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雲笙與奉雪的過去(二更)……
在奉雪七歲的時候,她被謝青燃送到了鄉下的宅邸居住。
當時謝青燃大約是看了什麽育兒輔導書,覺得孩子應該親近大自然,性格才能更活潑開朗,英勇無畏。
于是謝思和謝桢兩個小團子被直接扔到宅邸附近的小河裏,鍛煉身體的同時,還要和小魚比賽誰游得快。
太欺負人了。
奉雪站在岸上,抱着一個毛絨娃娃,看着水裏撲騰的小團子,對謝青燃的斯巴達教育不敢茍同。
謝青燃也曾讓奉雪這麽做,但奉雪跳下水沾了身之後,又迅速爬了上來。
她寧願去騎馬鍛煉身體,至于別的請放過魚,不,是請魚放過她。
沒能戲弄到女兒的謝青燃覺得怪沒趣的,只好答應讓奉雪四處溜達。
而謝思和謝桢那時候語言能力還沒有特別好,雖然也不想這麽玩,但也只能用貧瘠的語言和謝青燃抗議。
【媽媽!壞!】
謝青燃笑眯眯,接受了孩子的贊美。
【對呀,我超壞,是大魔王哦。不服氣嗎?】
于是在雙生子水生火熱時,奉雪就經常在宅邸仆人的引領下,在鄉下四處溜達。
這裏一切都很好,人很熱情和善,空氣也很好,到了夜裏很安靜,幾乎一過九點,大家就睡覺了。
夜裏奉雪起來上廁所,曾經趴在露臺上望着這片寧靜的夜景。
這裏只有蟬鳴鳥叫,潔淨的天空上倒挂着如同傾倒的珠寶一般璀璨的星河,空氣裏滿是蜂蜜和羊奶的氣味,一切都令人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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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時間長了,公務繁忙的謝青燃必須回去工作。暑假期間孩子們就先留在這裏一段時間,這裏是她受封的領土,有她的私人衛隊。
何況,聽說陛下将他最重要的寶物也藏在附近,雖然不知道确切地點,但世上沒有哪裏比這更安全了。
奉雪在這裏的一日行程是這樣的,先和一路打包跟來的家庭教師學習,中午睡了午覺之後,下午就是自由玩耍時間。
奉雪發現這裏幾乎可以稱為小貓村,路上經常可以見到挺胸擡頭,一點也不怕人的貓咪。
那些小貓也像是習慣被人喂養,看到有人經過,就會立刻毫無自尊地躺下翻肚皮喵喵叫着要吃東西,沒得吃就立刻起身就走,潇灑得很。
貓咪:你們不過是給我上貢的工具人罷了。
久而久之,奉雪就在腰帶上的小袋子裏裝了一把貓糧,要是在路上碰到讨要食物的小貓,就讓小貓來一口。
跟着奉雪的仆人是些年紀頗大的老爺爺和老奶奶,鄉下的年輕壯勞力大多去了城裏,而這些退休後的老人家因為喜歡宅邸裏的夥食,老樹開花高齡入職。
奉雪體貼老人,就算外出游玩,也一定會在他們的視線範圍裏。
只是今天在路邊喂小貓咪的時候,那只小貓咪聞了聞貓糧,好像有點想吃,又一直轉頭看着草叢後邊。仿佛總是左右為難的樣子,一直朝奉雪靠過來,過了一會,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扭頭鑽入了草叢裏。
小小奉雪大為震撼:你不吃我給的飯嗎???
