副天都塌了的表情?等一下把這個做出來,今天中午就嘗嘗看吧。”
眼見塗恺之信了他的說法,又重新埋頭準備材料,白竹這才呼出一口氣來。他拍了拍心口,轉過身去準備幫忙,卻瞥見了遲曉霍依然如剛才那般盯着他看,剛放下的一顆心瞬間又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