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害怕
岱歷亭放下手機就出門去, 打算接他的小鹿。
一開門，恰好看到對面的電梯門打開，露出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女孩子穿着一身長袖白裙, 披着卷發，漂亮非常，只是臉頰雖然不是很明顯了, 但多少還是比平常紅了一些，眼眶也暈紅暈紅的，像是化了妝。
岱歷亭一看就心口火焰燃燒。
見到他，她多少有點意外, 馬上笑了笑。
三兩步來到他身邊後，甜甜地問他：“你怎麽在外面？開會嗎？”
“沒有。”男人攬上她，重新拐進辦公室。
門一關，岱歷亭就捧着她的小臉看：“你回家了？”
明麓抿唇, 沒有馬上說話。
岱歷亭：“你二叔打你？”他摸摸她那一面明顯有被打痕跡的側臉, 眉頭蹙起。
明麓笑了：“你怎麽知道啊？我小叔說的？他跟你說幹嘛, 他都給我找場子去了。”
岱歷亭仔仔細細地看着，看得眼底晦暗不明：“打你做什麽？因為我？”
“唔, 也不是吧，我一進去他就罵人, 也沒有一句話是好好說的，罵你又罵我。開玩笑我又不是啞巴我就站那兒被他罵。”
“……”
“我跟他說輪不到他管。然後那人脾氣向來不好, 大概沒被人嗆過, 就怒不可遏了。忽然就過去揍我一巴掌。”
岱歷亭眼底的墨黑翻湧了起來：“綠汀就只有你二叔，你爺爺奶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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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樓下，剩一個三姑姑，他倆一夥的, 別提了。”
“……”
岱歷亭一言不發，他知道明家那兄妹倆确實關系是很好，明骁因為從小父母忙，是被他大哥帶着的，所以跟大哥關系好，排行二三那兩位年齡所差不遠，關系就自然親密。
他記得，啓恒控股她姑姑也持股了百分之三十的，比明骁還多。
明麓看他出神，問：“怎麽了？你在想什麽？”
他把她裹入懷：“沒事，心疼了。”
明麓眼眶一下子就再次酸了起來，然後就蹭了蹭他胸膛，哼唧一下。
岱歷亭一下下輕撫她的腦袋：“乖，沒事了。最近先不要去了，我下午去綠汀一下。”
“不要，”她摟上他的腰，埋着臉可可憐憐地說，“你不要去，要是遇上那倆家夥，只有挨罵的份……”
岱歷亭聽這聲音，就心疼壞了，“沒事啊。”他低頭問，“他們跟你說什麽了？不同意是嗎？”
“唔。說你胡鬧，不清醒才和我在一起。”她眼眶裏的酸澀越發的重，哭意又蔓延開了，她好像拖累他了，不和她在一起就沒人覺得他在胡鬧了。
她想過他們一時間難接受自己名義上的弟弟和她在一起，但是沒想過，所有人都不問問她的想法、為什麽喜歡，直截了當地就說他在胡鬧。
岱歷亭看到懷裏的小臉上，女孩子眼眶周邊的那圈紅色加深了，不由得深皺。
他湊近親親她的眼睛：“沒事，乖，不想了。”
她吸吸鼻子：“我奶奶喊我回去，但還沒和她說話，好像也是勸我的。”
岱歷亭知道肯定是勸，畢竟已經跟他說過兩次了。
他說：“暫時就別回去了，打個電話給她就好。”
“嗯。”她也沒興致回去了，遇見那兩貨肯定又罵她，弄不好又揍她。
還是在岱歷亭身邊安全。
岱歷亭把人帶到辦公桌去，拿了手機準備叫餐：“先吃飯，我還想問你來不來，你小叔就先一步找我了。”
岱歷亭坐下，把她攬過來點餐。
點完就圈着人在懷，他最後再處理一點事情。
本來想找她二叔，但是思來想去，岱歷亭也不想去客氣地問他今天都幹什麽了，那人但凡客氣一點，也不應該打自己的小侄女，而且人是和他在一起，打明麓，不就是赤.裸裸打他的臉。
按以往兩家人的關系，他每次見面也都是恭恭敬敬喊一聲二哥的，他倒好，臉面都不看，就動手。
把事情吩咐給特助後，沒多久餐就送來了。
他轉頭看懷裏的人。
明麓正定定看着他，男人穿着她昨晚說好看的白襯衣，一張冷峻的臉認真地在看電腦，超帥超帥的。
這麽看看他，好像一下子外面的陰雲都全部消散一樣。
