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請打分

第45章

秦州默默的站在樹下，直到目睹尚東明離去。

球場上剩下一顆孤零零的籃球，在秋風的吹動下，慢慢的滾向一邊。

秦州伸手撈起籃球，拍了兩下，試試手感，帶球跑動，擡手，一個射籃。

球在球框上骨碌碌轉了兩個圈，落入框中。雖然不是空心完美，但至少球進了。

秦州擡頭望望天空，天氣不錯，藍得晃眼，果然不管人心情如何經歷什麽，不會被影響的，永遠在自己的軌道上運轉。

地球不會因為少了一個尚東明就停止轉動，天氣不會因為尚東明傷心就下雨。

可秦州，會替尚東明難過。

秦州眨了眨眼，揉揉鼻子低頭，摸出手機撥打了那個之前每次撥打都畏畏縮縮的電話號碼。

“喂，尚東明，我們談談。”

徐子謙下午的課沒有遲到，林樂軒本就不擔心，他說過不遲到，就一定沒問題。只是擔心着是否會傳出流言，林樂軒下課後在辦公室有些沒精打采。

尹玲拿一份資料拍在他頭上，“發什麽呆呢，精神不振的。”

林樂軒無奈把資料拿下來，“大概倦怠期吧，誰都難免有這種時候。倒是你，最近氣色不錯。”

尹玲樂呵呵，“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哦？”林樂軒看了春風得意的某人一眼，“什麽喜事？說出來讓我也樂樂。”

尹玲笑眯眯伸出手晃了晃，中指上面一枚銀色的戒指格外顯眼。

“我正熱戀中。”

“喲呵，恭喜啊。”林樂軒道喜真心實意，尹玲是個不錯的女人，作為朋友，林樂軒真心實意希望她能遇到一個好男人。

旁邊有耳尖的聽到，一人撲上來摟住尹玲，“哎呀尹玲你不厚道，我都不知道！我傷心了你看着辦吧！”

“诶你們還別說我，林樂軒有女朋友你們有幾個知道的？”

林樂軒一愣，女朋友？

“哎呀真的假的！林老師，你們一個比一個不厚道啊！”

“當然是真的，我見過，”尹玲勾勾唇角，“長得漂亮身材又好，還很有個性。”

聽着尹玲的話，林樂軒大概花了半分鐘時間消化，才反應過來尹玲口中的女朋友，漂亮有個性——是徐媽啊……

林樂軒有些無奈。

面對同事七嘴八舌的詢問，林樂軒想了想，“我的确不是單身了，對方人不錯。”眼前浮現出徐子謙的臉，以及平日裏的點滴，林樂軒勾起嘴角，“各方面來說。”

“喲喲！看看我們林老師這幸福的模樣！”

“可不是。”成功轉移了話題的尹玲跟着起哄，“看得我都羨慕。”

立馬有女教師抓住話眼不幹了，“你羨慕什麽，明天請我購物，沒說的！”尹玲無奈道，“好好好，我請我請。”

“诶我們呢？”

“看看我工資再說話啊姐妹們！”

林樂軒笑看同事們鬧作一團，心中的不安被歡鬧氛圍去了大半，如果有謠言自己多少也該耳聞，哪怕捕風捉影，不至于今天校長找談話才知道。同事們看上去也一無所知，如果聽到點什麽，跟自己相處間肯定會露馬腳。

畢竟罪名是“猥亵”這樣遭人唾棄的詞呢。

真不知道是誰捏造的，居然還告到校長那裏去，啧。幸好校長是個口嚴的，不然這爛名聲傳出去哪家還願意收自己。

對了……也不知道那個被詢問的學生是什麽心情……

下晚自習的時候林樂軒整理資料晚了一點才走，保安已經巡校準備關門了，林樂軒這才趕緊收拾東西出了校門。

進入秋天，天氣已經有些轉涼，

林樂軒拉了拉衣服，意外的看到校門外站着個熟悉的身影。

“怎麽？”林樂軒走過去。

兩人之間達成共識，徐子謙已經很久不曾在晚自習後等過林樂軒了，所以看到徐子謙等在校門外，林樂軒多少有些訝異。

徐子謙無所謂的笑笑，“沒怎麽，突然想一起走走。”

“沒什麽，就想去走走。”

“好。”林樂軒道，“一起走走。”

入秋後夜間有些涼，林樂軒不經意間扯了扯衣服，徐子謙已經走到前面去，在攤子面前等煎餅。

還是那個煎餅攤子，還是那個買餅的人。

林樂軒盯着攤子上點點熱氣，一瞬間有點出神。

半年多以前他還是個成天想着怎麽把一群搗蛋鬼掰回來的新老師，獨身一人躊躇滿志，半年後搗蛋鬼們化身機靈鬼，懂事聽話了，而他也重拾自己的夢想，一切都在随着時間變化而改變。

