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祯勝二十八年初的時候,京城中開始盛傳京中出現了一位絕世高手。這名絕世高手先是挑戰了京城最有名的總捕頭周祥,據周總捕頭說,他在此人手底下沒有走過十招。
後來,這位絕世高手似乎挺喜歡周總捕頭的,幫他抓了好幾個偷溜入京城的江洋大盜。如果這些江洋大盜一般般也就算了,偏偏這幾名壞蛋都是江湖十惡不赦榜上排名靠前的幾位。
于是這位絕世高手一下就出名了。但那時他還沒有外號,直到他又跑去挑戰被稱為京城第一高手的骁騎都尉楊曉。
他打敗了楊曉,只憑一根樹枝。
楊曉敗了沒有關系,問題是他當時正在皇宮執勤。而那位絕世高手竟然就在重重包圍中從皇宮中消失。
然後這位高手的名聲就如升天的焰火一樣,一下沖上了高空。甚至還有人給他取了個綽號:飄渺飛仙。顧名思義,這位高手來無影去無蹤,沒人知道這名絕世高手叫什麽名字,就連他的臉也沒幾個人能記住。
而被他抓住的那幾名壞蛋則極盡全力的侮辱他,別人叫他飄渺飛仙,他們偏偏要叫他飄渺肥豬。對,沒錯。因為那名絕世高手據說身材似乎挺圓溜的,那張臉讓人記不住也是因為肉多了一些。
「豬,過來。」
「你叫誰豬呢?」張平撕下臉上的面團發火。
皇甫桀拎起他的裝扮吃吃笑,「你怎麽想到用這種形象出去立威名啊?啧啧!」
張平一把搶過他手中縫了厚厚棉絮的外衣塞進衣櫥,「你以為我願意?如果你同意,明天我就讓人知道大名鼎鼎的飄渺飛仙就是你身邊的侍候太監張平。」說到大名鼎鼎幾個字眼,張平有點沾沾自喜。
「瞧你高興成那樣!」皇甫桀笑瞇了眼。張平啊張平,你讓我怎麽舍得讓你離開。這一輩子你就乖乖待在我身邊吧。
「你笑夠了沒有?笑夠了就出去幫我把門帶上。」
「咳,我有正事找你。」皇甫桀沒有上當,臉上帶了幾分頑皮、像個孩子分享秘密一樣湊到張平耳邊叽哩咕嚕說了一大通。「行嗎?」
張平猶豫了一會兒,「這不太好吧?」
「為什麽不好?難道你希望我殺了韋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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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了他挺可惜的。」張平老實說道。
「那你還不同意?」
「我想拉攏他,他會是一個好助力。不管在你登基前還是登基後。」
「哦?你有什麽打算?」
張平對皇甫桀招招手,皇甫桀立刻又把腦袋湊過去。
「我看到那位韋大人現在常去一家青樓,那裏有一位叫香蘊的女子,相貌竟有幾分與太子妃李氏相似。」
「哦?有意思。」皇甫桀奸笑。
「你如果知道我還從長公主手下救了這名女子,你一定會覺得更有意思。」張平得意地笑。
皇甫桀瞪大眼睛,一把抱住張平,「平,你真是天下第一賢內助!來,讓王爺我親親。」
「你還想不想聽我的計劃?」張平氣得拍了他腦袋一下。
皇甫桀捂着腦袋,萬分委屈地道:「你說,我聽就是。」
「我的計劃是這樣的……」
兩人聲音越說越小,腦袋對着腦袋叽哩咕嚕說了半天,不時還會發出些詭異的笑聲。而一個分離太子和韋家的陰謀,就這樣在這一主一仆的陣陣陰笑中定了下來。
祯勝二十八年暮春,韋問心突然辭官。按着宰相韋清子也告老離去。而妙的是太子竟也未作如何挽留。接着就傳出了韋閑心和長公主不和的傳言。
這對勢力正當中天的父子突然辭官就已經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現在又流傳出韋問心與長公主不和,那就更不得了了。一時間,韋家父子辭官一事在京城鬧得沸沸揚揚。
太子大怒,拍案大罵韋家父子不是做大事的料子。不就為了一個女人嘛,何苦如此!