然後他轉頭看來了，她還沒來得及收回迷戀的眼神。
被抓住後，明麓悠悠仰頭，偷笑。
岱歷亭逗她：“看啊，繼續看，又不用錢。”
“哎呀，我下次再看，又不是沒有了。”
他失笑。
明麓聽見聽到這低低的笑聲，心情超好。
岱歷亭松開她，“去休息室，我拿餐。”
明麓乖巧地噠噠鑽入他休息室去。
很快岱歷亭回來，把餐盒取出來擺上。
“你以後可以每天中午到公司來吃。”岱歷亭跟她說。
“為什麽？”
“你在家裏不是早中餐一起吃，就是吃的早上的剩飯。”
“……”
岱歷亭取出筷子遞給她，又落座在她身側，給她夾了個精致的小菜，“嗯？這幾天，早上跟我到公司來好不好？”
“早上？”明麓略有些遲疑，“你那麽早出門，不行吧，我不是上班族。”
他莞爾，睨了她一下：“嫌棄啊？”
“有那麽點吧，我很自在的。”
他笑出聲，“那你醒了自己來。”
“其實我自己叫外賣也可以的。”
“外賣不太合适長期吃。”
明麓指了指這一桌子：“你這個不是外賣嗎？”
“是，但是是酒店的餐，價值上多了點保障，比你可能喜歡喊的……肯德基，麻辣燙，燒烤，比較好一點。”
“……”明麓慫慫的沒再說話，只不過忍了忍，又表示，“點個餐還要酒店的，那我賺的都不夠吃。”
岱歷亭笑了：“怎麽了？我們自由自在的藝術家，最近藝術道路上遇到瓶頸了？”
“……”
他一本正經道：“昨晚才說要養我，這麽說的話，叔叔工作得賣力點，別最後連我們小鹿這麽好養的都養不起，那可就不太妙了。”
“……”
明麓認真說：“我沒瓶頸，我有錢，我只是覺得在家吃燒烤和肯德基挺方便的，你自己吃大餐就行了不用想着我，我沒餓着。”
他樂着瞥她：“這樣啊，那你不想我啊？”
“想。”
“那中午來一起吃，嗯？就這幾天了。”
“唔，好吧。”她點點頭。
吃着吃着，外面又下起了雨。
飯後明麓索性沒走了，打算在休息室裏睡個午覺。
岱歷亭去工作。
一個午休時間過去，明家二叔已經給他打來了電話。
一上來他就訓斥他想幹什麽。
岱歷亭對這語氣頗有些不爽，大概能體會到明麓那句，他一見到她就開罵。
“我幹什麽您不知道？”握着手機，岱歷亭邊看文件邊懶懶道。
“岱歷亭！”電話那邊的男人驀然怒斥，“明麓的事我還沒找你呢，你倒是找上門來了。”
岱歷亭“嗯”了下，“反正就一個事，都一樣，一起處理了就好了。”
“你想怎麽處理？”他冷聲質問，“打擊啓恒，誰給你的膽子？”
“二哥，我不是明麓，任由你打，你別用一副和小孩兒說話的語氣，跟我說，好吧？”
明啓被他那滿滿含着威脅的語氣氣瘋了，“你為了這點破事，這是不打算跟我客氣了是吧？”
“你也沒跟我客氣啊，有話你不能好好和我說？我怎麽也尊稱你一聲二哥吧？你找明麓做什麽？你這麽對明麓，和打我有區別？”
明啓嗆他：“我跟我侄女說話關你什麽事？你就來這裏強出頭。”
岱歷亭輕笑了下。
明啓沒聽到他的說話聲，就這麽一句幹幹淨淨的冷笑，他一下子就知道岱歷亭的意思了。
明麓和他在一起，她的事就是他的事，不承認也沒用。
他火氣更大了：“岱歷亭！”
“你要不想跟我說好話，道個歉，我無所謂的。”
“那你等着歷程給你聊聊，看看他能不能跟你說好話。”
“我大哥要是能管得了我，他就已經管好了，我也早分了，你又怎麽會知道我和明麓的事，還動手。”
“你……”
岱歷亭掐了電話。
沒多久，岱歷程的電話确實就如預料中打來了。
岱歷亭想了想，不接他肯定就上公司來興師問罪了，吵明麓睡覺也不好，他就接了。
等他訓斥完，他就挂了。
休息室中，明麓躺了會兒，正迷迷糊糊要睡着呢，丢在枕頭邊的手機忽然就響了，奶奶的電話。
明麓早上一直沒接，心情不好；
現在一上午過去了，猶豫了下，她就接起來了。
“麓麓？”手機聽筒裏傳來明夫人溫柔又含着一絲急切的聲音。
“唔，奶奶。”明麓閉着眼睛躺着，懶懶應了下。
奶奶問：“你二叔早上打你了？”
“嗯。”
“疼不疼啊？奶奶不知道，那個混賬……”
“好多了，”她喃喃，“我小叔給我敷了冰了。”
明夫人嘆息：“那就好。不生氣了啊，奶奶替你二叔道歉，不要生氣了啊。”
明麓睜了睜眼，笑笑：“沒事，您給他道什麽歉啊，我小叔不是找他了嗎，他火氣越大了，下次見我還揍。”
“……”
