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開心
他一字又一句的話, 确實讓明麓安心了不少，閃閃爍爍的眼神漸漸停止了流轉，就看着他, 好像安定了下來一樣。
岱歷亭很久之前就覺得，現在是他離不開她了。
他這輩子也沒什麽特別在意看重的東西，二十多歲到現在三十多, 都只關心着一個明麓；
她在他這幾年忙碌的工作生涯裏占據了很多空間與思想，無論在國內還是在澳洲，時常會想起她，她是他最牽挂的一個人了；她還小的時候怕她有事沒人幫忙, 現在大了怕她帶着喜歡一個人就這樣過着一輩子。
他知道自己在一起了就絕不會再放她一個人了，但是全世界都不知道，以至于好像給她說得說得，她也要相信他有一天會離開她一樣。
岱歷亭沒法想象要是哪天這小東西離開這個世界, 那他的世界是怎麽樣的, 想不了。
他起身坐到床邊, 把迷迷糊糊還困着的人抱到懷裏：“睡覺，我陪你睡覺。”
明麓其實知道他不會和她分開的, 說出口的那個結局，她也真的還沒有認真去想過, 之所以會忽然說出來，是因為, 只要分開了, 她絕對過不下去了。
相識一場總要有一個結局，或兩個人，或她自己。
所以不經意間就脫口而出了。
沒想過被他聽到了。
她埋入男人肩頭，蹭了蹭, 撒個嬌，說她胡說的，讓他不用擔心。
岱歷亭抱着人輕輕撫着哄她睡。
外面雨水不停，淺淺的淅瀝聲很有催眠的效果，不多時人就在他懷中睡着了。
岱歷亭輕手輕腳地把她放下，蓋好被子。
她臉上看不出什麽痕跡了，只是眼眶的暈紅因為剛剛的電話，又染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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岱歷亭很忙，但是還是在休息室了幹坐了一個多小時陪着她。
直到特助有事找他。
說了下各個項目的事情，說啓恒控股的事情，又說了下岱家找過他打探他與公司的情況。
一件件地說完，岱歷亭喊住轉身要走的特助。
陸川回頭看着坐在辦公桌前的男人。
岱歷亭：“幫我把下周的機票改簽。”
機票是陸川定的，定的下周周五的。
恰好周末事情不多，所以岱歷亭準備那天啓程。
陸川問：“您想改到什麽時候？”
今天周四，岱歷亭說：“改到周一吧。”
“周一。”陸川略有些遲疑地說，“周一有事，岱總。”
“周末我加班。”
陸川徐徐點頭：“好。”
岱歷亭：“我應該會在澳洲長駐，偶爾回來再說。線下應酬後續不要安排了。”
陸川颔首，這兩天就一直在準備他離開的事情，六十層總裁辦各種人事調動，連他也身兼多職了起來。
岱歷亭又看着他說：“我大哥跟岱氏沒關系，他沒有股份，我和他的所有産業也都是兩條路，互相沒有交集，所以公司的事他不用知道，有什麽事照舊讓他找我就行了，你只負責工作。”
“好的。”
人出去了，岱歷亭繼續工作。
晚上下班時天氣好轉。
岱歷亭去另一個公司轉了轉，順着拿了兩張電影票，晚飯後就帶着他家小麓去看電影了，散散心。
在一起後也看過電影，有空出門玩的話就看，但是最近事情多，明麓就還是第一次和他出門上影院。
但是看岱歷亭那氣定神閑毫無憂慮的模樣，她就也被帶着，不去憂心什麽了。
