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書名:芷音緣
作者:半夏的夏樹
文案
本文介于小白和非小白之間
主角們閃光點滿滿缺點幾乎找不到
不高不潮不快不慢
文筆粗糙幼稚
見諒
感謝板磚感謝指點
內容标簽:情有獨鐘 天作之合 因緣邂逅 宮鬥
搜索關鍵字:主角:上官音韻,容芷,莫涼,張钰 ┃ 配角:上官肆,上官衍,上官風義 ┃ 其它:表姐妹,一家親
☆、病逝
悅音宮內,當今聖上上官風義的怒吼響徹整個大殿,“一群廢物,都給我滾!”不是‘朕’,而是‘我’,可見皇上有多怒。跪在地上的太醫們汗如雨下,聽得這話一個個連滾帶爬都離開了。
“咳咳-咳咳—,皇上…你不要氣…太醫們都盡力了…臣妾命當如此…只是放不下音韻…皇上,臣妾有一心事未了……”
上官風義扶起自己的結發妻子即當今的皇後容月,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裏,愛憐的說道:“愛妃莫要說喪氣話,我會派人去把天底下最好的醫師找來,一定能把你治好。”
容月蒼白的臉上顯出寵溺的神情,“皇上說的什麽傻話,宮裏的太醫已是天下最好的,皇上也別為難了他們。臣妾的身體臣妾萬分清楚,只是實在有一事放心不下,皇上能否答應臣妾最後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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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風義清楚她放不下的是什麽,原本有些猶豫的眼神在聽到‘最後’這兩個字的時候變得堅定。“月兒,你知我向來不會拒絕你,這次當然也不會。”
容月這時候才将一直在床邊不敢靠近的上官音韻招到身前,一手牽着上官音韻的手一手牽着上官風義的手,兩手交疊,“皇上,臣妾只有音韻這一個孩兒,這孩子打出生沒離開過我身邊,沒跨出悅音宮半步,臣妾這一走,還望皇上要保護好音兒啊。”
上官風義的眉頭不經意的皺了皺,最後像是下定決心般寬慰容月道:“月兒放心,只要我在的一天,就不會允許任何人動我音兒分毫。”
“皇上,世事難料…”本不想如此苦苦相逼,但是她容月就是想讓音韻當上皇帝,試問這天下,除了當上皇帝,還有別的辦法可以保證她的音韻不受絲毫傷害嗎?就算是當今聖上也有力所不及之時,所以她只能對皇上一逼再逼。
上官風義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月兒,你還是這麽固執。”算了,他死之後誰做皇帝有何差別麽,既然沒差別還不如遂了月兒的願。将死之人,又是摯愛,無論如何他都狠不下心拒絕她,他總算明白為何音韻出生之日月兒堅持對外宣稱是皇子而不是公主,她早已想到有今日。
容月知道皇上這句話算是答應了她,轉頭溫柔對着音韻道:“音兒,你先下去吧,母後有些話要與你父皇說。”一直忍着不掉眼淚的上官音韻不舍的看了一眼她的母後之後乖乖的走出房門,那滾燙的眼淚終于在踏出房門之後奪眶而出。母後要離開她了嗎?她要變成小李子他們說的那種沒人要沒人疼沒人憐的小可憐嗎?她只有七歲而已啊…
皇上一直在講話,講他們如何相遇,如何交心,如果這樣能挽留住他的皇後,他願意就此講到天荒地老,只是容月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上官風義的心也在一點點往下沉,突然容月的手用力握緊了上官風義的手,上官風義的心沉到谷底,轉頭說道:“請音兒進來。”“是。”看到走進來的上官音韻,容月的眼神突然變得清亮,這是明顯的回光返照。音韻半跪在床前握着容月的手,不太愛哭的小孩如今頂着一雙紅腫的眼睛。容月憐惜的摸着音韻的頭,“音兒以後要乖乖聽父皇的話,不要讓母後擔心,好嗎?”用力的點頭,小小音韻此刻多希望自己有回天的能力,讓母後一直在自己身邊。容月寬慰的笑了,她的音兒她相信不會讓自己失望的。容月的眼神漸漸渙散,上官風義和音韻一直守在床邊,直到容月的身體變得冰冷。
該來的擋不了,要走的留不住,唯有把握當下。“來人,請天師到悅音宮作法七日,七日後将容後葬于皇宮後陵。這幾日也不用上朝了。”“嗻!”這一年是昰十二年,大禮國的子民永遠記得這一年,她們賢明的容皇後因病仙去,皇上發布號令大赦天下,并因此七日不上早朝,日夜守在容後棺邊。
遠遠望去,容後陵寝前,是一大一小兩個蕭索的背影,正是當今皇帝和九皇子音韻。“音兒,朕只問你一次,你想不想做皇帝?”這是音韻印象中父皇第一次用這麽嚴肅的表情語氣問她,聰慧如她,一下便醒悟這或許是母後的遺願,因此也十分嚴肅的回答道:“回父皇,兒臣願為父皇分憂解愁。如果兒臣做皇帝是父皇所願的話,兒臣定當義不容辭。”這番話,既沒有明确表明想或不想,而是把選擇權丢回皇帝手中。上官風義贊許的看了她一眼,接着說道:“從一出生,你母後就将你當作皇子一般看待,她是十分聰慧的女子,想來音兒也必不會差,這江山将來有音兒輔佐,朕自是放心。一直以來,朕只有九皇子而不是九公主,音兒今後就和皇兄們一齊跟太傅習四書五經治國之道。”“兒臣遵旨!”
