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請打分

第12章

運動會結束後，真的是沒什麽喘息時間就迎來第一次月考。運動會班級排名是積分制，根據各項獲得的名次而得到相應積分，累加後便是班級總積分，高二組中，七班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林樂軒還來不及感受獲勝的喜悅，就投入到緊張的氣氛中，然而他看着七班衆人明顯沒回過神，十分擔憂，兩天時間顯然是不夠他們收心回魂的。合着緊張的就林樂軒一個。

事實證明他的擔憂真不是杞人憂天。

立海的題海戰術考試戰術是出了名的，尤其是畢業班裏，誇張點說，三天一大考兩天一小考，老師都是強大的戰鬥機，出題迅速閱卷飛快，因此成績單和運動會班級第一的錦旗幾乎是同時到林樂軒手中。

可見對學習的重視遠超其他。

如果說先看錦旗有多麽鮮豔多麽順眼，現在心情就有多麽惆悵，白紙黑字的成績單跟錦旗擺在一起，顯得格外蒼白無力。饒是林樂軒做好了心理準備，都沒承受住這會心一擊。

戰鬥力簡直太強……玩家林樂軒受到七班成績單攻擊，HP嘩嘩的掉。

怎麽說在來七班之前也都是一到六班的人，林樂軒抱着那麽一絲絲的僥幸心理，現在是半點都無，涼了個透。

班上一共四十五個人，成績單上從第一名到第十二名，除去徐子謙出類拔萃一枝獨秀外，其餘人的成績也在中等，如果把七班當做一個普通班，這樣的成績很正常。但第十二名是個分水嶺，後面那人，十三名，居然總分和十二名足足差了快一百分！

這條分水嶺還是個深塹！林樂軒盯着十二十三那兩個名次，心頭拔涼拔涼，就好似剛在雲上飄，一道雷就把他劈了下來，又忍不住視線總是落在上邊，簡直找虐。作為老師，對他們帶着希望的老師，心頭确實很不是滋味，這種心态和學生或者家長都不同，個中滋味只有老師自己能體會。

林樂軒嘆氣，各種滄桑炎涼。還是再看看徐子謙的成績找安慰吧，唔，算了，反差太明顯回頭重擊效果更明顯。

成績單是下午放學下來的，目前只有各班主任得到一份，複印的要明天才能出，正式晚自習開始前有半個小時空白自習，年級主任召集各班主任開個小會。

林樂軒坐在中間，兀自繼續惆悵。考試後的小會不過是例行，除非是期末前啊或者下次是大考啊，否則說的話也都差不多，總之就是抓緊抓緊再抓緊，努力努力再努力。

散會後，林樂軒慢吞吞走在後邊，主任吳通上來拍拍他的肩，笑得很和煦很真誠。

“林老師。”

林樂軒也笑得很親切很場面，“吳主任。”

吳通是年級主任兼一班班主任，方才有老師發言要好好跟一班學習的時候，吳通笑得那叫一個燦爛。林樂軒邊聽邊摩挲手指，一班二班收人，全是初中升高中時排名前列的人，就算想靠關系擠好班也沒人會選一二班，在一大群驕子中間壓迫力不由言喻。所以比起其他可能摻雜水分的尖子班，一班二班是實則精英。人家的班級輔導方式，也不是想學就能學得來啊，他們的模式，在別的班可不一定适用。

反正在七班肯定行不通。

“七班的進步是大家有目共睹，你辛苦了。”

“哪裏哪裏。”

“各科老師的反映是，都對現在的七班很滿意，他們能認真聽課實屬不易。老師們的教學工作開展起來也很方便，大家都非常欣慰、滿足。你可是大功臣！年紀輕輕卻才幹不小。有時間大家可以一起交流下經驗心得，一起工作的同事，還是需要互幫互助嘛！”

林樂軒答應道，“應該的。”

吳通滿意的走了，偌大辦公室剩林樂軒一人，等吳通身影從樓梯口消失，他才慢吞吞踱步出來。

吳通表達了對現在七班已經很滿意的看法。滿足？別的老師不清楚，可他并不滿足，七班這樣的成績很危險，越往後面看，那些人連考上專科都有難度，林樂軒不得不替他們憂心。

學歷不能說明一切，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可是現在社會的顯示狀況，對不少工作而言學歷是塊敲門磚，若是連門檻都進不去，更別談大展身手，再有才華也會被殘酷的顯示埋住。