玩了一晚上，深夜是被抱着睡的，但是第二天起來時，家裏已經照常沒人了。
只有廚房的早餐擺在陽光裏。
今天岱歷亭不是給她煮粥，做的西式的早餐，已經放在餐桌了。
可能是怕她再中午吃早上的飯吧，所以他就只準備了這麽一份精致的西式早餐，打算中午讓她去公司陪他吃吧。
明麓吃完，懶洋洋地想去工作，等中午再去找他，畢竟她真沒瓶頸，藝術家道路通暢得很。
可是剛回房去拿平板，忽然外面就傳來了門鈴聲。
明麓好奇，誰能到岱總這個樓層？一般熟人才有密碼吧。
她放下東西從卧室出去，到了玄關透過視頻看到外面是……岱歷亭的那個姐姐，還有一個年紀和她奶奶相仿的女人。
面容和打扮也是北市圈內那些權貴夫人們的樣式，很顯年輕，人也不老，所以一時間也看不出具體幾歲，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應該是岱歷亭的母親。
明麓一時間有些心慌，能知道這兩人的到來是做什麽，但是，又沒辦法忽略不見、裝作不在家。
猶豫了兩秒而已，禮數教養還是讓她開了門。
外面優雅的那個老夫人看到她，先是眸中泛過一絲打量的驚訝，随即又是一陣溫潤笑意：“還真的在，是那個明骁的小侄女嗎？”
“你好。”明麓點頭招呼，然後看一眼岱璃，“……姑姑。”
她淺笑：“這是我母親。小朋友在家呢，你叔……啊那個，岱歷亭在不在？”
明麓讓出一條路出來，順便搖搖頭：“不在，他去，上班了。”
“哦，上班了呀。”岱璃邊點頭邊進屋。其實她知道他這個點肯定是上班了，但是家裏岱夫人非說要過來看看他在不在，她當然知道，岱夫人醉翁之意不在酒，是想來看看能不能見到這個小孩兒吧。
兩人進來後，明麓關上門，又去廚房拿兩個杯子倒水。
岱璃一看她這熟稔的勁，加上還穿着……睡裙，就在知道，這是同居了呢。
她略惆悵地揉揉眉心，想到上次來，岱歷亭那家夥就和這孩子坐在這裏，兩人演戲呢，說什麽有女朋友，這混賬真的是，膽子夠大，連她也騙。
明麓回來放下水杯後，跟她們說先坐，然後她自己加快腳步回了卧室，在睡裙上披了件襯衣再出來。
襯衣是岱歷亭的，他放在沙發，看着寬寬松松的很休閑，很搭那絲質的裙子，所以她随手拿來穿。
不過那岱夫人一看就看出來了，所以眼底神色一時間，深了些，她是沒想過……他已經和這明家的小孫女，發展到這一步了，都住在一起了。
明麓坐下後，朝她微微一笑，又看岱璃：“要不要，喊他回來呀？”
“哦，不用。”岱璃搖頭，知道她母親想見的人是小的，岱歷亭不在更好，所以只能當壞人打馬虎眼了，“我和你奶奶就路過上來看一下，一會兒就走了。”
“哦，好。”
“你已經畢業了吧，那你平時忙什麽？工作嗎？有沒有打擾你呀？”岱璃問她。
“我……沒忙什麽，我是畫畫的，有接工作就忙，不接我就玩。”
“這樣啊，”岱璃彎着眉眼誇贊，“你還是畫畫的呢？這麽棒呀，是不是跟你爺爺學的？我可崇拜明叔叔了。”
“嗯，對，我小時候跟着他畫畫……”
對面的岱夫人微笑聽她說，面容一直挺溫雅的，聽完了，也誇贊一句：“明家的孩子都很有藝術細胞呢。”
明麓看去。
老人家和她對視時，眼底更加柔情：“時間也好快，明承的孩子都這麽大了。”
明麓笑笑，不知道怎麽接話。
