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門被推開的時候, 左喬喬正和傅征說起顧靈佳的事情。
事實上，傅征從不會把私事和心事告訴異性。
他雖然身邊蜂蝶環繞，可他一向潔身自好。
從來不會和異性亂來。
如果那女孩兒不是左喬喬的粉絲, 他應該不會對左喬喬說起這些。
又或者如果那女孩兒給他的沖擊沒那麽大，他也不會說。
可是偏偏這些都有了。
所以他忍不住就朝着左喬喬傾訴，而後想讓她幫他認識那個女孩子。
這裏是風華娛樂，不是他的長勝娛樂。他人生地不熟的，想要結識只有一面之緣的她, 談何容易。只能依靠左喬喬。
也幸虧這裏是風華。
倘若長勝的老板知道他居然也會有談戀愛的想法、開始有了放棄單身的打算, 恐怕兩個人能當面吵起來。
畢竟他是長勝最有力的搖錢樹。
而他保持單身的話，賺的錢應該能更多。
可是那種心動的感覺太明顯了。傅征忍不住用很小的聲音，對左喬喬道：“我想你應該明白我的心思了, 還請你幫幫我, 讓我全了這個心願。”
他說這話的時候, 音量很小, 只他們兩個人能夠聽見。
畢竟是追女孩子的事兒，他面皮又不厚，很難大聲地宣告這件事。
左喬喬能夠理解他。
男女主本來就是互相命定之中的人。而且在書裏，也是影帝傅征先愛上了女主顧靈佳，而後相處久了, 顧靈佳才慢慢愛上傅征的。
既然設定就是這樣，男主會對女主一見鐘情。那麽, 就算因為種種緣故, 之前兩人沒能相識相知，但男主見了女主後，會出現那種開心到無法自已的感覺，她還是可以理解的。
“我只能盡力讓你們見個面, 認識一下。”左喬喬道：“至于能不能成，真不好說。”
她也不知道事情已經到什麽地步了。
剛才看雷超和顧靈佳在走廊那邊開心說笑的樣子，她也很緊張，生怕男二上位。
可是，感情是顧靈佳自己的。
就算雷超這人渣渣的，在沒證據證明的情況下，她也不好多管閑事去左右顧靈佳的決定。
目前來說，顧靈佳選擇誰，她都無法置喙。
那麽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看看後面的發展再說了。
“太感謝了！”傅征高興得無法用言語形容，冷不丁大聲冒出來一句：“你真是我的小天使！”
左喬喬正想說大可不必這麽捧我。
冷不防的。
身後屋門猛地被人從外面推開。
左喬喬背對着門口，一下子沒看到人，只聽見了聲音。
傅征卻是一眼就瞅見了推門而入的高大男人，頓時臉色變了，怒斥道：“你什麽人，怎麽這麽明目張膽闖進來！”
他相貌英武，演慣了上位者，呵斥出聲的時候很有威嚴。
可是來人非但沒有被他吓住，反而淡淡笑了。
“哦，不好意思。”郜秉川神色悠然，目光在他臉上一掃，笑容更深：“我就是聽說你們在對戲，過來瞧瞧。”
傅征臉上的紅暈還沒散去，依然留着望見命定女孩後的羞澀。這般模樣看在了郜秉川的眼中，卻是昭顯着眼前男人對他媳婦兒的觊觎之心有多深。
郜秉川的聲音一冒出來，左喬喬頓時炸了毛。
她猛地回頭看過來，質問郜秉川：“你來幹嗎。”又望向門：“我不是關了門嗎？怎麽一推就開。”連個開門聲都沒有的。
郜秉川：“這個會議室的門鎖本來就壞了，所以開會地點改在了二號會議室。”又道：“我是來看看自家藝人工作情況的。”
後面就是在說左喬喬了。
他這個借口相當的合情合理。
左喬喬無可辯駁，瞧瞧斜了他一眼，又裝腔作勢地微微彎了一下身子意思意思，口不對心地道：“左喬喬見過大老板，大老板吉祥。”
