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九
九
大一的上半學期在忙碌中溜走,陳皓清和張正義偶爾參加學校的活動,班級活動,參加比賽,文化節,運動會,公益活動,籃球賽,似乎到處都有他們的影子,卻從來不參加私下活動,兩人總是安安靜靜的做完分內的工作,完成分內的任務,又悄悄的消失,慶功看不到他們,聚餐看不到他們,私下邀約更是從不參與。上課的時候總是在最後的角落裏窩着,随時問随時答,也不搗亂或者不停,只是堅持窩在學生群的最後一排角落裏。他們存在,卻像是不存在一樣的存在着。兩人對彼此以外的一切人和事保持着距離。一號上課以外的時間,都在圖書館泡着,四號被圍觀了那麽些日子後,也漸漸歸于平靜,沒有課的日子總在旗杆下坐着,等待着。
陳皓清和張正義冷眼看着四號越發的執念和思念,卻毫無自覺,張正義偶爾過去,跟着四號一起看天,陳皓清遠遠的看着,數着時間,靠近,帶走張正義。
張正義喜歡在寝室樓的陽臺坐着,四號一開始死命拉住:“二號,這是五樓,有什麽想不開的,要說出來啊!!”
後來總是驚呼:“二號,你會掉下去的!”
再後來見怪不怪了:“二號,扶緊了…”然後靠在陽臺的門口,跟着一起往外看。
張正義坐在陽臺的時候,陳皓清總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擡頭看着張正義的後背,然後起身,靠近張正義,兩人隔着半步遠,陳皓清問:“看什麽呢?”
張正義笑:“看時間呢。”
張正義安靜的坐着,陳皓清安靜的站着。
四號安靜的靠着。
一號偶爾擡頭,看着三個背影,默默地低頭,繼續看書。
張正義發着呆,突然聽到樓下有聲音,張正義低頭,乒乓球臺圍着一群人,自己班的女體委,和別的班殺球中。
張正義笑了,女體委非常霸氣的輪拍,各種微妙角度抽殺,旁邊不停叫好。
陳皓清站過來:“怎麽了?”
張正義擡擡下巴示意陳皓清看樓下的戰局。
陳皓清向前微微探身,低頭。
Advertisement
女體委正好又幹掉一個對手,一手握拍,一手握拳,滿臉興奮:“yes!”然後放松身體,另一個女同學跑上去,松肩捶背,轉身被一群女生圍住,霸氣回頭,迎戰下一位。
陳皓清笑了:“咱們班,真是,什麽人都有啊!”
張正義說:“還不是你挑的專業,英語,本來人就不多,然後男生特別少!”
張正義轉頭:“有的時候,我都覺得你是故意的,故意挑女生多的專業的!”
陳皓清點頭:“嗯,是故意的,只是沒想到,會遇上這麽多有趣的人。”
陳皓清看着女體委,對張正義到:“這個w,大約也就你我這種練過的,鬥的過。還真對得起她這名兒。”
張正義扭頭:“可不是…”
還沒說完,張正義收了聲。
陳皓清擡頭:“怎麽了?”
張正義眼角斜飛:“你看那裏?”
張正義嗤笑一聲:“我們怎麽總是會看到奇怪的事情!”
陳皓清扭頭,看到遠處的人,無聲的嘆息了。
班長江sir站在乒乓球臺對面馬路邊,和這邊的熱鬧隔了十米左右,一動不動,靜靜地盯着打球的w。
w毫無知覺,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歡樂中,直到旁邊有人拉了她,才繼續殺完手上的比賽,放下球拍,走到江sir身邊。
陳皓清看兩人說話,江sir紅着眼睛,w伸手推了推江sir,江sir拉住w的胳膊,w回頭一笑,拍了拍江sir的背,轉身往寝室防線去了。江sir也往自己寝室樓走。
陳皓清和張正義對視一眼,張正義問:“什麽戲碼?”
陳皓清答:“不知道,可能有什麽事兒吧!再看看!”
兩人低頭,果然不一會兒,w到了樓下,背着書包,站在寝室樓對面的臺階上,站了一會兒,就着臺階的高度做起了腿部訓練。
張正義笑了:“這女孩兒有意思!”
