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死神搶業務的日常

第5章 櫻花下的記憶

下午19點43分，手術結束。

宣布手術結束那一刻，千奈忐忑地放下了手術刀，死死盯着腦電波檢測儀，上邊的數據一如剛剛緩慢而有規律的變化着，知道此時，千奈才終于松了一口氣。

“恭喜大家，手術成功。”

衆人的心中都是說不出來的激動，從96米高的地方掉下來，竟然被他們給救活了，整個手術過程說不上的順利，簡直就是奇跡啊！

千奈不得不在這個時候潑上冷水：“大家還不能放松警惕，傷者開始手術前就已經失去意識了，還要看他什麽時候醒過來。智子，還有野田，這個傷者手術過程你們兩個全程參與，稍後就交給你們負責，先在icu觀察一周，這三天你們随時注意他的體溫、血壓還有心率，注意防止腦內感染情況。”

“是，七海醫生。”智子和野田嚴肅的點頭應下，随後便和其餘幾個護士一起推着傷者進入icu。

手術室外目暮警官、白鳥警官還有佐藤警官見衆人出來後立刻起身迎接，千奈打起精神安慰着：“放心，手術很成功，接下來要在重症監護室觀察一周防止術後感染，等到傷者醒過來就問題不大了。這幾天暫時不需要家屬照顧，如果探望的話每天也不要超過兩個小時。”

“啊——那就好，那就好，幸虧有七海醫生在，真是幫了大忙呢！”佐藤警官一臉激動，看上去和這位傷者感情還不錯呢。

“好，松田這次立了大功，等我回去就給他申請獎金，這次手術警視廳應該也會負責一部分，讓他好好養傷，等到歸隊了還要繼續追查這個炸彈犯。”目暮的話語顯得有些不近人情，但是語氣中卻是藏不住的喜悅，顯然那些話也只是想要解決松田的後顧之憂。

千奈面色猶豫，悄悄将目暮警官拉到一旁：“松田警官這次受傷還是比較嚴重的，尤其是腦內出血量比較大，做了開顱手術，這種情況一般都是以保命為主，而不是保功能，所以松田警官能不能繼續做警察可能還要看他的恢複情況。”

目暮警官下意識放低了聲音：“一定會有後遺症嗎？”

“這個不能确定，只是說有這個可能。”

“好，我知道了，這件事麻煩你先不要告訴佐藤和白鳥，我會找機會跟他們談談。”目暮警官面色凝重，對千奈囑咐道。

千奈很快告別了目暮警官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美惠已經将早上千奈買的東西送到了她辦公室，千奈看了眼手機發現現在已經快八點了，想了想還是給院長和人事發了個消息說自己從今天開始銷假。

千奈帶着這些購物袋走路回家，因為是一年一次的休假，她把辦公室的日用品都帶回家換洗了，這個時候還要再回家一趟帶回來。別墅一樓亮起橘色的燈光，看來零桑今天出差回來了，千奈沒打擾他，而是從別墅外上了樓，迅速洗了個戰鬥澡，又将自己的換洗衣物還有洗漱用品和抱枕毛毯都裝起來準備今天晚上去醫院值班。

千奈剛走到一樓門口的時候，突然一樓的大門被人從裏邊打開：“千奈。”

金發男人含笑看着她：“還沒吃晚飯吧，把這個帶上。”說着，将手中的三層保溫飯盒往前遞了遞。

千奈索性也不着急走了，不客氣地進了房間：“飯還是趁熱吃，不然我的胃可是要抗議呢！”

“喂喂喂，你是我見過的最會抓時機的人了。”零雙手攤開，跟着千奈坐到了飯桌前，“今天不是休假嗎，怎麽看樣子又要去加班的樣子？”

“沒辦法啊，今天本來和美惠是去逛商場的，沒想到正好碰到了摩天輪爆炸案，聽說這個炸彈犯好像就是四年前犯案的那個人。四年前死了一名警官，今天又差點死了一名警官，真不知道這炸彈犯對警察怎麽這麽大仇恨。”千奈一邊享受美食，一邊給零吐槽，反正今天那麽大陣勢，記者都跟到醫院了，這件事肯定瞞不住，也不存在洩露消息什麽的。

“千奈加班就是因為那個警官嗎？”