大概看得出她的局促，岱夫人就适時說起了正經的，問她：“你叫明麓，是嘛？總聽你奶奶說起，但是她又說你不喜歡出去玩，所以奶奶一直也沒機會見到你。”
“嗯，我不太喜歡出去逛。”
她恍然點點頭，“那，你是怎麽喜歡，岱歷亭的呢？”
“……”
岱璃在一側輕咳一下，悠悠低頭喝水。
明麓略不自然地說：“我，喜歡很多年了，十七歲那會兒，我就喜歡他了。”
岱夫人臉上一陣驚訝。
岱璃也極其意外：“十七歲，那會兒你才……才讀多少年。”
明麓：“嗯，對，還高中，第一次見姑姑那會兒。”
岱璃一下子就有了印象了，再回想那會兒岱歷亭對那小孩兒關照有加的模樣，那這個年紀的小孩兒似乎要喜歡上一個人，也很容易。
她一瞬間就了解了她的喜歡了。
岱夫人顯然就不太理解了，溫柔地笑問她：“你怎麽會還是孩子的時候就喜歡他的？”
這種問題向來很好回答，明麓沒有多猶豫就說了：“他對我好，很好，全世界就他對我最好了。”
岱夫人：“就這樣嗎？”她好像想象不出來岱歷亭那個性子，能對一個女孩子有多好。
明麓：“這就夠了，他照顧我比我小叔多。”
“這樣啊。”她終于有了點了然的模樣，雖然還是意外于他竟然會比明骁還多照顧人家小侄女，但是也算是明白了這感情從哪兒來的了。
她再問：“那你，那會兒就和他說了？”
“沒有，他今年回國了，我們才又聯系上的。”明麓知道他們不同意，所以眼下借機認真道，“是我喜歡他，我追他，反正我今年已經二十二了，沒必要藏着掖着了。所以後來……他，他也喜歡我。”
岱夫人瞬間輕嘆口氣，搖搖頭：“歷亭真是胡來啊。”
聽到這熟悉的兩個字眼，明麓明顯的一愣，笑意也收斂了。
岱夫人看着她，語氣一如既往地輕柔：“你還小，應該對我們兩家人的關系認知不深，所以不怪你。”
“我清楚的，但是……沒關系的，你們就是關系好嘛。”
老人笑了笑，也并沒有責怪她還是怎麽的，臉色依然很好，就像在看一個好友家的小孫女一樣溫和。
人給她解釋說：“世家比較注重這個，外面的人都知道我們兩家人關系好。你呢，你這孩子都是當孫女的年紀了。是歷亭不懂事，他這個年紀，該知道外面的一些風評了。”
明麓下意識說：“是我喜歡他的，不是他主動招惹我的，而且我真的覺得這關系沒什麽，喜歡不就可以了嗎？為什麽一定要在意別人的想法。”
岱夫人朝她笑，依然沒說什麽。
岱璃知道，她母親不會主動去和她說太多關于岱家在社會上注重的東西，顯得好小太咄咄逼人，逼迫一個小孩子分手一樣。
所以只能她自己來說了，“麓麓，嗯，其實都是很正常的，有些事情，有人喜歡就有人不喜歡，有人在意就有人不在意，是吧。比如你是畫畫的，你是個藝術家呢，那你對商業肯定不會很了解，正如我們也不了解你的藝術世界一樣，是不是？”
明麓看向她。
岱璃淺笑：“沒事。”
沒多久，兩人就告辭了。
明麓送人到門口。
岱璃客氣地跟她說：“小朋友不用送了，回去吧。”
明麓起初沒聽到，她思緒還停留在這一場看似很愉快其實讓她有些許透不過氣的談話裏。
她甚至不知道她們來這一趟，是為了什麽。
勸她分手，又從頭到尾只字未提分字，但是卻把他們之間的不合适的關系，剖析得明明白白，還口口聲聲說……是岱歷亭不懂事。
說到底，還是勸她分吧，只是顧及她是明家的人，所以用一種比較溫柔的方式。
岱璃看看女孩子蒼白的臉色，再次提醒了一句：“麓麓，不用送了，姑姑和奶奶下去就行。”