陳皓清扭頭:“可不是,別的女孩兒這種情況大概都很淑女的,至少會換身衣服!”
張正義看着w随着跳動而擺動馬尾:“不化妝,不打扮,不換裙子,還不肯安靜的等待,是匹烈馬!”
陳皓清伸手偷偷的摸了摸張正義的手背。
張正義看看陳皓清的手,反手握住對方的手指:“別亂動,四號看到就算了,一號看到就不好了。”
陳皓清向着張正義的方向,輕挪半步:“看不到,擋住了。”
張正義笑:“那是馬,又不是狗,你着哪門子的急!”
陳皓清扭頭:“我就是想拉着你了,”
張正義說:“我要是喜歡女孩兒,肯定會選她這樣的,不嬌柔,不做作,還能擔當,唉,可惜了!”
陳皓清接過話:“所以你沒辦法喜歡女孩兒了…”
張正義回頭:“為什麽?”
陳皓清笑:“你這些‘不‘,都不合理,都是要求男生的…”
張正義想了想,伸手拍了拍腦袋:“思維定式了…诶,出來了!”
兩人停止對話,江sir背着書包走到w身邊,轉身走向小賣部,江sir抱了個床桌走出來,走了幾步,w停下,轉身,伸出手,拿過江sir抱着的床桌,轉身繼續往外走。
張正義扭頭,一臉驚詫的看陳皓清:“我看錯了?”
陳皓清聳肩:“你沒有。”
“我眼花?”
陳皓清搖頭:“就算你眼花,我也沒有眼花。”
張正義彎腰爬在自己腿上:“果然這樣的女孩兒可遇而不可求啊…”
陳皓清從背後拉住張正義的腰,防止他真的從五樓掉下去:“看起來應該是w陪江sir對見對象,至于這個對象的性別…基本判定,男。”
張正義搖頭:“果然是邪性的英語專業!”
張正義接着問:“w知道嗎?”
陳皓清笑:“我不是什麽都知道的!不過,依她的性子,知道跟不知道沒有差別。”
“怎麽說?”張正義好奇了,陳皓清笑而不語,張正義低頭回想着和w接觸的一幕幕,然後自己也笑了:“也對,那妞兒有點兒傻氣!”
陳皓清轉身:“那叫赤子之心…以後啊,遇上這樣的人,可以收回來培養,絕對可靠!這個,是被別人先撿走了!”
說着,陳皓清走回寝室,張正義跟上:“便宜那小子了!”
“關鍵是咱倆如今都沒這心思!而且,如果不是…他倆挺搭的…”陳皓清頓住,補了一句:“拿球!”
張正義抱着籃球,丢給陳皓清:“咱倆不會就這麽廢了吧!天天籃球籃球籃球!”
陳皓清接過球:“要不,我們也去圖書館?”
張正義不說話。
“或者,我們也去包夜打游戲?”
張正義無奈的看了陳皓清一眼:“還是打籃球吧!”
陳皓清把籃球扔回張正義手上:“你想逛景點也可以的!”
張正義看着陳皓清,陳皓清點頭:“怎麽樣?”
張正義把籃球扔回床底下:“咱們雖然在這兒長大,還沒有兩個人一起逛過呢!”
陳皓清笑:“拿着公交卡,咱們坐車。走純外地人路線!”
張正義裝上手機:“我現在是游客,外地來的學生,咱倆認識了,你為了報答我請你吃了一個月的飯,地陪!”
陳皓清回頭:“一號,一起嗎?”
一號沒有擡頭,直接擺了擺手:“我是本地人,不是外地來的學生…什麽亂七八糟的設定…”
突然一號擡起頭:“對了,三號!”陳皓清轉身,一號接着說:“你知道外地學生,都先去哪裏嘛?”
陳皓清輕咳了一聲:“還真不知道…都先去哪裏?”
一號得意的笑了:“來,給你們張地圖,好好玩兒去吧!他們先去的地方,你們肯定不去。”
張正義來了興致:“哪裏哪裏?”