聽長公主跟他說她丈夫對他的王妃舊情未了,太子還不信。後來看到李氏睹物思人他才有所懷疑。後來韋問心更是當面指責他狎玩姬妾冷落王妃親近小人,讓他更是氣上加氣。
他是什麽人?他可是大亞皇朝堂堂太子,他有幾個女人又怎麽了?等他成為皇帝,天下的女人都會是他的!一個兵部尚書的女兒算什麽?你韋問心不過一個小小刑部尚書,輪得到你來對本太子說三道四!
你說本太子冷落王妃,那你呢?你為什麽對你的妻子、我的妹妹也相敬如冰?
當然,太子完全沒看到他妹妹仗着公主身分如何蠻橫跋扈。
而這位長公主在知曉自己的驸馬竟然背着她面會一名青樓女子後,更是大發雷霆,當即派人去青樓買下那名女子帶回驸馬府。
那名貌似李氏的青樓女子被長公主折磨得生不如死,韋問心得到消息想要維護該女子,可護得了今天卻護不了明天。韋問心無奈下把該女子送回韋府,其父韋清子大罵了他一頓,但也知兒子和長公主過得不舒心,又見那女子實在可憐,便收留了她。
可誰想到長公主竟然仗着她的身分,強行從韋府把那女子搜出帶走。韋清子礙于她的身分沒有當場發怒。畢竟長公主是他兒子的正妻又是堂堂公主,身分在那兒擺着,他兒子藏匿一名妓女本就說不過去。可再怎麽樣,長公主這個行為還是惹怒了韋家。
韋問心趕回驸馬府想要救下那名女子,卻得知那女子已經被人半途救走。長公主認為是韋家救的人,跟韋問心不依不撓,又是哭鬧又說要讓勝帝做主。最後罵着罵着就罵到了已是太子妃的李氏身上,發狠說要讓太子給李氏好看。
韋問心對李氏已無多少迷戀之心,但維護之心總是有的。一想到李氏目前在太子面前本就不得寵,被長公主一挑撥那豈不更雪上加霜?再想到香蘊目前生死不知,心中憤恨便與長公主争吵了起來。
長公主氣不過,跑到他哥哥那裏搬弄口舌,一來二去,本就有間隙的主臣二人更加越離越遠。
偏偏,太了妃李氏竟為韋問心說話,說太子這幾年過于親近一些小人卻遠離了賢臣,如果再這樣下去怕日後難登大寶。這話一出口還得了,太子打了太子妃耳光還不夠,本還想把太子妃關起來,但考慮到她身後的兵部尚書,他就強忍了怒氣。
可太子妃一介弱女子,本就郁郁在心,被太子軟禁後就病倒了。拖到年初竟就這麽去了,只在臨終時給韋問心留了一封書信。
在收到李氏心腹丫鬟送來的書信後,韋問心看完信哀嚎三聲淚流滿襟。
一步錯,步步錯。
他以為輔佐了明主,為他不惜放棄自己心愛的女子。可現在他換來了什麽?
他滿腹學識竟無用武之地!他喜歡過的兩個女人一死一失蹤!如今他想休掉惡妻卻礙于對方身分想休都休不掉!哈哈!
勝帝最終允了韋氏父子的辭官。自此,韋氏父子閉門謝客。
不久,有人暗中找上了韋問心。
來人只問了他三句話:你想不想娶香蘊?你想不想脫離皇後及太子一派掌控?你想不想将來重振旗鼓再返朝堂?
在韋家父子離開朝堂後,朝中形勢變化疊起。
同年六月,勝帝偶染風寒,一開始還很輕微的症狀不知怎的竟病得越來越重。精明的勝帝立刻察覺不對,當即讓人暗中監視熬藥和送藥的太監,并把藥方送到宮外讓人核對。而這一查,真給他查出了問題。
此時皇甫桀正在逼張平和他下棋。張平不願,他就用一根繩子拴住兩人的手,讓他走不掉。張平無奈下只好苦着臉下他最不喜歡的圍棋。
連輸了兩盤,張平不願了,「我要下五子棋!」
「好。」高大的男人笑咪咪地答應。不管下什麽棋,反正張平肯定輸他。而他就喜歡看張平輸了後氣急敗壞的樣子,嘿嘿。
「你認為這一局真能扳倒太子?」輪到皇甫桀走棋,張平非常沒有棋品地開口提問騷擾他。
皇甫桀很輕松地丢下一顆棋子道:「八九不離十。如果韋氏父子還在他身邊輔佐,也許還要拖上一段時間,但可惜……喂!落子無悔,放回來放回來!」
張平當沒聽見,苦思了一會兒重新換了一個位置。
「藥真是太子換的?」
「嗯。」皇甫桀見他耍賴也能耍得如此堂而皇之,他還能怎麽辦?對這人得換個招式對付他,寧王很無恥的在桌子底下把鞋子脫了。幹啥?你說呢?