作者有話要說:
☆、由暗處走出的莫涼
容月一去,皇上就把悅音宮當成禁地,任何人等除非他準許才可進入。因此,九皇子音韻也不能夠再住悅音宮。為補償她,皇上賜了一座宮殿給她當作寝宮。原本還沒有封王的皇子公主是沒有自己的寝宮的,除了大皇子可以以準太子身份住在東宮外,其他皇子都是與自己的母妃同住。因此,各位皇子對九皇子的這一特殊待遇是既妒又恨。同時還有好奇,這位只有在年慶家宴上出現的最小的皇子,憑什麽獲得這般殊榮?如此,便有人忍不住想看九皇子出醜。
深夜無法入睡,音韻披了袍子到院中賞月,這月色皎潔,可惜沒有母後在身邊給她講各種趣聞。夜涼如水,小小人兒再怎麽失意也抵擋不住睡意,起身正要回房,突的發現一只長着扁扁的頭呈三邊形狀的蛇正盯着她吐出猩紅的信子,茲茲的聲音在這夜裏甚是驚悚。沒見過這種蛇的音韻不曉得這東西的厲害,正遇上前趕蛇,卻突然腰身一緊,被人帶出了一丈開外,正好躲過蛇噴出的毒液。來人甩手一彈,蛇已被飛石打中應聲倒地。“公主小心,這蛇有劇毒,毒液碰到眼睛會瞎的。”竟然有會噴射毒液的蛇,音韻這才感到有些後怕,若是自己再走近些,恐怕雙眼不保。
驚懼過後是疑惑,“你是誰?”知道自己公主身份的也就自己的幾個貼身侍女,這個人一身夜行衣,聲音也陌生得緊,不似自己宮裏的人。
來人揭下面紗,微微躬身道:“屬下莫涼,受容公主之命,保護九公主。”
音韻思緒轉得飛快,她既然出手救自己,應不會對自己有惡意。“你是母後身邊的人?為何我從未見過你?”
“是,公主見過奴婢無數次,只是沒認出來罷了,我是悅音宮婢女顏。”
顏?音韻想起來了,母後身邊确實是有這樣一個人,只是向來無聲無息,毫無存在感,好似自己記事起就見過這個顏了。看來她一直在母後身邊,而自己竟然一直沒注意過。母後不會只托付一個人保護自己,那麽……“顏?所以莫涼才是你的本名?你們有幾個人?”
“宮內有天、幹、地、支、風、雷、電、金、木、水、火、土十二影衛,宮外各處都有我們的夜集。”
音韻颔首,“所以,你是領衛?”
眼前的女子面容姣好,年紀不過雙十左右,渾身散發着幾分心不在焉,音韻不太相信這樣的人能做頭領。
“莫涼的身份比較适合貼身保護。”說白了就是她是女的,身份優勢。
她就說嘛,音韻正為自己的猜測正确而暗暗得意。不過,轉念又沉下心來,“母後有沒有什麽交代?”