林樂軒想起剛搬到徐子謙家，那時候也有這麽一個晚上，徐子謙站在煎餅攤子前，他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看着。

半年多過去，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徐子謙拔高了，不過半年，看上去愈發成熟。

他們從陌生人成為師生，再走到戀人，仿佛過去許久，回頭看不過短短幾瞬。

熱乎乎的煎餅塞進手裏，正好暖暖微涼的手。

徐子謙晃晃自己那份煎餅，“老師在想什麽，這麽出神？”

林樂軒低頭看了看包裹豐富餡料的餅子，“想你。”

徐子謙一口煎餅含在嘴裏，驚訝得忘記了咀嚼，好半天才咽下去，說出的話跟咽下去的餅一樣幹。

“老師你……”

“怎麽？”林樂軒拿起餅嘗了一口，還是那個味兒。

徐子謙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麽，卻又不知道到底說什麽。林樂軒很少把情話挂在嘴邊，就這麽兩個字，瞬間猛然挑撥心髒，如果不是在外面，徐子謙真想立馬狠狠啃上一口。

事實上他只能湊上去，摸摸人手心來按捺情緒。

他們之間本不需要過多甜言蜜語，普通的交流普通的交往，沒什麽轟轟烈烈，平淡溫馨過着日子，也是一種幸福。

徐子謙擦過他的手心，笑，“沒怎麽，只是覺得老師太可愛了。”他故意在人耳朵邊吹氣，用暧昧語氣低沉聲線誘惑着，“老師，等回去……”

林樂軒再次給了他意外的答案，沒有像往常一樣窘迫的躲開或者拍他頭說別鬧，只是低低的“嗯”了一聲。

為了證明不是自己幻聽，徐子謙忍不住确認一遍，“老師，你答應了？”

語氣裏毫不掩飾的驚訝和意外讓林樂軒想，自己平時對一個精力旺盛的年輕人是不是太苛刻了。工作日內他是向來不做的，徐子謙體諒他累，也因為高三課業繁忙，兩人最多互相幫幫忙，有時候周末也沒法做，算一算，一個月真沒幾次。

林樂軒挑眉，“怎麽，開玩笑的啊？不想那就算了。”

“不不不，我是認真的！”徐子謙一把從背後抱住他，在臉上親了一口，“老師你答應了，不準反悔！”

林樂軒呵呵伸手彈他腦門上，“放手，也不分分場合。”

徐子謙當然不放，兩人正走在條小路裏，晚上少有人過，要是真不想，林樂軒會說的很認真。

這種寵溺的語氣，分明是縱容了。

不過姿勢不太好走路就是了，出了小路，徐子謙很知趣放手，兩人差不多同時将餅吃完，把垃圾扔進桶裏。

徐子謙把油紙揉了個團丢進垃圾桶，他轉臉看看林樂軒，“老師，你有什麽心事？”

“沒啊。”林樂軒覺得好笑，“我是不是平時太苛刻了，不就答應你一次麽，至于這麽疑神疑鬼？”

徐子謙揉揉鼻子，“哪裏，我只是受寵若驚的同時帶上了點正常的訝異。”

“哦——”林樂軒拉長聲音，“那我們慢慢散會步，不急着回去？”

“不行！”眼看公寓已經進入眼簾，這個時候散什麽步！

徐子謙拉住林樂軒手腕加快腳步，“比起散步，我們還是做點更有意義的事！”

林樂軒任人拉着，忍不住彎起嘴角偷笑，臉上笑意滿滿，忍着不出聲。

他的确有心事，不過在看到夜裏路燈下默默等着自己的身影後，突然覺得那些事都不是事兒了。

人生在世，總是要面對許許多多糟心的事，無論事情能不能解決，日子都是要過的，今晚會答應徐子謙，大概也想放縱一下自己，抛開亂七八糟的事不去想。

也因為意動。

徐子謙讓他覺得，無論面對什麽自己走多遠，總有個人等在你身邊。

林樂軒喜歡這種并肩的感覺，可以一起走，可以依靠，累的時候能成為彼此港灣，他會等你，也會與你一同前行，未來的風景裏，總會有那麽一個身影。

執子之手啊……

林樂軒看了看被拉着的手腕，縮回一點，反手握住。

徐子謙愣了愣，沒有回頭，只是手握得更緊了。

與子偕老。

林樂軒勾起嘴角。有徐子謙，好像也不賴。

……

尚東明向來不踏足酒吧這種地方，他把其歸在張牙舞爪禁地範圍內，或許是因為這次受到刺激太大，秦州約在酒吧見面他沒有反對。

踏進去才發現跟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樣，沒有燈紅酒綠處處彌漫着糜爛氣息，酒吧裏裝潢甚至說得上雅致，人倒是不少，熱鬧，但沒有吵得人頭疼。

