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現在知道關心我了?”……
第50章 “現在知道關心我了?”……
卡宴行駛在漫無邊際的黑夜中, 寒風的呼呼聲被抵擋在車窗外,冷意和車內完全隔離。
一想到剛才穆藝笙那難以置信的表情,阮辭就忍不住想笑。
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 她都沒有把穆藝笙的挑釁和挖苦當回事兒,但是以前她都選擇沉默,現在随着年紀的增長, 居然越來越幼稚,開始對穆藝笙進行反向攻擊了。
以一種平靜的語氣戳着她的痛點好像不太道德。
可是, 卻好解氣啊。
不過, 這一切都還得感謝容弋的及時救場。
他仿佛從天降臨一般, 在她即将敗下陣來的時候, 狠狠地反将了穆藝笙一軍。
想到這, 她正襟危坐,将背挺得筆直, 悄悄瞥了旁邊的男人一眼。
恰逢路旁的夜燈照亮他的臉。
他稍稍傾斜地往後仰着,阖着眼皮, 眉頭微皺,雙唇緊閉, 兩只手略微交叉在一起, 随意地放在腹部。
模樣慵懶,透着疲憊。
阮辭舍不得打擾他, 悄然收回視線,有些心疼。
好像只要一見到他, 心裏那些不可言說的彎彎繞繞都會躲起來,藏到她感受不到的地方。
“在笑什麽?”
容弋的聲音很突然地從旁邊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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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辭稍怔,轉頭向他看去,恰好對上他戲谑的目光。
“你好像很開心。”他說。
阮辭下意識搖頭, 小聲否認:“沒有啊。”
“噢。”容弋向她靠過來,聲音很輕,卻更是帶上一種誘惑人心的魔力,“那意思是,我回來,你不開心?”
阮辭:“……”
感覺稀裏糊塗就被套路了,怎麽說都不對。
她轉回頭,看着副駕駛的椅子背,說:“你坐飛機累了,趕緊睡會兒吧。”
“現在知道關心我了?”容弋輕笑一聲,覺得有點荒誕,“我出國這幾天卻對我不聞不問?”
阮辭怔住,又向容弋看去,後者對着她挑挑眉,一副“我看你怎麽解釋”的樣子。
“我前天、昨天都給你打了很多個電話,也發了很多條短信、微信消息。”阮辭很認真地解釋道。
她想不通,明明是他不接電話不回消息,他怎麽還能反過來質問她。
從那晚他飛澳洲到現在,她無數次嘗試過聯系他,都以失敗告終。
她給同在澳洲的宋窈君打電話,宋窈君告訴她容弋和他們待在一起,她就沒再擔心容弋的安危,開始糾結容弋為什麽不理她。
她也有自己的脾氣,所以今天就沒給容弋打任何電話發任何消息了。
“嗯?”
容弋明顯不信,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後,拿出自己的手機,點開和阮辭的微信聊天框。
他看了幾秒,将屏幕放到阮辭的面前,“你看,最後一條消息是我給你發的。”
阮辭仔細看了看,屏幕上顯示的內容的确如此。
她疑惑地皺起眉。
容弋又點開通話記錄,“來,你再看看,一條你的來電記錄都沒有。”
容弋将前面二十多條來電記錄反反複複地滑動,阮辭很認真地看着上面的每一個名字。
有宋窈君,有鄧秘書,有姜寧,有井泱……
還有陳宛白。
是最近通話記錄的第一個。
阮辭瞥了眼手機上方的時間,大概估算了下,容弋和陳宛白通話的時間應該是在她躲在一旁聽賀銘言和穆藝笙吵架的時候。
方才因為容弋的突然出現而産生所有喜悅之情瞬間全無。
那句“我好想你”帶來的歡喜一下就過了時效,失效了。
容弋鎖掉手機屏幕,将手機随意地往後排的座椅上一丢,笑着看向阮辭,說:“不是說給我打電話發消息了?可這記錄裏我什麽都沒看到啊。”
算不上真正的責備和嘲笑,更像是容弋慣有的打趣和揶揄。
可阮辭就是很難過。
他笑着說出的每一個字都讓她難過。
阮辭回過頭,沉默地盯着自己的腳尖看。
她知道這樣的自己很讨人厭,脆弱別扭又矯情,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就是沒有辦法做到毫不在意。
“嗯?”
見她久久不說話,容弋伸出手來用手背拍了拍她的肩膀。
雖然難過的情緒早已翻湧而來,但到底還是比六年前的自己成熟了些,也算是一個合格的大人了。
阮辭壓下那些情緒,稍稍往容弋那邊側頭,但視線卻未與容弋相彙。
“那你就當我沒給你打電話沒給你發消息吧。”
“生氣了?”
容弋身子往前傾,試圖看清阮辭的表情。
奈何車內沒開燈,這一段路路燈的光線又很微弱,再加上阮辭刻意避開他的視線,他根本看不清阮辭的面龐。
“當然沒有啊。”阮辭冷靜了幾分。
但她沒有故作平靜,沒有淡定地保持沉默,反而以一種很明顯的賭氣語氣說着:“我只是在思考,你這麽無理取鬧的人,剛才怎麽會那麽溫柔地說‘我好想你’。”
她刻意地咂咂嘴,感嘆道:“居然還有兩副面孔呢。”
容弋:“……”
他也有點不樂意了,賭氣似地側頭看向窗外,聲音雖小卻帶着埋怨意味:“還不是為了幫你。”
“幫我什麽?”阮辭稍怔,問道。
容弋睨她一眼,說:“穆藝笙不是在挖苦你嗎?”