“對啊，今天正好碰到，那個警官，好像是姓松田吧，就是我做的手術，剛剛結束，現在在icu呢，這幾天晚上我都得待到醫院随時注意觀察，他傷的還挺重的，能夠就活也是個奇跡。”千奈不能透露自己的「不死之手」不管是對誰，都一致說是運氣或者奇跡。

聽到這個名字，零的瞳孔突然擴大：“叫松田的……警官？”

“嗯嗯，聽目暮警官說以前是□□處理組的，拆炸彈很專業。”千奈說着還露出了崇拜的神色，“那個警官從摩天輪上跳下來那一下，簡直帥呆了！”

“哇——是嗎？明明以前千奈只誇過我一個人帥呢，突然想去看看這個警官的樣子，到底有多麽大的魅力把冷酷的千奈醫生迷住了！”零一邊說一邊還報複似的用力揉了揉千奈的頭發，千奈是天然卷，頭發又是細細軟軟的樣子，發量也很不錯，揉起來的手感就像小貓咪一樣軟，揉過的零曾經比喻道。

千奈瞬間驚訝的掉了筷子，身體貼近零，雙手将零臉上的肉肉往兩邊扯：“嗳～你真的是零嗎？你說話的語氣好奇怪哦，快把我的零還回來！”

“好啦好啦，只是開個玩笑。”零抓住千奈的手腕，将她的手挪開，“你還是趕緊吃吧，等會我開車送你去，大醫生——”

白色的馬自達在夜色下劃下優美的弧度，不到五分鐘就将千奈送到了目的地。

“好了好了，今天晚上謝謝你喽。”千奈向着車內的零揮揮手，轉身就要離開。沒想到在她身後，零也熄滅了引擎，跟着她下了車往急診部走去。

零将車鑰匙放在自己手指頭上轉了兩圈抛起後才收回口袋：“我可是很說話算話的，我一定要看看吸引千奈醫生的警官長什麽樣。”

“你也太幼稚了吧。”千奈無語地看着零，沒想到他還有這樣一面，不過嘴角卻是悄悄揚了起來。

一進入急診部的大門，千奈的各種神色全部收起，打開高冷飒爽的醫生模式，走路帶風來到了松田警官的icu室門外。千奈伸出手制止了零進門的動作，指了指門上的玻璃窗示意他只能從這裏看。

随後，千奈就到更衣室換上了自己的工作服，認真将全身消毒之後進入了病房內。智子和野田輪流監護松田警官的情況，現在在病房內的正好是偏內向的智子，一見千奈進來立刻站起身彙報：“患者的心率較快，體溫目前已經升到37.5度，尚且在合理範圍內。”

“好，這幾天我也暫時住在辦公室，趁着今天晚上我還不忙，晚上我來值班吧，你回去好好休息休息，明天早上七點再來和我換班。”雖然年齡最小，但是千奈已經算是在這裏工作五年了，說起話來還是很有威信的，智子也沒推讓，很快轉身走了出去。

零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了這裏，在重症監護室也不好玩手機，千奈只好百無聊賴的放空自己。

想起來還是挺奇妙的，竟然已經過了21歲生日，總感覺自己還正在上學呢，千奈想到這不禁低笑了聲。突然又想到了生日那天媽媽打來的電話，如果當年爸爸媽媽沒有離婚的話，現在自己或許會在華國長大吧，說不定也不會成為外科醫生，反而成為一名中醫傳人也說不定呢。如果是五年前的自己，一定會抛下一切回到華國吧，不過現在突然猶豫了啊，是因為零吧，其實像零這樣神秘的男人才最吸引人呢！想到零今天晚上的反常，千奈嘴角翹了翹，不管要不要回華國，有一件事真的很想确定一下啊。決定了，就那天吧！

對于千奈這樣的天才來說，他們的世界裏絕大多數都是自己所追求的目标或者自己所熱愛的理想，對于社交，他們更傾向于打直球，完全不想浪費多餘的時間精力，而千奈正是這打直球中的佼佼者。

時間很快來到3月21日，在過去的兩個多月裏，千奈再次陷入了全年無休的忙碌狀态，松田警官也在手術後第21天醒了過來，恢複的情況大大超出了千奈的預料，在過去的兩個多月又分別進行了植皮手術和顱腦修補手術，按照現在的恢複情況，或許松田警官也不需要退出現在的位置。