莫涼知道公主遲早會問到,所以沒有遵循容後的遺願,一下子便把知情傾盤而出,“公主希望您當上皇帝,必要時可以不惜一切代價。十二影衛包括所有的夜集以及塞外的十幾萬将士,都聽候九公主差遣。”莫涼是抱着私心的,她想知道眼前的人是否如容公主那般值得死心跟随,雖說公主救了自己一命,但賣力與賣命是兩回事,她想知道音韻值不值得自己為之賣命。
母後竟然有這樣的勢力,那為什麽這七年來母女二人要守在悅音宮中,七年裏除年宴外都不敢外出?音韻不明白,不過她也不好問莫涼,也許母後有自己的打算。
莫涼看着音韻沒有表情的臉,心嘆這小公主真是和皇帝越來越像,難以莫測的表情,讓人難以猜測他們心中所想。數月前的她不過還是個在皇後身邊撒嬌的小孩,果然是經歷過才會長大。“母後還有別的吩咐嗎?”
莫涼還是閑閑的開口,“公主吩咐屬下要盡全力保護好殿下,殿下有什麽需要也可以盡管開口,莫涼雖武藝不精,殿下若想學,莫涼也必當傾囊相授。”
音韻越看莫涼越覺得眼熟,這不是悅音宮那個掃地的宮女麽。記得有一次她看見莫涼在掃樹葉還一直去逗莫涼想和她說話,哪知莫涼硬是無視她,裝聾作啞,音韻只好放棄,那時候的莫涼和現在的莫涼好像長得有些不一樣呢。“以後不要稱呼我九公主,你可以直接叫我音韻。”
莫涼被音韻這樣盯着也有些不自在,“呵呵,音韻,莫涼臉上可有異樣?”
“嗯,想當初悅音宮總是一塵不染,這可多虧了莫涼,母後的眼光真是不錯。”
被看穿了…莫涼笑得自在,“呵呵呵,這是屬下的職責。”
武學之道音韻是要學,不過她不想和這個心不在焉的莫涼學,倒是易容術可以。“既然如此,往後,莫涼就在這汜月宮住下吧,這宮中沒有悅音宮潔淨,母後若知曉會不開心的。順帶,你教教我易容術。”抛下這幾句話,小音韻潇灑的轉身回房了,留下苦哈哈的莫涼。她們母女就是吃定了她不會反抗是吧,可是她就是真的不會拒絕她們,活該!
罡十三年,江南水患,救急上诏如雪片般湧向朝聖殿。皇上派了一撥又一撥的人帶着赈災糧款前往,回饋他的卻是一個又一個壞消息,情況沒有絲毫好轉。今日,皇上在朝廷上又一次大發雷霆,“左相,朕命你全權負責此事,如今三月過去,災民有增無減,溫、蘇、闵、臺四州府尹紛紛請辭,你有何話說?”
左相張元無奈答道:“回皇上,今年黃河水肆虐,乃百年來難得一見的兇悍。大批百姓流離失所,缺錢少糧乃至互相殘殺的地步。四洲府尹兢兢業業不敢浪費一粒米一箪食,盡全力呵護百姓,不惜奉出家底給災民熬粥,可實在是杯水車薪啊。”
皇上怒氣更甚,“哼!朕不要聽你這些廢話!朕只問你,你欲如何解決這水患?如何安頓百姓?”
張元苦着老臉說到:“臣以為,朝廷加大赈災力度,增加錢糧,同時增派人手修葺河堤,方能緩解。”
這一回,皇上氣得胡子都翹起來了,“如今國庫空虛,此法不行,你最好想別的法子。”
皇上此言一出,文武百官紛紛交頭接耳。光是臺州,就已先後撥付了三千萬兩白銀,其他州縣也差不多,如今再指望朝廷撥款,實在是強人所難了。大臣們心知肚明,所以無人敢答話。
九皇子音韻上前一步說道,“兒臣有一想法,不知當講不當講。”
皇上看了音韻一眼,“講!”
“如今形勢,既要安撫百姓,又要修築河堤,不若雙管齊下,以工代赈,征召百姓修葺河堤,賞以工錢。則既讓百姓有所食,免于其領取救災款後坐吃山空重複領取赈災款加重朝廷負擔,同時亦免了兵部調配兵力的耗時耗力,可謂一舉兩得。至于工錢款項,四洲府尹俨然給我們諸位做了個好榜樣,我相信在場文武百官一定會如四洲府尹般為我大罡黎民百姓傾囊奉獻。”
皇上眉目舒展,贊許地看向音韻,掃視百官,“好極!好極!衆愛卿意下如何?”
文武百官個個苦了臉,卻只能應聲說道:“臣等願盡一己之力!”