一號更加得意的笑了:“康複路!哈哈哈哈哈…”
陳皓清和張正義看了眼一號,轉身走了。
十一月底的午後,太陽不大,而且遙遠,兩人穿着校服外套不覺得冷,看着地圖研究半天,最終決定先去市中心。
避開兩邊父母可能出現的地方,然後選擇外地人多的地方,有那麽好幾條路是一定不能靠近的,臨近的地方也不行,相比之下,反倒是鐘鼓樓成了好去處。
上了公交,有點兒擁擠,兩人肩并着肩在公交車後部搖晃。
陳皓清一手抓着橫杆,一手拿着地圖,習慣性的筆直挺立,注意力放在手中的地圖上。
張正義一手抓着把手,一手揣進褲子口袋,微微仰頭,盯着窗外向後倒退的街景。
有人靠近。張正義收回眼光,看陳皓清。
陳皓清警覺攤開肩膀。
“你好!”女孩兒的聲音,陳皓清沒有回頭,重新放松的肩膀。張正義眼角瞟了陳皓清一眼,扭頭。
女孩兒伸手,拉了拉陳皓清的衣角:“同學你好!”
陳皓清轉過臉,帶着疏離的微笑:“有什麽事兒嗎?”
女孩兒紅了臉:“同學,去回民街哪裏下車?”
陳皓清看了看手中地圖:“鼓樓。”
女孩兒笑了笑:“哦!同學,你也是x大的?哪個院的?”
陳皓清看着女孩兒,沒有說話,女孩兒有點兒尴尬:“不好意思,我也是x大的,看校服所以知道的…”
陳皓清依舊沒有說話,女孩兒鼓了鼓勁兒:“你是英語的那個No。2吧?我看過你們的話劇,演的很好啊!”
陳皓清微笑:“No。2是表現的很好的,不過,不是我。”
女孩兒一愣,擡起頭:“我不會認錯啊!”
陳皓清繼續微笑:“你真的認錯了,我不是他。抱歉,我下車了!”
說着轉身向後門挪去。
張正義緊跟其後。
陳皓清跳下車,張正義站在旁邊,笑彎了腰:“咱倆也能認錯?沒有很像啊!我比你瘦,比你矮,比你白,比你有活力!”
陳皓清冷着臉:“好不容易有一個搭讪的,雖然也沒有心懷期待,但是,居然是來勾搭你的…”
兩人提前下了車,還得走着去,好在兩人也慣于運動,三站四站,也都不矯情。
站在世紀金花廣場,看着滿天飛着的風筝,張正義說:“我第一回這樣來,而且,還停下來看。”
陳皓清陪着站了一會兒:“走,敲鐘去。”
兩人鑽進地下通道,找到上鐘樓的入口,買票上去,看了看時間,陳皓清笑:“坐下等吧!”
張正義看了看舞臺,在下面着了個位置:“怎麽還有表演?”
陳皓清笑:“你這個外地人裝的挺像嘛~”
張正義笑了:“做戲要做全套的,你說的啊~”
陳皓清坐在張正義身邊:“其實我是真的沒有看過,只聽說過。”
工作日,人不多,演出也準時開始,一溜的古樂器,表演的舞者也是水袖長衫,裙角飛揚。
陳皓清看張正義閉着眼睛輕聲道:“被咱們國家偉大的文化藝術吸引了?”
張正義睜眼:“曲子編的不錯,但是少了些什麽,難道仿古仿到骨子裏了?那就難怪那些皇帝一整就怒了,要砍頭。”
陳皓清笑:“你夠了,咱們是出來玩兒的!”
張正義看着陳皓清,陳皓清笑,偷偷的拉住張正義放在凳子上的手:“咱們可是第一回約會!”
張正義擡起眼,抿着嘴,蹙鼻一笑:“好棒的音樂,好美的舞蹈,關鍵是,今天真的真的好開心~”
陳皓清忍不住,噗笑出聲,表演剛結束,就拉着張正義退出表演廳:“好好說話!”
張正義看着陳皓清,扭了扭身體,切換模式,“走,敲鐘去!”
