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霓凰這一走也提醒了衆人到了太皇太後該午睡的時間,紛紛站起身來。
太皇太後喝了甜湯也覺得有些困倦,衆人便依次行了禮告退了。
一出宮殿門景琰就差點摔倒,被林殊眼明手快地一把扶住,再也忍不住低聲的罵他,“蕭景琰你能再死心眼一點嗎,讓你來你還真來!坐馬車來,疼都疼死了!”
“不是,我也想來……唔!”
景琰很少叫疼,林殊聽得心裏忽然一疼,只能讓他貼靠在自己身上,半攙着他,也不敢走。
“不行我背你吧。”林殊彎腰拍拍自己肩頭示意景琰趴上來。
“讓人看見像什麽話。”
“你又不是大姑娘,怕什麽人看?”
“不行。”
兩人正争執着,只聽後面祁王咳嗽了兩聲,兩個人都住了口看了過去。
“景琰你上我的馬車。”
林殊怕景琰再挨罵,忙說道,“景琰跟我回去就行!”
蕭景禹瞪他一眼,問道,“你騎馬來的,怎麽跟?”
————
兩個人一前一後進了馬車,林殊不放心地站在馬車後面看着。
景琰彎着腰進了馬車,看見那個坐墊就有點犯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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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之前是喝了點湯藥的,但來時的馬車和這一路走來,即使是極力的忍着也忍不住皺起了眉——實在是疼得太厲害了。
“……過來。”
祁王嘆了口氣,側過身把腿平放了上來坐着,然後就把景琰拉了過去,讓他面對面趴坐在自己懷裏。
這樣就免得他再碰到傷處了。
縱使曉得自己在皇長兄眼裏就是個孩子,景琰還是覺得兩人的姿勢親密得過了頭。
“走得穩點。”祁王對車夫囑咐了一句,馬車就慢慢動了起來。
兩人
“沒替你求情,怪我嗎?”
景琰搖搖頭,“不怪皇長兄,也不怪父皇……是我任性了。”
你這哪裏是任性兩個字就完的,若是真以軍法論罪……
提到這裏祁王語氣又帶了怒意,但看着懷裏的幼弟又不忍心起來,嘆了口氣放軟了語氣。
罷了,你這次也吃足了苦頭了。只是有這一遭父皇也不放心再把你派出去了,這一兩年你就待在我身邊學着處理政事吧……等父皇消了氣,我再勸他給你帶兵的機會。
“讓小殊去吧……我想在皇兄身邊。”
祁王有些驚訝,但沉思了一下之後點點頭,“也好吧,只是他和霓凰的婚事恐怕又要耽擱了。”
“怎麽又扯到我頭上了?”趕車的人忽然一掀開簾子鑽進個腦袋,不是林殊是誰。
“怎麽是你?”
“這一路車這麽穩當,當然是我趕的了。”林殊說完之後看着趴坐在祁王身上的景琰,嘿嘿笑了兩聲,“我說祁王哥哥怎麽不讓我跟着呢。”
“你……”
無論過多少年,鬥嘴這件事蕭景琰都是争不過林殊的,一句話被堵得耳朵都紅了起來,始作俑者還笑得很是得意。
祁王忍不住幫弟弟解了圍,便跟他們說了王妃有喜的事情。
林殊果然大為高興,“不知是男是女,男孩兒就好了,我帶着他去騎馬。”
“要是個女孩兒呢。”
“就讓霓凰去教呗。”
“名字祁王哥哥已經想好了嗎。”
“還沒呢,也許會賜名,何況是男是女尚不知道呢。”祁王笑道。
景琰心裏是知曉這個答案的。
他曾經是那一世裏,幾乎失去所有的自己少之又少的一點‘得’。
只是這一次他會在周全的保護下長大,不用忍饑挨餓,手上不會留下做粗活時的痕跡。
也不會是自己熟悉的那個名字,不會叫自己父親。
不過他會過得很好,和小殊,祁王兄他們一樣,過得很好。
[琅琊榜]一世真【六】(殊琰)
林殊去東海的前一日,景琰對他說,“我備了飯菜,你若晚上能來……”
林殊笑嘻嘻地打斷他的話,“宵禁算什麽,我自然是能來的。”
想了想又說,“我要照殿紅。”
————
白天林殊被黎崇叫去了半日,景琰在王府等到入夜,又從深夜呆坐到天空曦白。
冬日已經快過去,滿園的梅花已經到了快謝的時候,在仍然冰寒的夜裏散着最後一縷梅香。
這就是訣別了。
梁帝為了他和郡主的婚事,定會拖延時間,等到林殊再回來的時候,見到的就不再是他熟悉的好友了。
小殊。
在蕭景琰還保有此身此心的時候,對他道聲別吧。
“景琰……?”