郜秉川被她矯揉造作的樣子給逗得一個沒忍住，笑了。
傅征這才意識到眼前的人是風華娛樂大老板，忙說：“不好意思，我剛才不知道你的身份，還以為是冒失的工作人員，多有冒犯，還請見諒。”
郜秉川心說你冒犯我的可不只有剛才那幾句話。
不過，到底久經商戰，郜秉川即使心裏不爽快，說的話倒也還算聽得過去：“哪裏哪裏，你也沒冒犯什麽。只不過說話不太注意，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講。以後注意身份，不當講的還是憋在心裏的好。”
左喬喬覺得這話含沙射影的，就是不清楚他在暗示什麽。
兩人都快分道揚镳各走各路了，她也懶得糾結郜秉川的小心思，直接與傅征道：“咱們倆繼續吧。”
傅征卻是覺得風華大老板說得沒錯，他剛才是心情激動下說話不夠小心，萬一隔牆有耳就真的麻煩了。畢竟他和喬喬都沒意識到門鎖是壞的。
“謝謝您的提醒。”傅征禮貌道。
郜秉川淡淡“嗯”了一聲再無別話，只盯着左喬喬看。
他的目光并不嚴肅，也并不犀利。可左喬喬總覺得那裏面纏繞着若有似無的不高興氣息。
這讓她和傅征對戲的時候有點不自在。
左喬喬正暗自想着該怎麽送走這尊大佛，就聽電話鈴聲響起。
是郜秉川的手機。
郜秉川見是個陌生號碼，拿起電話順手接通：“你好？”誰料那端傳來的聲音是認識的人，又奇道：“您是陳院長？”
陳康平在電話那端說：“是。”
郜秉川忙道：“我在和人談事情。等我一下，我到外面我們再談。”
說着就快步走出了屋子。
傅征念了一句臺詞後，久久沒等到左喬喬接下一句，忍不住提醒：“喬喬？”
“好，我們繼續。”左喬喬順口說着，腦海中卻還環繞着剛才聽到的那個稱呼聲。
陳院長。
·
對戲完成後，左喬喬留在公司吃了頓工作餐。
經紀人陸姍也在公司。
倆人湊在一起找了個兩人桌。
開了一早晨的會，陸姍整個人都要癫狂了，吃飯的時候忍不住抱怨：“我去，咱們老板瘋了啊！一天的會啊！每一個會議都要經紀人參加啊！這不是瘋了是什麽？”
左喬喬忍不住想。
郜秉川這麽虐經紀人做什麽。
總不會聽說了她和傅征的對戲是陸姍安排的，就這麽來搞吧？
不。
這不可能。
那家夥還不至于為了她做出這種事情來。
以他們夫妻倆冒着火藥味的關系來看，很有可能是，郜秉川想着虐陸姍一把後，陸姍心情肯定不好，那麽她身為十八線小藝人肯定就要受到經紀人的刁難了。
讓她受到刁難，這才符合郜秉川阿汪一般的氣質。
左喬喬心裏有了主意，愈發同情起陸姍來，覺得經紀人絕對是被她連累了，忙去窗口再打了兩個好菜送給陸姍：“姍姐，送你加餐。”
陸姍狐疑地打量着她：“怎麽回事，突然間那麽大方了。早晨不還說，你得還車貸，得緊巴點過日子嗎？現在突然就有錢了？”
“還不是看你被老板刁難，所以給你加餐安慰你嘛。”左喬喬作勢要去把兩個菜取回來：“你不要就算了，我自己吃。”
“要要要。”陸姍按住兩個菜的盤子邊兒，笑着說：“難得你送我一次東西，不要怎麽行。來，一起吃。化悲憤為食欲，我們幹了這兩個菜！”
兩人頓時吃得熱火朝天。
午飯後，陸姍一臉悲壯地和左喬喬道別，繼續去二號會議室開會了。
左喬喬則開車去了一趟醫院。
她有些事兒想問問二嬸和爺爺。
今天的太陽挺不錯的。
燦爛的陽光灑落地面，帶來了春日的溫暖氣息。
左喬喬的心情卻有些沉郁。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那麽在意給郜秉川打電話的人。
按理說，身為公司老板，郜秉川避開人接電話是很正常的事情。
