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天師24 合一 (2)
隐沒,再也看不清楚。
而此刻再看,那不過就是一張紅紙剪出來的小紙人,再沒別的什麽。
沈初一拿着一紅一黃兩個小紙人晃了晃,等上面的墨水徹底幹透。
她看向談亦承:“你從哪兒知道那麽多啰啰嗦嗦的東西?”
談亦承沉默片刻,才道:“我生下來就能看到不該看到的,一直體弱多病,就被送去天問峰住了幾年,算是俗家弟子。”
沈初一:“天問峰?聽起來有點熟,我想想……哦,哦,邱華志提過一嘴,天問峰是不是有位叫終思邈的。”
談亦承并不知道她說的邱華志是誰,他點頭:“對。那你呢,你師承何人?”
沈初一:“……不知名道人,我也不知道他叫什麽。”
現編的話,回頭萬一她給忘了這會兒編的啥,那就尴尬了。
直接來個無名道人,無可查證,方便。
談亦承深吸口氣:“這些都是他教你的?”
沈初一:“算是。哎,你那塊木頭,就是終思邈給你的嗎?”
談亦承抿唇:“終老是我師父,今年已經108高齡。”
沈初一腦子轉了一圈才想明白,這是對她直呼他師父的全名不滿呢。
沈初一輕笑出聲:“嗯,終老先生高壽,好福氣。好了,你幫我找個膠水,得把這倆紙人粘起來。”
符紙能用膠水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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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亦承都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居然還真相信她。
要知道,他從小在天問峰見多了師兄師侄師孫們畫符,無一不是虔誠再虔誠,認真再認真,但成功率依舊寥寥。
不過就憑她能讓符自己畫自己……
行吧,他不該懷疑的。
自從遇見,她就一直在挑戰他的認知。
沈初一就那麽直接用膠水,把一紅一黃兩個小紙人背靠背站在一起。
膠水那麽臭,粘在符文上……哪還有虔誠可言。
随後,她拿起朱筆走向坐在椅子上,記憶混亂,魂體還在不斷變來變去的鄭老。
朱筆的筆尖點在鄭老眉心。
她筆若游龍,迅速在鄭老眉心畫上幾筆。
人間朱筆,能畫異界之魂?
談亦承心裏剛生出這個疑問,就看到她畫的紅色符文,閃着金光沒入到鄭老眉心。
與此同時,她從鄭老手中拿過木牌,迅速把粘好的紙人拍向鄭老。
下一秒,紙人通體閃着金光,鄭老的魂體飛快縮小,最後縮到跟紙人差不多大小時,“嗖”得一下,鄭老的魂體被紙人吸入其中!
再然後,談亦承眼睜睜地看着那小紙人,邁開雙腿,在桌子上走來走去,全身都很靈活。
更神奇的是,此刻的紙人在他眼中,是紙人,卻也是鄭老爺子!
紙人活動着手腳,看看沈初一,又轉頭看向談亦承,還有些迷茫,但眼神卻很清明:“我這是怎麽了?”
沈初一道:“您已經過世了,您還記得嗎?”
紙人鄭老:“……記得,我是2003年過世的,現在……”
談亦承:“現在已經2013年了。”
紙人鄭老:“居然已經十年了。我只記得自己有時候清醒有時候不清醒,有時候想到好東西,想找人交流,可大家都看不見我。我回家了幾次,我太太也不在了,兒女都有自己的生活,學生也……”
老爺子說不下去。
沈初一道:“您在這學校教書育人做科研多年,于校有功,于國有功,所以只要在學校範圍內,您的魂體都能得到一定的庇佑,否則您不可能待這麽多年了。”
“之前談教授也說了,您過世後,應該魂歸地府,等待再投胎。不過您不願意,您說您有很多研究上新的想法,想要留下來,我就幫您重新塑造了個身體。”
“您待在這個小紙人中,魂體就不會受損,每天至少能清醒15個小時以上,紙人上的符文還能蘊養您的魂體。等什麽時候您願意去投胎了,我再解除封靈,送您過去即可。”
“在這段時間裏,您想做什麽研究都可以,給您弄一點縮小的筆,您完全可以自己書寫,計算機也可以用,除了身體小點之外,您跟正常人也沒區別。”
“當然了,還是得避着點普通人,吓到人家就不好了。”
老爺子激動不已:“我真的還能繼續我的研究?”
“當然,不過需要的東西,以及您的研究場所,就得談教授給您想辦法了。”
談亦承點頭:“我會解決。”
老爺子開心得直接在桌子上跳起了踢踏舞!
嘿,這老爺子年輕的時候,相當時髦呢。
不過今天老爺子精力不足,很快就睡着了,原本站着的小紙人,啪嗒躺平睡在桌面。
在別人看來,那就是一個放着的小紙人。
可在談亦承看來,他能清楚地意識到那是鄭老,并且能感受到鄭老的魂體在睡覺!
談亦承心中五味雜陳。
鄭老當初是得急病過世的,生前正在争取一個重要項目。
死後,項目也擱置了。
要知道,他現在的研究思路,跟當初鄭老提出的,有不少相似的地方。
鄭老比他經驗更豐富,或許會比他更成功地建立有效模型。
如果那個項目當時鄭老争取下來,并且研究順利的話,或許鄭老死後沒幾年就發生的那場大地震,傷亡人數能少些。
可惜……
說什麽都遲了。
但,誰都想不到,已經死去多年的鄭老,竟然還能有機會重返人間,繼續他的研究!
