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渣

第16章 16

隔天一早韓秋時又沒影了，林見也不知道這人為什麽天剛亮就出門。

他閑來無事登上久未查看的微博，私信在催他直播，都在大罵“狗男人”。

林見半醒不醒地就這麽穿着睡衣開了直播，想着大清早的應該沒多少人，哪知道剛一點開彈幕卡頓幾秒之後就刷了起來。

【還知道回來？】

【奶奶，你喜歡的男人開直播了】

【艹！！第一！！！】

【srds你為啥起這麽早？】

【我去，睡衣！你不會還沒洗臉吧？】

【雖然你一副被生活折磨了的樣子但媽媽還是愛你】

林見不太明白什麽叫“被生活折磨”的樣子，拿着手機進了洗手間，手機架在一邊。

他看着鏡子裏的人——略長的頭發一撮朝上一撮朝下地打着架，像是被人下狠手揉了一通，臉上壓出了一道紅印，眼神迷離。

任誰看都知道沒睡醒。

林見撐着洗手池嘆口氣，對着鏡子随便抓了抓頭發，轉頭看手機：“早上好，我先洗個臉。”

【？？？】

【你倒是洗，沒人以為你到廁所吃飯】

林見：“許久不見又變溫柔了。”

他快速洗了臉刷了牙，看見彈幕問“真的有人皮膚天生就這麽好嗎”，心情頗好還得意地挑一下眉，說是娘胎自帶。

又看到彈幕有人說“都沒見過咱媽”，林見忽略過去沒回答。

他站在衣櫃前，攝像頭對着衣櫃內拍了一圈，他把手機放一邊，剛拿起一件對着鏡子比了一下，正想說：“就這件，我要去換衣服了。”

話說到一半，彈幕有人眼很尖，問他衣櫃裏怎麽有別的男人的衣服？色系全黑，還有好多是西裝款式。

林見骨架不大，穿衣服越舒服越好不會刻意買大號，更不喜歡黑色……主要從來沒人見他穿西裝。

林見随口解釋一句“朋友的”，彈幕刷的飛起。

都在問什麽朋友啊住一起衣服還放一起，林見說不出話，幹脆要下播，又被彈幕攔住——

【不許關！你換衣服我又不偷看！】

【艹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又想關直播】

【別關！！！直播做個早餐吧！！！！】

林見鬼使神差地覺得最後一條可取，就把手機扔一邊，換好衣服後走進廚房。

他拿着鍋擋在臉前說：“首先拿一個比臉大的鍋。”

話音剛落，門有些響動，林見扔下鍋回頭看。

看到是韓秋時他下意識說了句：“回來了？”

後者“嗯”了聲，提着手裏的早餐就往廚房走來，林見只顧着看他，一時間根本忘了直播的事。

于是屏幕裏出現了戴着黑色口罩，穿着黑色長款大衣，黑色高領黑色修身褲的年輕男人走向林見，十分熟稔地一手放下早餐，身體緊貼着林見把人逼到退無可退——

攝像頭原本就只能拍到林見半張臉，那男人比林見高，又把人逼得緊緊靠過來，畫面裏只能看到緊靠的身體，這下半張臉也沒有了。

“起這麽早？給我做飯？”韓秋時瞥見了拿出來的平底鍋，迎着林見癡癡看他的目光，将口罩摘下，滿意地在他嘴上親了親，“不用做了，我順路回來買好了。你看需不需要熱一下？”

林見被他放開之後也遲遲沒有反應，轉過身摸了一下包子：“有點涼，今天冷嗎？”

韓秋時走出去脫下大衣挂好：“早上都挺冷的，你等會兒要出去？”他看林見穿戴整齊，又是一身奶白。

其實他鬧不明白林見為什麽這麽喜歡白色，但他也沒到對穿衣顏色都指手畫腳的地步，尤其林見穿白色很好看，像小王子。

“九點半出門，還早呢。”林見把包子放進微波爐，一轉身準備出去問這人早上幹嘛去了，摸了一下褲子口袋反應過來手機不在身上。

手機去哪了？？

手機——

不對。

他今天早上在幹什麽來着。

“……………………完了。”

林見對着不遠處尚還靠着牆的手機開始犯怵，他狠狠的抹了一把臉，心裏把自己罵一萬遍。

什麽見色忘義見色忘友，他簡直見色腦子都丢了，根本什麽都記不得——怕是自己是誰都差點忘！

韓秋時還在客廳問他：“去見誰？”

他卻根本無暇回答，步履維艱，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一般走過去，一把拿起手機，關了攝像頭。

看了幾眼彈幕——

速度快到他根本一句話都看不清！

再看一眼觀看人數——

完了。

五百多個人在線。

林見二話不說關了直播，把燙手的手機塞進褲子口袋，感覺還是燙。

但哪怕心裏千層波萬層浪，他表面也淡定自若，從容地回答：“我媽生前的朋友，我去拜訪一下。”

韓秋時看了他幾眼，居然看出了端倪：“怎麽了？”

“什麽？”林見腦子裏還在想剛才的事，那些人看了多少，彈幕到底發了些什麽，尤其……有沒有拍到韓秋時的正臉。

不會有什麽事吧他只是個糊破天際的閑散小主播。林見安慰着自己。

“你想什麽呢？看着奇奇怪怪的。”韓秋時眉頭一蹙。

林見從來都是個擅僞裝情緒的人，大抵是到了自己心愛之人面前，難免還是破了防。裝淡定都裝得不像樣了。

他匆匆解釋一句“能有什麽事”，又放心不下地打開私信翻了翻。

最上面的一條——

【果然只有長得好看的小0才釣得到1嗎？】

林見眼前一黑。

刷爆了的私信寬泛分為三種。

第一種也是最多的一種，全是小姑娘們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後面接着時常還接着“kswl”“果然！！！”“我就知道你不直！”“太養眼了以後帶你男朋友一起直播好嗎寶貝”。