張正義在前面走,陳皓清跟在後面,張正義轉身,陳皓清停住,張正義從上方往下看陳皓清:“先說好,敲鐘可以,但是,不許許願。”
陳皓清一怔,看着張正義認真的雙眼:“我的願許完了,不會再許願了!”
鐘樓下來張正義問:“截下來去哪裏,地陪?”陳皓清笑:“一般來講是鼓樓,然後鼓樓背後的回民街,接着背後的青龍寺,旁邊的城隍廟…”
陳皓清停下,看着張正義:“但是,介于你的追求者也許正在回民街吃着鏡糕,我決定,走反方向,去炭市街吧!我沒有去過,聽別人說起過。”
繞着東大街走了好一會兒,終于站在炭市街的牌坊下,陳皓清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呃…白天不營業的?!”
張正義看着陳皓清愣愣的模樣,捂住了嘴:“往南大街走吧,書院門不是在那邊?咱們去看看吧!”
陳皓清翻開地圖,看了看規避道路,點頭:“走,我們穿小路。”
左拐右拐的不知道拐了多少次,張正義擡眼,看到了書院門的牌坊,回頭看了看陳皓清:“你怎麽過來的!”
說着兩人走進打頭的店鋪,都是習字的人,自然看筆墨多,逛了幾家,張正義看着陳皓清:“诶,以後,如果萬一…咱們就來這兒賣字吧,雖然咱們的畫兒不能見人,字還是可以和這裏面展賣的這些有的比的!”
陳皓清轉頭,對上張正義的眼睛:“咱倆時不時的寫寫,倒賣文房四寶,嗯,我看行,也是出路!”
兩人無聲的笑笑:心裏都非常的清楚,說說而已,他們的字兒可以賣錢,不僅如此,他們的曲子可以賣錢,他們的表演可以賣錢,他們的點子想法都可以賣錢,可是,他們不能只是換口飯吃,不能只顧自己幸福快樂的生活,不能只是因為活着而活着。
一條街快走到頭,張正義停住腳,陳皓清跟着停住:“怎麽了?”
張正義看着陳皓清:“我們刻對印章吧!”
陳皓清看着地上的石料,一塊田黃,黃的不夠正,白的不徹底,中間夾雜着一些深色的雜質,放平常,兩人都不會放在眼裏的一塊石料,如今卻被兩人同時審視着。陳皓清蹲下,拿起那塊石料,墊了墊,果然,是在一起的。
張正義蹲在陳皓清身邊,兩人對視,張正義帶些期待,陳皓清帶些寵溺,張正義轉頭:“老板,要這個,可以刻字對吧?”
老板笑:“這可是個好東西啊,你看,這樣的雙色雙側雙…”
老板沒說完,被陳皓清打斷:“我們自己寫字,照着字體刻,可以嗎?”
老板點頭:“可以,不過…這個貴一些,畢竟,哪兒就這麽巧,這個可是有名頭的,好事成雙,命定貴人!”
張正義笑了:“老板,從中間切開。”
老板不高興了:“這…切開…切開我還怎麽賣呀?肯定也買不到這個價了!這多好的兆頭啊,拿去送人,送長輩,送小女朋友,那都是有底蘊的,不切開賣!”
張正義收住笑:“首先,這塊,我要了。其次,請把我的石頭切開!”
老板看着張正義,伸出一只手:“五十塊。”
陳皓清把錢遞過去。
老板拿着石料:“你們怎麽切?”
陳皓清拿起石料,手指比劃着中間鏈接處:“這裏,一刀,不要掉一點,拿回來兩個還要能拼起來,看起來還是一個才行,可以嗎?”
老板接着問:“那刻什麽字?”
張正義伸手,陳皓清遞上紙筆,張正義揮筆寫下“陳皓清”三個字,陳皓清接過張正義手中的筆,在後面寫上“張正義”三個繁體字。
老板看着兩個學生的字:“好字啊!”
陳皓清笑:“有勞老板,字跡 也要一樣。”
老板笑了:“行,沖你們兩個小娃娃這字兒,我也給你們弄的好好的!等着,幫我看攤兒!”
老板轉身進了工作室,陳皓清看了眼張正義,笑了:“怎麽看到這一塊了!”
