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
被自己看好的将來的重臣說仰慕自己,太子對待鈕祜祿·善保的态度并沒有變化——太子覺得這少年在有關自己的事上放了十二分心,原因他現在知道了,也只是知道了。
大姐姐傳信來說塞娅求到她門上了,正好她在外頭得了個好玩的東西,邀他出宮。
出宮一趟自然還是要去餘青容那的,太子這回自己開口說要帶着善保一同去。
“大姐姐,天還正熱着呢,在屋子裏等弟弟來就是了。”永玑來一向都只帶着李玉的,和敬在緊跟着永玑的小少年手上看見了眼熟的手串,便笑問道:“不妨事。這是誰家的孩子?”
“不過是個小孩兒,大姐姐還是和弟弟說說,五哥府上又怎麽了吧?”永玑知道和敬想是誤會善保是大家子弟了,将話題岔開,“五哥不是該在禁足麽?”
“是啊,他是在禁足,卻命人從外頭給他把小燕子請到了貝勒府。我從前真是沒看出他是這樣不着調的。”和敬冷笑,轉過頭叫宮女端了冰鎮的綠豆湯上來,又命其他伺候的都下去了。永玑就也吩咐了李玉和善保都出去守在外頭。
和敬和他坐得極近,看他的神色十分愛憐:“你從來耐不住熱的,叫你來這一趟,實在是要防個萬一。”
“我一路坐馬車過來,大姐姐這裏也有冰塊,并不覺得熱。這個‘萬一’……怎麽講?”他原以為是大姐姐被塞娅纏得沒有辦法,又見塞娅有了身孕确實可憐,想托他到皇額娘那走一趟。“以防萬一”是怎麽回事?
“還是永琪。他若是只将小燕子請到了府上,塞娅閉門不見守好自己院子也就是了。他還将小燕子的兄長叫做什麽簫劍的,帶進了府放在身邊做侍衛,塞娅身份……不見外男,就派了自己身邊的侍女去看看簫劍是什麽樣的人,意外聽到簫劍想刺殺皇阿瑪的事。”和敬頓了一下,“不管簫劍是哪邊的人,要刺殺皇阿瑪是不會成的,但是……”
“弟弟知道了,以防萬一。”不說他現在年紀還不夠,乾隆現在死了對他而言弊大于利,就是乾隆近幾年對他的态度,他也會将這個“萬一”堵死的。
和敬猶豫着咬牙搖搖頭:“安排自然是要安排,若是、若是真的鬧到皇阿瑪面前,你這回,不要沖到前面去了。如果什麽也沒有,那是最好不過。你還是想着怎麽把永琪圈起來吧,他能在皇阿瑪在位時遇上一個簫劍,就能在将來你……的時候遇到第二個。”
大姐姐的話透露出來的含義實在是……永玑将喝了小半的綠豆湯推遠了一點:“大姐姐,我自己會小心的。我今日出宮還有別的事,就不再留了。”他起身,和敬歪坐在椅子上也不留他,永玑走到門口,回頭對上自己姐姐的眼睛,“至少在我現在這個年紀,我一點旁的心思都沒有。小九真心,等着阿瑪将位子傳給我。”
和敬斂容:“你就是太重情義了。”
永玑推開門走了出去。
八月的陽光已經不像之前兩個月那麽灼人,他仰頭閉上眼靜靜站了一會。他知道大姐姐的心結在哪裏,但是他解不開。
他從能收攏額娘在宮裏的勢力時就開始查,額娘當年到底為什麽和皇阿瑪起了争執,又鬧成了什麽樣子能讓皇阿瑪對遠嫁的掌上明珠固倫和敬不聞不問近十年。
最後他只查到自己兩個早夭的哥哥并不是自然夭折,背後的人有指向慧賢皇貴妃的,還有指純貴妃和嘉貴妃的。而慧賢皇貴妃一直無所出,倒确實有額娘的手段。
更深的東西,比如是什麽讓他額娘一定要逼着皇阿瑪立下他做太子?皇阿瑪明知他額娘平生最恨就是慧賢,又為什麽将兩人畫像并挂于長春宮?他什麽也沒查出來。
額娘走的時候,大姐姐不可能不寫信請旨回京守孝,皇阿瑪當時沒讓大姐姐回來,後來又十年間不曾送一樣東西去蒙古,連如今留京也是他求得旨意,大姐姐覺得心寒也是有的……
出了公主府,太子的心情明顯低落下來,善保試着說了幾個笑話,太子只是揉揉他的頭。他索性就乖乖坐在太子對面看着太子發呆了。
“爺,到了。”善保跳下車看見是小院子,心下一澀,永玑一手掀開簾子,還未下車就見餘青容好奇的打量着善保。他招了招手:“青容。”
“爺。”餘青容走向他,路過善保身邊時向長得很好看的小少年點頭示好:不管這少年什麽身份,跟着爺來的他總要以禮相待。
永玑牽着他的手走回院子裏,餘青容稍微驚異了一下,就反應過來是專門做給那個少年看的了。
“爺,上回你來怎麽不叫醒我?”他醒來發現手裏多了枚腰墜,叫了人進來一問才知道永玑過來了一趟,被忍笑提醒洗臉才知道難得有童心的九爺還将他畫成了貓臉。
永玑将下巴搭在他肩上,伸手去翻他最近寫的字:“看你睡的正好,沒舍得叫。只是畫得可不像我,我幾時笑得那麽傻氣了?”
