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怎麽會是他
電鑽的轟鳴聲已經斷斷續續地響了好一會兒了,不知道又是誰家在裝修。綠苑小區算是新建的,自從入住以來裝修就沒停過。敲敲打打地還好一些,我最怕的就是電鑽的聲音,常常讓人有種抓狂的感覺,特別是現在。
我昨晚回來的不算晚,但是因為喝過咖啡,加上心情糟透了的緣故,這一宿都沒睡踏實。好不容易天快亮的時候才睡着,可是卻極其不情願地被噪音吵醒。
我起身看表,才8點鐘,有種沖動,想沖到裝修的鄰居門前抗議——知不知道周日的早上裝修是多麽不道義的事情?不過我知道說也白說,之前找物業反映過幾次,最後都不了了之。
現今,鄰居之間不産生矛盾已屬正常,如果還指望着相互顧及別家的感受,只能是奢望。
我頹然地拉開了窗簾,溜回了被窩,躺在床上發呆。
昨晚的我相當狼狽,舊愛訂婚(悲),前夫糾纏(煩),可是那個我被寄予了厚望的新歡呢?卻被一個小明星迷的找不到北了(慘)。
我本來還指望他拉我出困境呢,結果最後因為他,我的境遇更加窘迫。好在我不是名人,好在我生活裏樹敵不多,否則只是昨晚,想看我笑話的人就不知道該怎麽滿足了!
我要走的時候,林晉又來糾纏不休,非要送我回家。因為之前已經沖動到差點鬧出事來,所以這次我只能壓着火,到處找劉俊,誰知連個人影都沒看到。好在最後周臨淮出來解圍,我才算全身而退。
我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想要把這些煩心事和窘迫的感覺都清出自己的身體之外,不過伴随着越來越強勁的電鑽聲,我猛地把被子拉過頭頂,心裏默念着讓我死掉算了。
在被子裏稍稍有了點安全感,我努力地閉上眼睛,想讓自己忽視這種煩雜的混亂的狀态,進入深度睡眠。不過這只是我自欺欺人的妄想,哪怕只有睡眠一個辦法暫時解決眼前的困境,可我依然不能如願以償。不知道是被子裏空氣稀薄,還是因為我的無法可想,窒息的感覺慢慢襲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在跟誰較勁,死活抓住被子,就是不肯出來。
好在天可憐見,就在我跟窒息鬥争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我一下子拉開被子坐起來,大大地踹了口氣,摸索着接通了電話:“喂……”
“芳然。”是姐姐。
“嗯……”
“還以為你沒醒呢,你那邊什麽聲音呀?”姐姐在電話那頭都聽到了電鑽的聲音。
“哎……所以我才會這麽早醒。”我傷感地說。
姐姐輕笑了一聲,說:“那就別在家呆着了,我們去逛街吧!”
“現在?還不到9點呢,都沒開門呢!”
“聽你姐夫說,D市開了一家outlets,很不錯,現在過去,到那裏時間正合适。”
在不絕于耳的電鑽聲中,我想這是我現在最好的去處了,所以立即就和姐姐達成了共識。
姐姐挂電話前叮囑我:“穿漂亮點,別點了浪蕩地穿的跟去街心公園散步的大媽似的,我可丢不起那個人。”
我唯唯諾諾地的應和着:“嗯……嗯……”
雖然頭昏昏沉沉地,不過由于有了要去的地方,所以強打着精神收拾洗漱。站在鏡子前,我寧神看着自己的臉,夜不安寐的我,黑眼圈和眼袋都很嚴重。關鍵是臉上還有一股虐氣,雖然原因很充分,不過卻不太合時宜。心裏的苦悶在臉上表現的一覽無餘,這樣可不行,如果姐姐看到在父母面前多幾句嘴的話,我又是吃不了兜着走。
我破天荒地開始在周末的早上化妝,摸了點都不知道是不是已經過期的BB霜,拍上點同樣不知道是不是過期的腮紅。這輩子都沒懂過化妝為何物的我,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相當滿意了。
我穿着一條黑白相間的西服料的背心裙,足登一雙平底尖頭的單鞋,外搭一件白色針織開衫。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我自認為中規中矩,逛街稍顯正式,直接去上班倒是更合适些。
這時手機響起來,姐姐也到了。我走出樓門口時大大地呼出一口氣,因為我終于可以暫時遠離那惱人的電鑽聲了。
我遠遠地就看到姐姐的車子,是一輛白色途觀。為了買這輛車,姐姐和姐夫沒少打架,姐姐喜歡凱美瑞,姐夫卻堅定的想要買一輛SUV。最後全家公決,我和父親站在姐夫一邊,媽媽站在姐姐一邊。其實媽媽根本不懂車,就是向着自己女兒而已,還有就是因為凱美瑞比途觀便宜。
剛買車沒兩天就爆發了釣魚島事件,姐姐在買車中被挫敗的怨氣終于得以平複,甚至有點小慶幸——好在沒買日系車。我也不懂車,不過一直有着抵制日貨的民族情結。
姐姐下車向我招手,我一溜兒小跑過去,看到坐在駕駛室裏的姐夫,我笑着打招呼。
姐姐關上車門,拉着我說:“真聽話,穿的不錯。”
我笑了,說:“那是,老姐的命令可不敢不聽。”
姐姐突顯神秘地說:“你別吓到,今天還有一個人一起去。”
我臉色大變,說:“不會是……”我想到了林晉,最近這個人真是配的上“陰魂不散”這四個字。
姐姐很納悶地問我:“你以為是誰?你姐夫的朋友,你應該不認識吧?”