“既是音韻想出的法子,那麽音韻以為,派誰前往較為合适?”
音韻轉身朝文武百官掃了一眼,官員們紛紛低下頭,都怕點到自己。“兒臣以為,戶部侍郎安大人是合适人選。”
“安卿,意下如何?”
戶部侍郎安守民雖然很意外九皇子會提及自己,但仍恭敬答道:“回皇上,臣定不辱使命。”
皇上很滿意:“傳朕旨!一品以上官員及親王納銀兩一萬,谷糧十石;二品官員納銀兩八千,谷糧八石;三品官員納銀兩五千,谷糧五石;三品以下官員納銀兩二千,谷糧二石。各郡縣按屬地納錢款于郡守縣令,七日內統集于戶部,由安侍郎調配發往溫、蘇、闵、臺四洲。另外,九皇子音韻獻計有功,賜500金,望諸位多向之學習,退朝!”皇上說最後一句的時候,意有所指地看向其他幾位皇子。
音韻等其他人都離開了,才緩緩走出朝聖殿,卻發現立于問外的安守民。
“音殿下,請留步。”看見音韻出來,安侍郎上前幾步說道。
“安大人,特意在此處等本殿?”
“是,微臣心中有疑惑,鬥膽一問。”
音韻大概能猜到他想問什麽,“安大人請講。”
“為何派微臣前往?”
“因為安大人最是适合。”
“何以見得?”
“據我所知,安大人是唯一一個身在京都卻命令家臣遠赴患地救助百姓的官員,足以見得安大人心系百姓。”
安守民沒想到自己悄悄做的事竟會有人知道,有些不自在,說道:“微臣只是盡己所能。”
“多少父母官,缺的便是這一份盡己所能的覺悟。所以,本殿以為安大人是最合适的人選,我相信安大人。”
“微臣多謝殿下的信任!”
安守民得到自己想要答案,匆匆離去。音韻低着頭向前走,不期然撞上一堵肉牆。四皇子上官衍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九弟走路可要長眼睛,如此橫沖直撞當心栽跟頭。”
音韻擡起頭,才發現四位皇兄不知何時攔在了她面前。“抱歉,音韻未曾注意到諸位皇兄在此。”說着就要繞道離開。
“都說九皇子知書達理,風度翩翩,怎麽,撞了人就想這樣走了麽?”說話的是三皇子上官雲。
音韻蹙眉,她不是已經道歉了麽。“皇兄以為應當如何?”
上官雲一下子也不知道要拿音韻怎麽辦,只能看向上官衍,四弟一向是最有主意的。上官衍開口說道:“都說九弟文武雙全,原本只以為是徒有虛名,可方才九弟這一撞,可是把為兄這胸口撞得如遭捶擊般發悶,可見九弟功力着實不弱。不如,比試一番如何?贏了我就讓你走。”
音韻滿頭黑線,她不過是輕輕地撞到了他,就被四皇兄說得如此嚴重,四皇兄那颠倒黑白的功力可謂高深。看着四皇兄上官衍已擺出迎戰的架勢,旁邊三位皇兄一副看好戲的姿态,音韻本不想理會,但不戰而退實在不是她的作風,只好也換了戰鬥的站位說道:“請皇兄賜教。”
音韻一開始只守不攻,奈何四皇子招招狠厲,步步緊逼,音韻只好反守為攻。不到三十招,四皇子已落于下風。眼見不敵,四皇子喊道:“你們還不快上,我輸了你們面上也是無光。”
其他三位經他提醒,意識到自己是同一條線上的螞蚱,紛紛揮拳加入纏鬥。
于是,并未走出很遠的文武百官便看到了九皇子被其他四位皇子圍毆的畫面。
汜月宮後院,莫涼正在一邊認命的掃地一邊猛的打哈欠,“哈哈,莫涼,你不好好掃地,當心殿下回來罰你。”說話的是十二影衛之一的風,他正懶洋洋的躺在樹幹上欣賞莫涼掃地。另一邊樹上的雷說道:“風,你就不要打擊她了,當心她閹了你,讓你去做貼身侍衛。”
這邊的風不怕死的說道:“那就來啊,我正愁沒機會體驗一把掃地的樂趣!”這話音剛落,耳邊一陣風過,身後的樹枝上插着一截樹枝,入木三分。幸好他躲得快,莫涼這女人真是越來越開不起玩笑。風一躍而下,好久沒有和莫涼過招,他手癢癢。一直以來,他都是莫涼的手下敗将,莫涼作為他們的頭領從來大家都是心服口服。不過十招,風已處于下風。
此時,雷也忍不住加入了風的戰列,以二對一,三十招之後,風和雷兩人還是漸漸被逼到無還手之力,乓乓兩聲,風和雷手中的劍被打飛,莫涼手執掃把抵在兩人胸前。又輸了,這女人簡直就是逆天的存在。打從莫涼第一天加入影衛的隊伍,從來是戰無不勝。
作者有話要說:
☆、飛一般的成長
恰好下朝回來的音韻從風開始揶揄莫涼的第一句話起就已站在後院門口角落,原本是想賞花解氣,卻無意中欣賞到這有趣的一幕。音韻再一次感嘆母後的好眼力,莫涼比她表現出來的要厲害得多。風和雷的身手比起大內侍衛以一敵五綽綽有餘,而莫涼竟可以一人之力輕松将風和雷打敗,這實力可謂深不可測。就在風和雷狼狽起身的當口,音韻适時發話了。“看來這汜月宮太清閑了,我的護衛們都無事可做。眼見冬日即将來臨,宮中人手不足,不如二位就在後院幫忙劈材可好?”
