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我有夠無理取鬧,有……
第54章 我有夠無理取鬧,有……
在有關于容弋的事情上, 阮辭從來都是不确定的。
在他說要帶她去游樂場玩的那個當下,她可以忘掉所有的顧慮,丢掉所有的遲疑, 享受那一分鐘的甜蜜,但那個當下一過,理智回籠, 內心的喜悅就會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又是顧慮和遲疑。
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 如果有人要離她而去的話, 她的選擇從來都是先離開。
當年在辦公室外偷聽到容弋支持換座位, 她就先答應和闵其臨做同桌。
現在, 随着陳宛白的回國, 她想,她是時候為之後的路做好打算了。
所以, 中午在甄時家裏吃完午飯,她就回了九寧公館, 想要把那些藏在保險櫃裏的東西,打包放到自己的車上, 明天找時間放到甄時家去。
她以為容弋到家應該是十二點以後了, 所以才敢在這個點把這些照片抱出書房,準備去找董媽要幾個紙盒裝着。
哪料容弋早早就回來了, 而且直奔她的書房。
好巧不巧,還直接撞上了。
當她打開保險櫃看到這些照片時, 她的大腦就已經處于一種飄忽的狀态了,只是很僵硬地把它們一張一張拿出來,看上幾眼,又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此時此刻, 看着眼前這滿地灑落的照片,阮辭的大腦更是無法思考,像是和外界隔着一層厚厚的障壁,她只有一個念頭——趕緊把這些照片藏好,絕不能讓容弋看到任何一點。
絕不能讓容弋發現她真心喜歡他的任何蛛絲馬跡。
只有這樣,即使她和容弋告別了,她也還擁有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其他人都不知道的記憶。
有關于他,卻和他沒關系。
只是她的,灰暗卻又明朗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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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辭整理好所有的照片,穩穩地又緊緊地抱在懷裏,沒有看容弋一眼,也沒有說一個字,徑直下了樓。
這個小插曲反而堅定了她要把這些東西搬走的想法。
一切按照原計劃進行,她去樓下找董媽要了幾個盒子,打包好後就放在了自己的車上。
等她再回到書房時,容弋已經不見了人影。
怕再出什麽岔子,她特意回了趟主卧确認容弋在洗澡,這才又回了書房,把保險櫃裏剩下的東西拿出來,有賀卡、情書、日記本,還有一部分照片。
本來打算“速戰速決”,但把這些東西從保險櫃裏拿出後來,還是忍不住将動作慢了下來。
她抽了一部分照片看了看,又打開那封情書,一下就看到了最後一段話。
“暗戀是感性,但我不得不理性。有人說,最理性的暗戀,是在合适的時候表白。不知道現在是否是合适的時候?”
真傻啊。
最理性的暗戀就是不表白,沒有期許,不會失望。
讓它成為自己一個人的秘密,沒有人能破壞它,玷污它。
所以,永遠沒有合适的時候。
想到這,阮辭無奈地笑了下,像是自嘲。
門外突然傳來細碎的聲音,阮辭猛的站起身來,将随意擺在桌上的東西快速地弄在一起,放進了保險櫃,并反複檢查是否鎖好。
這次她放聰明了,鎖上了門,外面的人打不開。
果然,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她緩了緩自己的心神,緩步走到門邊去開門。
完全沒有注意到透過縫隙掉落在夾縫中的那封粉色情書。
門打開,容弋的腦袋從門後探了出來。
他正在擦拭頭發,視線躍過阮辭朝書房看了幾眼,在那個并不起眼的保險櫃上短暫地停了一兩秒後才看向了阮辭。
“還不睡啊?”語氣好像很輕松。
“睡。”阮辭故作鎮靜地莞爾。
容弋微微點頭,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轉身往主卧走。
阮辭稍稍松了一口氣,又回頭看了看書房,确保沒有露出任何馬腳,這才關掉書房的燈,跟在容弋的身後回了主卧。
他去浴室吹頭發。
她老早就洗好了澡,怕容弋提到剛才的事情,直接脫掉鞋子上床,閉上眼睛假裝睡覺。
腦子裏卻全都是剛才那封情書。
那封情書她拿出來看過無數次,上面每個字她都記得清清楚楚,連每一筆是如何寫的腦袋裏都有清晰的圖像,仿佛刻進了骨子裏。
浴室裏吹風機的聲音停下。
開關按動的清脆聲傳來。
容弋大概是吹完了頭發,關掉浴室的燈。
阮辭的心跳驟然加快,于是越發拼命地平緩自己紊亂的心神。
突然,身後床那一側往下塌了塌,他躺了上來。
阮辭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一只手突然搭在了她的腰腹上,緊接着,他的頭虛放在她的肩上,聲音很低:“睡着了?”
