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你不要再看我了(羞)……
“葉瀾?”
一直安靜的奉雪,突然開口叫了葉瀾的名字。
這一聲憑空将緊張的氛圍中斷了。
奉雪上前一步,她垂眸看着眼前的紅發少年。
“你回國了?”
原本緊緊握着拳頭的葉瀾在聽到奉雪叫他的名字時,就像被狠狠撞擊了心房,之前撕扯着他內心的憤怒與殺意在這一瞬間沉入了意識深處。
葉瀾想要張口說話,可是剛才那一句似乎就是他的極限了。
紅發的少年,只好對着奉雪急切地點頭。
但實際上奉雪确認了葉瀾的身份之後,她并沒有別的話要說。
就當做偶遇了一位過去的同學吧。
葉瀾發不出聲音,他只能走上臺階,伸手敲擊着一旁紅色的漆柱,讓奉雪注視他。
随後葉瀾深吸一口氣,在手機上點點畫畫,随後便遞到奉雪面前。
奉雪垂眸看去,就看到手機屏幕上的一行小字。
【對不起。】
奉雪看着這行字,想起謝青燃所說過的話。時間飛逝,也許真如謝青燃當時對奉雪說的,該改變的是別人。
奉雪點了點頭:“如果你是真心的,我接受你的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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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彥站在一旁,看着葉瀾眼中驟然迸射而出的喜悅,頗有些驚訝。
這人對着奉雪倒是真情實感,不過那些在周圍花卉林間若隐若現的黑西裝不像是容易打發的樣子。
“那麽……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奉雪說完之後,便對着葉瀾一點頭,這就要離去,卻見葉瀾又在手機上快速寫畫着。
【他,是你的……朋友嗎?】
奉雪雖然不覺得要對葉瀾說什麽,但只是這個的話……
奉雪對着葉瀾點點頭。
“是的。”
葉瀾安靜了一會,他眼中閃爍不定,就像一艘船航行過了最嚣狂的暴風雨,卻沉入了詭異而可怕的靜河湖海。
他背在身後的一只手,那漂亮如花瓣般的指尖微微一動,做了幾個手勢,那些隐于林間的黑西裝,便悄無聲息地散去了。
随後,葉瀾仍是将手中的花遞給了奉雪。
【致歉的禮物。】
奉雪看着葉瀾隐帶讨好的笑容,又想起過去那拿着花哭着離去的小男孩。
黑發的少女無聲地接過花,與身旁的青年腳步輕盈的離去。
葉瀾則輕輕嗅聞着指尖殘留的花香,就像一捧雪落在了豔麗的玫瑰上,中和了那馥郁的氣味,變得清雅而幽靜。
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永遠令他心醉臣服。
歸彥與奉雪走到庭院裏時,歸彥笑着說。
“剛才還以為你被什麽瘋狂追求者纏上了,沒想到是認識的人。”
奉雪驚奇:“這麽明顯嗎?”
歸彥:?
奉雪:“不過那是好幾年前,我和他也只有十二三歲時發生的事。”
奉雪将葉瀾的身份掩去,只說了在學校裏被葉瀾瘋狂纏上的事。
“……原來如此,我倒有些意外,你原諒他了嗎?”歸彥問道。
奉雪想了想,她做出那樣的舉動,好像與原諒也無關。
“這倒不是,會這樣……大約是因為我并不在意吧,”奉雪看着手中的玫瑰,輕輕轉動着花枝,“十二三歲時,嚴格來說是剛從小學部升上初中部的第一年,人不能保證一生都不會犯錯,而我也不是衡量他人罪行的裁決者。他長大之後道歉,我以成人的視野接受,不起沖突,只是覺得沒有必要。”
奉雪擡頭看着歸彥,笑吟吟:“因為如果再發生的話,不管是警察還是家裏的長輩,都不會再把他當做幼童輕輕放過。所幸他現在看起來還行,大約是在國外接受過治療了吧。”
真是理智到近乎無情的女孩。
歸彥在心中給葉瀾點了個蠟。
歸彥想了想,給這位理智的女孩說了一些她不會知曉的男性心理。
“有些男孩是敏感又愚笨的生物。”
“他們會記得喜歡的女生有沒有回複他們的評論,會不會偶爾看向他,是否會在他面前短暫停下。”
“如果沒有回複,不願意看向他,在他面前穿行而過。”
“這些人就會像失去陽光照射的植物,變得虛弱而枯萎。”
“聽起來是不是覺得既無害又多愁善感?”
“但說不定那是為了誘捕你的陷阱呢?”
奉雪聽着歸彥的話,遲疑地說:“這是人性僞裝的一部分?”
