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邵彬、季殊以及雲閥都第一時間回來了,三人一致步履匆匆,就怕趕不及雲喬給欺負了。
然而他們進到廳裏,雲喬和許溫蒲已經把茶給喝上了,整體氛圍并無劍拔弩張的感覺。
雲喬起身,牽過季殊的手,第一時間給季殊确認自己的情況。
“我沒事。”
季殊仔細又仔細地看了雲喬後,再輕輕擁了一下人,才被雲喬拉着重新坐下,而雲閥也自己坐到了雲喬的另一側,好奇目光看去許溫蒲。
許溫蒲看看雲喬,看看季殊,又再對上雲閥好奇又警惕看來的目光,本就剩六成的底氣再削三成。
但他的家世也讓他與邵彬其他情.人不同,他轉身看向邵彬,語氣任性起來。
“我不管,你今天一定要給我一個答案,是不是他?”
雲喬也跟着許溫蒲看向邵彬,他也想要一個答案,雖然他不明白許溫蒲為何會有這樣的疑惑。
作為情侶關系裏的邵彬有責任給許溫蒲答案,也有責任給莫名被許溫蒲指責的雲喬答案。
邵彬的面色非常不好,深吸口氣後,他皺眉道,“不是。”
許溫蒲的肩膀塌了下來,語氣裏帶出點哭腔,“那是誰啊,到底誰讓你喜歡那多年也不敢說啊,我以為你在等他成年……”
許溫蒲的話沒說完,邵彬就手邊的杯盞掃到地上。
“你再說一句?”
邵彬是真的被許溫蒲的話刺激到了,一只手按照胸口,氣也喘不上。
雲喬吓了一跳,立刻起身上前測脈搏,再手動讓邵彬仰頭,“呼氣一二三,吸氣一二三,按我說的做……”
引導着邵彬調控呼吸又再穴位按摩舒緩了四肢的僵硬後,邵彬的面色才不再那麽吓人。
雲喬從戴仁拿來的醫藥箱裏,找到對應症狀的藥配好。
“服下,喝水。”
邵彬接過藥再次就水吃下,他略帶歉意地看去雲喬,“讓你擔心了,我沒事。”
“戒燥戒怒,我不會相信這種沒有任何事實依據的話。”
雲喬繼續給邵彬順了順脊背,他目光看去許溫蒲已經不複之前的平淡和禮貌了。
和雲喬的眼神對上時,許溫蒲又一次低下了目光,真的愧疚和後悔了,他不應該被人一刺激就顧頭不顧尾地跑來邵彬家裏鬧。
“季殊,你帶着阿喬回房。”
邵彬目光看去季殊,又再看向雲喬,面色和語氣再次和緩,“你二爺爺真的沒事,乖,和季殊回房去,中午爺爺還給你準備大餐吃。”
雲喬在季殊和雲閥都看過來時,輕輕點了點頭,他起身走回到季殊身側,把手遞出去。
季殊站起第一時間牽住雲喬的手,他們也沒忘記更加一頭霧水的雲閥,帶上他,他們從最近的樓道上樓,把時間和空間留出來給邵彬處理他的私事兒。
“要不要我去偷聽?”
雲閥歪起頭看雲喬和季殊,他覺得這二人還挂心着樓下的事情。他也好奇和生氣,那個不知道誰的人怎麽能說出這種話來。
雲喬揉了一下雲閥的頭發,牽着他的手進入書房,“上午的學習計劃繼續完成。”
“好。”
雲閥點點頭,肩膀塌了塌,他就知道雲喬不可能讓他幹這種情況。
又陪了雲閥一會兒,等他進入了學習狀态了,雲喬才從書房裏出來。
季殊久違地拿出筆記本電腦在敲着,關于許溫蒲的身世以及他和邵彬的糾葛都有了初步的調查結果。
季殊朝雲喬招了招手,沙發位置讓出一半。
雲喬坐下,卻是先抱住季殊的腰,靠在季殊肩頭閉目沉思了良久,才重新坐好。
“我沒事。”
雲喬朝季殊安撫一笑,又再調整了坐姿,他靠在季殊懷裏看電腦上的資料。
許溫蒲,27歲,比看起來的稍微年長了幾歲,廣城人,家裏企業和京墨有長期合作,于邵彬而言,許溫蒲屬于合作世家看着長大的孩子。
但許溫蒲不是這樣認為,他剛成年之際就在自己的成人禮上和邵彬表白,當時邵彬有正在交往的男朋友,并且他的告白還被混入宴會的八卦記者錄到了視頻。
但網上鬧了不到半天,那視頻就被删除了。
再兩天,許溫蒲就被家裏送出到F國某藝術大學留學去了,一直到2年前,他才完成學業回國,但那時邵彬的工作重心不在國內,A國港城兩地跑,身邊從來沒有空窗期的時候。
在這份資料裏,許溫蒲連雲喬季殊一開始猜測的邵彬前情.人都不算,頂多是個執着多年的追求者。
“也不對……如果僅僅是追求者,他今天不可能進到大廳裏來,戴叔叔對他的态度也很奇怪,束手束腳的樣子,他對二爺爺來說是很不一樣的。”
雲喬偏頭看向季殊,輕聲問道,“天辰和京墨的合作很密切嗎?”