阮辭繼續緊閉着雙眼,抿唇不語。
她聽見容弋輕笑了聲。
“你別裝睡啊阮辭。”容弋靠在她耳邊說,溫熱的呼吸往下擴散,打在她的脖頸處,“你真正睡覺的時候哪有這麽安分?”
阮辭:“……”
她猛地轉頭,剛想要開口,卻直接和容弋的腦袋撞在一起,發出一聲悶響。
容弋吃痛,低低地“嘶”了聲。
阮辭也痛,但她不好表現出來,只好忍着痛繼續問剛才打算問的話題:“怎麽個不安分法?”
容弋捂着被撞到的地方,莫名地看她一眼,不甚在意地開口:“把這麽大一床被子都卷到自己身上去,恨不得把自己裹成個粽子。”
他話音剛落,就見阮辭坐起身來,穿上鞋,往衣櫃那邊走。
“大晚上的你幹嘛?”容弋稍皺了眉問道。
阮辭把書桌旁的椅子搬到衣櫃旁,站上去,踮起腳,從裏面拿出一床被子,直接往容弋身上扔。
容弋看見砸在自己身上的這床被子,有點懵,格外不解地看了阮辭一眼。
後者關上衣櫃門,輕輕從椅子上下來,把椅子搬回了原處,然後默不作聲地躺回了自己的被窩。
容弋問得直接:“你這是要和我分開蓋被子?”
阮辭沒應,只是又裹緊了身上那床被子。
容弋看着自己身上這床從未用過的棉被,氣笑了。
他眼神不爽地移向別處,嘴角繃得很直,明顯的煩躁。
幾秒後,他挫敗地吐出一口氣來。
真拿你沒辦法。
他看向阮辭,靠在她的耳邊,放低了姿态,嗓音溫柔:“生氣了?”
阮辭不語。
雙眼緊緊地閉着,抿着唇,神色卻沒有半分的自若。
容弋勾起一側唇角無奈地笑了下,伸手試圖将阮辭的棉被拉開。
手卻被阮辭無情地拍開。
不僅如此,她還趁機往窗那邊移了一大段距離,擺明了要和他井水不犯河水,劃清界限。
容弋着實不知道阮辭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小氣。
他幾不可聞地嘆了聲氣,開始為自己辯解:“阮辭,我只是随便說說,你別往心裏去啊。”
随便說說,別往心裏去。
那以前,你說的喜歡我,也只是随便說說嗎?
阮辭的心突然扭麻花似的疼。
她轉身,看向容弋,剛要開口,容弋卻抓住她松懈的機會,扯開她的被子,鑽進了她的被窩,還緊緊地貼在她的身邊,特別驕傲、像是炫耀一般地感嘆道:“真舒服啊!”