林樂軒想起成績單就覺得胃疼。

平均成績中，語文分數遙遙領先于其他科，林樂軒沒有很自戀的秀優越，認為自己有多大功勞，因為他知道并不是自己教得多麽傳神，而是語文本身得分容易，比起數理化答案就一個，錯了就是錯了，語文要容易得分得多。

其實林樂軒完全可以自戀一下，因為學生們給他面子，至少語文是認認真真答過題了，其他科可是有交白卷的。不過學生給他面子這一點林樂軒并不清楚就是了。

除去來辦公室圍觀成績單的學生，其餘人要知道名次就得等明天，課間別的班主任位置有不少學生積極圍觀，相較之下林樂軒位置就相當冷清，林樂軒撇撇嘴，怎麽都不積極，來探個風的人都沒有。

晚自習放學，因為後來林樂軒多次說沒必要等，徐子謙也就自己先回去。到家後林樂軒給他下了碗面作夜宵，徐子謙在客廳的茶幾上，打開電視邊吃邊看，林樂軒則拿出紙筆和成績單，坐在沙發另一邊寫寫畫畫。

“成績單出來了？”徐子謙朝林樂軒身邊靠過去。

“嗯，你又是第一。”林樂軒隐隐有股自豪感。

徐子謙只是匆匆一掃，看了看各科的分數，基本在意料之中，也就滿意了，不卑不喜。

林樂軒拿起筆敲敲，“說起來年級第二還是尚東明。”他忍不住調侃，“你說你倆這是什麽詛咒啊。”

徐子謙并不關心年級第二是誰，聽林樂軒這麽說，他吃了口煎蛋，道，“實力和巧合而已，哪有什麽詛咒。”

嗯，煎蛋味道不錯，徐子謙又喜歡上了煎蛋面。

“挺難得的。”林樂軒道，“你想想，茫茫人海，你倆能在一所學校，還一直蟬聯第一第二，也算一直奇妙的緣分。”

“充其量算孽緣。”徐子謙擡眼看他，“而且我覺得緣分……”

“搞定！”

徐子謙話被打斷，張張嘴，幹脆不說了，湊過去看林樂軒手中的紙張，“什麽搞定了？”

紙張上寫了幾個名字，還有一些數字，徐子謙看到自己的名字也在上邊。

林樂軒一笑，露出一口锃亮的白牙，“學習小組的分組。”

學習小組？

看徐子謙疑惑，林樂軒跟他解釋道，“七班的總體成績，不客氣來說，實在不像話。落下的課使得他們和學校平均水平相差太大，不做點什麽惡補一下，就按照目前狀況繼續是不行的。”

“所以我決定把班上的人分成五個學習小組，從互幫互助開始。化整為零，更容易發現問題，也要進一步加強訓練，找出有效的學習方法。”

所以紙張上五個人就是組長麽，數字，多半是名次了。徐子謙嘆氣，“組長聽起來很不輕松。”

林樂軒笑眯眯，“能者多勞，我相信你的能力。”

“也罷，就當一起學習。”

林樂軒拍拍他的肩，一本正經，“有你這樣優秀的學生分憂，老師我感到很欣慰。”

徐子謙眼珠一轉，“老師，能者多勞，那我作為勞動者是不是該讨點報酬？”

“報酬？”

自己能給徐子謙什麽，林樂軒仔細想了想。錢，徐子謙怎麽看都是不缺的，如果像對尹玲一樣請他吃飯，自己天天都在做飯兩個人吃。那徐子謙想要什麽？

林樂軒想不明白，只好問道，“你想要什麽？”

徐子謙很幹脆，“先欠着，以後想到了我會朝你要的。”徐子謙頓了頓，“可好？”