風和雷面面相觑,看殿下的語氣不像在說笑,只好灰溜溜的告退去劈材了。留下暗笑不止的莫涼和老成持重的九公主。“莫涼既然有如此好身手,卻又為何罔顧母後的遺願讓本宮置身危難之中?”
莫涼也是聰慧之人,哪會不知道音韻說的是遇蛇那夜,不過她即使明白也只能當作不明白。“不知殿下所謂何事?莫涼自問将殿下護得周全。”
“哼,以你的身手,那夜你應該早就發現那條毒蛇了吧,為何要在最後關頭才出手?”
莫涼似笑非笑,看着音韻回答道:“公主要求屬下保護殿下周全,屬下也确實讓殿下毫發無傷,至于殿下所說‘早就發現那條毒蛇’,莫涼的确是沒能夠及早發現,還望殿下恕罪。”
“你……!”音韻畢竟是個小孩子,論嘴皮子,哪裏比得上堪稱人精的莫涼,當下被噎得說不出話來。“以後你不要掃地了,把你會的都教我,我就不信比不過那幾個蠢蛋!哼!”
在朝上受了氣,下了朝又被莫涼堵,音韻有氣發不出來,一甩袖走了。莫涼可是高興得很,從此不用掃地了,能不高興麽,還有那兩個被罰去劈材的,想想就快活啊,哈哈哈。不過她還是收起自己噴薄而出的想笑的欲望,跟在音韻身後問道:“怎麽,殿下在朝上受欺負了?”
從那夜莫涼将音韻從毒蛇眼皮底下救出之後,音韻就對莫涼有着莫名的信任和小孩子獨有的依賴。因此,此刻音韻抛掉母後一直諄諄教誨的防人之心不可無,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一股腦說道:“我在朝上給父皇提了些對策,父皇一高興就賞了我黃金五百兩,還諷刺了幾位皇兄,讓他們在文武百官面前丢了臉面。文的不行他們就來武的,下了朝他們就邀我比武。心想本公主能文能武,看那幾個皇兄也不像有多大能耐,本宮就答應了,沒想到他們幾人打我一人,吃虧的自然是我。”
“怎麽,殿下當初不是覺得自己很厲害了麽,現在曉得天外有天了?”莫涼揶揄道。
音韻知道莫涼是取笑自己曾經把武學先生趕走的事,有些不自然地說道:“什麽天外有天,若是單打獨鬥,我絕對不會輸,那是他們聯合起來對付我一人。”
音韻面上完好,并無傷痕。莫涼拉起音韻的手,把衣袖往上一撥,玉白的手臂上是幾處顯眼的暗紅,明顯是被擊打所致。
皇子私下比試原本無可厚非,可是這樣明目張膽欺負她家殿下,這是莫涼絕對不允許的。尤其眼見這隐隐的暗紅青紫,她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戰場上,并不講究人數之分,只有輸贏。今日,我便将我所學全部教付于你。”
當下拉了公主就往偏院走,把畢生所學一招一式的教給音韻,音韻天分極高,所有招式過目不忘。音韻學得快,莫涼教得更快,直到音韻累得趴下才稍微停歇。直到日落又日出,等音韻練熟招式之後,莫涼帶着音韻到後院揪出風和音韻比試。
風對着音韻不敢使出全身解數,而原本就有着不錯底子的音韻在莫涼一天一夜的調教之下,武藝精進不少,幾十招下來,風竟然和音韻打了個平手。這結果,莫涼是滿意了,而風開始有些懷疑自己了,竟然連八歲的孩童都打不過?