奶奶萬分無奈，“麓麓，你和歷亭的事……”她語氣裏惆悵非常，“不合适啊，你二叔脾氣不好是他的錯，但是一般人，是真的接受不了這個關系的，他和歷亭是一直兄弟相稱的，從小到大都是如此。”
明麓說：“我知道你們一時半會覺得別扭，但是我喜歡他，需要他，奶奶，他會關心我保護我，陪我，我需要的時候他都會第一時間出現，沒有人會這麽對我了，我真的喜歡他。你們考慮一下我好不好？也不需要你們每天見面，我自己和他生活就好了。”
明夫人嘆息：“你喜歡他，那就像和你小叔一樣，喊他叔叔，他也會一直對你好的。”
“那他早晚會結婚的，會和別人在一起。”
“到時候你都長大了，就不要他了。”
“我現在已經長大了，我二十二了，我知道我以後也需要他，一輩子都需要。”
“你不會的，麓麓，爺爺奶奶是沒關心你嗎？對你的關心還不夠嗎？你怎麽會那麽需要岱歷亭的。”
明麓一字一句認真解釋：“不一樣，他會陪我一輩子。”
明夫人：“你換一個人陪你好不好？你現在還小，這世界上不是只有一個岱歷亭，你以後會遇見更好更合适的人的。”
明麓靜下來，不知道怎麽說話了，好像腳下有千斤重的人走不了路一樣，她一時間有些啞然無言。
到底喜歡多久才算真的喜歡呢，五年了還不夠嗎？大學四年他不在身邊，她真的沒見過，比他好的人啊。
她多大才算長大呢，到八十歲的時候嗎？要放棄他後，用一輩子再去尋找他的替身嗎？那找不到怎麽辦。
電話裏奶奶說：“嗯？聽話好不好，岱家也不會同意的，他們家很注重社會顏面與風評，本來傳出來歷亭和你在一起，因為這個輩分關系大家就議論紛紛了，又傳出他和你小叔鬧翻了，現在岱氏股價動蕩得很，明氏也受影響嚴重。岱家的人都要被他氣瘋了，他們不希望和我們家鬧翻，不希望的，我們算了好不好？”
明麓沒說話，說不出話。
電話中的人連嘆幾口氣：“麓麓，為了你的事，你小叔現在和你二叔大吵一架，也是已經鬧翻了，剛剛我還聽說歷亭知道這事後，也和你二叔打了電話，一言不合還有要打壓啓恒控股的想法，你看這鬧的……”
明麓依然沒說話。
明夫人：“歷亭是有權有勢，他有能力打壓啓恒，他想打壓誰就打壓誰，但是你看這樣下去，你還怎麽回家，怎麽跟你二叔姑姑見面？怎麽跟明家的其他親戚見面？你不能為了一個岱歷亭，就鬧得衆叛親離你知不知道？”
“哪來的衆叛親離啊？”明麓想起早上在綠汀，明啓和明善那始終對她陰郁的臉色，笑了笑，“我沒親戚呀，沒有人管過我的死活，我爸爸不在後，我就也不存在一樣，所以我管他們幹什麽。”
“麓麓。”
“奶奶，我現在就願意和你跟爺爺說話，因為我是你們養大的，我眼裏沒有其他人了。你別說了好不好，就當是我自私好了，只要他不主動和我分手，我就不想管他們家裏的想法了。要是和岱歷亭分手，那我等他結婚後……我可能就離開了，沒在一起的時候我還能試着一個人過，在一起了再分開，我一個人就過不下去了，我等他三年就夠了，一生太漫長了。”
“麓麓。”明夫人語氣瞬間急了一些，沒想到說着說着，她冒出了這麽一句。
“我不想在你面前提爸爸，我怕你傷心，奶奶，但是他在的話，肯定會說，我們麓麓喜歡就行……” 她沙啞地說，“他不會跟我說要長大一點，懂事一點，他只會想要我從小到大，都開心。可岱歷亭去和別人結婚了，我這輩子怎麽開心呢，我連過一天都沒辦法。”
明夫人迅速挂了電話，沒敢再勸她了。
明麓怔怔地放下手機，吸了吸鼻子。
一晃眼，餘光裏好像有一抹身影，她歪頭去看。
目光所及，岱歷亭站在半開的休息室門口，手還搭在門把上，人正一眼不眨地看着她。
明麓愣了愣。
男人走了進來，走到床邊。
明麓爬起來坐着。
岱歷亭屈膝在床邊，雙手扶着她半裹着薄被的肩頭，認認真真看着她，說：“我不會和別人結婚的。這個想法不能有，知道嗎？”
“我……我随口說說的。”
岱歷亭：“随口說說也不能。”他有點怕，以前沒想，但是現在她顯然已經想到了，“別人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我們會結婚，會永遠在一起，我會永遠愛你，小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