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
然而, 被蔣喬握在掌心的薛意如的手,輕輕動了動,冰冰涼涼的觸感, 似乎在安撫蔣喬的情緒。
蔣喬有些愣怔, 一旁為薛意如看診的太醫就向蔣喬道:“蔣良媛不必憂心,薛美人并無大礙。只是今日落水, 受到驚吓又有寒氣入體, 此時有些發燒。臣就給薛美人開了安神藥喝下,薛美人才是如今這樣昏睡的狀态。”
蔣喬聽見這太醫的聲音,感到頗為耳熟, 轉頭一瞧,正是天竺葵事件中和善的孫太醫。
“多謝孫太醫了。”蔣喬抹了抹眼淚, 勉強穩住了情緒, 再扶起和自己一同趴在床邊的常寶林, 給對方塞了張手帕。
前頭德妃正在頗為頭疼地望着嚎哭不止的蔣良人,一向好脾氣的德妃覺得耳朵生疼, 就直接對雨煙道:“将她的嘴堵住。”
然後轉向正準備陳情的江碧,說道:“你先去服侍你家主子,等會兒等皇上和太後來了,再将事情說清楚。”
江碧應下:“是,奴婢多謝德妃娘娘。”
江碧轉身進了內室,看見了眼睛紅紅的蔣喬和常寶林。
孫太醫在太醫院做事多年,早就學會察言觀色, 看見江碧的神情就知曉要和面前的蔣良媛二人說些事情, 立刻以要抓藥為借口出去了。
見孫太醫轉身離開, 江碧才走到蔣喬和常寶林面前,低聲道:“蔣良媛和常寶林不必擔心, 等皇上來了,也不用出聲說什麽,主子已經安排好了一切。”
蔣喬心中一緊,聯想到錦瑟先前來回,說是紫兒進來時,在玉瓯閣附近看到了江碧的身影。
此時聽到江碧的話,蔣喬心中就有了幾分猜測:映月居離着翡翠湖較近,薛意如應當是發現了蔣良人的打算,才派江碧來自己的玉瓯閣看着。
在自己拒絕蔣良人的邀請後,薛意如就自己前往,打算會會蔣良人。
至于薛意如落水,大概率可能是薛意如自己所為,算是對蔣良人反将一軍。
想到這裏,蔣喬原本有些慌亂的心就平靜了些許,向江碧笑道:“多謝江碧姑娘提醒,我知道了。”
一旁的常寶林也不笨,很快猜出了大概的前因後果,止住了嗓子眼裏的哭聲,只在一旁默默抹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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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喬和常寶林一塊坐在薛意如的床邊,一邊從山清手中接過濕了水的帕子,為薛意如擦拭額頭上的汗珠,一邊冷冷聽着外頭蔣良人難聽的嗚咽聲。
和冰涼涼的手不用,薛意如的額頭是滾燙的。
透過濕涼涼的帕子,蔣喬感受到薛意如額頭的溫度,不由攥緊了帕子。
帕子瞬間就變得皺皺巴巴,像蔣喬揪起的心。
一直以來,是她的想法錯了。
蔣喬斂目,回憶起入宮到現在自己面對幾次沖突的想法:她是想在宮中做一個吃瓜看戲、遠離紛争的快樂鹹魚,所以面對旁人對自己的算計,總帶了那麽點回避的意味。
此次蔣良人邀約之事,她分明知道蔣良人的全盤計劃,可以利索反擊,卻還是第一時間選擇不接受蔣良人的邀請。
蔣喬心中知道,她自己還是有點怕的。畢竟在一些事情上,其發生的軌跡已經偏離了原書中的劇情。
她怕蔣良人的算計和原書中溫繡的不同,自己計劃反擊,反而弄巧成拙,叫前面三個月的種種打算付之東流。
她怕自己仍是逃不開原主最後的結局。
蔣喬已經死過一次了,此次穿書再生,她也愈發珍惜生命。更何況,她擁有了溫潤如玉的好哥哥和不離不棄的錦瑟,還有薛意如和常寶林這樣讓人珍惜的好友。
而在蔣喬選擇回避蔣良人之計,打算先混過今天時,薛意如為了蔣喬,選擇前去見蔣良人。薛意如甚至不惜自己落水,将事情鬧大,以求徹底鏟除蔣良人這個禍害。
蔣喬溫溫柔柔地擦拭薛意如的面,心中是止不住地懊悔:她還是有些軟弱了。
在宮裏,面對旁人的算計,最好的選擇并不是躲避和求和,而是自己悍然出手,提前将對方摁死。
沒關系,她已經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想法了,以後只要改正就好了。
那就從蔣良人這兒開始改正好了。蔣喬在水盆中擰了擰毛巾,在溫熱的水波中,看見了自己含着一縷淺笑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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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永宣帝就到了。
“臣妾/嫔妾/奴婢見過皇上。”一屋子的人趕緊站起請安,內室的蔣喬幾人也連忙出來。
“唔唔唔”蔣良人看見永宣帝到來,蠕動着向前爬了兩步,揚起哭腫的臉,以希冀獲得永宣帝的幾分憐惜。
“禀皇上,方才蔣良人哭嚎不斷,又冒犯了臣妾,臣妾才将她的嘴捂起來。”見永宣帝看着蔣良人皺了皺眉頭,德妃就開口解釋。
永宣帝在來的路上聽了大致的事情經過,此時知道蔣良人涉嫌推薛美人落水,又見對方眼睛哭得又腫又小,自然不耐煩看,只對德妃點頭道:“既然冒犯了你,等事情查清後記得按宮規給她懲罰。”
德妃含笑應下,而後道:“臣妾算是匆忙趕來主持場面的,出來時玦兒還在睡着”
德妃未曾說完,永宣帝便關切道:“你不必說了,趕緊回去看玦兒吧,這裏有朕了。”
等德妃退下,永宣帝也沒管繼續在地上掙動的蔣良人,而是看到了站在內室屏風處、眼睛紅紅的蔣喬,就徑直去了內室。
身後的何長喜連忙使眼色,讓按住蔣良人的宮人力氣更大些。
“薛美人如何?”永宣帝走到蔣喬面前,溫聲問道:“可有大礙?”
蔣喬搖搖頭,将孫太醫的診斷重複了一遍。
永宣帝的目光越過蔣喬和常寶林,看到床上面色不大好的薛意如。
“你們先去洗個面吧。”永宣帝看着蔣喬紅瑪瑙一般亮晶晶的眼,忍住了想要撫一把對方面頰的沖動:“朕一會兒也有事要問你們。”
蔣喬和常寶林應下,再由山清帶着,去沐浴間打水洗臉了。
永宣帝則有些沉吟:薛美人的父親是自己暗中的錢袋子,在許家、施家和皇帝之間,選擇了自己這邊。
蔣良人身為太後選進來的人,卻突然對着還未侍寝的薛意如下了手。
難道,許太後發現了薛美人的父親在暗地裏資助自己的事情麽?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因為回家特別晚,是超級短的一天(嘆氣)
這章主要是想寫阿喬心理上的一個轉變:從一個下意識躲避事情的鹹魚,變成一個平日裏吃瓜看戲,但一旦碰上事情就誰招惹誰死的不怕事鹹魚,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寫出來(對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