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曝光
岱歷亭牽着她往前走。
穿過了梧桐路, 很快就到了學校今天辦畢業典禮的體育館。
明麓剛和他準備要分開，各走各的，就聽見有人喊她。
還是個男孩子的聲音。
她循聲看去, 男孩子很高，很青春陽光。
眼神碰在一起後，人慢悠悠走近, 朝她略腼腆的笑了笑：“那個，我是信息工程院的。”
明麓瞬間想去來了，之前楚簡提過一句的那位。
她那會兒第二天起來就跟楚簡說，讓她去幫她拒絕那個信息工程的什麽晚會主持, 就說她有男朋友了就好。
回過神，明麓跟眼前的男孩子打了招呼：“你好，之前楚簡跟我說過。她沒跟你說嗎？”
對方一頓，挑眉：“嗯？什麽楚簡？”
“……”
明麓僵了下：“你, 你不是那個叫沈……”
“我姓白, 白赟。”
“……”
靠, 好像認錯人了。
明麓其實也不太記得那個主持人叫什麽，這幾年腦海裏都是岱歷亭, 她都沒去多看一眼學校裏的男生，所以壓根不記得誰跟誰長啥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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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同學見她一臉尴尬的樣子, 立馬開玩笑說：“我們院有其他人跟你表白啊？沈領嗎？就這哥們比較讓人有壓力了。”
“……”
明麓尴尬到滅了，輕咳一下, 笑笑反問對方：“那個, 那你找我？”
“哦，就是，之前也不同校區，但是轉過來一起後, 又差不多要畢業了，總沒遇到你，”他很坦率地看着她，“但我第一次在數院見到你後，就一直記得你，然後我跟你們班的同學打探了，好像都說你沒男朋友。所以我能加你個微信嗎？”
明麓：“……”
人家大四談的都叫黃昏戀了，這等到畢業典禮這天要微信，就算發展起來，是不是也怪麻煩的。
明麓悠悠看向身後的岱歷亭。
那位男同學白赟這才也注意到了她邊上站着的男人。
一看對方西裝加身，單手抄在一側口袋中，這氣場就不是學生，那……
再看看對方的臉，那張臉……他沒法點評，只是那道盯着他的深邃眼神，透着微涼。
他默了默，微微一笑後略不自然地問明麓：“你家人來參加畢業典禮？”長得這麽好的男人，他只能認為是她家人了，畢竟他看上的女孩兒也好看。
“哦，我……”明麓輕咳了下，極其不自在地含糊點頭，“嗯，我男朋友。”
白赟：“？？”
他吃驚地擡眸，再次把目光重新落在對方臉上。
一秒，一秒而已，白赟瞬間感覺沈領那個在學校花枝招展讓很多男同學有壓力的家夥，被秒得渣都不勝。
岱歷亭若有似無地輕扯了下唇角，很是雲淡風輕地面對着他追求自己的女朋友。
末了，語氣更加風清雲淡地道了句：“抱歉，晚了點，小麓最近有男朋友了。”
“哦，哦哦。”白赟同學暈乎乎地馬上點頭點頭，邊點邊看明麓，目光有些幽深。
明麓莫名看出他眼底那種，嗯，意味不明的意思，就是：雖然人長得不錯吧但是我們院喜歡你的一大把，沒想到我喜歡的女神居然和這種看上去就不是一般人的社會人士在一起，為了什麽，好悲傷，好痛苦，好失望的感覺。
明麓：“……”
随後他悠悠跟她說了句“畢業愉快”，就溜了。
明麓都來不及回一句解釋和畢業快樂，人就已經不在了。
默了兩秒，她回頭看岱歷亭。
男人意味深長地阖下眸和她對視。
明麓幹笑：“尴尬，認錯人了。”
“跟你表白的，很多啊，小麓。”
“……”
她瞬間很淡定地說：“你不是老讓我談戀愛嗎？我早就跟你說了，優秀的人很多，追我的一大把，我、不、喜、歡。”
“……”