歸彥點頭:“需要自己小心識別。”
歸彥剛說完,他的手機就突然發出了一聲消息提示音。
他想也許已經有人回複了開講座的事,可手機一拿出來,手機屏幕上出現的卻是幾條陌生訊息。
【???:我認得您,霜鶴親王。】
【???:不久之後,您将以最凄慘的姿态被驅逐出去。】
【???:願您安康。】
歸彥不動聲色地合上手機,在踏過一條朱橋時,歸彥輕笑一聲。
奉雪好奇地擡頭看去,便見歸彥像是延續了之前的話題,補充了一句。
“當然,那些男孩姿态再卑微,掩飾得再好,大約也不會改變自己的本性。”
如果當時葉瀾詢問奉雪,他是不是奉雪的朋友時,略微停頓,或是不想回答,亦或是回答了那個紅發男孩根本不想聽到的話,他一定會動手。
不過……歸彥也不是會乖乖被人殺的就是了。
只是葉瀾認得他。
為什麽?十五年前歸彥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就來到了聖斯威,就算是故國的人,如果沒有經常保持聯系,也不一定能認出他來。
真有意思。
聖斯威風雲驟變,而許多人正陸續踏上舞臺,生怕自己來得晚了,就吃不到最肥厚的那口肉。
兩人步入竹林時,奉雪突然聽到了一陣歌聲。
那不是通俗意義上那種有完整的歌詞與旋律的歌聲,而是一個人像是呓語又像是無意識發出一些不連貫音節時發出的聲音。
可即使曲不成調,那流瀉而出的聲音……卻那樣曼妙而美麗。
像是在挽留,又像是在傾訴着某種難以言說的情感,可是少女的腳步依然不停,黑色的長發在微風中搖曳,最終消失在了竹林深處。
葉瀾站在高處,他喉間的拘束器被打開了三分之一,周圍的黑西裝都戴上了隔音耳罩。
“葉瀾少爺,我們該去與議會的人見面了。”
那詭異動聽得不像是人類能發出的聲音停下之後,一名黑西裝上前說道。
葉瀾從上衣口袋裏拿出一條手帕,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絲,無所謂地點了點頭。
而幾個黑西裝低頭在手機上發送着訊息,讓家族派些醫生過來。
紅發的少年落寞地站在那裏,看着黑發少女漸行漸遠,最後連背影都看不到。
他想如果他能唱出完整的歌曲就好了,能不能令她駐足呢?
下午四點半,奉雪抱着一本書,滿臉歡喜地上了回家的車駕。
今天這位托德先生開的講座真是太有意思了。
【我常說,看一本書就像認識一個人。但大部分時候,作者本身也想體驗別的生活,因此常用他人的口吻與精神講述故事,因此讀者有時會覺得這位作者的行文風格怎麽發生了變化,文筆的控制力下降或者上升,但實際上變化的是他身上的靈魂……】
雖然後來奉雪不是很懂為什麽托德先生中途會開玩笑說,為什麽他會開一個小型的講座。
【人啊,是鬥不過錢的。】
托德先生的視線詭異地在奉雪這邊停留了好一會,一旁的歸彥臉上是淡定從容的微笑。
無論如何,今天又收獲了許多。
奉雪下車回到家中時,卻看到有一輛白色車駕停在公爵府邸門口。
“司機先生,靠邊。”
奉雪認得這是從王庭來的傳令官車駕,便從車上下來,站在道旁。
那位傳令官不知來了多久,奉雪一下車,傳令官就從府邸中出來,坐上車駕自行離開。
等奉雪回到家裏時,謝青燃正坐在會客廳裏,看着手上的羊皮紙。
“回來了?”謝青燃頭也不擡,“後天是周一,但我給你請了假。我們一家要去王庭問候陛下,并探望受傷的王子,準備一下吧。”
在過去奉雪從未進入過王庭。
謝青燃大約是出于對某些政治考量,亦或者王庭拒絕無真正血緣關系的人自由進出,每當謝青燃帶着兩個雙生子去王庭時,奉雪總是在家裏的。
“媽媽,我也要去嗎?”奉雪問道。
“嗯,是的。”
謝青燃對着奉雪一招手,見着女兒蹬蹬走過來,就笑得眯起眼,摸了摸奉雪的頭發。
“也沒什麽,你也大了,就當去見遠房親戚好啦。”
奉雪卻不覺得是這樣簡單的事,她垂眸看着謝青燃,謝青燃不說話。
但片刻後,謝青燃像是沒辦法一樣攤開手。
“王庭想和我們家聯姻,他們只有一個王子,而我有一個女兒。”
這話說完之後,奉雪便點了點頭。
“好的。但我不會乖乖聽話,您也不是吧?”
