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請打分

第30章

學生被抓到作弊，林樂軒雖然不用挨罵，但少不了被訓。吳主任很客氣，因為沒怎麽把七班學生放在眼裏，所以指責林樂軒失職什麽的少，結果話頭全到學生上去了。

訓到後頭根本就成了前輩傳授教育學生的方式，一派和諧，林樂軒虛心受教，點頭稱道。

把吳主任哄好了，蔡博文處罰降低的事才好說。

好在蔡博文聽了林樂軒的話，認錯态度良好，吳主任給了林樂軒這個面子，沒有太過為難他，記過是記了，沒有牽進檔案裏。

其實除非你犯大錯，老師哪會跟你太過不去，認個錯低個頭，老師也不是吃飽了撐的專找你麻煩。老師這職業本來就是拿別人來氣自己，能少點麻煩當然求之不得。

至于家長，不可能不知道這事兒，他回家後的情形林樂軒就不知道了，老師對家庭教育的幹涉十分有限，蔡博文也不會把在家怎麽被罰的事拿到老師跟前說。

蔡博文因為作弊，之前參加的所有科目成績作廢，後面的考試也不能繼續，和他原本不想墊底的想法大相徑庭，這回可真是尾巴了。

唉，在立海中學這些老師擦得锃亮的火眼金睛下作弊，太不理智了，錯了受到懲罰是必然的，林樂軒也沒放過他。

林樂軒複印了沒能參考的卷子讓他做，并且罰抄作弊科目的試卷十遍。

蔡博文務必慶幸他抄的是數學不是語文。

課間被林樂軒單獨監督，在操場上跑圈，這可是其餘人不曾有過的待遇。蔡博文身形發胖，本就不擅長運動，上氣不接下氣回到教室，面對同學們的調侃，他直翻白眼，你羨慕你上啊，誰稀罕這待遇了！

林樂軒語重心長，“這是給你個教訓，我也願意相信你不會再犯。如果你再作弊，也不用跑圈抄卷子了，我甚至不會多問你一句，以後都随你自己去。”

言下之意，心寒了，玻璃心了，不想管你了，愛幹嘛幹嘛去。

蔡博文咬咬牙，“不會了。”

回家他可是結結實實挨過幾下，實打實的皮肉之苦，可不想再來了。

蔡博文的小風波影響不到其他學生，期中考試過去，一場大考過去怎麽也能松口氣，小考小娛大考大娛，其實長遠看沒什麽好樂呵的，但心理上度過一段緊張，難免會不自主的放松。

林樂軒卻松活不了，如他所料，閱卷名單裏果然有他一份兒。

閱卷是老師工作裏短期工作量最大，并且最累的，而所有科目的試卷裏，最考驗人耐心的又是語文試卷。

為什麽說考驗耐心呢？當你手上過了一份份卷面鬼畫桃符的試卷後，你就能體會到那種恨不得撕了試卷或者不看答案一把鋼叉過去的憋屈感了。

引而不發用在這上面真的好內傷。

我也不求你寫字多書法多藝術，你起碼把答案寫的讓我看得清吧？這細看還是貼在一堆的字讓人怎麽認！草書人家還有風骨呢，這亂七八糟的算什麽事兒！

老師閱卷量一大，要求速度，自然就希望一眼掃去能看清答案，字寫的太差亂了整個卷面，也會拉低在老師潛意識中對該張試卷的基本評價。這跟學生自己做題的時候不同，就面對那麽一張試卷，覺得好像卷面多工整不重要，卻忘了老師可不是只給你一個人評分，面對成百上千的試卷，你字寫太爛認不出答案，如果被評錯了，那是自己倒黴。