他似笑非笑地瞥了下那男孩子離去的方向，又垂下眼皮看她：“嗯，不喜歡就對了，這男孩，還不怎麽成熟，不适合你。”
明麓想起那人剛剛揣測他身份的眼神，馬上笑一笑：“嗯，這個年紀的人，給不了我需要的。”
岱歷亭伸手揉揉她的腦袋，點點頭：“去吧。”
明麓趁着附近人沒注意這邊，偷偷仰頭親了他臉頰一下，然後就利索走了：“拜拜。”
岱歷亭溫柔點頭。
人走後，他和家裏的大哥與校領導打招呼去了。
岱歷程任校董會主席，岱歷亭又曾是這裏畢業的，所以他的到來受歡迎程度很高。
聽到他和校領導說是當家長來的，今天有孩子畢業，岱歷程就着重看了他一眼。
在大家準備入場去了的時候，岱歷程短暫地和岱歷亭單獨站在一起，說了兩句。
“明骁家那個小侄女，是誰的孩子？他大哥明承的？”
“嗯。”
“那你和那孩子，具體是個什麽關系？叔侄？”
岱歷亭雙手抄在口袋中，看着樓下一群學生朝氣蓬勃地往體育館方向走。
他想象了下，有他在，他的小麓也永遠會這樣青春肆意，朝氣蓬勃；他要不在，她真的做不到這樣；
……像剛剛那個男孩子，那樣的同齡人，不了解她，給不了她需要的安全感。
只有他。
是以他很坦白地說：“我們是男女朋友。”
岱歷程的臉色一下子鐵青，雖然早就在看到牽手那一幕就覺得不對勁了，但是當這個向來沉穩的弟弟說出這麽一句話來時，他大為震驚。
他問：“你說什麽胡話呢？歷亭，那是明骁的侄女，她按輩分得喊你叔叔，你不知道嗎？”
“我知道，但也只是一個普通稱呼而已。”
“普通稱呼？兩家人關系好得不行，你這樣胡來，你看哪個長輩能接受。”
“我會處理的。”
“你還打算處理？你是不是昏了頭了？”岱歷程滿臉嚴肅地瞪着他，“我想不明白你在想什麽，漂亮年輕的女孩子多得是，一堆人看着你，你沒必要對自己人下手。”
“我只是從她十幾歲就帶着她，熟悉了，喜歡了，不是其他亂七八糟的問題。”
“你的意思就是執意要和她在一起？”
岱歷亭看了眼他哥：“你看我像是随随便便做一件事的人？”
岱歷程深深看他一眼，最後轉身就走，開會去了。
岱歷亭閑情逸致地也去了體育館。
那邊的明麓一進去，楚簡就招呼着她說：“剛剛你和誰在說話？”
“那個男孩子說他是信息工程的，我一下子以為是你之前說的那晚會主持，我就提了你，結果他說，什麽楚簡。”
“……”
幾個舍友都笑倒。
白靓問：“是別人是吧？跟你表白啊？”
“拿微信。”明麓嘆氣，卧入椅背，摘下帽子扇風，“好尴尬，他們院帥哥蠻多的嘛。”
蕭樂調侃：“長很帥嗎？那更尴尬的不是你那個更帥的男朋友還在身邊，那同學被碾壓了吧。你家叔叔吃醋沒有？”
明麓嘴角半勾：“岱總倒還好，這種年紀的人，看這些小場面就跟過家家似的，他一開口人家就溜得飛快了。而且人好像以為我怎麽會和一個成熟的男人在一起，可能已經瞬間不喜歡我了。”
幾個舍友都笑得不行。
楚簡揮揮手：“懂什麽呀，不管他，我們麓麓和叔叔甜甜蜜蜜。”
畢業典禮八點半就開始了。
人山人海的看臺上三面分散坐在學生，第一排坐的都是畢業了的校友。
另一面的臺上兩排座位，坐了一群校領導與校董。
很快體育館中響起了國歌。
一曲完畢，臺上開始介紹出席畢業典禮人員。
明麓本來優哉游哉地認真聽着，但是忽然耳邊傳來幾句前排同學的低語。
有女孩子在問：“坐在第一排的那是誰啊？”
身側的人回：“第二個嗎？臉長得很絕的那位嗎？”
“對對對，側臉絕了，我剛剛一擡眼，有點夢幻。”人邊說着邊探頭去看，“什麽人啊，不是學生，沒穿學士服。”
“校友，那一排全是校友。”
“媽呀，所以城北大學長得帥的都畢業了，校友嗚嗚嗚，那臉也太絕了吧，黑色條紋西裝好欲我死了。”
明麓：“……”
好欲？
同學繼續道：“這跟他同一屆的學姐們真是有福了，我要是同一屆就好了。”
明麓：“……”
她忍不住想了起來，岱歷亭畢業多久了？她現在算是二十二，他當初畢業應該也是二十二歲左右，那他，畢業至今九年了。