阮辭頓住,茫然地眨眨眼,“你都聽到了?”
“聽到了啊。”容弋不甚在意地說,“聽你倆在那貶低對方老公呢。”
“我哪裏貶低賀銘言了?”阮辭無語,“我那說的是事實。”
容弋好氣又好笑,輕輕吐出兩個字:“傻瓜。”
阮辭凝了凝心神,虛握拳頭,試探性地問道:“那穆藝笙說的是事實嗎?”
“她說什麽了?”容弋問。
阮辭:“你不是都聽到了?”
“隔那麽遠哪聽得清楚。”容弋語氣散漫,“我就聽到了我和賀銘言的名字,不用想也知道你倆之間能說什麽。”
噢。
意思就是沒聽到陳宛白的名字。
如果容弋說的是真的,那阮辭還挺高興的,這說明他對陳宛白的名字沒有高度的敏感性。
但是,如果他是在撒謊,刻意避開陳宛白,那裏面就大有文章可作了。
阮辭不敢往壞了想,不敢往深了想。
她側頭對上容弋的目光。
恰好車輛停在了九寧公館,別墅外的路燈很亮,光線撫摸容弋的臉,她看清了他眼裏清淺的笑意。
那模樣,仿佛在說——你倆小學雞吵架有什麽好聽的。
這是她喜歡了九年的少年啊。
從前的他肆意爽朗,現在的他磊落潇灑。
她怎麽能這麽不信任他。
“想什麽呢。”容弋狐疑地看着她,擡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下車了,笨蛋。”
說完,他快速地打開車門,長腿邁了出去,身影消失在車內。
阮辭緩了緩,也随之下車。
容弋走在前面,她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小步地走在後面。
像曾經無數次那樣,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後,悄無聲息地走在他的影子裏,暗自記下和他打招呼的男生女生,留意他視線所到過的風景,觀察他好看的後腦勺……
前面的人突然停住腳步,回頭看他,面上帶着點無奈。
“你在後面磨蹭什麽呢?”他說,“這麽冷,還不快進屋?”
明明是不太耐煩的語氣,卻愣是趕走了阮辭心底的涼意。
阮辭稍微愣了下,而後小跑到他身邊,像是在抱怨卻語氣親昵:“你腿太長了,我跟不上。”
“欸,別賴我啊。”容弋故意做出嫌棄的小表情,說着說着又勾唇笑起來,“有的人自己行動遲緩還碰瓷別人腿長。”
阮辭:“說你腿長你還不樂意了?”
“樂意啊。”容弋說,“都快忘乎所以了。”
阮辭:“……”
兩人回了房間。
他們都在的時候,一般都是阮辭先洗澡,但今天容弋長途奔波太疲憊了,阮辭就讓容弋先洗。
聽着從浴室裏傳出來的嘩嘩聲,阮辭莫名地覺得心安。
她坐在卧室的書桌旁看書,沒一會兒,手機屏幕就開始不停地亮起來。
她打開看,發現好幾個人都給她發來了新年祝福,這才想起今天是除夕夜。
好笑的是,她明明幾個小時前還專門回穆家吃了頓所謂的團圓飯。
那頓團圓飯确實挺團圓的,讓她又集齊了穆秉紹、高凝、穆藝笙三人對她的否定。
不過也就少了那麽一點點過節的溫馨氣氛罷了,嗯,就那麽一點點。
幾秒後,阮辭又轉頭看向旁邊的浴室,搖頭感嘆道:算了,還不如歸結于他有讓人忘記時間的魔力。
阮辭好笑地搖搖頭,拿起手機回複井泱、甘泫、甄時等人發來的新年祝福。
剛回複完,她又收到一條陌生人發來的信息。
「阮辭!新年快樂!祝你新的一年和容弋快快樂樂地待在一起,早日生個大胖小子!」
阮辭皺眉,回複道:「你是?」
那邊秒回:「我是周岑然!」
緊接着,又來一條:「之前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和容弋結婚了!你一定要原諒我!」
阮辭盯着這兩條消息看,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麽反應,就有電話鈴聲在耳旁響起。
是容弋的電話鈴聲,手機自帶。
她朝着浴室喊道:“你電話!”
浴室的人回:“你先幫我接。”
阮辭放下自己的手機,起身,嘴裏還念叨着:“總裁的電話就是多,除夕還要談工作。”
她循着鈴聲傳來的方向,走到浴室旁邊的衣架旁,在容弋的羽絨服兜裏找到了他的手機,随意看了一眼來電人的名字,卻在下一秒頓住。
全身的血液都被冰凍住,仿佛整個世界的冷氣都彙聚在了她小小的身體裏。
她整只手都在顫抖,猶豫着按下了綠色的接聽鍵,拿到耳邊,沒有開口。
“小弋哥,你手機真的修好了欸,剛剛打電話行,現在打電話也行。”一個女生甜美的聲音透過電流傳來,話裏帶笑,“事實證明你把手機交給我,我拿去給我朋友修理是沒錯的。”
阮辭全身都緊繃着,大腦有一瞬的空白。
心裏隐隐有什麽東西要破土而出。
突然,“砰砰砰——”
窗外一束束煙花快速升空,綻放自己最漂亮的樣子。
與此同時,浴室的門把手轉動,發出清脆的聲響。
男人走出來,正用毛巾擦拭着頭發,看了眼窗外的煙花,又收回視線對上她的目光。
“新年快樂啊,阮辭。”
她直直地看着他,聽着手機裏那句“新年快樂”。
心墜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