「皇上當了二十八年皇帝,聖體一直康健,哪怕再當個十幾二十年大概也不成問題。太子今年已經二十六,等不及也能……啊!」
張平怒瞪,皇甫桀笑咪咪,腳趾頭還在一個勁蹭啊蹭。
張平一把抓住他的腳,狠狠捏了他腳丫子一下。
皇甫桀怪叫一聲,看張平的眼色已經有所不同。吓得張平趕緊放開那只色腳。
「別鬧了!你還想不想跟我下棋?你再鬧我就不下了。」
「好、好。不鬧不鬧。」皇甫桀也不收回腳,就翹在張平的大腿上。
張平知道再争下去吃虧的還是他,只能忍氣吞聲忍下了那只腳的存在。
「我擔心讓人察覺你在裏面推波助瀾。」
皇甫桀搖搖頭,笑得很不在意,「雨山表面瘋瘋癫癫,做事卻滴水不漏,又有狄二幫他。只怕我們的太子殿下上了斷頭臺還以為是他的謀臣們害了他。他更想不到那味據說殺人于無形的藥粉不能讓人一命嗚呼,只能加重病情。哈哈!
「況且他若沒有這個心,任雨山他們如何搗騰,他也不會聽信謀臣們的建議。是他自己迫不及待想當皇帝無法再等下去。铤而走險就要有掉落山崖的準備,他自己受不住誘惑能怪得了誰?」
「他會這麽迫不及待也是你挑的!因為韋家一事,加上兵部尚書李大人說要給女兒讨個公道,惠王又把當初太子派到雁門關的密探綁到皇上面前,這幾樁事一出,外面又到處傳滿了皇帝要廢掉他改立二皇子為太子的謠言,換了誰誰也坐不住。說到狄二,他到底是……?」張平忍不住好奇。
「你今晚跟我上床我就告訴你。」
張平忍無可忍一拍桌子跑了。皇甫桀看看那根斷開的繩子,很無奈地笑了笑。有一個武功太高的情人就這點不好啊。
誰想要勝帝一病不起,甚至就這樣死掉?
誰這麽迫切地想做皇帝,還能名正言順?
疑惑全部指向太子。
太醫院沒有查出問題。給皇帝開的藥通常要有三位太醫核對,确認無誤才能讓藥童配藥。而配好的藥,也會有專人檢查,最後送到熬藥的地方。
熬藥的太監熬不住刑供出胡榮,說是胡榮給他的藥,而胡榮告訴他這藥補身體的。
胡榮大喊冤枉,說他根本不知此事,那熬藥的太監完全是信口雌黃血口噴人。
勝帝差點一命嗚呼,此時再是寵信的近臣也變得懷疑。沒有二話,當下讓人拿下胡榮嚴刑拷打審問。
胡榮受刑迷糊中聽到有人在耳邊小聲嘲笑。說這個老太監就是個替死鬼,太子怎麽可能會封他做什麽九千歲,做夢!