雷過來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沒事,要知道,殿下也是天生的武學奇才,莫涼那個變态把她全部心血都教給殿下了,若不是殿下年紀尚幼,發揮不了該有的攻勢,不然你早就輸了。換做是我,也不一定能從殿下手中讨到便宜。”
這話起到了安慰風了作用,十二影衛包括所有的夜集中,除了莫涼,風最佩服的就是雷,既然雷都這麽說了,那就不是他無能,而是殿下一下子變得太厲害了。思及此,風又開心起來。
雷看着他這傻氣的模樣,不禁翻一白眼,“有什麽好開心的。”
“我們的殿下變強大了,難道不是值得開心的事情嗎?”
确實,這位年僅八歲的九皇子,不止有勢力,還有初顯睥睨的心機,現在更是身手不在他們這群護衛之下,難道不值得高興嗎?經過風這一提醒,雷也想到了,這往後的日子,可能比當初呆在容皇後身邊還要有趣,尤其殿下是個睚眦必報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殿下酒量是極好的
左相府裏,左相張元面無表情地問道:“魏大人如何看待今日之事?”
刑部尚書魏彬心知左相下朝後邀他到相府一敘要談論的應是今日朝堂之上九皇子大出風頭之事。“大皇子熟讀聖賢書,焉有不曉得淮南水患朝廷應開倉濟民之理。只是他有所顧慮,而九皇子沒有這番顧慮,是以大皇子在氣勢上便弱了一分。皇上因着這樣一個對策便大加賞賜于九皇子,似有故意打壓其他衆皇子之意。這事若到此為止,也無甚緊要,然而下朝之後,衆皇子之間切磋武藝,這便是下策了。”滿朝文武百官都看到了,下朝之後,大皇子與其他幾位皇子邀了九皇子在大殿外比試,說是點到為止,可無論是誰都看到了明顯是幾個打一個。
左相哼了一聲,“原以為容後這一去,九皇子便也像斷了翅的鳥兒,應是興不起什麽風浪才是,怎的這大半年竟越來越似蛟龍入海?”
魏彬沉吟道:“在此之前,容後與九皇子一直在悅音宮閉門不出,原以為這是容後不敢露面,如今看來容後下了很大一盤棋,我方輕敵了。”
左相放下茶杯,輕哼了聲,“大皇子地位擺在眼前,諒皇上也不會做出什麽大逆不道的事!”钰妃是左相的二女,左相便是當今國丈,更是大皇子上官肆的外公。
“恕學生多嘴,尊師如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地位更勝親王。但歷來臣下越是能幹越顯得君王無能,在位者最是忌憚功高震主之人,尊師還是收斂些好。”
左相沒有答話,魏彬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進自己的話。話說到這份上,魏彬也沒有別的話好說,稍坐一會,便告辭而出。
左相雖信心滿滿,但聖意可是如此輕易揣摩的麽?當今聖上性子是有幾分軟弱,這治國能力相比歷任先皇也只是中庸,但勝在心慈仁厚,這也是高祖放心将整個社稷交給當今聖上的原因吧。況且皇上又是個癡情的人,有他的原則底線在裏邊,從大興土木為容後建造悅音宮便可看出。這麽多年來钰妃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興許只是沒有觸到皇上的底線而已,只是,皇上的底線在哪裏呢?魏彬擔心的是,九皇子這次更像是有備而來,而大皇子、左相太過自負,狹路相逢,鹿死誰手還未可知。容後畢竟是雲來國的七公主,雖然容後已仙去,但這背後的勢力仍不可小觑。還有在一旁虎視眈眈的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哪一個是省油的燈?魏彬覺得自己的頭更痛了。只是若不是恩師左相提攜,興許現在的他還在禹城當他的光杆縣令,這趟渾水他是不想淌也得淌了。