奉雪難以置信,她提起裙擺,也跟着鑽入了草叢,卻在撥開草叢時,在草叢的另一邊,與一個黑發小男孩打了個照面。
黑發在這個世界并不出奇,只是在聖斯威,奉雪見得比較少。
何況在這個村莊裏,更是連一個都沒有。
驟然見到了一個和自己發色相同的小男孩,奉雪不由感到親切,她大大方方地朝小男孩伸出手打招呼。
“你好哇,我叫奉雪,剛來這裏。”
黑發小男孩只睜着碧晶石般的眼睛不出聲,他像是沒見過生人,對奉雪明顯有些警惕。
而奉雪只以為自己剛才抓花喂貓弄髒了手,被別人嫌棄了。
不過也不要緊~
奉雪用手帕擦着手,笑眯眯地看着黑發小男孩喂食小貓崽。
那小男孩手裏也用一個小碗裝着貓食,不過碗裏的不是幹巴巴的貓糧,而像是家裏廚房特意烹饪的新鮮無味的羊肉與魚肉末。
好高級,難怪小貓咪想吃這個。
黑發小男孩喂完了貓,就拍拍自己身上的雜草轉身就走,一句話也沒和奉雪說。
奉雪覺得這人還挺酷的。
【小小姐,小小姐!】
老爺爺和老奶奶拄拐找來了,奉雪連忙出去,伸手牽着其中一位老奶奶,免得老人家摔倒,那就麻煩啦。
【小姐可不能鑽到草叢裏,你不是頑皮的孩子吧?】
老人們輕聲教育着奉雪。
奉雪眨着眼,有些好奇地指着草叢問。
【那裏,有個和我一樣黑頭發的小男孩,他是誰啊?】
老人們當然知曉這村莊裏的風吹草動,對着奉雪輕笑。
【是住在村子另一頭的小莊園裏的孩子,他們也才剛剛搬來,和村子裏的人都不是很熟。】
至于那孩子叫什麽,老人們也不太知曉。
【想要找別人玩的話,要準備好禮物再去拜訪。】老人們叮囑。
奉雪想了想,最終還是搖了頭。
人家明顯不是很想和她玩的樣子,她不能因為對方發色和自己相似,就覺得親近他人是理所當然的。她是個大人了,不會勉強別人。
于是奉雪只把今天這個事當做小插曲。
可是等奉雪之後又在午睡後出門溜溜達達時,還是能時常碰到那個黑發小男孩。
他不是在河邊自己洗自己的手帕,就是在采摘花朵,或是喂小貓。他的衣服永遠整整潔潔,即使無人時也不會聳肩塌背,姿态優雅,安靜斯文得很。
在此期間,奉雪拉住小男孩的衣領,免得他洗手帕時自己栽到河裏,又帶着被蜜蜂叮咬忍不住眼睛含淚的小男孩找老奶奶擦藥,還有和他一起喂小貓。
這些偶遇與巧合疊加起來,讓奉雪得知了那個小男孩的名字。
往常奉雪都是用“您”來稱呼對方。
在一日傍晚,小男孩又到了回家的時候,奉雪已經先道了別,卻看到小男孩扯着自己的衣擺,碧晶石的眼眸閃着動人的光,最後他像是鼓起了全部勇氣,對奉雪說道。
【我叫雲笙,這是媽媽給我取的名字。】
奉雪點頭,也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在夏日的餘燼中,在蟬鳴長得仿佛無盡的那一天,兩個黑發的小朋友終于互通了姓名。
在那之後,他們更是時常在一起玩,有時候奉雪還會帶上謝思和謝桢,不過他們好像都不太喜歡雲笙,經常用一種“這個家夥真讨厭呀”的神情對着雲笙吐舌。
但雲笙根本沒在意。
奉雪有時候也會路過村子另一頭雲笙的家。她沒有見過雲笙的媽媽,只是偶爾會聽到屋裏傳來女性溫柔的嗓音,還有悠揚的樂聲。
看到奉雪在門外的話,這位溫柔的媽媽會讓雲笙給她送一點親手做的小點心和小香包。
奉雪吃着熱乎乎的小點心,覺得雲笙的媽媽手藝真好,屋裏屋外都有調香的香氣,是首都那些貴族家庭裏也很少能聞到的甘美氣味。
雲笙是哪裏人呢?奉雪有時候看到雲笙寫的課業,明顯是首都區貴族家庭才有的習題。
奉雪想,大約也是哪位到鄉下來修養的貴族吧?