謝青燃笑起來,她示意奉雪在她對面坐下。
“經過上次的綁架事件,陛下不擔憂是不可能的。因此行事會急躁一些,但并不是不可逆。”
“你照樣做自己喜歡的事,過你自己的生活,這是你的自由。”
奉雪擡手抱抱謝青燃,輕聲說道。
“我知道的。媽媽,謝謝。”
會客室外的露臺上,兩名雙生子正在看着露臺之下的庭院,像是有些心不在焉。
他們第一次覺得自己實在有些年幼,無論怎麽假裝成熟,行事周密,總有人走得比他們快。
無論公爵府邸的人怎麽想,周日很快就過去,迎來了周一。
奉雪在房間裏在女仆的幫助下換上了正裝,白色的宮廷襯衫,黑色長褲,即至膝蓋的黑色長靴,奉雪再穿上筆挺的軍裝式白色禮儀外套,六粒金色扣子扣緊,腰間被女仆挂上了腰帶,腰帶上還懸挂着一把禮儀長劍。
所有進入王庭的貴族都有按照爵位劃分的形制服裝,而那些沒有爵位的貴族子弟,則統一做這樣的打扮。
奉雪的長發被梳起,綁成了馬尾。
她把手放在腰間的禮儀長劍之上,進入王庭的人,無論男女都會佩劍。
這象征着他們會将自己的忠誠,勇敢以及生命都獻給陛下。
當然随着時間流逝,這些人的佩劍已只是個裝飾品,是不開封的輕劍。
謝青燃的長劍據說是開封的,如果在王庭中遇到刺客或是對陛下不敬之人,她将為維護主君的尊嚴拔劍一戰。
奉雪準備好後,便踏出房門,走到樓下時,在那條通往正門的長長廊道之上,她看到了與她一樣穿着同樣白色正裝,腰挂長劍的雙生子。
這個年紀的少年,手長腳長,腰肢緊實有力,脊背如豎線般挺直,哪怕立領的扣子扣到最頂上,也能看出那脖子有多優美修長。
他們的相貌正從少年向成人時期轉變,看起來清俊利落,眼底卻是清澈的。
在見到奉雪時,他們眼底不免劃過一絲驚豔的流光。
“走吧,我的小将軍。”
謝青燃站在最前方,她側過頭,背着光看着穿着正裝走來的少女,實在覺得自己很幸運。
誰能想到當年那個在福利院裏,睜着眼睛哇哇大哭的小嬰兒,長大之後會是這副模樣?
仿佛被世界鐘愛,仿佛被女神親吻,仿佛被光芒揉成的少女,難怪會這樣讨人喜歡。
一家人分兩輛車前往王庭,周圍還有幾輛車開道,保護。
王庭位于首都一區,包括奉雪在內,大部分聖斯威人都無緣進入那裏一觀。
如果這是一個君主立憲制國家,王庭外圍也許會變成觀光勝地,但王庭握着實權,是真正的主君。
通往王庭的路上奉雪沒有看到一輛車,這裏的道路與教廷有些相似。
同樣是雪白的大理石鋪路,但地上卻用不掉色的金粉,每隔五百米就描繪着一枚象征着王室的執劍者徽章。
等到了前方的宮殿正門,車駕便緩緩停下。
從這裏開始,他們就只能步行了。
奉雪回憶着禮儀課與謝青燃的教導,走在謝青燃身後兩步遠。
一名穿着深藍色侍從正裝的禮儀官并六個侍從,正站在正門列隊等候。
見着謝青燃來到,便躬身行禮。
“公爵閣下,陛下正在飛泉宮。”
謝青燃聞言笑道:“飛泉宮?王子殿下那裏麽?正好,我也十分憂心殿下的傷勢,勞煩您帶路。”
禮儀官連說“不敢”,只是他擡起頭時,這位看起來大約五十多歲的官員,用眼角餘光掃過了跟在謝青燃身後的三人,在看到奉雪時,他微一停頓,随後便翹起唇角,轉過身往前領路。
随着逐年擴建,王庭的占地面積越來越大,所幸飛泉宮不算太遠,他們走了大約二十分鐘就到達了。
飛泉宮與它的名字一樣,宮殿外有許多引流的泉水與小型噴泉,樹影搖曳,傾聽着流水的聲音,滿眼綠茵,實在令人心曠神怡。
禮儀官停下腳步,謝青燃等人也在宮門外等候,禮儀官微一躬身,這便是進去通報了。
奉雪謹守禮儀,目不斜視地看着門口,飛泉宮的白色大門緩緩打開,禮儀官站在門口,這便是請他們進去了。
然而讓奉雪意外的是,宮殿內部并沒有如她想象的那樣極盡奢華,高大空曠,這裏更像家。