這可不是老師不負責，換個位試試，保證能體會到面對“髒亂”試卷的滋味。

不僅僅是語文，其他科目的書寫也一樣，而對語文來說，還有大段文字板書——作文。

作文首先入眼便是書寫，如果太糟糕，老師掃視的時間也就更快。

閱卷是個累身累心的活兒，又是一份字體非常糟糕的試卷，林樂軒忍住摔筆的沖動，在心裏不斷提醒自己，淡定，淡定……

馬達太心塞了！

回家之後林樂軒只想趕緊洗漱完去床上躺着，雖然晚飯什麽都沒吃，但比起神經疲憊來說，餓一頓簡直不算什麽！

天氣越來越熱，一熱人也更容易煩躁，也更容易沒胃口，徐子謙買了兩份涼皮，林樂軒看了看淋着料的涼皮，又感受了下肚子的抗議，最終還是沒扛住，坐下拿起筷子就吃。

我就吃一點墊吧墊吧，林老師一邊大塊朵頤一邊想。

徐子謙見他一臉倦色，偶爾偏偏脖子扭扭肩膀，在林樂軒吃完後，主動要求幫林樂軒捏背。

徐同學的要求，沒等林樂軒說話，就繞到他身後上手了。

林樂軒本來是想拒絕的。

有了上次的事，即使不想把排斥躲避表現得太明顯，林樂軒還是有意無意拉開彼此的距離，也不知道徐子謙是否有察覺。

可惜身體太累，徐子謙一捏真的格外舒服，還是感覺來得更誠實，林樂軒感覺到疲勞的肌肉得到了舒緩，心情也跟着慢慢放松下來，最初的抗拒沒來得及實施就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林老師眯起眼睛享受，還十分配合。

“左邊一點，再過去一點……對對就是那裏！”

“可以再加一點力，呼，舒服……”

徐子謙根據林樂軒的要求調整手勁，很快就把輕重掌握得合了林樂軒心意，沿着琵琶骨上上下下按捏，發酸的肩膀得到舒緩，按摩的舒适感令骨頭都酥起來，現在不是計前嫌的時候，為了享受林老師就這麽可恥的繳械投敵了。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徐子謙不是被按摩的那個，可他同樣覺得享受。

林樂軒這段時間瘦了，雖然不明顯，乍一眼看不出，可徐子謙給他按摩就能輕易察覺，因為以前也按過，更感到骨頭上的肉少了些。

不是因為吃食的原因，林樂軒和自己三餐一起，自己也沒見瘦，徐子謙自然心疼，但林樂軒的壓力他分擔不了，那不僅是工作生活的，心理形成的東西，別人無法完全感受。

“老師。”

“嗯？”

“以後平時的試卷練習，我也可以幫你批的。”

林樂軒動了動，後仰脖子瞧他。

徐子謙低頭看着林樂軒，眼底是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溫柔，“老師你平時辛苦，我想幫你分擔些。”

林樂軒無言的盯着他瞧，仿佛想從他臉上看出朵花似的，徐子謙不回不避，一雙漆黑的眸子迎着林樂軒目光。

一個仰頭一個垂首，兩人離得近，林樂軒清晰看到對方眼裏滿滿都是自己。

…………

林老師心虛的仰回脖子，可恥的臉紅了。

今天突然好熱連臉都跟着發燙了呵呵。

徐子謙突然往林樂軒背上一按。

“唔！”

徐子謙突然的動作，惹得林樂軒猝不及防身子一縮，渾身一顫，徐子謙按的地方剛好讓他癢得不行，骨頭都軟了，林樂軒咬咬牙，“幹嘛呢！？”

“按摩啊。”徐子謙很無辜，可惜表情太理所當然。

林樂軒扭頭白了他一眼，從椅子上起身，“不用了！”

“老師，我剛才說的……”

林樂軒頓了頓，“再說吧。”

徐子謙也不逼着，微垂眼睑，若有所思。

林樂軒在徐子謙視線所達不到的地方，低不可聞的嘆了口氣。

立海中出成績的速度，也讓橫南中學大開眼界，在這高效率的背後，是林樂軒等一群老師累死累活，各個都被榨幹，行屍走肉的飄忽狀态持續好一陣大家才緩過來。

而徐子謙相當的行動派，跟到辦公室去主動要幫忙，林樂軒也實在累了，不少一起閱卷的老師也有找學生分擔，林樂軒也就沒攔着，夏染青作為語文課代表也分了部分事做，但比起徐子謙顯然效率不足。