兩人仿佛老夫老妻自有默契在,善保看得心慌又貪戀太子臉上此時的溫情,進不能進,退舍不得退。
餘青容暗嘆了一聲,伸手握住永玑的手:“爺……”
“善保,你回家吧。我會從青容這直接回去,不必你跟着了。”要跟在他身邊,連一個餘青容都忍不了,将來他不說後宮三千,總是要立後納妃的,難道還縱着這孩子麽?
鈕祜祿·善保握緊手,指甲刻在手心的刺痛讓他用理智将不該說的話生生咽了下去,強笑道:“奴才到外頭等爺。”
他轉身走出去,将門輕聲合上。李玉看了看他的臉色,別開眼不去管他坐在臺階上的行為。
太子爺未必沒有逼他頓悟将來還是好好替他做一朝重臣的意思,他看着覺得這孩子挺可憐,但是路都是自己選的。
鈕祜祿·善保就聽着門後不時傳出來的兩個人說笑聲,這樣的太子和他從前見過的都不一樣,但是他還是喜歡,喜歡的自己咬牙聽着他對旁人溫言軟語聽得想落淚,就是舍不得離開一步。
最後永玑拉開門,低頭看着抱膝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少年:“哭夠了沒?”
鈕祜祿·善保拿袖子把眼淚随便一擦:“爺,奴才以後會躲起來哭的。”
……太子挑了一下眉毛。
少年哭得鼻尖通紅,永玑伸手一點:“随你。”
八月初三,永瑆永璂帶着永璂的新伴讀——克善一下學就直奔毓慶宮。
“什麽事找我?是又闖禍了要我去皇額娘那說情,還是又有什麽東西想吃了?”永玑拍拍手把院子裏舞劍的少年召回來,“善保,你去沐浴換套衣服再過來,一身汗。”
永瑆戳了戳永璂,又使了個眼色,永璂才站起來背着手仿佛一個小大人:“太子哥哥,今天是新月格格的生日,克善想把額娘前幾日賞他的硯臺同額娘換了個發釵,送給他姐姐。”
“然後你們兩個也正好出宮玩一趟是不是?”永玑笑眯眯,“好啊,我送克善去一趟将軍府。”賞賜是能拿來換的麽?這孩子也和小十二一樣呆呆的。
永瑆臉上一喜:“太好了!”
“不,只是我和克善出宮,你和小十二不許去。”他已經吩咐下去加強宮裏的守衛,他身邊有乾隆的暗衛,小十一和小十二出去就不妥了,傷了哪一個,太子都覺得心疼。
“太子哥哥!你最疼我了!”永瑆抱着他手臂撒嬌,心裏還是有點覺得被克善看見了丢人,但是對比起不能出宮,丢人就丢人吧,反正克善不會亂說話。
“不行。你和小十二最近在宮裏玩,也要帶好侍衛。”他摸摸小孩的腦袋,永瑆聽了他後一句話神色鄭重起來:太子哥哥這樣說,就是宮外不安全,甚至連宮裏都可能不安全。他扯了扯永玑的袖子:“太子哥哥,要不你還是別去了吧,讓那個海蘭察送克善去就好了。”太子哥哥要是在宮外出什麽事,他和永璂都不會開心的。
“不妨事。”永玑把袖子從他手裏抽出來,“我回房換件常服,善保回來了就告訴他去準備跟着我出宮一趟。”
等太子爺在宮女伺候下換好一身常服,善保已經将馬車裏的東西都準備好了,還逗得三個小孩都笑得倒成了一團。
“你倒是會和小孩子玩。”太子自己雖然對兩個弟弟都是挺喜歡的,但是他性子在那裏,最多是吃食小玩意兒上要什麽給什麽,陪着鬧是不肯的——兩個弟弟也不敢就是了。
“爺忘了,我家裏還有個弟弟呢。”永玑點點頭坐上馬車,善保為他調整好靠墊,又從食盒裏将他喜歡的糕點擺在他手邊,就替他照看着克善。
作者有話要說: 可以打滾求評麽QAQ
感覺自己在唱獨角戲啊噗QA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