張正義看着陳皓清:“合了眼緣了。”
陳皓清說:“跟咱們還真像!”
張正義別開臉:“可別這麽說,他們可被分開了!”
陳皓清靠近張正義的耳朵:“不會一直分開的!還是能夠完整的合在一起的。分開,是為了更好的在一起!”
張正義扭頭,臉頰蹭過陳皓清的鼻尖,張正義低頭,笑了。
陳皓清站起來:“吃點什麽?”
“玉米,煮玉米,在街口看到的,彩色的糯玉米。”張正義雙手環胸,斜臉看陳皓清。
不一會兒,陳皓清拿着一根玉米回來,伸手掰開,陳皓清将嫩的那一半遞給張正義,兩人坐在攤前,啃着玉米等待老板完工。
張正義看看暗下來的天:“天快黑了。”
陳皓清點頭:“嗯。”
張正義啃到最後一口玉米,接過陳皓清手中的玉米棒子:“然後呢?怎麽安排?”
陳皓清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咱們一會兒上公交,去大雁塔。”
張正義頓了頓,繼續往垃圾桶走:“那邊…沒事兒的吧?”
陳皓清搖頭:“沒事兒,這個點兒,他們四個都回家了,沒有回家的,今天也就不回家了。”
張正義回來:“好!去大雁塔!”
拎着老板給的盒子,兩人轉公交,去了大雁塔。
從南廣場一路逛到北廣場,一個一個的看雕像,沿着小徑摸黑着走。
陳皓清突然回頭看着張正義,張正義正從一家四口的雕像掉回頭,碰上陳皓清黑的發亮的眼睛,張正義詫異:“怎…”
還沒說完,被陳皓清拉着轉了個身,兩人消失在小徑上,到了一家四口雕像背後。
兩人隐藏在雕像的陰影中,張正義被靠着雕像中,曲了曲腿,将自己藏匿幹淨。陳皓清緊緊的貼着張正義,盡量不讓自己的影子漏出地面,兩人交頸相擁。陳皓清收回自己的頭,靠近張正義,正要吻上,聽到小徑上有說話聲,趕緊重新靠緊張正義,張正義屏住呼吸,伸手抱住陳皓清,往自己懷裏緊了緊。陳皓清用臉頰蹭了蹭張正義的耳朵。
小徑上一個女人的聲音:“奇怪,剛剛還有人,怎麽突然就不見了!”
男人的聲音傳來:“想知道?”
女人說:“走着走着就消失了,不覺得很邪門嗎?”
男人說:“我勸你還是不要找了!不好!”
女人笑:“有什麽不好的,咱們找找呗~”
兩人靠近一家四口的雕像。
陳皓清向後退了半步,讓自己半個影子露出地面,伸手抱住張正義的臉,親吻下去。
張正義心中一緊,随即仰起臉,回應,雙手抱住陳皓清的腰,兩人唇唇相依。
女人說:“你拉着我…”
話還沒有說完,停住了聲音,也停住了腳步。
女人壓低聲音:“所以不是消失了,是小情侶們躲着親熱去了?”
男人的聲音也壓低:“走吧,別打擾到別人!”
女人羨慕的說:“現在的小年輕真是浪漫啊~”
男人笑:“不用羨慕別人…”
兩人的聲音消失了,張正義收回自己的唇,輕笑出聲:“好了,他們走了…”
陳皓清沒有說話,緊跟着張正義的唇,繼續親吻。
張正義怔了怔,擡起雙手,環在陳皓清的肩膀上,兩手交叉,圈住陳皓清的脖子。張正義直起背,挺身更貼近陳皓清,張正義認認真真的回應陳皓清這一吻,甚至一度奪回主動權,在陳皓清的口中肆掠糾纏。感覺到張正義的急躁,陳皓清輕輕的撫摸着張正義的後背,像張正義平常那樣,一下一下,輕輕的撫順,張正義平靜下來,咬了咬陳皓清的嘴唇,将自己的頭倒在陳皓清的肩膀上,輕輕喘息。陳皓清緊緊的把人擁在懷裏,随着兩人起伏的氣息輕輕搖晃着身體,張正義緩過勁兒,笑了:“你哄孩子呢!”