由于千奈是他的主治醫生，在爆炸前又給他發了那樣霸道的消息，松田警官也對千奈很是感謝，這兩個多月也和千奈熟到了互相交換手機號碼和ins號碼互相點贊的程度。真正認識之後千奈才發現自己想象中正義的警官完全就是個毒舌鬼，大概是用情商換的顏值吧，千奈天天都能在病房內看到陪護警官一邊咬牙切齒一邊還要照顧松田警官的樣子，這樣的破滅也讓千奈忍不住在零面前吐槽好幾次。

總而言之，千奈提前一周特地約了零今天晚上一起到米花中央大樓的瞭望餐廳吃飯，據說這裏有超級好吃的法式大餐并且可以從高處看到東京的夜景，是本地有名的約會聖地。

千奈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不僅帶上了自己收藏的其中一套珠寶，是淺藍色的海洋之吻，整套珠寶包括一對耳墜、一條項鏈、一個珍珠發卡和一枚戒指，全套珠寶來源于同一塊翡翠，是千奈的媽媽郵寄給她的二十歲生日禮物，平時因為工作的關系頭發不是綁着就是盤着，今天千奈的頭發卻是披散了下來，只在兩鬓處拿出一縷用發夾固定在腦後，濃密烏黑的自然卷發像是海藻一樣柔順光亮，千奈的臉上也化上了合适的淡妝。早春的東京晚上還是有些寒冷，千奈在自己的裙子外套了一個小針織開衫。

零坐在她的對面，左手拿着菜單随意翻着，眼睛卻看着千奈，右手托腮：“今天是什麽日子，七海醫生怎麽打扮的這麽……光彩照人？”

“好不容易出來吃飯，打扮一下怎麽了！”千奈心裏還在構思着等會要說的話，聽到這話一陣心虛，故意兇巴巴地反駁回去。

“好好好，千奈今天非常好看，希望以後天天這麽打扮？”零連忙擺着雙手陪笑。

“你的意思是說我以前不好看嗎？”千奈不愧是被零號稱最會抓時機的人，借着零話中的漏洞就開始得勢不饒人，逼得零親口承認，“不不不，你每天都很好看。”

雖然是客套話，依舊還是讓千奈的心情飛揚，愉快的和零一起讨論起了這邊的餐點味道。氣氛恰好，千奈伸手叫了一瓶EARLY TIME，這是産自美國肯塔亞洲的波本威士忌，清爽甘甜，入口即化，非常受千奈喜歡。

“據說波本威士忌還被稱為生命之水，我特別喜歡EARLY TIME的這種口感，可惜作為醫生，為了自己的職業生涯，還是要控制一下不能喝太多。這杯交給我，剩下的就拜托零桑啦。”這瓶威士忌的度數在40%，對于不常喝酒的千奈來說，還是有點高的，千奈不知道自己在零的眼中已經是個臉頰紅透，雙眼迷蒙的樣子了。

千奈從包包中拿出自己早就準備好的禮物遞給零：“送你，生日禮物。真是的，今天是自己的生日竟然都忘了，還要千奈來提醒你，快打開看看。”

千奈的眼神比零還要期待，零在她的目光中打開了禮物盒，盒子上的logo已經告訴了零這是什麽禮物，樸實的絲絨盒子上是簡簡單單的ZH兩個字母，這兩個字母代表的是世界第一鐘表制造商，旗下的腕表更是兼顧了實用與時尚兩大功能，十分具有收藏價值的奢侈品。

零打開這個長方形盒子，盒子中靜靜躺着一大一小兩支腕表，大的那支整體呈現黑金色，小的那支則是以白金色為主調，兩支腕表除了配色和大小不一樣之外，明顯屬于一個款式，零的腦海中浮現三個字——情侶表。

零忍不住向千奈确認：“這是？”

“啊！我忘記把白色那支拿出來了。”千奈的語氣已經有些飄了，直接伸手将盒子中的那支白色手表拿出來戴到自己手腕上，“這是我的，你看表盤背面刻了zero哦。”

“這是你的，表盤背面刻了severn，是我的姓氏中的數字。”千奈把黑色手表拿起來，給零指着看，見他并沒有動作，頗有些氣呼呼地将他放在桌子上的左手拉過來，仔仔細細地給他帶了上去。

“ZH時隔七年再次發售的真愛系列情侶手表，全球僅售100支，怎麽樣，看上去好看吧！帶了我的表，你就是我的人啦哈哈！”