我用手拍拍自己的胸口,長出口氣,說:“哦,吓的我。”
姐姐用審視的目光看着我問:“你到底以為是誰?”
“沒事沒事,你別亂猜,我最近病的不輕。”
“你病啦?哪裏不舒服?”姐姐過來就要摸我額頭。
我看越說越亂,拉住姐姐伸過來的手說:“我是說心病,你別操心啦!”
姐姐狐疑地看着我,順嘴說了句:“你這丫頭……”
我扮了個鬼臉,拉開車門後坐進了後座。一進去就發現邊上有人,扭臉一看,我直接呆住了。那個人看到我也呆愣了半晌,我們就這麽對看着。
姐夫在前面說道:“芳然,這位是我的朋友,于慶文。慶文,這就是我小姨子,孟芳然。”
我們兩個都沒出聲,姐姐覺得詫異,回頭看我們。
于慶文很紳士地向我伸出手:“你好,我是于慶文。”
“你好,我是孟芳然。”我被動地握手。
我扭身坐正,心裏開始盤算,最近幾個月巧合的事情是不是太多了?
姐姐看看我們兩個,肯定也體會到了哪裏不對勁,不過還是回身坐好沒再問什麽。
姐夫一邊開車一邊說:“聽說這個outlets比北京的好很多,很多一線大牌都入駐了,聽說是意大利商會辦的。”
“你和姐姐也是第一次去嗎?”
“是呀,還是慶文介紹的呢,他這方面消息可比我們靈通多了。”
“姐夫,你和于……于先生怎麽認識的呀?”
“叫我于慶文就好了,別先生先生的,聽着很怪。”
姐夫趕緊接話道:“工作上認識的,沒想到卻特別談的來。”
我心裏琢磨着,之前從沒問過于慶文是幹什麽的,只知道是從事和I國相關的生意。姐夫的工作單位也很特殊,好像和公安部有點關系,但是具體的連姐姐都不甚了了。
我就記得姐姐結婚時頗費了些周折,姐夫單位介紹信好久都搞不定,姐姐為此還頗為生氣來着。這兩個人的相識看來很有些道道,不過我對別人的隐私向來不關心。現在看來,姐姐姐夫今天相約是為了把于慶文介紹給我。
剛開始沒覺得反感,因為是于慶文總比是林晉好,但是現在卻有些難受起來。心裏猶豫着,我和他以前就認識這點要不要讓姐姐姐夫知道呢?看剛才于慶文的反應,他好似不想捅破這層關系。
我和于慶文只見過一面,跟不認識也差不了多少,所以他如此态度我可以理解也可以接受。只是将他介紹給我,不知道姐姐姐夫對他又了解多少?我卻仍然記得我們前次電話中,那個女人的嬉笑聲。
我和于慶文分別看向各自的窗戶,完全沒有要交流的意願。姐姐回頭看看我們兩個,沒話找話地說:“芳然是做房産評估的,于先生對這個行業不太了解吧?”
于慶文笑了笑說:“剛說完別先生先生的,就叫我于慶文吧,或者随岳生一樣叫我慶文也可以。”
姐姐也笑了:“嗯。”
“的确不太了解,芳然,你是學什麽專業的?”于慶文叫我的名字卻出奇的自然。
我有些不好意思了,說:“土建。”
“哦……那現在這個職業也算對口吧?”
“還好,算有點關系。”
“那挺好,不像我,早就已經将學的東西閑置一邊了。”
“哦?你是學什麽的?”
“美術。”
姐夫插話道:“不會是中央美院吧?”
于慶文:“是美院。”
姐姐可來勁了,忙不疊地履行着她神聖的使命:“喲……那你和我們芳然還有點同行的意思呢吧?”
我趕緊往外找不:“姐,我不是搞建築設計的好不好,和美術沒多大關系。”
“我怎麽記得你當年高考前也嚷嚷着要學素描呀?”我對于姐姐的賣力撮合沒有一點感激的感覺。
于慶文笑了,很含蓄地說:“我現在早就将所學都還給老師了,目前僅限于欣賞,和工作沒半點關系的。”
姐夫很無厘頭地追問一句:“你現在有收藏誰的名畫嗎?”
姐姐拍了姐夫一下說:“你喜歡收藏,就以為別人都喜歡。”姐夫傻笑着,沒說話。
于慶文倒是很泰然自若地說:“還沒到收藏的地步,只是偶爾會去看看一些新興藝術家的作品展,很有意思。”
我們三人對藝術這個領域都沒什麽研究,所以姐夫只是回複了一聲就無人再接這個話茬了。
“慶文,你剛從國外回來吧?”姐夫打破沉默。
“嗯,沒幾天。”
姐姐好奇地問:“哪個國家?”
“I國。”
對此我沒有一點的好奇和意外,可就像我在網上初識于慶文時一樣,對于I國,姐姐有着很多的問題。
國內說起I國,90%以上都是中東戰争,亦或是猶太財閥在美國政壇的影響力等等。這樣的國家在國人眼裏大多只和戰争有關,去旅游或者去做生意,多少有些讓人不可理解。所以這個話題雖然我沒興趣,不過卻徹底改善了車內的尴尬氛圍。
我也樂得清閑,聽着他們有說有笑地談論着I國的風土人情。大約過了1個多小時後,我們到達了目的地。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