第二種反應平平，但也真切。

“嗚嗚嗚我還等你做我男朋友呢，你居然背着我彎了，我哭”

“我去，沒想到，不過還是祝福”

“是朋友吧是朋友吧是朋友吧是朋友吧？快解釋解釋”

“長得好看的人只和長得好看的人談戀愛嗎？不過沒有看清你男朋友的樣子嗚嗚”

第三種是林見最不願意看到的，卻也閉着眼睛都能猜到內容。

“我去，大清早惡心死我了”

“惡心”

“就說你長得妖裏妖氣，原來是個讓男人.捅.屁.股.的玩意兒”

“取關了，我去洗眼睛”

原本私信就繁多，有了剛才那一出更是變本加厲。

林見覺得腦子有點嗡嗡。

他在心裏罵自己，為什麽沒事找事要點開那場直播，早起閑着就閑着，哪天不都閑着，為什麽……為什麽偏偏今天腦子像是遭了驢蹄子，幹出這種鬧心事兒。

私信裏那些顧着“啊啊啊”的人能将他情緒帶動起幾分，他勉強覺得這也不全是壞事。

現在除了他自己，有五百個人以為他們是情侶。

一瞬間讓他有了錯覺，在這場寫滿錯誤的愛情裏，他的支持者不再只有自己一人。

“你到底怎麽了？”韓秋時不知何時坐在了他身旁，此刻一手抓着林見的胳膊問。

林見下意識把手機按掉，轉頭對上韓秋時看他的目光，那雙眼睛一如既往的好看，只是裏面裝滿了憤怒疑問與不耐，漂亮的不那麽純粹了。

林見不知道該不該說，他向來喜歡把一切事情都攤開辦，但偏偏現在，這事讓他難以啓齒。

他不太想承認自己的愚蠢造成的事故。

甚至……他的僥幸心理告訴他，他不說，韓秋時就不會知道。

“沒有，我在想等等見長輩要說什麽。”

其實林見壓根沒想過這個問題，這個長輩不太一般，他想說什麽都随意。

他提着幾瓶好酒，帶着幾罐好茶葉就去了，從一進門開始對方的笑容就沒斷過。

林見坐下喝了口茶，他看向“長輩”——

長輩說：“下午公司開大會，估計得到晚上了。最近怎麽樣啊？前些天還看見你去公司，舒德元找你說股份的事了吧？”

是的，這長輩便是林見去公司那天，在電梯口匆匆擦肩的中年人。

此人名叫魏成風，和林見的媽媽是故交。

林見諷刺地笑說：“恨不得全給舒逸，一分錢都別給我留。”

“這麽多年，他那個死德行一點都沒改。”魏成風說：“倔得要命，原來的日子都不稀得過，非得要創業，多半的錢還是你外公外婆給的。現在你媽媽沒了，他就開始給那個女人的兒子鋪路，想都別想。”

林見自小就和魏成風熟悉，因為這叔叔總來家裏看他，年紀小的時候見了就抱，還把他舉在頭上，舒德元都不曾這樣對過他。但說印象最深，還是魏成風對舒逸的态度，無論人前人後都愛答不理，問就是覺得這孩子成不了大事，不喜歡。

長輩不喜歡晚輩的緣由，明眼人都知道要往上一輩挖。

每每這個時候舒逸的媽媽臉色都難看的要命，偏偏魏成風在公司位高權重，是中流砥柱般的人物，舒德元也不會輕易得罪他。她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責怪舒逸不夠聰明，不知道讨人歡心。

“委屈您在那工作這麽些年。”

林見打心底裏也跟他親近。

“委屈什麽？”魏成風直言：“等你上位了，你叔就辭職養老去，到時候沒錢了都跟你要，準備給我養老吧你。”

林見笑了：“舒逸前段時間的事兒您聽說了嗎？”

魏成風用林見拿來的茶葉重新泡了一壺茶，他了然：“這我哪能不知道，那小子開始動手我就看着呢，就知道他成不了事。”

“過不了多久舒德元就會找理由讓他回來了。”林見說。

魏成風冷嗤一聲：“等舒德元進棺材，那小子坐上他的位子，也成不了大器。”

“合着在您眼裏能成大器的只有我了？”林見故意打趣道。

魏成風笑他自戀，卻還點點頭承認了：“你是靜竹的兒子，你都不知道你媽年輕的時候有多風光。”

這一趟可不只是為了敘敘舊、說說從前，林見帶着目的來，魏成風便把他想要的，關于舒家企業他所知道的，盡數透露。

林見郵箱裏現在還能翻出不少匿名郵件，魏成風既然決定要幫，便是要幫到底的。

林見帶着收獲坐上車，往回家的路上開。

符飛白的電話響起時林見還沒反應過來是什麽事，接起來聽到符飛白那一嗓子“你火了”，林見才算反應過來。

早晨的記憶迅速複蘇，一瞬間在他心中燎了原。

他神情依舊，但說話有些不利索：“什、什麽意思？”

“被人做成動圖了，傳瘋了。”符飛白言簡意赅。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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