陳皓清看着又好好的張正義,點了點頭:“嗯,哄好了沒?咱們繼續往前走?”
張正義四處看了看,确定沒有人,狠狠咬了陳皓清的嘴唇,轉身就跑,卻沒能跑開,被陳皓清抓了個準,直接圈回懷裏展開再一輪的親吻。
張正義完全忽略自己挑起的侵略:“還有完沒完?在這麽下去,一晚上都耗這兒了!”
陳皓清看着眼前耍賴的人:“我好不了了,所以,你好了就成。”
張正義別開臉:“走開,前面曲子想起來了!”
陳皓清點頭:“嗯。”腳步卻沒有移動的意思。
張正義擡臉:“你不走,我先走的!”
陳皓清繼續點頭:“嗯。”腳步還是沒有挪動,手也沒有松開,張正義也走不了。
張正義嗤笑一聲,拉住陳皓清的脖子:“傻子!”然後送上自己的唇,輕輕的一吻,沒有情動,沒有調侃,沒有挑逗,沒有不安,只是溫順的,安撫的,像是吻了幾百遍幾千遍幾萬遍那樣認認真真的一吻,像吃飯睡覺喝水一樣平常而又不可或缺的一吻。
趕到北廣場時,已經沒有好的觀賞位置,池邊擠滿了人。兩人仗着身高,踩在旁邊的條椅上。
看着水柱跟着曲調的變化轉換着顏色,或高或低,或急流或緩出,或噴湧又或細水長流。
張正義笑:“這個不錯,确實不錯。”
陳皓清道:“必須,亞洲第一。”
張正義說:“得想個辦法改進一下,首先水流不能浪費,必須循環利用,排水系統一定得合理,看那邊的積水,說明現在的設計不夠盡善盡美,有待改進。水和電結合,少不得以防萬一漏電的問題,那種在水中打鬧,一定是堅決制止,沒發聲意外倒罷了,但是不能因為沒有發生,就不防範…”
張正義沒能繼續說下去,陳皓清扣住張正義的下巴,輕輕啄了一下,張正義看了看周圍,兩人雖然站的高,但是周圍的人都盯着噴泉,倒也沒人注意他們。張正義轉身,背對着陳皓清,半靠在陳皓清懷裏,頭靠在陳皓清的臉上:“不由自主的。”
陳皓清沒有說話,嘴唇蹭着張正義的耳朵,突然停了下來,仔細聽着曲子。
就着曲子,在張正義耳邊輕哼:
“忘了是怎麽開始/也許就是對你/有一種感覺/忽然間發現自己/已深深愛上你/真的很簡單/愛到地暗天黑都已無所謂/是是非非無法抉擇/沒有後悔為愛日夜去跟随/那個瘋狂的人是我/哦~”
張正義側過臉,額頭蹭了蹭陳皓清的臉:“跑的沒邊兒了!”然後接過歌詞:“I love you/無法不愛你baby/說你也愛我,oh…”
陳皓清輕輕的在張正義的耳邊接了一句:“我愛你。”
張正義回頭看着陳皓清,滑出些許眼淚,顫着聲音接着唱:“I love you/永遠不願意 baby/失去你…”
陳皓清吻着張正義臉上的淚:“我知道,我們會幸福快樂是結局的。”
張正義轉身,抱住陳皓清,音樂停止,兩人跳下長椅,跟着人群一起外撤。
張正義這晚睡的格外沉,把陳皓清遞給自己的刻着陳皓清名字的印章放在枕頭邊,穩穩當當的一夜到天明。
大清早出去轉了一圈,帶回八卦:“他們昨晚沒回來…”
陳皓清看着張正義:“他們?該不會出什麽事兒吧?”