更何況當時有對家公司的傅征在。
可她就是忍不住去想，那個“陳院長”到底是什麽人。
……總覺得其中的“院”指的就是醫院。
左喬喬來到病房的時候，郜老爺子正在睡覺。
來之前她已經打過電話了，知道二嬸羅惠容在這兒陪老爺子。如今不見羅惠容的身影，她想了想，下電梯去一樓，到旁邊的小超市尋人。
郜秉川請了最好的護工，郜成毅能夠得到二十四小時的照顧。
即便這樣，他們也都是有空就來探望老人家。
其中羅惠容來得最多。
用她的話說就是：“你們年輕人需要工作，需要賺錢，忙得不行。閑下來的時候，抽空也得多休息，保證身體健康。我就不同了，平時我沒事做，閑着也是閑着。還不如過來陪陪老人。”
羅惠容脾氣很好。
偶爾郜成毅身體不舒服了，忍不住發脾氣抱怨，她也都好聲好氣地哄着。
左喬喬很喜歡也很敬重這位二嬸。
在醫院小超市看到她後，便高興地跑了過去：“二嬸！二嬸！”
羅惠容正低頭看着一盒牛奶的成分，聞言擡眸，笑道：“來啦？挺快的啊。”
“這個時候路上不堵車，開車比較容易。”左喬喬看羅惠容提着的購物籃裏放了不少東西，主動過去幫忙提着：“爺爺在睡覺，我想下來買點東西呢，可巧你也在。”
順手就從旁邊架子上拿了一瓶礦泉水。
羅惠容只當她是來買水的，說道：“樓上有好多水，就在櫃子裏，唉，我忘記和你說了，害得你又跑一趟。”
“那沒事兒，就當鍛煉身體了。”左喬喬和她閑聊了會兒，裝作無意地說：“也不知道那個陳院長是做什麽的。”
羅惠容正在付款，順口問：“什麽陳院長。”
左喬喬：“我也不清楚啊，就聽秉川說了句，陳院長醫術高超。他不過随口一說而已，我不知道陳院長是哪個，想着如果是這個醫院的，能讓他幫忙看看爺爺就好了。”
“哦，他啊。”羅惠容這個時候有點反應過來了：“應該是說陳康平吧。”
左喬喬：“他是——”
羅惠容：“我們兩家算是世交，關系很好。不過你嫁來郜家時間不久，和他不熟。啊對了，你第一次來醫院的時候，陳康平正好也去ICU看望老爺子，你倆打了個照面。可能你沒印象了。”
原身沒有留下關于這一段的記憶。左喬喬問：“那他是哪個科室的？”
“我記得陳康平年輕時候是骨科的。”羅惠容回憶着說：“不過現在他已經是腫瘤專家了。”
左喬喬的心瞬間往下一沉：“腫瘤專家？”
“是啊。”羅惠容道：“前段時間老爺子身體不好，還在他那邊看過。我記得沒錯，現在是負責腫瘤的。”
左喬喬心裏揪着，面上不顯，微笑道：“那他确實很厲害。難怪秉川會誇他。”
“可不是。”羅惠容笑道。
回家的路上，左喬喬久久無法平靜。
她索性停在路邊，給郜秉川打電話：“你什麽時候回來？”
“就快了。”郜秉川道：“怎麽？有事嗎？”
郜秉川想着，小丫頭估計是計較着今天他搞突然襲擊的事情，所以給他打電話，想質問他。所以回答得十分保守。
果然，如他所料。
左喬喬哼了哼：“沒事，就想着問你一聲什麽時候能回家挨訓。”
郜秉川笑道：“好，那我馬上回去。我倒要看看你怎麽訓我。”
電話就此挂斷。
左喬喬望着手機，剛才揚起的那點笑意也漸漸落了回去。
不過，心裏有了點底，知道他快回來了，她便不再多想，驅車急急往家趕。
郜秉川回到別墅後，問了傭人一聲。
得到太太就在客廳的答案後，他長腿一邁朝着那邊走去。
屋子裏，女孩兒縮在沙發上捧着一本書看。
乖乖的，很安靜。
和她平時張揚明媚的性格相差很大。
郜秉川站在門口看了會兒，不忍心破壞這種清靜的氣氛。直到她有所察覺擡頭望過來，他才輕輕笑着：“在看什麽書？那麽入迷。”