明麓這才回過神來，然後站停在電梯門口。
看了看兩人，最後僵僵地朝她們扯了扯嘴角，點頭：“好，你們慢走。”
回屋後，看着桌上岱夫人那杯還沒碰，還在散着煙霧的水，明麓在客廳坐了會兒沒動。
忽然，外面又響起了門鈴。
她茫然地去開門。
岱璃去而複返。
明麓困惑地問：“姑姑……你有什麽東西忘了拿嗎？”
岱璃笑，進來邊往客廳走邊說：“沒事，我就是，剛剛看你一直在出神。”
明麓頓了頓，不知道說什麽。
岱璃站停在客廳中央，看着她說：“其實姑……唔，不知道要怎麽自稱了，”她笑，“還是喊姑姑吧，反正你要是和岱歷亭在一起，我就是大姑子了。”
“……”
她笑笑，“你不要把奶奶的話放在心上。”
明麓不懂地看她。
岱璃：“雖然這幾天我也挺意外的，家裏人也找過我，讓我找你叔叔聊，但是我一直沒找他，”她輕嘆，“我知道你們從很多年前就認識了，我也是第一次見過他會對一個女孩子那麽溫柔，所以也不是不能理解忽然演變出來的這種關系。”
明麓很意外很意外地看着她。
岱璃：“而我也很了解岱歷亭，他做事從來都是有一說一的，不可能說分手就分手，即使分手了他也肯定不會和別人在一起了，所以，反正岱家也不需要他傳宗接代，”她淺笑，“那我覺得沒必要去管他。”
明麓微笑。
岱璃：“其他人呢，就還是像我剛剛跟你說的那樣，東西有人在意就有人不在意。所以奶奶說的你不要在意，嗯？”
“嗯。”
忽然，門外傳來電梯的開門聲，再接着，是大門被打開的聲音，一抹高大的身影随之出現在玄關處。
岱歷亭一臉深沉地看着岱璃：“你們來做什麽？”
岱璃挑眉：“你怎麽知道我和媽來了？”
岱歷亭早前在開會，回去時手機收到了家裏監控的提醒。
一看是他母親和二姐，他迅速就過來了，只是岱夫人來去匆匆，才坐一會兒；
但也沒想過岱璃會去而複返，被他堵了個正着。
岱璃仰仰頭才發現，他客廳有監控。
她唇角一抽：“沒幹什麽啊，你別一副不歡迎的臉色好吧？沒大沒小。”
明麓正要說話解釋，岱歷亭就走過來說：“我不管你們今天來幹什麽，但是你回家的時候說一聲，我要上澳洲了，長駐，不會太經常回來了，以後不用來我這找明麓了。”
岱璃愣愣地看他：“長駐？你……你不打算在國內生活了？”
“不打算。”
岱璃去看明麓，她也很茫然地看岱歷亭，不過她沒說什麽，只覺得，心口前所未有的安心放松。
離開這裏，真的很讓人放松。
她做夢都想回澳洲去。
一會兒岱璃就走了。
明麓定定看着關了門回來的岱歷亭。
客氣淺淺的陽光中，女孩子穿着他的襯衣，一身溫柔地站在光裏看着男人走近。
他臉色恢複如常了，冷冷的俊顏上沒有剛剛進屋時的擔心了，是面對她時一向的柔情。
岱歷亭擔心家裏人來找她說什麽不該說的話，有了昨天的事，他現在時時刻刻都在注意着她。
明麓問：“我們，我們去……”
岱歷亭點點頭，站停下來看着她：“我們去澳洲住，以後都在那兒生活。你想不想？喜不喜歡？”
明麓眉眼都彎了起來，閃閃發光的像是陽光都灑進去了一樣。
她永遠最懷念十八歲那年和他單獨待在澳洲的二十天；
懷念那個深秋冷嗖嗖的悉尼，經常下雨，但他家裏都暖暖的。
懷念着懷念着，岱歷亭要帶她以後都在那裏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