熟悉的聲音讓景琰轉過頭,看着一身戎裝的林殊。
天亮就要出發,他是趕着在臨行前過來了。
“父帥叫我去書房長談耽誤了時辰,……這麽冷的天氣你怎麽坐在院子裏?”
蕭景琰看着林殊展開紅色的披風大步走過來,披着一層晨曦的銀白。
這才是名動金陵獵馬揚鞭的赤焰少帥林殊。
林殊看見院子裏擺着的酒,伸手就拿起來喝了一口。
“家裏吃早飯又要見到娘親掉眼淚,還不如在你這裏喝口酒自在。”說着喝光了一壺好酒,咂咂嘴意猶未盡,“好了,我走了!”
林殊拉起景琰的手打算摟他一下的時候驟然愣住了。
那只手如同冰一樣,只有在這寒天坐了整夜才會是這樣的溫度。
“我……”
“你來。”林殊拉起他往屋子裏去。
到了屋子裏林殊忽然抱住景琰,然後在他頸子上磨蹭起來,拉着景琰的手放在自己身上,而自己動手解開了兩人的衣裳。
景琰吃了一驚,卻也沒有掙紮,任由他來了。
他幾乎忘了。
這是他們年少時偶爾會行的親昵。
那時的自己并不懂這樣做的含義,只曉得和小殊做了很親近的事。
現在想想,或許兩人那時的感情已經漸漸偏離了朋友這個詞。
只是那年的生死別離沒有給他們理清這份感情的時間和餘裕。
現在亦如是。
一時親昵後,兩人的額頭抵在一起,氣息都有些不勻。
林殊看着咫尺近的人,只覺得寒夜星空裏一切的美好收在這雙眼裏。
他忍不住低頭,用鼻尖蹭了蹭景琰的額角和眉骨。
他說不好為什麽。
從梅嶺歸來後,景琰看他的時候,眼睛裏總是帶着一些讓他覺得陌生的神色,有時在看着的明明是自己,又像是在看着另一個人。
又有時,只是安安靜靜的站着,看着周圍的人與事。
仿佛……仿佛是要做再見遙遙無期的遠行前的離別。
林殊把景琰又摟近了些,兩人的氣息貼得近了,對方不規則的心跳也就聽得清晰了。
“景琰。”
“恩?”
“我在恩師那裏待了半日,聽他說了一些話……他送了我一只玉蟬。父親也找我說,不日會帶着赤焰軍的一部分去西境平亂。梅嶺的事,父親讓我們先不要告訴祁王兄。”
景琰點點頭。
若皇長兄知道自己一心敬重愛戴的父親曾經對自己動過殺念,那顆難得在皇家裏保持了淨純仁善的美玉之心會一夕崩塌在泥濘土石之中。
林燮求而不得的,林殊要的,天下人要的帝王,并非是一個善于猜忌,狠得下心去懷疑身邊至親的權謀之人,而是一個至純至善至清至明的天子。
所以蕭景禹不能變。
變的只能是蕭景琰。
只是可笑,自己當年為了林殊和赤焰撐着挺直了十三年的脊背,終于還是要屈服下去。
——
“景琰,你說十年後,我們會是什麽樣子?”
“你會活着,我也會。”
林殊被他氣得捶了他一下,笑道,“……廢話。”
卻不知這句話是景琰最大的願望。
林殊沒有見過梅嶺的那場火,所以他不懂蕭景琰說出這句話時,在心裏立了一個怎樣的誓言。
那是一個世上最堅定的誓言,也是對自己最殘忍的承諾。
當年為了救衛铮,自己尚且不惜前程。
如今能換的是林殊和赤焰軍還有祁王兄。
一個蕭景琰,一條性命罷了。
————
“從梅嶺歸來,你本可以直接回東海去,可你卻寧願回金陵來挨一頓廷杖——景琰,我知道你為何要我代替你去東海。”
分別的時候,林殊跨上馬之後看着站在靖王府門口的好友,目光澄澈。
“你要保全我和赤焰軍。”
十七歲的少年目光堅定,清朗的聲音字字擊玉,“不管以後如何,林殊此心定不相負。”
[琅琊榜]一世真【七】(殊琰)
這一年發生了很多事。
林燮帶着赤焰軍的半數去了西境平亂,但梁帝以京中不能無将為由留下了聶鋒聶铎等将領。
在七月的時候,傳來了雲南王穆深受了重傷的消息,和上一世不同,他不是一年後戰死在南楚。而據說是一次外出行獵時遇到小股不知何方的人馬交戰起來,受困于林中受了瘴氣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