徐子謙說着偏了偏頭，臉上沒什麽表情，漆黑的眸子墨玉似的，用眼神在詢問，瞬間戳到林樂軒萌點。林樂軒一口答應，捂心口，唔，賣萌什麽的，太可恥了！

得到林樂軒肯定得答複，徐子謙燦然一笑，再次閃得林樂軒心肝亂顫。跟太養眼的人住一起，飽眼福的同時對心髒也是一種考驗。

晚上徐子謙睡下後，林樂軒還在思考，分好學習小組後具體還需做些什麽，雖然舍不得讓學生辛苦，林樂軒一向是不贊同一味顧學的沉悶，但是不下點狠功夫七班很難再短時間內有大提升。已經高二下學期，時間不等人，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啊……

徐子謙夜裏做了個好夢，青少年做這種夢很正常，夢裏旖旎非常，比之前的夢都要來的舒服，入耳的聲音誘惑，感覺也更好。強烈的感覺讓他忍不住在迷蒙中想去看清對象的臉，待他真看清時，徐子謙愣了。

詫異之下又覺得理所當然。

……理所當然？徐子謙愕然醒來。

一大早趕在鬧鐘響前醒過來，他起身呆呆坐了幾秒，臉上的迷茫退去後，随即猛然拉開被子——

……果然……

夢做得太舒服，留痕了。

徐子謙迅速把被單扯下，換上新的鋪好，把弄髒的被單裹了，握住把手正要開門，一系列的動作終于讓迷糊的腦袋醒透了，握着門把的手遲遲沒下去。房子裏不止住着一個人啊……

不管怎麽說被撞到這事兒的話還是會尴尬。徐子謙在門口躊躇片刻，扭動把手，步子放輕，決定神不知鬼不覺的把被單塞到洗衣房去，他期盼着林樂軒已經出門。

可他忽略了，林樂軒平時也就比他早十多分鐘出門，而今天他起的比較早——于是出房間就跟林樂軒打了個照面。

林樂軒正要跟徐子謙道早安，就看到他手裏團成團的床單衣褲，不由的眨眨眼，徐子謙見他眨眼，沉默的擡手摸了摸鼻子。

一大早沒事誰會急着換洗床單睡衣，更何況還要趕着上學。都是男人，林樂軒不會不懂，也不難想到。他笑眯眯擡起眼來，看得徐子謙發虛。“年輕人年輕氣盛精力旺啊~”

徐子謙收斂起尴尬的神色道，“老師也正值壯年。”

“啧啧。”林樂軒若有所指‘啧啧’兩聲，伸手要從他手中拿過床單衣褲。“給我吧，你快去吃飯。”

徐子謙一個縮手，捏着床單衣褲團的手繞道身後，林樂軒抓了個空，不解擡頭看他。對上林樂軒的眼神，徐子謙想到昨晚還未從腦海中完全散去影子的夢，看得他喉嚨一陣發緊，口幹舌燥，急忙瞥開眼神。

“不用了，我自己放過去就好。這個留着我自己洗，老師你別和我搶啊。”

平時放在洗衣房的衣服，如果自己沒有及時洗掉，最後都會由林樂軒動手。

“噢。”

林樂軒也不跟他搶，心想作為青少年，夢遺被外人撞見肯定是尴尬的，也就收回手，做自己的事去了。

徐子謙把床單放到洗衣房，這才回去洗漱，等他收拾完畢出來，端起熱乎乎的粥，林樂軒已經要出門。

“我先走啦。”

“慢走。”

等目送林樂軒身影從門口消失，聽到關門聲，徐子謙才松了口氣。他确定今早只要林樂軒出現在他視線範圍內，自己的眼神絕對是黏在他身上的，做了昨晚上那樣的夢……簡直是想移都移不開。他擔心太過明顯被林樂軒發現，好在早上出門前相處的時間短，不至于露餡。

徐子謙喝着粥平複心情，卻一個走神又扯回晚上的夢境裏，畫面在腦海內揮之不去。他并不覺得這樣的夢境多荒誕滑稽，也不覺厭惡尴尬，坦坦蕩蕩，可是，雖然實在享受也樂得回味，但是這樣的狀态怎麽出門……徐子謙暗嘆一聲，戀戀不舍收回心神，開始默默背起各種公式定理來驅散腦海中的畫面……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