秦州來得早，一直盯着門口，所以尚東明一進門，立刻就招呼他過來。

考慮到尚東明的感受，秦州特地選了一家清吧。

“喝點什麽？”

尚東明今兒想喝酒，但他酒量不行，對酒吧的酒也不熟，便随口道，“啤酒。”

“行。我陪你一起喝。”

兩人碰了個杯，咕咚咚一口氣喝幹一杯，尚東明擦擦嘴角，放縱一下果然是說不出的爽快，正當喝第二杯，秦州說話了。

“高中畢業後我要去國外。”

尚東明端起酒杯的手一頓，原本要灌的動作緩下來，最後改為喝了一口便放下杯子。

他知道秦州還有話說。

秦州苦笑，“你沒什麽要說的？”

尚東明，“我知道你還有後文。”

“是是，你還真了解我。”秦州仰頭喝了一大口，重重放下杯子，玻璃酒杯跟吧臺面發出清脆聲響。

“或許我以後會在國外定居，也不知道多久會回來看看哥們兒，懷念一下舊情。”

尚東明默默聽着，他分明是讨厭秦州的，卻越聽越不是滋味，心裏難受的感覺不是假的，連杯子裏的酒也愈發變得苦澀起來。

“所以咯。”秦州扯出一個笑容，“你好好努力，考個理想大學，找個好的妹子，沒準下次我回來，就是為了參加你婚禮。”

秦州伸出手揉亂尚東明頭發，聲音低沉溫柔而堅決，“你要好好的。”

尚東明一瞬間覺得鼻子有些酸。

去特麽該死的離別愁緒！

尚東明一把拍開秦州的手，淡淡注視人的眼睛，“以前的事，我不會原諒你。”

雖然早決定放下一切，心還是忍不住抽痛，秦州強裝笑容，“我知道。”

尚東明捏住杯柄，跟秦州放在桌上的杯子碰了碰，低聲道，“一直以來，謝謝你了。”

尚東明對上秦州不可置信的眼神，忽而笑了，這大概是時隔多年來，他第一次對秦州露出真心的笑。

“你也要好好的。”他笑着說。一如當時年少，三個好兄弟勾肩搭背時候，臉上挂着最燦爛的笑容。

從酒吧出來，尚東明深深吐出一口氣，擡頭仰望天空，他握了握空空如也的手。

該放下的，不只是秦州，自己也是。

“Blessings for your everyday”

未來還有那麽長的路要走，總會遇到自己想要的。

——————秋收冬至，寒來暑往，轉眼間一輪畢業生揮手跟過去說再見，帶着行李和夢想，迎接嶄新的校園生活。

時光總是過得飛快。

室友A提着一袋子食物奔回宿舍，“小的們，來投食了！”

其他室友一哄而上，各拿各的份，有人咦了聲：“怎麽多了份？”

室友A一拍腦門，“诶我忘了，徐子謙今天又不回來吃飯是吧。”

“對啊對啊。”室友嚼着雞腿道，“又去陪林學長啦。”

“诶你們說學長來我們學校讀研才多久啊，徐子謙跟他怎麽這麽熟？”另一人坐過去，順便搶菜吃。

室友A搖頭晃腦，“是熟人來着，貌似還是關系特別好的那種。”

“唉你不知道每次他倆一起引來多少回頭率，可憐我們這些單身屌絲哦~”

正在吃飯的徐子謙和林樂軒不約而同摸摸鼻子，兩人都被這個動作逗樂了。

“老師也想打噴嚏？”

“嗯，估計誰正念我們吧。”

兩人相視一笑，黃昏暖暖的陽光照進餐廳，照在一雙相疊的手上，給平淡的生活，鍍上一層溫馨色彩。

作者有話要說： 這真的是大結局不是開玩笑，等等先別急着往我臉上砸雞蛋番茄！（掏出鍋接住飛來的雞蛋番茄，午飯就吃西紅柿炒雞蛋）

其實結局在兩周前就寫了一半了，可能是因為自己也舍不得結局，加上最近的确很忙，一直到今天才發上來。

這篇文的主旨本來就是一篇小小溫馨的文，并沒有匆匆結束的意思，預定的大綱已經走完了，所以的确是該結局。

故事卻永遠有他的未來，結局不是結束。

那麽，我們下一篇文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