奉雪再一次從午睡中醒來,按照約定出去找雲笙時,卻發現雲笙沒有來。
雲笙從來都很準時,他絕不會遲到,不管奉雪什麽時候來,那個黑發的小男孩一定已經等在約定的地點,男孩時常會看着天空,就像看着一場遙遠得不會終結的旅途。
老人們讓奉雪回家,但奉雪卻不願意。
雲笙不會違背約定,說不定他在哪裏摔倒了,正在嗚哇嗚哇地哭呢?
奉雪在村莊裏行走,卻在今天見到了一些生面孔。
那些身材高大健壯,戴着墨鏡,穿着黑西裝的家夥,說話粗聲粗氣,似乎并不在乎會破壞這片村莊的寧靜。
因着奉雪的黑發,那些人幾次三番上前查看,在得知奉雪的身份後,又立時退去。
奉雪在這一瞬間明白了,他們要找的是誰。
奉雪請跟着她的老爺爺和老奶奶在樹墩上坐下,把自己随身攜帶的松餅給他們,請他們在這裏稍等。
【我去采花,一會就回來!】
不等老人詢問,奉雪就一下鑽到了草叢裏,她在和雲笙的秘密樹洞裏,找到了那個臉上蹭了髒灰的小男孩。
【……對不起,奉雪,我今天不能和你玩了。】
雲笙見到奉雪的第一面,他抱着膝蓋,睜着綠眸對着奉雪的第一句話就是致歉。
而奉雪對雲笙伸出軟軟的手,雙手穩穩地摁在雲笙的肩上。
【你到我家裏去,我會保護你的。】
孩子們蹭着小徑一路跑回宅邸,進入宅邸的第一件事,奉雪就找來衛隊的人,說村莊裏出現了陌生人。
請他去把老爺爺和老奶奶帶回來,并且加強宅邸的安保。
奉雪轉頭又問雲笙【你的母親在哪裏】。
雲笙則搖頭說不要去找,那些人找的只是他……在別人眼裏,他的母親并沒有他的價值,只要不暴露位置就可以了。
雲笙在說出這句話時,咬着細嫩的唇瓣,小小的身體裏藏着莫大的憤怒,卻見那仿佛真的是雪捏就的小女孩伸手撫着他的臉頰。
那雙墨玉的眼眸閃耀着令人安定的微光。
【我知道了。】
衛隊加強了宅邸的安保,奉雪甚至還給雲笙戴上謝桢的帽子和小墨鏡,就這麽拉着他的手坐在庭院裏吃冰淇淋。
宅邸之外果然有人查看,甚至還在交涉是否能進來。
衛隊當然不允許,奉雪便看着外邊的大門,在炎炎烈日下輕聲哼着歌謠。
【天好熱啊。】
【不過你的眼睛像薄荷糖,冰冰涼涼的。】
奉雪笑眯眯地對雲笙說。
雲笙卻覺得眼前的小女孩像是熾陽,照得他握着冰淇淋的手心徒然滾燙。
那天雲笙在奉雪這住下,他贈送了一支重雲花作為謝禮。
可是第二天奉雪起床時,卻沒有在宅邸裏再見到雲笙。
【雲笙一大早被他母親接走了。】
起初奉雪還以為是雲笙回了自己家,正擔心那些壞人還會不會來找他。
可當奉雪來到雲笙家,她踮起腳搖動了挂在門外的金鈴,卻沒有聽到任何人前來開門的腳步聲。
這座永遠溫暖,香氣撲鼻的房子,在夏季即将終結時,歸于沉寂。
蓋在軍裝外套下的裏維……不,雲笙,他回到王庭之後,就将母親給的名字壓在心底,聽從父親的命令,改名叫裏維。
他與母親相同的黑發,被染成了一頭連他也陌生的璨金。
可父親面帶憂愁地與他說“唯有這樣你才能得到承認”。
父親拒絕了所有貴族的聯姻,和外國女性結合,如果生下的孩子還帶着明顯的外國特征,那麽任誰也不會承認他。
裏維看着母親傷心的目光,還有父親眼裏隐隐浮現的懇求……同意了。
如今事情敗露,卻仍然與十年前一樣,那個黑發女孩站到他面前,雙手放在他的肩上。
做出了保護的姿态。
“我質疑這場洗禮的公正。”
奉雪仰頭看着星回,在教廷與女神像的注視下高高仰起頭。
“謝氏公爵府代代向王室效忠,我們絕不允許任何會損傷殿下身體的事件發生。”
奉雪看着那神色一變,似乎想要上前扯開軍裝外套的潔淨者,大聲呼喊。
“那盆水有問題!”
