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他等着林見的回答,對面卻人聲嘈雜,擠得林見那句“稍等”模糊得幾乎聽不清。
“你——”韓秋時剛要發作。
“誰啊誰啊,帥哥跟誰打電話呢,喝酒啊!嗚嗚嗚我又失戀了,林見都不陪我喝酒,說!跟、嗝……跟哪個狗男人打電話呢啊,我也要聽……讓我聽聽——”
林見一個猝不及防,手機被壓着符飛白的腿伸長了胳膊跨越“千山萬水”的任憐一把搶走,她喝了個爛醉,對着林見手機的背面看了半天沒找見挂斷鍵,拍拍腦袋清醒點了才知道把手機翻過來。
“兔崽子……兔崽子是誰?”任憐大聲念出屏幕上的三個字,并全場掃視一眼,疑惑道。
符飛白原本還想幫着搶回來,鬼鬼祟祟伸了一半的手倏然僵住,并和在一旁坐着勸任憐“姐,把手機還給人家”的任景一齊把目光投向了林見。
林見尴尬的一時間都忘記要搶手機這回事了,他端起酒杯當品茶一樣喝了一口,緩解此刻的尴尬。
任景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人,他眼疾手快地把手機奪過來,另一手把剛從任憐手裏搶過來的酒瓶還了回去,後者果然高高興興地和符飛白繼續喝酒,完全忘記手機這回事。
他繞了一圈把手機遞給林見:“抱歉,我姐她可能是……喝嗨了。你不要介意,她不是故意的,等她酒醒了我會讓她來跟你道歉。”
原本就是鬧着玩,林見也沒想到任景能這麽當回事,哪怕只是口頭說說也太過當真,他當即擺擺手說:“沒事,不是多大的事,喝醉了沒意識都正常。你也不用太在意。”
說完,他注意到手機上仍在計時的通話,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舉了一下手機:“抱歉,出去接個電話。”
林見站在包廂外,大堂的喧嚣離得較遠,關上門後裏面的吵鬧更是徹底隔絕,他拿着手機,小心翼翼地試探:“喂?你要說什麽?”
對面沒有立刻回答,但林見可以聽見他很重的呼吸聲。
過了良久——
“滾回來。”
林見咬着下唇,解釋道:“沒有,我沒有單獨和別人出來喝酒,你應該也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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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應該聽到什麽?”韓秋時反問。
林見嘴唇都泛白,他試圖再挽救一下:“真的沒有,我這有四個人,有一對姐弟是今天剛認識的,剩下一個是老朋友,認識很久了,根本不可能有什麽。”
“哦,你不用跟我解釋這些,我也不是很在乎。我只是提醒你,現在立刻回家。”韓秋時的聲音聽着比剛才正常得多,卻讓林見更心顫。
他怎麽可能現在回,兩個醉鬼都扔給任景嗎?他不可能這樣做事。
“不行,我現在回不了。”林見咬咬牙拒絕道。
韓秋時冷笑一聲:“怎麽?是不是過會兒我再問,你就說今晚都回不了。是忙着要去跟誰開房嗎?”
“你胡說什麽?”林見眉頭皺起,粗略計算一下時間:“一個小時,我把他們送回去就回家。”
林見等着他的回答,卻聽見了打火機的一聲響,他問:“你在抽煙?”
韓秋時答非所問:“一個小時?怕是不夠。從飯店走,到酒店開個房,洗個澡加前戲,一個小時就能完事兒?也太快了吧。”
“你說什麽呢?”林見覺得他這個備注真是取對了,就是還缺個定語,“我都說了是朋友,醉成那樣我不得把人家送回家嗎?你別不講理,我不會耽誤太久。”
林見不想再這麽跟他雞同鴨講下去,索性心一狠……把電話挂了。
韓秋時輕輕吐出一口煙,看着已經自動鎖屏的手機屏幕,一句“愛回不回”堵在嗓子眼,不上不下。
氣得有點上頭,他居然忍不出笑了一聲,三步并作兩步地走到停車場,上車之後車門摔得震天響。
林見進去的時候任景已經把兩個人勸住了,圓桌上成弧度地擺着整整齊齊的酒杯和酒瓶,符飛白腿軟地站不住,靠着牆穿外套。任憐半個人都倒在任景懷裏,後者跟照顧小孩一樣給她穿衣服戴帽子。
看到林見進來,任景還游刃有餘地擡頭解釋:“到時間了,我跟他們說好了回家。”
林見無奈地笑着:“怎麽說服他倆的?”
這次沒等任景回答,任憐舉着手指着符飛白:“下次再戰!老娘讓你褲衩都輸沒!”
林見:“……”
任景扶着任憐:“行了行了,哥,你送符教練就好,我姐我帶走。”
他這麽安排倒是省事多了,林見二話不說就應下來。
任景已經聯系好了代駕,把任憐放上車後回頭跟林見說:“哥,你趕緊回吧。”
林見應下來,把符飛白也塞進車裏。
送爛醉的符飛白回家和以前一樣艱辛,路上走二十多分鐘,送上樓也得二十多分鐘。
再等彎彎繞繞地回到自己家,一個小時不多不少。
天已經黑透了,但此時也不過才八點半。
他揉了揉有些疲憊的腰,打着哈欠輸密碼,進門——
房裏一片黑暗,像是沒有人在。
他警覺地試探着:“韓秋時?回來了嗎?”