“母後,您召見兒臣。”上官肆有些忐忑的給他的母後請安,這時候召見,想必昨日之事已傳到母後耳中。
钰妃正閑适的坐在茶幾邊,看着她那原本意氣風發的兒子有些垂頭喪氣,“肆兒來了,來,陪母後下盤棋。”
他母後越是從容淡定,上官肆就越發的感覺到一種緊迫感。不出一會兒,上官肆的白子就被吃得所剩無幾,貴妃娘娘緩緩的說道:“肆兒今日似是心不在此,下棋最要緊是專注。”上官肆惶恐道:“兒臣學藝不精…”
貴妃娘娘用眼神制止了大皇子的話語,“或許,本宮把你管教得太嚴了。”知子莫若母,貴妃娘娘豈會不知大皇子此刻在擔心什麽。“肆兒,你要記住,認定的事情就要勇敢去做,做了就要敢于承擔。即使真的錯了,還有為娘為你撐腰。昨日之事,事态可大可小,全憑你父皇,我知你心有不服,但此舉亦是有欠思量。這兩日,你抽空去看看九皇子。”
上官肆舒了一口氣,還好母後還是他的母後,她并沒有怪他,“母後說的極是,兒臣記住了。”
貴妃娘娘擺擺手,“嗯,沒什麽事就回去吧,好好和太傅學學治國之道。”
“是,兒臣告退。”
上官肆回到東宮,發現上官衍已在等候。聯手對付九弟的事全是全是四弟一手策劃,自己不過是被迫牽涉其中,雖然沒有被母妃責怪,但他對四弟還是頗有些怨言。“什麽風把四弟吹到這裏來。”
原本面對着溪水的上官衍轉過身,輕笑道:“怎麽,皇兄不會是被钰妃娘娘教訓了吧?”
上官肆面色一沉,“四弟來此,是關心為兄是否被訓斥?”
上官衍笑意不減,“我來,只是想解了心中的疑惑,不知皇兄和娘娘為何能夠對九弟一忍再忍?想來皇兄在這東宮早已住習慣了吧,卻仍只是皇子而不是太子,不覺得憋屈麽?”
被戳中痛處的上官肆神色一變,壓着性子答道:“父皇自有他的打算。”
“哈哈,皇兄當真以為此事全憑父皇說了算?皇兄可記得父皇因為容後一句話大動幹戈,不惜廢了兩名大臣,只為建悅音宮?”
“那又如何?如今容後已仙去,不足為懼。”
“臨死之人,其言也善。皇兄敢擔保容後臨去前沒有要求父皇做出某種保證嗎?”
将心比心,若是自己母妃去世,她一定會讓父皇多加照顧自己吧。思及此,上官肆的心直往下沉,低聲說道:“極有可能。”
上官衍嘴角彎彎,狀若痛心的說道:“皇兄的地位岌岌可危,我這是好意提醒,皇兄和娘娘還是及早做打算為好。”
上官肆可不笨,“四弟這一出為的是什麽?即便我當上太子,四弟又有什麽好處?”
“皇兄不必多疑,我只是看不慣九弟而已。相比皇兄和九弟,我更願意看到是你做主東宮。”
上官衍翩然離去,上官肆沉思片刻,招來小安子,“你派人去查查容後生前都與些什麽人接觸。”“喳!”小安子領命離去。
汜月宮後園,一襲青衣正斜倚靠在湖心涼亭柱,秀發随風輕揚,面帶霜容,膚凝若脂,抓着酒壇的玉指纖細修長。莫涼若是着白衣,定是出塵若不食人間煙火。夜色正好,正是煮酒論詩的好時節。
音韻緩緩走到石凳坐下,聞着這熟悉的香味,“母後生前也喜歡喝竹葉青。”
莫涼拿到嘴邊的酒壇稍微頓了下,後複仰頭大口灌下。“公主酒量極好。”
“可惜母後從不讓我碰,莫涼可否讓我喝一口?”
莫涼似笑非笑,把酒壇遞過來:“殿下想喝,喝些便是。”小小音韻學着莫涼的樣子抓起酒壇便往嘴裏灌,猛的一下被嗆到眼淚直流。“一點都不好喝,為何莫涼和母後衷于此道?”
莫涼眼神黯了下來,并未答話,而是拿出蕭吹了起來。簫聲悠揚婉轉,似是飽含無限感慨。
音韻就着這簫聲,又慢慢嘗了幾口竹葉青,越喝越上瘾。一曲結束,音韻竟将酒喝了只剩半壇。紅撲撲的小臉蛋,倒也未現酒醉的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