柔軟的白色沙發,壁爐,顏色素雅的地毯,一些放在角落的柔軟躺椅與書架,漂亮的手工藝品和花藝品錯落有致地放在适當的地方。
一切都從容有序,絕不讓人感到有半分壓力。
“日安,陛下,納蒂雅殿下,王子殿下。”
走在最前方的謝青燃突然單膝下跪,右手撫上左胸,對着前方敞開的露臺垂頭行禮。
跟在謝青燃身後的三個孩子也比照辦理,随後奉雪就聽到十分親切的男性笑聲。
“青燃,不必多禮。帶着孩子過來吧,納蒂雅剛泡好了茶,也有孩子們喜歡的點心。”
在這個宮殿裏,值得謝青燃低頭的男性只有那一位。
但奉雪不曾想過,那位傳聞中暴躁易怒,與議會和教廷幾乎每一件事都會起沖突的國王陛下,在私下居然會是這樣親切又柔和的模樣。
奉雪跟随謝青燃起身,往露臺緩緩走過去。
聖斯威的主君,赫爾曼.萊耶,今年已六十歲的國王陛下,早年燦爛如金的頭發已參雜了些許花白,他的眼角和額頭也爬上了皺紋,但那優雅的輪廓,依然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雙眼,不難讓人看出他年輕時的風姿。
另一位應該就是傳聞中的納蒂雅王後,但因為貴族議會的阻止,這位異國王後雖然居于宮中,陪伴于君王身側,卻依然不能正名,獲得王後的封銜。
因此不能稱呼為王後殿下,只能在她的名字後加上敬稱。
這位一頭黑發的王後殿下也十分美麗,奉雪覺得裏維應該是與納蒂雅殿下長得更相像一些。
這讓那位王子擁有更柔和漂亮的五官,不似他的父親那樣鋒銳。
裏維見着奉雪,對着她微微一笑。
他受傷的額角似乎已經完全愈合了,雖然用劉海遮蓋,但在露出的皮膚上,只能看到一點淡淡的粉色。
只是奉雪沒想到她剛一落座,那位赫爾曼陛下便朝她看來。
“這就是你的女兒嗎?”
高位者垂問,奉雪起身行禮。
赫爾曼笑着擺手讓奉雪坐下:“好漂亮的孩子,不必多禮。我算起來是你的伯伯,過去謝思和謝桢也這樣叫我,不過他們年紀大了,似乎多了一些不必要的禮儀束縛,不像過去那樣可愛了。”
謝思和謝桢垂首聽着,發出了合宜的輕笑。
而奉雪對着赫爾曼陛下卻無論如何也做不出什麽走親戚的姿态,也叫不出“伯伯”。
見着奉雪似是有些困擾,納蒂雅拍了拍赫爾曼的肩膀。
“陛下,您的笑話不好笑。”
“是、是嗎?”從容淡定的赫爾曼被心愛的王後這樣一說,竟有些慌張。
金發的王子輕笑一聲,他站起身,像招待來家裏玩耍的親朋好友,親自給謝青燃等人倒了茶,又送上了點心。
“殿下身上的傷好些了嗎?”謝青燃問道。
明眼人都能看出裏維身上的傷好多了,但謝青燃卻不能不問。
裏維輕輕點頭,嘴角含笑:“多謝您垂問,我的傷已經好了。”
裏維的視線落在奉雪身上,眉宇間閃過一絲輕愁。
“奉雪呢?你還好嗎?”
“承蒙關心,我很好,殿下。”
奉雪對着裏維微微欠身,便見裏維笑着說。
“看了社群,我才知道你還堅持着去上課,我也不能再躲在王庭偷懶,該像你一樣才好。”
謝青燃朗聲大笑,即使在王庭中也不改她的作風。
“我家女兒是小書呆,殿下您這樣活潑,可千萬別像她,我還希望她多出去玩呢。”
随後謝青燃十分自然地把話題轉移到了赫爾曼和納蒂雅身上。
諸如“剛才進門看到很不錯的裝飾品是從哪裏得來的”或者“這茶和點心真不錯”,再到後來謝青燃突然有些嚴肅地咳嗽一聲。
“陛下,有些外務想跟您聊一聊。”
這話一出,家庭聚會就此中斷,孩子們都不該留在這裏了。
裏維十分識趣起身告退,說要帶朋友們參觀飛泉宮。
赫爾曼欣然應許,只是當孩子們出去的時候,他才沉下臉。
主君一旦放下了微笑,神情便顯得陰沉而嚴肅。
“青燃,你是在防備我嗎?”