左喬喬板着臉揚起手中書冊，翻到封面給他看。
上面赫然顯示着一行大字：《論怎麽搞掉壓迫人的黑心老板》。
郜秉川：……
好吧。
就不該指望她能歲月靜好。
郜秉川走到沙發旁，挨着她坐下：“怎麽樣？看了那麽久，有沒有什麽收獲？”
“有吧。”左喬喬道：“這裏面邪門歪道的招數可多了。什麽找對家公司去找事啊，找偵探搞到老板最不為人知的弱點啊。最離奇的就是，還說可以找個巫師，詛咒老板得絕症，比如得個怪病，或者癌症腫瘤，或者中毒車禍……總之什麽離奇招式都有。”
“這樣啊。”郜秉川微微笑着：“那可不成了。我百毒不侵，什麽招式都搞不倒我。”
左喬喬斜了他一眼：“吹吧。”
郜秉川看她這斤斤計較的小模樣實在可愛。不由得快速擡手，在她腦袋上狠狠揉了一把。
左喬喬擡手拍飛他的手：“……喂！你幹嘛！”
郜秉川哈哈大笑着，起身走出了客廳。留下她一個人在屋裏怒吼着。
等到男人的身影消失在屋外，左喬喬臉上的神色漸漸收斂，最終歸于沉靜。
她發現了。
剛才她舉出那麽多的例子時，郜秉川對“癌症”和“腫瘤”兩個詞的反應最大。
左喬喬的心裏已經隐約有了猜測。
思及此，她的心情頓時跌落谷底。
一股難以言喻的壓抑氣息瞬間襲來，讓她呼吸困難。
倒也不是她對郜秉川有什麽感情。
而是，這麽一個挺好挺溫和的人，怎麽就沾上了這麽嚴重的病痛呢？
她希望每一個好人都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而郜秉川，狗是狗了點，卻真算得上是個實實在在的好人。
·
郜秉川走出客廳後，并沒有立刻上樓回自己房間。而是走到了旁邊的茶水間暫坐。
腿疼讓他無法立刻上樓。
他在這裏略作休息再回去。
茶水間裏彌漫着一股茶香氣。
平時他喜歡飲茶。
家裏時常泡着清茶，在他口渴的時候，可以随時來一杯。
他喜歡喝茶，一是喜歡它的味道，苦中透着香氣，二來也是借此時刻提醒自己，保持冷靜和清醒。
酒能讓人迷醉。
茶卻使人清醒。
所以他從不喝酒。
與人談生意不去茶社而去酒店的話，也會推拒酒類從不肯喝下一滴。
周圍的人都知道他這個習慣，沒人敢逼他飲酒，只能随他意思奉上清茶一盞。
這個喝茶的習慣一直持續了現在。
之後也不知道能持續到那一天。
活着才有機會品茶。
如果可以的話，他想給她最好的。
和他一起品茶一起看這大千世界。
只可惜……
郜秉川閉上雙眸，長長的睫掩蓋了他眸中所有思緒。
剛才聽到小丫頭舉的那些例子後，他的心裏莫名地不太爽快。好在一看到她氣呼呼的樣子，他的心情就瞬間好起來了。
那一下揉頭發，純粹就是下意識去做的。
根本沒來得及思考。
也不知道她介意不介意。
不過——
剛才她生氣地拍飛他的手時，好像是有系統提示音響起來了？
郜秉川調開面板去看。
果然。
有新任務被激發出來了。
【恩愛系統：新任務隐藏任務“親吻”：請親她一下。完成後，可得二等獎勵。接受or拒絕？】
郜秉川猛地關上了任務面板。
暗罵一聲這什麽破系統，淨弄些破任務淨出些馊主意。
半晌後。
等到狂跳的心漸漸平靜下來，他又忍不住打開了任務面板，對着那個隐藏任務，仔細研究了一下。
沒有時間限制。
很好。
可以找到合适的時機再做。
至于剩下的那個最關鍵的要求——
親吻？
郜秉川臉頰熱熱的，耳朵也在發燙，唇角卻不可抑制地往上揚了揚。
唉。
真是的。
這也太讓他為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