不久胡榮清醒過來,幾乎是咬牙切齒地供出了太子。當然他還狡辯說太子保證這味藥粉能讓皇帝的病情早日康複,他看在他孝心一片的分上才收下。最後又大喊冤枉說他不知情,出了事後因為害怕更不敢說,只求皇帝看在他多年侍候的分上饒他一條狗命。
胡榮沒能逃掉這條命。太子倒是逃了,在他得知勝帝沒有死掉只是重病的時候,他就知道出了問題。惴惴不安中等來了熬藥太監被抓的消息,當即連夜帶人逃出京城。
樹倒猢狲散,牆倒衆人推。太了這一逃,更是落實了罪名。已故六皇子之母德妃狀告皇後鄭氏害死六皇子,并找到證據——一把刻了鄭氏家徽的弩弓。
皇後百口莫辯,被軟禁。鄭皇後乃開國公之後,可惜開國公世襲多代,雖有一定勢力卻被歷代皇帝削減的差不多。
這一代的開國公除了鄭氏就無直系後人,這也是鄭氏為何器重韋家父子的緣故。可惜她兒子竟白費了她一番苦心和韋家鬧至決裂。現下她也沒有了一個可以庇佑她的人。
不久鄭皇後被賜死,太子被貶為庶民,勝帝令惠王追捕皇甫珲,并下了死活不論的旨意。長公主也被牽連,強行送到寺廟剃發修行。長公主不願,逃出寺廟時卻因山路濕滑,跌下山路摔死。
太子勢力垮臺,惠王喜悅之情自不言說。
這邊寧王皇甫桀帶着張平悄悄出了遠門。
祯勝二十八年十月,廢太子皇甫珲從潮州出海,船行一日以為自己終于逃出生天而安心閉上眼時,卻聽到艙門被人「砰」的一腳踹開。
「誰?」皇甫珲大驚起身,伸手就去摸放在枕下的寶劍。
冷風灌進艙內,艙口巨大的身影完全遮住了光線。
燭臺亮起,有人好心點亮了艙內的蠟燭。
一張宛如魔鬼的血腥面孔出現在廢太子眼中。高大的身材,兇殘的笑臉,雪白欲噬人的牙齒,在燭光照映下當真可以活活吓死一名壯年男子。
「啊!」早就被二皇子追得心驚膽顫的皇甫珲看到這人怎能不怕?一聲驚叫後吓得握緊手中寶劍橫在胸前。
「大皇兄,別來無恙乎?」
「你……是你!」廢太子穩下心神,認出來人。「你來幹什麽?難道是父皇派你來的?老二呢?你們果然沆瀣一氣!怎麽着,看本……看我失勢了就都來打落水狗了?醜四,憑你還不夠這個資格!來人啊!」
皇甫桀笑了,「張平,你聽聽,我們的太子殿下竟然自己說自己是狗,看來他也明白自己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大膽!好你個醜四!你……來人!來人!」廢太子被他氣得渾身發抖。
「噓,廢太子殿下,你聲音小點。這一船的人都去了另一個世界,你叫那麽大聲,把他們都叫回來了,豈不要他們再死一次?那也太可憐了,你說是不是?」
「你說什麽?」
「我說……張平,你來告訴他。」
「是。」
手持蠟燭的張平很恭敬地回答道:「禀告廢太子殿下,這一船的人都死了。被我和我家王爺挨着個地殺了。現在這船上除了您,活口就只剩下我和我家王爺。」
兩人一口一個廢太子,把皇甫珲叫得眼睛赤紅、恨不得生吃了二人。
「你這個該死的閹貨!你是什麽東西?敢這樣跟我說話!就算我皇甫珲已經不是太子,可我還是這大亞皇朝的大皇子,你!你!」皇甫珲憤怒之下一個耳光就朝張平扇了過去。
張平閃都未閃,等對方手掌伸到臉前,他随手一夾,就夾住了皇甫珲的右手,然後再這麽輕輕一扭。
「啊啊啊!」皇甫珲疼得大叫,手中寶劍也匡當落地。
「啧啧啧!」皇甫桀搖搖頭,佩服道:「你膽子真大。連我都不敢随便向他伸手,你竟然敢一上來就對上他,還想扇他耳光?你知不知道他是誰?」
張平下意識地挺起胸膛。
「他可是我的心肝寶貝疙瘩肉,別說打他耳光了,就連我想咬他一口都得掂量着地方下口,你說你這樣上來就要打他,豈不是很不給弟弟我的面子?」
張平臉部表情有點扭曲,挺起的胸膛也癟了回去。
皇甫珲不明白皇甫桀在借機調侃他家的絕世高手,還以為他故意羞辱他,當下鄙視道:「哼!你也只能和這上不了臺面的太監厮混!堂堂一個皇子,竟然任閹奴如此放肆,簡直就是荒唐!」