阮辭突然不想跟他在這件小事上置氣了。
當然,她從一開始就不是在為這件微不足道的事置氣。
她只是,只是很懦弱。
懦弱到只能靠這樣一件小事,把壓抑在自己心裏的不快樂,稍稍地發洩一點點。
容弋閉着眼,她沉默地看着他。
我聽得到你的嘆息,也感受得到你深深的無奈。
我有夠無理取鬧,有夠難以應付吧。
容弋。
阮辭把所有的東西都整理好放到了甄時家去。
九寧公館再沒有對她來說珍貴的東西。
這樣一來,阮辭就感覺這裏不是她的家了,只是她的一個暫住地,甚至只是她做客的一個地方。
她只是一個客人,是一個主人沒有時間接待的客人。
她一身輕松,在這裏再無挂念,像是随時都可以離開,不帶走一片雲彩。
周六,容弋履行承諾,帶她去了錦宜的游樂園。
天氣晴朗,陽光正好。
容弋主動去排隊買票,阮辭站在樹蔭下等他。
他個子高,在排列的隊伍裏顯得格外出衆,總是一眼就能看到他。
他脫去了平日裏穿的西裝,換上了薄款黑色羽絨服,配一條深藍色的牛仔褲,再搭一雙高邦靴子,肩寬腿長,清俊的貴氣顯露無疑。
突然,容弋轉過頭來,對着阮辭勾唇一笑,桃花眼裏閃着光,眉梢還挑了挑,仿佛在說“等着小爺我啊”??。
穿上西裝的他成熟穩重,胸有成竹地運籌帷幄,一切盡在他的掌控中。
脫掉西裝的他,卻還是和多年前一樣,眼神純粹,笑容張揚又自信,眉宇間藏着少年才有的輕狂氣。
還是那個輕而易舉就能讓她心動到不能呼吸的少年啊。
阮辭揚唇,也對着容弋莞爾。
容弋似乎是滿意了,将頭轉了回去,繼續排隊。
阮辭的嘴角也在下一秒就繃直了。
容弋自然是沒有察覺到阮辭絲毫的不對勁。
他付完錢,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兩張票,看了眼手表上的時間,一邊念叨着一邊往阮辭走,“都怪這井泱,說什麽親自排隊買票有誠意,純粹是浪費我們的時間……”
他走到阮辭面前,把其中一張票遞到阮辭手上,“喏,進去吧。”
阮辭卻低頭看着地面,沒有絲毫的反應。
他微皺眉頭,擡手在阮辭眼前晃了晃,“出來玩還走神呢?”
阮辭腦海裏思緒繁雜,過去和現在的種種交織在一起,這才走了神。
容弋的手一晃,她驀地回過神來,尴尬地笑了下,接過容弋遞來的票,快速地朝檢票隊伍那邊走,以掩飾自己的無措。
周六的游樂園自然是人山人海。
檢票的隊伍喧嚣又吵鬧,阮辭卻像處在另一個世界般,腦子裏什麽都在想,卻又什麽都沒想。
整個人只是麻木地跟着前面的人移動。
沒有絲毫的期待,只有滿心的憂慮。
“宛白,什麽事兒啊?”
容弋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她瞬間回過神來,豎起了耳朵。
站在她前面的人越來越少,檢票員的聲音又大又清楚:“後面的提前把票拿在手上啊!”
阮辭無意識地攥緊了手中的票,有輕微的抖動。
突然,檢票員搶過她手中的票,熟練地沿着票上的虛線撕下一部分,這才把票還給她,小小地抱怨了聲:“排個隊還發呆啊。”
随即,便給阮辭打開了進去的通道。
阮辭抱歉地對檢票員笑了下,走了進去。
她遲疑着轉身,準備等容弋一起。
恰好對上後者的目光。
他說:“宛白出事兒了,我去看看,今天你先自己玩吧。”
說完,不等她回答,轉身往停車場的方向跑去,神情緊張模樣慌亂。
其他人都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檢票員不理解這種操作,下一排的人為自己撿了便宜高興,後面的人不明所以,只是又往前邁了一步。
阮辭站在原地,看着那個跑遠的身影。
突然揚唇笑了下。
随即轉身,朝旁邊的出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