這話一出,在場的護衛全都拔/槍,而教廷的潔淨者們也拔出牆上的禮儀長劍,謝思謝桢在奉雪話音剛落時,已直接搶身上前,一把摁住了那名給裏維盥洗的潔淨者。
“您在質疑教廷?”星回不緊不慢地說,“那麽殿下是受了什麽損傷,可否讓我一觀?若真的受損,我願以死謝罪。”
奉雪耳機裏仍然有滋滋聲,鏡頭還在,她絕無讓步的可能。
“王室尊嚴若受侮辱,身為臣下我願在掃清所有侮辱殿下的罪人之後,以死謝罪。”
黑發少女神色嚴肅,像是一定會言出必行。
謝青燃的笑聲突然響起,這位聖斯威的女大公已經走到了洗禮池邊。
“何必這麽大陣仗,不過是內部的洗禮,我們先行檢查過後,再繼續就好了。”
“諸位守口如瓶,你不說我不說,還有誰能知道?”
謝青燃語帶暗示,星回垂眸看着淨水池,軍裝外套下偶爾會滑落一滴的金色液體,他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那麽,請快些修整吧。”
星回突然後退了一步,他一擡權杖,示意身後的潔淨者放下手中的長劍。
随後星回毫不留戀地離去。
奉雪則一直用軍裝外套包裹着裏維的上半身,而排查人員終于找到了那個隐藏攝像頭在哪裏。
居然就在女神像上。
沒人敢去亵渎女神像,可那些混蛋居然在女神像上做出了這種事。
車駕停在女神殿大門,奉雪一下将裏維帶上車,她什麽都沒有解釋,什麽也沒有說,裏維也一切聽從奉雪。
氣氛詭異得可怕,等他們回到冬宮,裏維進入房間後,奉雪便把大門關上,守在外邊。
“女兒,我看你還是換一件衣服。”謝青燃皺眉。
奉雪小聲吸着鼻子,猛地搖頭。
“媽媽,我還行。”
“我看不行。”
謝青燃給奉雪批了外套,望着裏維的房間,低聲問道。
“到底怎麽回事,你發現什麽了?”
奉雪閉口不言,卻聽到身後的房門裏傳來裏維溫柔雍容的聲音。
“奉雪,請你去換衣服。十分鐘後,請阿蓋爾公爵與謝公爵,還有您的三個孩子,來我的房間。除此之外,任何人靠近我的房間,當場擊斃。”
這聲傳令之後,再無其他。
謝思和謝桢已經想到裏維身上應該沒有任何傷勢,那麽到底是為什麽中斷了洗禮?
十分鐘後他們将獲得答案。
奉雪回頭望了一眼,随後她便立刻離去,在侍女的幫助下換好了一身衣服,頭發也吹得半幹。
等到奉雪來到裏維房門外時,果然只有包含她在內的五個人。
“請進。”裏維的聲音響起。
身為裏維養父的阿蓋爾公爵直接推門走了進去,可除奉雪外的其他人進入時,全都怔愣地看着坐在絲絨椅上的裏維。
那是黑發的年輕人。
也許黑發才是他原本的發色,在黑發的襯托下,那個俊美無俦的年輕人更添了幾分沉穩與來自東方的神秘。
裏維擡頭直視着衆人,輕聲道:“這就是我的秘密,而教廷不知從何處發現了。父親認為是星回主教,那個自從來到中央教廷之後,就讓教宗行事态度大變的人。過去教宗從未态度強硬地要求驗證繼承人的身份,在星回來了之後就變了。”
“諸位在此做出選擇吧,是繼續替王室隐瞞,仍然站在一處,還是立時轉身出去?”