張平也沒生氣,就只是夾着對方右手的力氣稍微大了那麽一點點。然後就聽到尊貴的廢太子殿下發出了殺豬一般的慘叫聲。
「呵呵。荒唐?愚弟我再怎麽荒唐也比不上廢太子殿下您啊。聽說您愛美人不愛江山,為了美人不但逼死太子妃得罪了兵部尚書,還因聽美人的話近小人遠君子,最後更親手斷了自己最有力的左右臂韋家父子。如果韋家父子還在您身邊輔佐,您再怎麽樣也不會落到如今這個落水狗的地步啊?您說是不是?」
張平看了看廢太子殿下,啧,也忒可憐了。那身子抖的,真比落水狗好不了哪裏去。想了想,便放開了這位廢太子。
皇甫桀見張平放開皇甫珲也沒制止,相反他還笑咪咪地追加了一句:「哦,對了。愚弟向來對上不了臺面的人有獨好,這不,大皇兄您不是放棄了韋家父子嗎?想必這兩人在大皇兄眼裏也是上不了臺面的,所以愚弟我呢,就把這兩人收歸旗下了。」
廢太子閉緊嘴巴,用仇恨的眼光死瞪着皇甫桀。
「還有,」皇甫桀像是剛剛想起一樣,看着皇甫珲的眼睛,微笑着、非常清晰地說道:「你如今會變成人人喊打的落水狗,除了你本身蠢笨好色目光短淺外,還因為有人在後面幫了你不少忙。」頓了頓,「你想不想知道這個人是誰?」
皇甫珲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怒罵道:「除了老二還有誰!」
皇甫桀背負雙手,很輕蔑地看了皇甫珲一眼。而這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是你?!我殺了你這個魔怪!」皇甫珲怒急。
所有兄弟中他最看不起的就是這個醜四!沒想到他竟被這個他最看不起的醜四弄到如此地步,他怎能不怒不恨!而且這醜八怪竟然還當面罵他無能,是可忍孰不可忍!惱羞成怒下就要撲上去拼命,卻被張平一腳踹倒在地。
皇甫珲抱着肚子發出痛苦的呻吟。
皇甫桀站在他面前居高臨下,一只靴子踩上他尊貴無比的臉,很愉快地坦白道:「你等不及要做皇帝的心情我明白,所以我讓人慫恿你的謀臣、你的謀臣再慫恿你去毒死父皇。要知道不光是你等不及要做皇帝,你的愛妃也等不及要做皇後,而你的屬下也等不及要拜相封侯,所以慫恿他們真的一點都不難。」
皇甫珲哪能受得了有人把腳踩上他的臉,伸手就去推,一邊掙紮一邊怒罵。
皇甫桀腳尖一用勁,皇甫珲凄慘大叫,他的鼻梁被踩斷,大量的血從鼻孔中湧出。鼻梁被踩斷的痛苦讓皇甫珲差點昏厥過去,可皇甫桀的腳尖一點,他又疼得回到世間。
「唔唔……!」廢太子皇甫珲發出充滿求饒意味的呻吟,兩只手抓着皇甫桀的靴子,用眼神懇求他把腳挪開。
張平暗中嘆口氣,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皇甫桀跟沒有看到、聽到廢太子的示弱一樣,繼續打擊他道:「而你要毒死父皇的藥也是我讓人給你的;你當初派到雁門關準備籠絡劉白、順便害我的密探也是我送給了老二;也是我讓人在糧草中動手腳,就為了名正言順地宰掉你那個親信糧草官,順便栽贓給你。」
皇甫珲目眦欲裂。
「我還做了什麽事情?哦,你和韋問心關系會破裂,好像也跟我在其中推波助瀾有關系。對了,當初長公主的腦袋被剃成光頭就是我身邊這位高手所為。誰叫她罵我呢?我家張平最恨別人欺負我了。平,你說是不是?」
張平很無奈地點點頭。
笑咪咪的,皇甫桀舔了舔自己尖銳的虎牙,腳尖轉而輾轉到廢太子皇甫珲的胸膛,重重一踩,聽對方發出一聲慘叫,這才滿意地緩緩說道:「就連六皇子之母狀告皇後——也就是你親生母親謀害六皇子的證據,也是我讓人提供的。你知不知道你娘死時有多麽凄慘?」
皇甫珲口中發出吼聲,拼命掙紮着大罵道:「皇甫桀!你這個惡魔!原來是你!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張平。」
「在。」
「你出去,把燭臺留下。」
張平看了看皇甫桀的眼睛,後頸上的雞皮疙瘩一顆顆冒起。