季殊搖了一下頭,“天辰受姚氏藥業的影響,股價大跌,正在考慮接受京墨的收購案。”
長期合作是以前,現在卻是面臨即将被收購的情況,這是完完全全的兩回事兒。
又有兩張模糊的近期照片被檢索出來,屬于廣場和港城本地花邊小報對邵彬新男友的爆料,而經過季殊的專業比對,基本可能确定照片裏邵彬牽着的人就是許溫蒲。
“是現男友。”
季殊給了雲喬更準确的答案,這個現男友和邵彬以往的男友們都很不一樣。
沒有季殊知道那麽多的雲喬,心頭困惑依舊,什麽等到成年,什麽是不是他……想起來就莫名讓人生氣和介意。
雲喬擡眸看向季殊,眼睛稍稍眯起,“季先生,你是不是又知道什麽我不知道的。”
原本還只是調侃,可季殊眼神真跟着晃了晃,露出一點心虛和為難的神色。
雲喬低了低眸光,拉住季殊的手,“季殊,我長大了,我能接受所有真實的情況,我不想被瞞着。”
季殊立刻轉變了想法,知無不言,“我都告訴你。”
“七爺爺告訴我,二爺爺不喜歡我是因為我太像叔爺爺,而他……喜歡司老,或者說是年輕時的司老。”
季殊還沒有給雲喬看完全部的調查結果,他又繼續調出兩張照片,一張是許溫蒲十七八歲的正面照,一張是他歸國後的正面照。
以雲喬的專業目光立刻就發現了不對,許溫蒲那幾年不僅是出國留學去了,還整容去了。
雲喬想起什麽拉起季殊站起往外走去,他們路過時看一眼書房裏的雲閥,就繼續出門去。
“偷聽?”
季殊詢問一句雲喬,如果雲喬真的要偷聽,他能提供更隐蔽更清晰的偷聽方式。
雲喬不應聲,他拉着季殊走幾步路抵達隔壁的套間,他的指紋按上後,清晰地“滴”一聲後,就把門開進去了。
“這是爺爺的房間。”
雲喬說明一句後,他帶着季殊走進套間的卧室,南面的牆上有一副肖像油畫,畫的是年輕時的司安。
“二爺爺說他是按年輕時爺爺的照片找人畫的。”
雲喬也不去猜測邵彬這話是不是真的,但許溫蒲絕對是按照司安年輕時的模樣去整的,他看看油畫裏的人,再看看燈光下鏡面裏反觀的自己。
以前沒覺得,他突然也發現自己和油畫裏的人也很像,如果邵彬喜歡司安是事實,就無怪許溫蒲會以為那個人是他。
季殊按着雲喬的肩膀,将人攬進懷裏,輕輕拍撫脊背,“他沒有讓爺爺知道,大致也不想讓你知道,他對你的喜歡和好都是真心的。”
至少現在,季殊可以确定邵彬沒有對雲喬起什麽不該有的心思,邵彬也絕對不敢。
但這并不妨礙邵彬和長得像雲喬和司安的人交往,甚至對他們格外寵溺,以至于許溫蒲沒輕沒重跑到雲喬面前質問。
這會兒邵彬應該是把腸悔青了,和司安雲喬比起來,許溫蒲于他而言只能算個合心意的玩物,随時可以收回喜歡和棄如敝履。
季殊沒有猜錯,邵彬正在這麽做。
在季殊帶着雲喬雲閥離開後,他的面色完全黑沉下來,看來的目光是許溫蒲從未見過的冷酷和銳利。
“你和你的家族會為你今天的言行付出代價。”
這句話之後,邵彬直接打電話去京墨總部讓人取消了收購預案的計劃推進。
許溫蒲再次确定自己不是幻聽,邵彬是讓人取消而不是暫停,看他的眼神裏再無一絲溫度,可在昨天,他們還親親密密,處于熱戀之中。
他是邵彬一衆男友裏,唯一一個被邵彬帶回這個莊園的人,他以為他是不一樣的。然而兩個電話後,邵彬毫不猶豫就抛下他走了,夜不歸宿,陪他真正的寶貝去了。
“你不能這麽對我,我喜歡了你這麽多年……我從15歲開始就喜歡你了。我和他們不一樣,我不要你的錢,我是真的喜歡你。”
許溫蒲跪坐在地,抱住了邵彬的腿,含淚控訴着。
“不要我的錢?那麽你在求我什麽。”
邵彬并無所動,甚至拂開了許溫蒲扒在他腿上的手。
“滾!以後再讓他踏入這裏一步,你們就跟着他一起滾蛋!”