那會兒她才十二歲，那年父母剛離婚，但是爸爸還在，媽媽也還沒離開。
第一次感覺好像和他年紀有點懸殊，這九年足夠發生很多很多的事了，他要是性子花哨點，大她的這九年，就足以和無數個女人在一起了，可能也早已經結婚生子了。
想着想着餓，校長上去講話了。
一番畢業贈言慷慨激昂、又很幽默開明，引得學生陣陣笑聲，笑聲裏又夾着不舍得的唏噓悲傷。
明麓倒是說不上舍不舍得，可能外地的同學會比較不舍，她一直在本地，時不時能回學校，而且還要留下來讀研，基本沒什麽分別的心情。
相反，她有種“終于”的感覺，從她上大學的那一天就在等岱歷亭，那會兒最大的心願就是，畢業，畢業了就一定能見到他了。
所以今天……終于了。
她邊想着，邊把目光悄悄斜到了岱歷亭的位置。
兩人距離距不是很遠，隔着一條樓梯，能斜斜往下看到他的背影。
男人疊着腿，雙手交差搭在膝上，老神在在地聽着校長講話。
看着看着，他似乎看了過來。
隔着約莫有十來米吧，雖然能看到對方，但是也不是很清晰地能看到五官細節與神情。
不過驀的一看，只覺得那邊一片正正經經的西服中，坐着個極其年輕的男人，那一張俊顏在一群黑色系裏，格外惹眼。
他看過來的這一瞬，更像是一縷光照耀了過來。
邊說看他的學生更多了，議論紛紛，言語不斷。
明麓安安靜靜和他對視，你看我我看你，最後，男人嘴角似乎微微勾了下，就回過頭去了。
明麓心口晃動了一下，跳動得比平時大了不少。
心動的感覺，大抵就是這樣。
瞬間好想他。
校長講完下去了，岱總換個手勢，繼續坐着。
明麓坐得有點累，不知道出神地想着兩人的事等了多久，忽然身邊的白靓推了推她：“姐姐想什麽呢？走了走了。”
“散會了？”
“散個頭，撥穗。”
“哦。”
明麓都坐迷糊了。
她默默帶上帽子，起身跟着人流往下走。
看同學們拐彎的方向，正好是第一排那群人的位置。
明麓心情不錯，慢悠悠地随着衆人也拐向了某個方向。
沒兩步，就到了某個人面前。
她歪頭去看。
疊着腿優雅坐着的岱總原本平靜無波的臉色，在和她眼神碰撞在一起後，嘴角浮起了一縷笑意，眼眶裏也滿滿裝着柔情。
明麓也笑，心情超級好。
走過後，上了臺，撥穗後和學校領導合影的時候，明麓對着臺下眨了下眼。
沉沉穩穩淡然坐着的岱總見到了，嘴角的弧度愈發揚了起來。
下來時，明麓心中一片暢快的感覺。
終于畢業啦~不是大學生對于她也有一個好處，就是和他的身份近了一步，不再顯得好像有些懸殊，他們此刻都是差不多的人了。
一會兒唱完校歌，畢業典禮就驀然結束。
明麓不再像進來時一樣需要分道各走各的，她此刻馬上飛奔下樓梯，穿過各種同學，往第一排正與昔日校友在寒暄的男人跑過去。
到那邊了，岱歷亭面前的人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她。
岱總在滿場喧嚣裏，随口跟人介紹了一句：“我女朋友。”
對方雖然驚訝于他女朋友是個學生，但是也只是一秒而已，随即就馬上熱情招呼着說你好你好。
明麓很是開心地點頭應付，末了就被他帶着一起離開。
兩人并肩從人群中往外走，她每一步都很是雀躍：“我畢業啦叔叔~”
“嗯，恭喜我們小鹿。”
“以後和你一樣都是個不年輕的社會人士。”
他低笑，摸摸她腦袋：“你永遠，在我臂彎裏躲着風雨就好了。”
兩人在外面吃了午飯，後岱歷亭送人回家，自己再回公司上班。
路過特助辦公室，他直接就敲了下門，把特助陸川喊了過去。
他早上沒來，陸川幫他主持了兩個會議，眼下以為他是要問會議內容。
結果岱歷亭問的是：“明總有什麽動靜嗎？”
“沒有。”特助在他隔壁的隔壁單人沙發坐着，詢問，“是怎麽了？”