如果他是賢臣,此時就應勸慰他的王爺,讓他得饒人之處且饒人。看在與廢太子兄弟一場的分上,饒了他一命,或幹脆給他個痛快。
而廢太子如今已知一切,斷無讓他生還的可能。那麽為了不讓寧王留下弑兄的壞名聲和把柄,他應該主動上前幫助他家王爺解決他的兄弟。
這人已經殺了兩個兄弟,現在正打算虐殺第三個,如果沒人知道也就罷了,如果讓人知道……可他什麽也沒做,只是默默放下燭臺走出船艙,還順便帶上了艙門。
他知道這人需要發洩。那股憋了二十二年的怨氣如果不讓他發洩出來,恐怕他一輩子都不會舒坦。
而且他張平也不是什麽聖人。海風帶來海水的腥味,可還是掩不住滿船的血腥氣。
耳邊不時有慘叫或求饒聲傳來,在一望無盡的黑暗海面上,讓人有種冤魂在索命的毛骨悚然感。
慘叫聲不知何時停下。艙門打開,皇甫桀從艙房中走出。他的神情很平靜,如果不是他衣上濺的血跡,你會以為他剛剛從床上起來。
張平吹了半宿海風,看到他出來,也沒說什麽,默默地走上前握了握他的手。
皇甫桀反握住他,緊緊的。然後他笑了,笑得很溫柔。當然這份溫柔只有熟悉他如自己的張平才能看出。別人看皇甫桀此時的臉,只覺得他笑容陰森,絕對感覺不出有一絲溫柔存在。
「他先是對我破口大罵,然後就開始向我求饒。當我對他動了一點刑時,我讓他舔我的鞋底他也願意。想當初我為了逃避痛苦,也做了不少卑下之事。疼痛真的很可怕是不是?」
「所以才有屈打成招一說啊。有些人表面上越是驕傲,說不定他精神也越是脆弱。太子一生順遂,從小就被人捧在手掌心中長大,這種人本就受不得一點挫折。你給他點厲害,他很可能就垮了。所以說你很了不起。你那時那麽小,受到那麽多虐待,可也給你挺過來了,而且還變得越發頑強堅韌。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是嗎?」
「嗯。」張平用勁地點點頭。
「我又殺了一個兄弟。」
「他們該死。你不殺他們,他們也會殺你。何況他們欠你良多。」
「我還會繼續下去。你知道我最恨的人是誰。」皇甫桀伸手緩緩拉開了張平的衣襟。
十月的海風很冷,冷得刺骨。
「平,我好冷,你讓我進去暖暖。」
張平吹了半宿的海風,就算他身懷內功,嘴唇也已經凍得發紫。此時衣衫半敞,更是冷得渾身雞皮疙瘩冒起,可他沒有拒絕皇甫桀。
皇甫桀把他身子調轉,從後面進入了他。
這個姿勢很辛苦,還好那人進去前用療傷的藥膏幫他簡單潤滑了,否則兩人都有的苦頭吃。
皇甫桀抱着他的腰,拼命聳動腰身。就像要把他刺穿一樣,重重的、毫不留情地抽插着。
兩人的姿勢絕對稱不上唯美,說難聽點簡直就跟街頭媾和的野狗一樣,只不過野狗用四條腿站着,他們用兩條腿站着。
黑暗的大海,冰冷的海風,靜寂無聲的海面上只有這艘流滿血腥的海船,船上昏黃的海燈在風中晃晃悠悠。
桅杆下有兩個人,發出最原始的聲音、做着最原始的事情。
雙手撐着桅杆的人不時發出難耐的呻吟和哭喊。
身後那人已經失去人性,化身為野獸,只知道掠奪和摧殘。
血腥味更是刺激着他,腦中一幕幕閃過童年時代黑暗的過往。他恨,恨到全身的血液都在尖叫!他越是想把過去從腦中趕走,那些侮辱、那沒有尊嚴的過去就越是不肯放過他。
他知道身下這人不是他的仇人,可他怎麽都忍不住。他想踐踏他,想用最無恥、最殘忍的手段折磨他。看那人在他身下輾轉呻吟、看那人在身下求饒哭泣,他就會有一種無法言喻的滿足感,這是他內心最深處的黑暗。
而且他會覺得安全。每次進入這人,除了性欲的滿足,那緊窒溫暖的內壁包裹住他,更給他一種說不出的安全感。
這人不會丢棄他、不會傷害他,相反他還會保護他,這份「安全」的認知讓他更加肆無忌憚。如果他也不會離開他就好了。他不想讓這人離開他,一點都不想。
「平……」
張平喘着粗氣,疼痛和快感交織讓他的神志已經有點模糊。
「你真好。」
好你就這樣對我?你把你那根當搗杵使,可老子的屁股不是石頭做的啊!