本來算是很正式的話題，因為千奈錯估了自己的酒量，結果就讓這個告白過程顯得奇奇怪怪，零無奈地說道：“你這醉醺醺的樣子，确定是在告白嗎？”

千奈努力拍了拍自己的臉，試圖讓自己逐漸混沌的思緒變得清醒一點，因為醉酒而顯得發紅的眼尾讓她整個人帶上一絲妩媚的氣質，千奈雙手托着自己的臉，濕漉漉的眼睛認真地盯着零藍紫色的雙眼：“五年前我的生日，你受傷住院，成為我第一個親自主刀的患者，當時作為醫生的我卻比你還要緊張，你努力安慰我的樣子真的超級亞撒西，我當時就想，等我做完手術一定要要到你的電話號碼，可惜你做完手術就消失不見了。”

“兩年前還是我生日，我只是抱着試試的态度大晚上出門買蛋糕，沒想到竟然就這樣和你再次相見，其實你養傷用不了那麽久的，不過我當時只想讓你留下來，所以找了各種借口沒想到吧哈哈。”

“還有去年的生日，本來都已經約好了要和你一起過，結果你卻臨時因為工作放了我鴿子，我當時真的超級失望的！不過今年的生日還是彌補了去年的遺憾，一起度過的非常開心呢。”

“我一直都覺得，你好像是上天送給我的生日禮物，在我生日的時候出現，離開，重逢又留下，除了手術，我人生的酸甜苦辣都與你與關，雖然這句話說出來可能有些矯情，但是我想鄭重的問你‘你願意和我一起共度餘生嗎？‘”

零此時也忘記了維持自己臉上一貫的笑容，人生第一次，一個美麗可愛的女孩子當面向他告白，兩年的時光在千奈的訴說中依次在零的腦海中浮現，他承認自己此時此刻的心跳有些快，心底種下的種子在她真誠的目光中慢慢發芽。但是，強大的理智讓零回複冷靜，他微微垂眸，蓋住自己閃爍的眸光，帶着腕表的左手食指豎起，對千奈比了個no的姿勢：“抱歉哦，但是現在我暫時沒有戀愛的想法呢。”

千奈的眼淚洶湧而下，酒意上頭，再也顧不得其他，哭的稀裏嘩啦，聞者傷心聽者落淚。零連忙給她遞紙巾，另一邊喊來服務員結賬，再不走，他感覺周圍八卦的目光就要将他洞穿了。

零發誓以後再也不讓千奈喝酒了，一滴酒都不可以。千奈的腳步搖搖晃晃的，看上去下一秒就要歪倒的樣子，零無奈只好小心攙扶着千奈下樓上車，白色馬自達開出了賽車的速度，千奈的左手用力地拍打着零的肩膀：“慢一點，慢一點，我要吐了。”

零趕緊放慢速度，這輛汽車可是他的最愛，他絕對不要讓髒東西出現在自己的愛車上！就這樣，兩人一路跌跌撞撞地回了家，不得不說，零是真的具有賢惠的氣質，他小心地将千奈放到床上，将她身上的裝飾品摘了，還用梳妝臺上的卸妝棉給她卸了妝，最後去一樓給她煮了杯蜂蜜水，親自喂她喝下之後才長舒一口氣準備離開。

誰知這個時候，剛剛還一副任他擺布的千奈突然伸出右手拽住他的衣領，将他拉到自己眼前，兩人鼻尖都貼到了一起，零連忙将手中的杯子放下，另一只手繞過千奈撐在床上，從背後看上去好像是把她抱在了懷裏，兩人的呼吸糾纏在了一起。

“就算你現在不喜歡我，”千奈的嗓音還帶着哭過後的沙啞，“你也不可以喜歡上別人知道了嗎？”

零真的覺得兩人現在的距離太近了，左右抓住千奈的手，想要讓她松開自己的衣領。

千奈酒後的力氣倍增，零一時間竟然掙脫不開，見零不回答，千奈再次拉進了距離，兩人的嘴唇幾乎都要碰在一起，千奈又強調一遍：“知道了嗎？”

零連忙回答：“知道了知道了，我絕對不會喜歡上別人的，你放心了吧！”

千奈這才松開自己的手，口中喃喃自語：“就算有一天我離開，你也不可以喜歡別人，知道了嗎？”可惜此刻零卻轉身拿着杯子離開，并沒有聽到千奈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