關上門後,他手剛剛摸上開關,習慣性地按了一下,但燈只亮了一瞬就又被暗滅。
一只冰涼幹燥的手附在他手上,林見下意識縮了一下,卻被緊緊握住動彈不得。
“誰?”林見不怕鬼,但這情景足夠讓他緊張。
突然——
耳畔有人靠過來:“你還想有誰?”
這聲音他再熟悉不過,在聽到的那一刻全場鬼片的氣氛就盡數褪去,只有林見提在半空的心越調越高。
他語氣實在不對勁,這比真的遇到鬼還讓林見恐懼。
“你回來了?怎麽、怎麽不開燈?”林見彎下腰去脫鞋,順利脫掉了一只,另一只剛踩下後跟,整個人突然被迫懸空,他居然——直接被韓秋時抱起來了?
但這一刻他顧不上作為男人的尊嚴,驚呼了一聲後拍了拍韓秋時的後背:“我鞋,我鞋還——”
“閉嘴。”韓秋時對這房子已然很熟悉,即使不開燈,借着淺淡的月色也足以分辨出去卧室的路。
林見是被.粗.暴地扔在床上的,在他并不軟的床上摔得渾身一痛,還不忘靠腰力起身去拿在腳上倔強地挂了一路的鞋,生怕掉在床上。
上半身剛擡起來,就被人壓了下去,林見被迫又一次摔回床上。
“你別……我鞋!”
身上的人卻不在意,只用鼻音問:“嗯?”
這個姿勢林見實在使不上力,他原本腰就有些酸痛,只能求饒:“你先讓我把鞋脫了,我怕把床單弄髒。”
韓秋時依舊語氣涼涼:“遲早要髒,你怕什麽?”
林見知道自己起身無望,人生第一次一甩腿,把鞋甩到了不知哪裏。
“還真是一個小時。”韓秋時嗓間發出一聲笑,饒是林見離得這麽近,都聽不出一絲笑意。
林見雙手輕撫他的背,軟下聲來:“我就是把朋友送回家,當然花不了多長時間。”
“哦。”
“你生氣了?”
“我沒有。”
“那你別壓着我,我有點喘不上氣……啊!你又幹什麽?!”
林見話剛說完,突然又被抱了起來,他現在心裏有一個與此情此景毫不相幹的想法——也許他該增增肥。
作為一個男人,總是這麽輕松地被人抱起實在不是件光榮的事。
他注意力稍一不集中,轉眼被帶進浴室裏,腳踩到地的瞬間燈也突然打開。
他不适應這光,急忙閉上眼,下一秒——
冰涼的水從頭頂淋了下來,林見渾身一顫,下意識要跑。
“別動。”韓秋時攥緊他的手腕,強行把人拉回來。
林見艱難地從水流中睜開眼,身上的衣服已然濕透,他模模糊糊地看到眼前的人不善的面色。
“我冷,調一下水溫好嗎?”他聲音冷得發顫。
“清醒清醒,你不是喝了酒嗎?”韓秋時說。
“我……我喝的不多,不行我受不了,你松開我……”林見太清楚自己的體制,這樣淋下去他今晚就能高燒到昏迷不醒。
“你為什麽不在家等我?”韓秋時突然問。
林見掙紮着把水關掉,他身體不住發抖,頭腦幾乎無法思考韓秋時的問題。
“什麽?明明是你說你不回來……”
“可你沒有告訴我你要去和別人喝酒。”韓秋時幫他擦了一下臉上的水跡,林見終于可以正常地睜開眼。
“我朋友剛好問我——”
“那你怎麽不告訴我?”
“你講不講理?”林見被他逼生氣了。
韓秋時一手抓住他的頭發,林見臉色瞬間變得痛苦。他問:“我為什麽要講理?你出去和別的男人喝酒,不知道跟我打個招呼嗎?”
林見雙手抓着他的胳膊:“松開!韓秋時,你別逼我,你他媽少不講理,你不也跟別人出去吃飯?男的吧,是不是還叫你哥呢?還是我問你才跟我說,要是我不問你會主動跟我報備嗎?”
林見向來不願意吵架,他大多時間試圖用沉默淡化一切,而韓秋時總是能把他逼到這個地步。
“難道怪我?”
林見咬着牙:“你可以和別人單獨吃飯,我和朋友一起吃飯就不行?”
“是。”
“就因為我喜歡你?”
“是。”
林見突然眼前一黑,他等了那麽多年,等這個人回頭看看,也等自己心死。
結果兩樣都沒等到,人是回頭了,眼裏卻還是沒有他。
他這顆不知為什麽跳動的心卻還是這樣活躍。
為什麽喜歡一個人會如此難堪?
他想不通——
“滾。”林見狠狠推了韓秋時一把,眼底有些許蓄積的淚,太不顯眼,導致他看着眼底僅有赤紅一片,他指着浴室門:“你走。”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酒駕啊,酒駕不可取,有代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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