天蒙蒙亮了,脫力坐在甲板上的張平看皇甫桀處理皇甫珲的屍體。一把火燒去了一切證據。聰明如他,怎會落人口實?不管來迎接的人心中有沒有數,也不管那人是否他的心腹,皇甫桀都不可能讓第三個人知曉寧王弑殺兄長的事實。
看屍體已經被燒得認不出原形,皇甫桀滿意地點點頭,上前把燒焦的屍體砍成數截,一段段屍身露出了裏面還沒完全熟透的血肉。
張平撇開了臉,他殺人也不算少,可這幕還是太刺激了點。
分段的屍身被皇甫桀一塊塊丢進海中喂魚。看皇甫桀的表情,張平知道這人心情真的很好。
如果這人不是皇子,如果他的目标不是成為皇帝,如果他不在他身邊,毫無疑問這人一定會成為一代魔頭,還是那種最殘酷、最變态、最沒有人性的那種。
張平突然覺得自己很偉大,他清楚的知道這人還有些人性的最大原因就在于他。如果不是他在旁邊幫他調理着,天下蒼生說不定早就生靈塗炭,而還算安穩的天下也早已狼煙四起。
張平忍不住小小陶醉了一下,看來他對天下蒼生也并不是沒有貢獻嘛。就是不知道老百姓們如果知道救他們的是一個太監的屁股,會是什麽反應?哈!
「傻笑什麽呢?被我幹傻了?」
張平瞪眼,恨聲道:「遲早一天一掌劈了你!放信號吧,我快凍死了。」
「你不是武功蓋世嗎?這點海風算什麽?」皇甫桀嘴中嗤笑,手上卻掏出信號放了出去。
「過來,讓我抱抱,給你暖暖。」
「……才不要。」張平懶洋洋的根本就不想挪地。
皇甫桀看他不想動,立刻降尊屈貴地走到他身邊坐下,順便把人攬進了懷裏。
「平,到船上我還要。」咬咬凍得紅通通的耳朵。
「還要?行,等會兒船來了我就給你找個石缽讓你搗鼓個夠!真是的,你那裏到底是不是肉做的?搗鼓了那麽久也不怕脫皮!」
皇甫桀莞爾,咬着他的耳朵吃吃笑,「寶貝,我那兒是不是肉做的,你不是最清楚?怕我那兒受傷?真好,原來你這麽擔心它,等會兒一定讓它好好謝謝你。」
「滾!」張平恨哪,當初怎麽就給他攤上這麽個皇子?
「而且你給我找個石缽哪行?不是你這個寶穴,我怎麽能滿足?這兒可是我兢兢業業調教了八年的成果,又軟又潤、松緊适度、會吸會吐、燙暖宜人、幹久了還能出水,你說一條旱道被我調教成這樣,我容易嗎?如果不用,本王又豈能甘心?」說着那手就不知道摸到什麽地方去了。
「皇甫桀,別以為你是王爺我就怕你!你別把我惹急了……你幹什麽!」
「你不怕我,我怕你還不成嗎?平,你這兒還濕着,等會兒都不用準備了。」
「皇甫桀——!」
一艘單桅船靠近,有人在向他們揮手。是狄二。
張平現在知道他的特殊之處在哪裏了,自從知道廢太子打算往海上跑,皇甫桀就令人傳信請來了這位。初時他還不知道為什麽,可在看到這人竟然對大海如此熟悉,而且竟能一人操起一艘不小的船後,他明白了。
狄二把兩艘船搭上舷板走過來時,就看到張平一張老實的臉孔紅通通的。看看身後剛剛升起的紅色太陽,狄二也明白了。
不久,大火在海上升起,這艘載着廢太子皇甫珲以及他一幹親近的船只就這樣在大海上化為灰燼、帶着上百的屍骨沉入海底。而這件事将永遠沒有人知曉。就像沒有人知道廢太子随船攜帶的大量金銀和寶物已經到了另一艘船上一樣。
惠王為何會緊追癈太子不放,除了斬草要除根的念頭以外,何嘗沒有打這一船財寶的主意?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