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明天我不能陪你了
第51章 “明天我不能陪你了。”……
外面的世界缤紛多彩、熱鬧非凡, 阮辭的世界卻一片灰暗、孤寂異常。
她就那麽盯着容弋,眼裏沒什麽波瀾,卻又波瀾四起。
見狀, 容弋擦拭頭發的動作漸漸放慢,嘴角的笑僵了下,眼裏透着打量眼神卻又很無辜, “怎麽了?”
窗外的煙花仍然在綻放,而且聲音越發清脆和響亮, 仿佛在慌張又急切地提醒阮辭——新的一年, 別不開心啊!
她狀似不滿地移開視線, 把手機往容弋的懷裏扔, 頭也不回地邁步往浴室走, “你洗得可真久,還要我幫你接電話。”
容弋快速接住突然朝自己扔過來的手機, 轉頭看向阮辭那“潇灑決絕”的背影,笑着打趣:“小氣鬼。”
阮辭進了浴室, 門被猛地關上。
容弋收回視線,看了眼手機屏幕, 眉頭微微皺了下, 接起來:“喂,宛白。”
“小弋哥, 你明天回家嗎?”陳宛白的聲音有幾分歡快,大概是因為電話裏終于響起了容弋的聲音。
容弋一邊擦拭頭發, 一邊往書桌那邊走,聽到陳宛白的話有點不解,說:“我已經在家裏了啊。”
“不是那裏啦。”陳宛白似乎有點急,“我說的是我們之前一起住的家!”
“噢。”容弋在椅子上坐下, 随意地翻着阮辭剛才打開的書,“你說逸湖公館啊,應該不回吧。”
這些日子以來他都忙于工作,很少有時間和阮辭待在一起。
明天是大年初一,難得休息,他想陪陪阮辭。
陳宛白的聲音有些哽咽:“爸媽不在,容引不在,你也不在……我一個人在這裏好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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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弋翻書的手稍頓,試圖安慰那頭的陳宛白:“不是有你以前很熟悉的阿姨和叔叔在嗎?你回來,他們一定很開心。”
“可是……”陳宛白說話時有了明顯的哭腔,“那不一樣啊。”
容弋合上書,一時間很為難。
他這次突然出國是因為和宋窈君打電話的時候,宋窈君不小心提了一句容引的情況有些不穩定。容引是他從小就百般護着的弟弟,所以他立馬買機票飛去澳洲。
等他到了澳洲,容引的情況已經穩定了,他卻看見了在醫院哭得撕心裂肺的陳宛白。
陳宛白看到他,卻又立馬止住了哭,喜笑顏開,拉着他的臂膀,像個小跟班一樣緊緊跟在他的身後,仿佛一下就變成了另一個人。
見他萬分困惑,宋窈君才又告知他——陳宛白的情緒很不穩定,并且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了。
每次容引的身體發生點什麽小狀況,就是陳宛白情緒大幅度波動的時期。
這次也不例外。
之前宋窈君沒有告訴他這些,是怕他擔心,怕他動不動就買機票飛澳洲,耽擱了國內的生活和工作。
他和宋窈君在容引的病床旁一起守了一天,又陪陳宛白在澳洲的繁華大街上逛了一天。
整整一天,陳宛白都在向他表達想要跟他一起回國的願望。
他多次婉拒,說回國了沒時間陪她,可陳宛白怎麽也不聽,偏要跟他一起回國,他就只好把她帶了回來,送到了逸湖公館去。
面對陳宛白的請求,容弋腦海裏思緒紛亂。
和阮辭結婚以後,他整日忙于工作,鮮少待在家,阮辭從未有過一句抱怨。
但他知道,阮辭應該也是想要他陪一陪她的。
就像當年,她明明想要和他繼續當同桌,卻非要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和別人坐在一起。
阮辭不是不善言辭的人,但在這些事上,她總是有一股特別的別扭和倔強。
正在這時,鄧秘書的電話打來。
容弋給電話那頭的陳宛白說了一聲後,挂斷了和陳宛白的通話,接通鄧秘書的。
“喂,鄧秘書,新年快樂啊。”
“容總,新年快樂。”鄧秘書的聲音有些不穩,“但是,有件事我必須立刻告訴你。”
“說。”容弋凝神。
鄧秘書猶豫幾秒,謹慎地開口:“和我們在星光街項目上有合作的李遠福卷款逃跑了,我們前幾天剛把一大筆資金打進他的賬戶。”
容弋皺起眉頭。
突然,浴室的門把手轉動發出聲響。
容弋快速對那邊說道:“明天公司細聊。”
随即便挂斷了電話。
房間裏開了暖氣,阮辭只穿了一條薄薄的吊帶裙就出來了。
她一從浴室走出來,餘光就放在容弋的身上,看見他慌亂地挂斷了電話,然後又故作鎮靜地翻着面前那本書。
像極了她小時候無數次在學習時開小差唐梓英突然進房間的樣子。
掩飾着,藏藏掖掖着。
容弋的視線突然朝她射過來,她趕忙側頭避開,目光躲閃,卻又若無其事地往另一邊走,開始整理髒衣服。
沒幾秒,就聽見容弋輕聲叫她的名字,有些沉:“阮辭。”
她繼續手裏的動作,态度有些敷衍,“怎麽?”