謝青燃和阿蓋爾只沉默了一會,事到如今,事到如今……
兩人對着裏維單膝下跪,随後謝青燃直接摁着耳機下達命令。
“殺了星回。”
無需再像之前那樣籌謀,沒有時間了。
這樣的事,國王陛下連他們也隐瞞了,是因為不得不隐瞞。
立身不正。
一個主教死去,在落日城還找不到第二個主教主持洗禮嗎!
黑發的王子走到奉雪面前,他對着奉雪微微一笑。
“你還是認出我了。”
“我還以為時間太長,我變了發色,長得和幼年時也不太一樣,或者說,你忘了十年前的那個夏季。”
黑發的王子牽起奉雪的一只手,将額頭貼在奉雪的指尖。
“感謝您,您又救了我一次。”
在與奉雪再次重逢時,裏維心中還是抱持着微妙的期待的。
可是不同于他的緊張,奉雪淡定而從容。
裏維曾經以為自己忘了就好,不必去打擾奉雪的生活。
可是他卻知道自己一直在看着奉雪。
一直看着,看得荊棘爬上薔薇,烏雲遮蔽明月,想要将那生着光翼的璀璨白鳥籠在自己的手心裏。
傳說女神萊耶的戀人也只是一個人類,女神允許了人類的靠近,成就了一段姻緣。
但也有不在教義典籍中寫着的野史,卑鄙的下流的沒有任何美好品質的人類,編織了誘惑女神的牢籠,誘騙了神明的感情。
裏維想,這民間的野史也許确有幾分真實,他心中難以壓抑的欲念,也許正來自于自己的人類祖先吧。
【請您垂憐,請您垂憐。】
【請您看我一眼。】
【如同我望着你。】
奉雪則看着裏維的黑發,眼眸,臉部輪廓,像是再次确定一般喊道。
“雲笙。”
“是我。”
随後黑發少女長嘆了一聲。
“你辛苦了。”
黑發王子的動作一滞,他久久沒有把額頭從奉雪的指尖處擡起。
他需要一點時間,只要一點點,才能把眼中急欲滾落的熱淚抹平。
聖斯威首都,王庭之中,年老的金發國王單手支着下颚,他得意于目前的局勢。
在陰險狡詐的家夥在絕對的強力面前,都不堪一擊。
為了讓他的孩子繼承王位,他不吝啬付出任何代價。
貴族議會大樓裏,許多反對派已經被直接抓走了。
首都上空盤旋着皇家空軍的飛機,整個首都在實行宵禁,而在首都城外的心盲河上,無聲艦隊燃起了被擊潰的火焰。
除了空軍,王庭仍然掌握着別的可以瞬息調動的軍力。
在暴力這方面,王室一直以來都得天獨厚。
要說他們信仰女神,不如說他們更信仰血與火。
這兩樣東西什麽都能換回來,而那些軟弱的家夥是得不到的。
貴族議會大樓裏,葉瀾站在廊道上,他看着那群大批湧入的皇家衛隊,對着他們單膝下跪。
紅發的少年獻上了美人魚的家徽,而他的父親葉先生,獻上了議會議長羅蘭的頭顱。
在看到首都區出現的軍隊,這群從國外返回的新貴族知道了王室的決心,在瞬間便向王庭倒戈。
之前與議會的交易,當然都不作數,也不會有人知道。
在今天之後,他們将竭盡全力挽救王室的聲譽,控制媒體喉舌。
也許再經過數十上百年,他們将成為新的貴族議會。
可就在剛才,一封來自議會的信放到了國王的案頭。
這像是議長在臨死前發出的最後一封信件。
赫爾曼打開信封,卻沒有在信紙上看到晚到的求饒。
【他是黑發。】
信紙上只有這幾個字。
之前已經說過,為了讓他的孩子繼承王位,他不吝啬付出任何代價。
金發的國王站起身,他微笑着對随侍在側的禮儀官說道。
“請納蒂雅來,我想在今天和她喝一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