張正義搖頭:“不知道,沒有聽說,水都不知道兩個人昨天背着包去了哪裏。”
陳皓清沉默了片刻:“今天周日,明天吧,明天上課要是還沒回來,可就真麻煩了。”
張正義點頭,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俯身爬在桌子上,蹭了蹭桌子。
陳皓清好笑的看着他:“你怎麽了?不用擔心他們的。”
張正義搖頭:“就是覺得,一男一女,夜宿不歸,是太想得開,還是太想不開?又或者…”
陳皓清順手拿受傷的筆敲了敲張正義的手:“亂想什麽!他倆…不是你想的那樣!”
張正義仰頭:“我想的哪樣?”張正義歪着嘴角,看着陳皓清笑。
陳皓清轉移話題:“我其實更擔心江sir。不過,w在,應該還是可以起些作用的…”
張正義撇撇嘴,看看一號整齊的空床鋪,四號窩成一團卷着人的被子,撐着胳膊靠近陳皓清,在後者驚異擡起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陳皓清看看四號,回過臉,仰頭看張正義。
張正義自上而下俯視陳皓清:“咱們也夜不歸宿吧,我19了!”
陳皓清看着張正義微紅的臉:“不…”
張正義死死盯着陳皓清打斷:“你就不怕我找別人去?!”
陳皓清笑:“你找誰?”
陳皓清站起身,低頭看張正義,低下頭,準備靠近,聽到四號翻滾的聲音,又坐下。
四號翻了個身,迷迷糊糊的坐起來,揉了揉眼睛:“你倆幹嘛呢?”
陳皓清輕咳一聲,沒說話。張正義瞪着眼睛跳上桌子,擡腿蹬上四號的床,連被子帶四號一起坐在身下。
四號被壓倒推了半天推不動,刨了好一會兒才把自己的頭從被子裏刨出來:“二號,你幹嘛!!!”
說着四號撇了撇陳皓清:“你這樣,三號會生氣的!”
張正義抓着四號的肩膀,使勁兒搖了搖:“弟妹,我讨厭你,我最讨厭你!!”
四號被搖出了被子,肩膀脖子都暴露在空氣中,陳皓清看正張正義頓住了手,伸手拉住張正義挂在床外的腳:“二貨,快下來。”
張正義松開手,把被子重新給四號拉上,翻身下床。怔怔的坐在座位上,過了好一會兒,張正義伸手指着四號:“弟妹,你…你個小狐貍!”
四號掙紮着坐起來,被子再次掉下來:“二號,你幹嘛?!”
陳皓清扭頭,準備跟四號說話,被張正義拉住制止:“你看什麽?”
陳皓清看着張正義紅着臉,頓時好笑:“你也別看,偷看別人,不道德。”
張正義別過臉。
四號擡手,揉了揉自己的頭:“你們到底幹嘛…算了,懶得理你們…”四號倒頭翻身卷被子接着睡。
陳皓清伸手扳過張正義的下巴:“…你不用看別人了,沒用的…”
張正義低着眼,不看陳皓清,好一會兒,小聲說:“等就等,誰怕誰,我才沒有…”
陳皓清靠近,偷偷的親了親張正義的臉頰,松開手坐下。
張正義看着眼前坐下的人,也跟着坐下:“天然呆什麽的,還真是幸福!”
陳皓清擡頭,笑笑:“咱倆都不可能了,別想了!”
“便宜那個黑大個兒了…”
“多事兒…”
“嗯,不管別人,我只關注你一個。”
“嗯,記住了。”
“切,誰理你。”
張正義扭頭,重新爬回床上。
張正義伸手摸出枕頭下的盒子,翻出印章,亮黃色的石頭,中間帶些青綠色的色條,集中在中部靠上的位置,翻過來,是自己的字跡:陳皓清。
張正義抿着嘴笑了:哼,我才沒有急色,絕對沒有。還不知道将來誰更着急!
張正義握住印章,翻身,瞥了瞥看書的陳皓清暗罵:“死和尚!”
陳皓清應聲擡頭,看着張正義。張正義扭頭,“切”了一聲翻身。
陳皓清無聲的笑了。摸出口袋裏的印章,黃的發白,倒像是白才是主色,黃只是時間的蛻變,中間帶些青綠色的色條,集中在中部的位置,翻過來是自己的字跡:張正義。陳皓清将名字那面貼上嘴唇,蹭了蹭:總會合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