“明天我不能陪你了。”容弋少有地垂眸,聲音裏沒有了平日的張揚。
情緒似乎不太高。
阮辭手裏的動作一頓。
她似乎聽見了自己心髒碎成兩半的聲音。
幾秒後,她側頭看向容弋,無所謂地揚起一個笑,看上去很是大方:“沒事兒。”
簡單的三個字,她語速很快,有些含糊,說完就低下頭繼續折衣服。
害怕容弋察覺到她一點點的不開心。
房間裏久久的沉默。
阮辭雖然低着頭,但是明顯能感覺到容弋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她身上,灼熱又滾燙。
良久之後,她聽到容弋挫敗地吐出一口氣。
“下次一定陪你。”他說。
阮辭又是一頓。
雖然不知道下次是不是一定,但是她還是選擇相信。
因為相信才能讓下次到來之前的這段時間,她心中能有個期盼,有個念想。
“嗯。”她淡淡應了聲,把折疊好的髒衣服放在一旁,脫掉鞋上了床,“我睡了。”
阮辭側躺在床上,看着窗外黑色的天空,眼睫微顫,卻又平靜地合上了眼皮。
沒過幾秒,她聽見椅子和地面摩擦的聲音,是容弋從椅子上起身。
他輕手輕腳地打開房門往外走,“喂……”
阮辭沒有任何動作,連起身張望一下的欲望都沒有。
她閉着眼,呼吸平緩,躺在舒适的大床上,蓋着柔軟又暖和的棉被,腦子裏什麽都沒想。
卻像深海裏溺斃的人,河岸邊幹死的魚。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仍舊沒有絲毫的睡意,也沒有睜眼的欲望。
生命跡象依然穩定,能思考的靈魂卻走丢了。
直到某一刻,門被人輕輕打開,一陣涼風從縫隙間溜了進來。
腳步聲變近,身上的被子被人弄了弄,額頭前落下輕輕的一吻。
耳畔響起低沉卻溫柔的一聲“晚安”。
深海幹涸,岸邊大雨。
但,雨終究是停了,岸上的水往深海裏流。
一切恢複原狀。
飯桌上,阮辭獨自吃着早餐,臉上沒什麽表情。
董媽在一旁整理食材,悄悄瞥了阮辭一眼,開口道:“少奶奶,你今天有什麽打算啊?”
董媽在容家幹了很多年了。
容凜雖然平時不茍言笑,但對家裏的管家保姆保安并不苛刻,宋窈君則對誰都是溫溫柔柔的,容弋更是直接把他們當家裏人看,沒有任何的隔閡,容引亦是如此。
之前聽說容弋要和穆藝笙結婚,董媽還很不安,怕容弋娶了個刁蠻嚣張的姑娘,不好伺候。
沒想到,和容弋結婚的是阮辭,是這樣一個善解人意知書達理又大方得體的姑娘。
她和阮辭一直都相處得很和諧,所以才會這樣詢問阮辭。
阮辭喝了口熱牛奶,眼皮耷拉着,說:“應該是和甄時出去逛街吧。”
“不和少爺一起嗎?”董媽問。
阮辭笑着搖搖頭,“他應該很忙吧。”
一想到昨天晚上發生的事,阮辭的心有些疼,像被人拿在手裏随意地揉.捏着。
“少爺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急急忙忙的,應該是公司有什麽急事吧。”董媽實在忍不住嘆了聲氣,又開始安慰阮辭,“等公司情況穩定下來就好了。”
“嗯。”阮辭笑着應道。
卻在下一秒繃直了嘴角。
甄時上午有事,阮辭吃完午飯,睡了個午覺後才和甄時一起出去逛街。
路旁的樹上都挂滿了紅色的燈籠,家家戶戶走上街頭,人人臉上都洋溢着燦爛的笑容,目光所及之處皆是一片動人的煙火氣兒。
阮辭突然覺得,時光很快,世界很大。
她應該和以前一樣,飛去世界各地看看那些壯麗的景觀,遇見各色各樣的人,而不是被束縛在這一畝三分地,用狹窄的眼光觀望這個多彩的世界,浪費了這寶貴的卻又短暫的一生。
“欸。”走在她身旁的甄時突然停下腳步,大力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看那裏!”
阮辭稍怔,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容弋從大廈裏出來,對着路邊站着的女孩兒歪頭一笑。
那女孩兒一頭烏黑長發,穿着一件卡其色棉大衣,小跑到容弋的面前。
兩人并肩往旁邊的咖啡店走,消失在了阮辭的視線中。
阮辭兩眼一黑,差點沒站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