邵彬目光掃去一樣戰戰兢兢的戴仁,又再自己順了順胸口,雲喬和季殊個頂個地聰明,而這是他最不願意讓他們知道的隐私。
“你親自送他回去,再把收購取消的消息告知他的父母。”
邵彬話落下,戴仁立刻帶着兩個男傭上前。
許溫蒲眼底的希望完全落空,他喘着氣劇烈掙紮男傭要控制他的行為,“我不明白,他不是,為什麽這裏會有他的房間,為什麽你為了他經常跑A國,為什麽……”
“他是我愛人的孫子,是我欽定的未來京墨繼承人。”
邵彬湊近在許溫蒲耳邊一字一頓地清晰告知,一聲低低的哼笑後,他反問道,“你不是也想繼承京墨嗎?你父親把你小姨兩次送進我房間,你真不知情?”
許家不僅鼓勵兒子追求他,還把小姨子送他床上,想讓他有個名正言順的繼承人。然而他在而立之年就給自己結紮了。
他不是難有子嗣,他是不願意有和不可能有。
許溫蒲瞳孔裏是震驚,愧疚和恐懼……邵彬什麽都知道,只是陪着他玩而已。
在他愣怔停止掙紮時,被男傭帶着出了大廳再塞上車,戴仁也跟去,親自把話和許溫蒲的父母轉達了。
雲喬和季殊沒有在司安的房間滞留太久,收起驚愕和恍然,他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季殊略不知所措,雲喬回房後已經有一個多小時沒開口說過一句話了。
雲喬坐在地毯上抱着裝有司安骨灰盒的木箱子若有所思。
季殊不确定雲喬具體在思考什麽,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導雲喬,只能攬着人,陪他這麽坐了這麽久。
已經結束上午學習計劃的雲閥抱着平板安安靜靜坐在沙發上玩,偶爾看過來一眼,而季殊對視一下。
在季殊和雲閥又一次對視後,他再低眸看去雲喬,雲喬也在看他。
雲喬不勉強地勾了一下嘴角,“我們收拾一下東西,吃了飯就給李叔他們打電話,我們按計劃回家。”
“好。”
季殊點頭,他站起後,再拉着雲喬起身。
再半個小時,他們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也把這個房間還原到他們入住之前。
他們抵達一層大廳時,聞到了陣陣菜香,邵彬按他說的,帶着廚師給雲喬準備了大餐,瀕海城市一致特色的海鮮為主,和各色精致的小蒸籠茶點。
“聽你哥說你愛吃蝦,來,嘗嘗爺爺家裏的,你肯定是你沒嘗過的好吃。”
突然被邵彬看着說話的雲閥受寵若驚,露出個笑臉,再點點頭,“好呀,阿冬婆也和我們說過您很會煮海鮮。”
邵彬又再給雲喬拉開座椅,面帶讨好地說話,“小喬兒坐,別和二爺爺生氣了。”
雲喬拉過邵彬的手腕,側了側脈搏後,才點點頭坐下。
飯桌上雲閥努力活躍氣氛,但到底寡不敵衆,他們這頓飯依舊吃得較為沉悶。但食物是非常美味和令人難忘的。
“以後二爺爺帶着龍蝦去上京城找你們,對了,那瓶酒還在吧……”
邵彬在雲喬擡眸掃一眼時,音量低了下來。
雲喬還在和戴仁交代邵彬這段時間的飲食禁.忌,辛辣生食都不能吃,清淡為主,調作息更是關鍵,每晚的養生茶外,還需要随身攜帶降血壓的藥。
“家裏的酒您一口也不喝了,能做到嗎?”
雲喬看着邵彬的眼睛問道,這不是一個醫生的叮囑,而是作為親人希望邵彬能做到的。
邵彬嘴角顫了顫,輕輕一點頭,“能。”
如此,雲喬臉上終于露出一點高興的神色,他上前一步,輕輕一擁邵彬再重新站好,“您不用送了,到了上京城我給您打電話。”
“好,”邵彬咽下讓戴仁給他安排車的想法,他輕輕撫了撫雲喬的頭發,目光掃去,又走到了稍遠處的窗戶邊。
被邵彬看了一眼的季殊,略一猶豫,他跟上邵彬到窗戶前。
“之前要找你說的話沒說完,我和你道歉,不該和你說那些……亂七八糟的。阿喬就拜托你照顧了,我會料理好我的事兒,不會讓他們影響到阿喬。”
季殊輕輕點了一下頭,他還以為邵彬找他說什麽呢……完全言不由衷的道歉。
這個道歉更多是因為邵彬被雲喬單獨“教訓”過了,而不是真的認為自己說錯了。但季殊不在意邵彬說的話,自然也不會去追究邵彬有沒有道歉對地方。
“你好自為之,這樣的事兒,我不希望還有下一次。”
季殊語氣一頓,又略帶警告地道,“我會告訴七爺爺……”
“你!”邵彬氣結,但臉上還得露出微笑繼續和季殊說話,“你出息了,和雲喬告狀不說,還和顏銀告狀,幾歲了你!”
“22歲。”
季殊再朝邵彬禮貌地點一下頭,就算結束這個談話,他快步走回到雲喬身側,那邵彬也只能跟着笑吟吟地過來,一點不敢表現他被季殊氣到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