岱歷亭疊着腿靠着椅背，語氣淡淡無溫度：“估摸他這兩天就會找我了，或者可能也不找。要是他直接通知要撤出所有項目下期的合作，你就給公司一衆高層發一封郵件，說是我和他兩人之間的溝通問題，不是項目問題，等我解決就好了，不用無端猜測什麽。”
“好。”特助點點頭。
岱歷亭：“如果他是直接對外宣布明氏撤資的消息，傳出去我家裏知道了，特別是我大哥，他要是找你過問項目的事，你不用告訴他我有準備，直接說公司的事，我會處理。”
“好。”
話落，特助想了想，又忍不住問了句：“您覺得，明總，知道了您和……明小姐的事，一定會撤資嗎？”
“要是他自己，也許有一半的可能。”岱歷亭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敲着沙發，還算清閑，“但是我大哥要是找了他，讓他出面解決，他一定覺得顏面掃地，再找我如果沒用的話，那就只有碰硬的了。”
“所以，是岱先生知道了這事？那他會找明總嗎？”
“嗯。”畢竟，找他沒用，只能找明骁了。
岱歷程是中年人了，這個年紀的人，做事比他還要細致謹慎，加上是感情的事，他不會自己出面和女方說什麽，只會和女方的家人說，讓人家自己出面阻止。
碰巧和明骁又是熟人，他必然會聯系的。
“今晚應該就找了。”
在公司忙了一下午，因為明麓晚上要在家裏吃，岱歷亭就沒急着下班了，等着說晚飯後要過來找他的人來了再說。
明家那邊的晚飯後，明骁本來是習慣性打算陪小侄女聊聊的，不過電話響了。
岱歷程已經四十多了，雖然因為兩家世交的關系，大家關系都很不錯，但是因為年齡差平時也玩不到一塊，他一般是和明家二哥明啓來往密切。
接到他電話，明骁是挺困惑的。
岱歷程問了他有沒有空，說想和他談個事。
明骁自然說有，就應了直接赴約了。
中年人都喜歡喝茶，大晚上的約在環境雅致的茶館，看上去真是談事的。
明骁到時，熱情地問候了句：“大哥，今晚有空啊？”
“城北大學辦畢業典禮，今天去開了個會，沒安排什麽工作。”岱歷程指了指他對面的椅子，也熱情招呼着。
明骁恍然的模樣，落座下去：“嗯，對，我們家小孩子今天也畢業了。”
“是你大哥的孩子吧？”岱歷程笑笑，“我今天在學校遇見了。”
明骁挑眉：“遇見您認識啊？”
“本來不認識，但是那小朋友和歷亭走在一塊呢，介紹一下就認識了。”
“哦……是。”他笑笑，點點頭，“岱歷亭說了要去了。”
“他們倆怎麽認識的？”他端起茶壺泡茶，邊忙活邊看似閑情逸致閑情逸致地随口一問。
明骁懶洋洋靠着主意，閑聊起來：“久了，明麓十幾歲那會兒，我經常帶她出去玩，也帶她和岱歷亭見過，他們倆就混熟了。”
“是這樣。”岱歷程莞爾，“還認識挺久了，關系特好吧，現在還去參加畢業典禮了。”
“嗯，後來是明麓考大學時，不知道考哪兒，岱歷亭跟她說，考我們那學校給他當校友，然後畢業了他去給她參加畢業典禮。”
“這樣啊。”岱歷程溫和淺笑，點點頭。
“然後現在畢業了，岱歷亭那人就一字一句都不玩虛的，真給她參加畢業典禮去了，說不能騙小孩。”他樂呵了下。
岱歷程了然颔首，倒了杯茶給對面的人，自己也倒了杯。
明骁喝完，問他：“對了，您找我是？工作？”
岱歷程輕笑一下：“就剛剛說的那事。”
明骁一下子茫然起來：“剛剛說的？明麓？”
“嗯。”中年男人雲淡風輕地輕嘆口氣，看看他，“看你樣子，是不知道，還是怎麽……同意？”
聽到“同意”兩個字，明骁心中瞬間好像起了一陣風，有些預警一樣。
岱歷程放下杯子，靠入椅背，淡聲道：“歷亭和你們家明麓……”
明骁挑眉，直勾勾盯着他：“怎麽回事？”
岱歷程看他确實不知道，就直接開口了：“倆人在一起呢，談戀愛呢。”
明骁腦子直接嗡了一聲，好像有一口鐘撞響在腦海中，好一會兒都沒反應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