“嗯?防備什麽?”謝青燃一臉茫然地看向納蒂雅。
那位心軟的王後殿下果然又拍了拍赫爾曼的肩膀。
“好好說話。”
于是這頭随時可以跳起撕碎他人咽喉的雄獅,萎靡地安靜了下來。
“好吧。”
謝青燃這才笑着說:“孩子們自己去玩就好,沒有長大成人了,還由父母牽着手走路的。”
而在另一邊,在裏維跨過一條引水道時,他轉過身,十分自然地對着奉雪伸出手。
這便是想牽着女士跨過這裏的意思。
謝思和謝桢這時候像這世上最大最閃亮最不解風情神智仿佛也有些問題的電燈泡,他們同時伸手握住了裏維的指尖,跨過了引水道。
“謝謝您!殿下!”謝思笑得十分天真可愛,天知道他十二歲之後就再也沒這樣笑過了。
裏維:……
随後謝思和謝桢對着奉雪伸出手。
“姐姐。”謝桢對着奉雪喊道。
奉雪心知雙生子是擔心聯姻的事,此舉也是為了保護她,但她低頭看着這個寬度只有二十厘米的引水道,直接一腳踏了過去。
“謝謝,路挺好走的。”
裏維依然保持着完美無缺的微笑,帶着三人在飛泉宮巨大的庭院裏走動着。
裏維介紹着每一棵樹和花卉的來歷,他的語氣輕柔,就像在吟詠着一首首訴情的詩歌。
但奉雪沒有什麽少女小鹿亂撞的情感從心中升起,她只對裏維的詞彙深感佩服。
好會用形容詞啊,簡直恰到好處,王子殿下的文學科成績一定很好吧。
奉雪有點嫉妒。
只是在聽着裏維說話的同時,奉雪依然在認真打量着裏維的臉,身材,還有露出的肌膚與頭發,她想在自己的記憶中挖掘出到底在什麽時候見過殿下。
可是随着她越看,裏維說話的聲音越慢。
最後金發的王子耳根微微發紅,白玉般的耳廊上泛上了绮麗的粉色。
“奉雪,你再這樣看着我……”
裏維欲言又止,戴着白手套的手蓋住了半邊臉,像是真的有些害羞。
謝思和謝桢大為震撼,這個人在做什麽?他是在演嗎?戲瘾怎麽這麽大!奉雪怎麽可能看他!
雙生子轉過頭去,卻真的發現奉雪在盯着裏維,随後她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抱歉,殿下,”奉雪連連擺手,“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沒事,是我過于在意,所以才會這樣。”
裏維抿唇輕笑,笑容溫柔而包容,就像他和奉雪真有什麽似的!
奉雪只是習慣往前看而已!這個人!這個人卻借題發揮到這個程度!
狐貍精!
謝思當場從喉嚨裏擠出一聲幹啞的笑:“殿下,我看到您的居所後還有射箭場,要不要去那邊玩玩?”
裏維則望着奉雪;“奉雪覺得呢?”
奉雪已經察覺到這個氛圍仿佛有些不對,她也輕咳一聲,指着射箭場說。
“當然好。”
于是一行四人便穿過樹林,來到了不遠處的射箭場。
謝思指尖撫過一支箭,轉頭對裏維笑道。
“只玩射箭太無趣了些,殿下要比賽勝負,賭些彩頭嗎?”
裏維單手托着下巴,柔軟的金發垂在臉頰:“好啊。什麽都行嗎?”
這話一出,謝思和謝桢都脫下了禮儀正裝外套。
“當然不是,有些事是不能賭博的。”
狡猾的雙生子沒有給出任何承諾,但裏維也不會拒絕。
在三人選好弓箭,站定位置時,奉雪也拿着适合她臂力的長弓走了上來。
“我以前也練習過射箭,老師說我還挺厲害的。”
奉雪本着來都來了,有活動就參與的心态,對着三位男士笑了笑。
随後她神情嚴肅起來,搭箭拉弓,對着前方的箭靶射出了第一箭!
“嘭”。
一聲輕響,飛泉宮的大門再次打開。
禮儀官快步上前,在赫爾曼面前躬身行禮。
“教宗并一位主教前來拜訪,要為了殿下遇襲一事向您致歉。”
赫爾曼與謝青燃對視一眼,随後他點了點頭。
“可以,請他們過來吧。”
“對了,跟随而來的主教叫什麽?”
禮儀官恭敬回答:“星回。從南部大教堂而來的白發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