遲了過去,但對未來來說,并不晚!
談亦承不知道該怎麽處置睡着的鄭老,求助地看向沈初一。
沈初一:“夾書裏當書簽呗……好吧,裝口袋也行。不用那麽小心翼翼,普通的水火,都損壞不了這個紙人的。”
談亦承鄭重其事地拿出自己随身攜帶的小牛皮筆記本,把紙人鄭老夾進去。
談亦承:“多謝。”
沈初一:“順手的事。”
她拿着從鄭老手裏拿出來的屬于他的木牌,看了看。
“居然是建木。”
沈初一頗為驚訝。
在這兒,居然能找到建木?她也是真沒想到。
剛才沒注意,還以為就是一些其他的珍稀木頭呢。
居然是建木。
建木雖是木,但跟其他任何木頭,可以說都已經不是同一個物種了。
建木什麽都不用加,無須雕琢,都可以成為一件靈器。
不過最讓她驚奇的是,這個世界發展到現在這種程度,居然還會有建木!
曾經,在某次穿到修真d世界時,她破碎虛空飛升,開辟出了四方小世界。
在世界混沌之初,她丢下一粒種子,種子長成樹木,後來随着世界共同成長,頂天立地,溝通神明,為世界輸送生機。
那就是建木。
不拘泥于初始物種,誕生于世界之初,是世界之柱!
當初那個世界完成之後,她離開時,帶了一個小枝條回穿越局,填充物種标本庫。
此後,她就再沒見過建木。
沈初一看向談亦承:“這塊木牌哪兒來的?”
談亦承沒回答。
沈初一:“你肉身生靈,對邪祟來說誘惑極大,這木牌可遮掩你的氣息。這上面原本還疊畫的有符文,我猜,應該是遮你天眼的吧。”
談亦承點頭:“看到那些不該看的,如果是外表異樣的,我能認出來不是人,還有很多認不出來……确實很困擾。”
沈初一:“就像那天晚上開車,看到前面有人,又辨不出來是人是鬼,就必須急剎車。”
談亦承點頭。
那天她果然看出來了。
談亦承又道:“還有一些……形容異樣的,我縱然見得多,但見到時還難免表情異樣。他們發現我似乎能看到他們,就……會故意湊上來,很麻煩。”
沈初一撲哧一笑。
完全可以想象得到。
一些鬼性格惡劣,也或許是太無聊,一旦發現有人能看到他們,就算沒別的壞心思,也總是想逗逗對方,把對方吓一跳,看對方吓得哭天喊地屁滾尿流,這些惡劣鬼就當是找樂子。
而普通人被這麽一吓,輕則心神恍惚噩夢連連,重則失魂落魄,高燒不起。
不過沈初一在談亦承的臉上掃了一圈。
呵呵,這人怕是不會怕的。
想吓唬他找樂子的惡劣鬼,怕是沒法得手。
不過,就他這張臉,過于漂亮,某些色鬼,恐怕就特別喜歡騷擾他了。
确實會很困擾。
沈初一眯了迷眼睛。
她擡眸看他:“上面的符文失效了。”
談亦承點頭,有些無奈:“以前畫一次能管幾年,後來只能管一年。半年前,符文徹底失效。”
符文失效之後,他真的行動不便。
沈初一看了他一眼,微微勾唇。
拿過桌上的剪刀,在自己指尖劃了一道。
嘶——
一種植物。
真疼啊!
以往在高危世界經常受傷,多重的傷都不覺得疼,現在這一道小口子,卻疼得這麽清楚,果真是享福的時候最怕疼啊。
“你——”
談亦承眉頭緊皺,立刻去找醫療箱。
這辦公室他也常用,搞地質的出野外,很多東西都是要準備的,這邊他都有備用的。
等他拿了消毒液和創可貼過來,沈初一已經把木牌畫好了。
她一邊把割破的手指放在嘴唇邊上吸,一邊把木牌遞給他。
談亦承放下手裏的東西,接過木牌。
看起來……
好像沒區別。
在上面看不到任何符文的紋路,也看不到一絲血跡,就好像是所有東西都被木牌吸收了一樣。
他還記得師父當初給他畫木牌的時候,朱墨久久不幹,在朱墨未幹時,不能碰木牌,防止破壞掉符文。
朱墨幹後,符文隐沒不清,但久而久之還是會被磨損掉,導致符文失效……
談亦承把木牌挂在脖子裏,當木牌接觸到他胸前皮膚,頓時,一股涼意侵入心頭,頭腦都好像瞬間清明起來。
不僅如此,他的心忽然重重地跳了一下,有種說不出的……
“以後你就能分清楚人和鬼了。”
沈初一道。
談亦承目光直直地看她:“多謝。”
他對見鬼這事并不算太困擾,見得多了,除非對方忽然出現又極其可怖,一般情況下他都能做到面不改色。
主要就是分不清人和鬼,容易給他造成生活上的不便。
只要能分清,別的都不成問題。
再說了,見鬼也并不都是壞處,比如今天見到了鄭爺爺,真是極大的驚喜!
或許,也還有可能見到其他的前輩們。
沈初一笑容清淺:“不用謝。”
她并沒有那麽樂于助人不求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