排名出來後，徐子謙依舊穩坐第一，無論是立海中學內部排名，還是通排，都是獨占鳌頭，內部排名第二倒還是尚東明，可惜通排裏，他卻是第三。

相差不過0.5分，萬年老二的位置也不那麽好坐啊。

林樂軒當然不可能花多少注意力在尚東明成績上，也就是老師們說起的時候，一笑而過，他是七班班主任，關注點當然在七班上。

令他欣慰的是，原本成績增長不算突出的七班，這次的進步非常大。

林樂軒拿筆勾勾畫畫，他也不看通排，就立海中學自個內部排名，有五人上升名次接近一百，這可不是輕松的夥計，他們的表現已經超出預料的好！所以還是可塑之才嘛，林樂軒心裏那個樂哦。

成績這事本來就有高有低，有進步大的，也有退步的，名次差別不大的進退那就是原地踏步，林樂軒用黑紅兩色筆勾畫，進步的人很多，對七班來說已經是個可觀數據。

林樂軒專心研究成績單，夏染青過來拿資料的時候，林樂軒伸手給她指指，埋頭繼續自己大業，以至于夏染青抱了資料還站在一邊不走也沒留意。

過了一兩分鐘，發覺夏染青還未走，林樂軒這才擡起頭來，“還有事麽？”

“老師……”

一句老師出口，活像硬生生憋出來的，滿滿的都是委屈，林樂軒心下感覺不太妙，“怎麽了？”

“老師……”夏染青眼眶倏地一下紅了，“我這次沒考好。”

唔，是沒什麽進步，可也沒大退……廣闊的進步空間也意味着狹窄的退步空間。

“沒事沒事，這次沒考好還有下次嘛。”

“這不是第一次了！”夏染青咬唇，“為什麽我一直考不好，明明我很努力了，絕對不比他們差，為什麽我就考不好！”

連溫睿睿她們都有明顯進步，夏染青啊夏染青，你比別人差在哪裏！

眼看夏染青包着淚水打轉轉，此刻就顯示出林樂軒比起老人，某些方面修為還差了點。許多老師訓人訓到人哭那是常事，可林樂軒就不行，尤其是女生，一哭他就沒轍。

“老師，我不是不真的很笨，笨到不适合學，怎麽都學不好……努力這麽久，一點成效都看不見，嗚，我真的很努力，我也很想考好，嗚嗚……”

夏染青抽着鼻子，越想越難過，淚水包不住，從眼眶滴落，淚水在臉上劃出痕跡，夏染青伸手擦，反而越擦越多。林樂軒手忙腳亂一通好找，還是旁邊一老師好心的遞過一包紙巾。

林樂軒朝他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轉手把紙巾遞給夏染青。

“我們慢慢說，別哭，別哭。”

夏染青微微拉開眼鏡擦眼淚，低低說着“謝謝”。

适巧尹玲走過來，看到苦兮兮的夏染青，伸出手攬了她，輕聲細語道，“乖，這是怎麽了？”

女老師在就是比較方便，尹玲可以伸手攬了夏染青安慰，林樂軒可不行，男女有別嘛。

被人親昵的抱着心裏肯定要舒服些，但夏染青抽噎着，沒再說話。

老師除了重視成績紀律，也不能忽視學生在學習方面的心理問題，尤其對方主動找上來。

林樂軒看着尹玲攬着夏染青，低聲安慰想平複她情緒，伸手摸了摸下巴。

夏染青的情況不少見，現在問題是，他要從哪裏開始下手。

作者有話要說： 整感冒了，感冒藥吃了昏昏沉沉連碼字腦袋都是糊的。最近天氣多變，大家要注意身體別感冒了啊Σ(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