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橙色小跑
周一一整天,我試圖聯系呂柏陽,但一直未果。我去人事部問呂柏陽請假到哪天,被告知下月初他才會上班。我着急地不知如何給嚴大姐答複,只能先打了個電話安撫一下。
電話裏嚴大姐的聲音不冷不熱的,能感覺到她對我的信任度越來越低。她說下個月中旬就要動工拆遷了,但如果問題不解決,他們幾戶肯定不會答應。我承諾一定會在下月初給她一個答複。
鑒于之前幾次遇到難題時,周臨淮都給予了有效的幫助,我決定約他說一下這個事情。下班後,我們來到公司樓下的小花園。我把大概情況說明了一下,誰知周臨淮聽着聽着居然笑了,對于他這種反應我很不高興。
“有那麽好笑嗎?”
他說道:“我笑是因為這件事發生的很正常,或者說是預料之中。”
“預料之中?”
“你不是知道他和村長關系很近嗎?”
“我不知道他和村長什麽關系,我只知道他去見過村長幾次,這有什麽問題嗎?”
“當然有問題了!這個項目他有什麽需要去見村長的理由嗎?”
“他是項目負責人,村長是現場負責人,彼此溝通一下也是工作需要吧?”
“可他都是下班後單獨去見的,嚴大姐也提到過,看到他去找過村長,你也太不敏感了吧?”
“我敏不敏感和這件事有什麽關系呢?我今天找你,不是要和你讨論呂柏陽去見村長的問題,是說嚴大姐這個問題。你有好辦法就請你告訴我,沒有好辦法就當我沒問過。”
“我是想解決這個問題,可是你連這個問題的前因後果都沒搞清楚的話,問題永遠也解決不了。”
“好,你說,什麽前因後果?”
“如今這情勢,是呂柏陽一手操辦的,他和村長串通的。”
我一下子睜大了眼睛:“啊!不會吧!”
“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可想啦。”
“他為什麽這麽做?村長又不是他親戚。”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個你總聽說過吧?”
我瞪了他一眼,說:“嚴大姐一家被壓低的補償,這筆錢最後也不會落在他呂柏陽的手裏不是嗎?他何苦這麽做呢?”
“小姐,看來你是真單純呀!”
我更氣了,說:“你有話就說,沒必要總是以這種挖苦諷刺的語氣說我。我怎麽着也算是個前輩吧,年紀又比你大不少。”
他被我說笑了:“4歲就算大不少啊?”
我奇怪他怎麽知道我的具體年齡,不過自許為前輩的我好像完全得不到他的尊重,我很是氣惱,作勢要走。他抓住我的胳膊說:“好好好,前輩,行了吧?”
我回身,畢竟這個問題很棘手,如果他真能有什麽好主意的話也算是解決了我眼前的一大難題。
他說:“呂柏陽這麽做肯定是和村長溝通好了,至于利益,我想可能是多方面的,比如介紹項目,比如直接拿黑錢,都有可能。”
我稍微明白了點,問:“可是他應該知道他這麽做肯定會被爆出來的,結果未必就能如他的願。”
“報告已經出了,就算板上定釘了,即使有人捅出來,要想推翻可不是那麽簡單的。”
我倒抽一口冷氣,如果不推翻的話,嚴大姐那邊肯定會出大亂子的。
正在這時,我手機響了起來,是劉俊。他表示上次見面提前離開很抱歉,希望約我哪天晚上吃個飯。我拿工作忙當借口,委婉地拒絕了,因為我實在不想再聽什麽詩朗誦了。
挂了電話後,想起劉俊我又有點想笑,一側頭看到周臨淮在看我,一副研究的模樣。我說回正題:“可是嚴大姐已經找上門了,不同意按照報告中的補償就範,而且像她這樣不同意的還不止她一戶。如果不解決,他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呀!”
“這些拆遷戶從來都是弱勢群體,他們的不同意往往換不來他們想要的結果。”
“你是說,這事情也就這樣了,不需要解決了?”
“當然不是,能争取的盡量争取,但是不能保證100%有期望的結果。畢竟報告已經出了,這個情況你最好跟嚴大姐那邊提前講清楚才好。”
我氣的不行:“你既然早就知道有今天,為什麽不在出報告之前提醒我一下呢?”
“就像你那天說的,我沒有證據呀!只靠猜測,我說了你也不會信呀!”我覺得他好像有自己的小算盤,至于他打的什麽主意我不清楚,只是一種直覺罷了,同樣沒有證據。
“如果真如你說的那樣,我覺得眼下應該首先報告給秦總,他總有辦法解決的。”
“未必,我想出這份報告之前,秦篗肯定也看過吧?這麽大個項目,不可能呂柏陽自己就全部搞定了。”
我吓了一跳,問:“難道你的意思是秦總也參與其中了?”
他撣了撣衣服,說:“這個我不清楚,但是出報告肯定需要他簽字吧?”我不說話了,因為他說的對。他接着說:“不過現在報告給秦總也是必須的,否則出了問題都找你,你就慘了。”
“是啊,呂柏陽出國了,要下個月才能回來,我聯系了好幾天都聯系不上他。”
“也許他是故意躲你也說不定,你趕快向秦總彙報吧!”我點點頭。
秦篗得知後很震驚,他的第一反應讓我相信他沒有參與其中。但他讓我先不要聲張,他會聯系呂柏陽試試看,這個事情必須見到呂柏陽和報告後才能考慮解決的辦法。
呂柏陽提交報告後,秦篗肯定是審視過簽過字的,否則報告不可能正常蓋章。如果真像周臨淮說的那樣,呂柏陽這事做的就真是漂亮,不聲不響的得手,還把秦篗也網了進去,使他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俨然成為了半個共犯。
又到周末了。這個周末在我的強烈要求下,每天只安排了兩人相親。上一周我都是提前到,可好幾次男方都遲到,所以這次我也掐着點來。
周六上午10:30,還是上周的那家咖啡館,我一進去就看到了那個男人,或者說是男孩。剛看到時,我以為自己搞錯了,因為這人看上去也就20出頭的樣子。
我本想逃走,可人家主動喊我了:“姐姐,這裏。”
這一聲姐姐叫的我渾身不自在極了,可是也只能過去。
“姐姐好。”
“你好。”
“要喝點什麽嗎?”
“拿鐵。”自從大學和林晉去過那次咖啡館後,我只要喝咖啡都是拿鐵。
我問他:“你多大?”
“27。”
我真懷疑,他看上去也就22或者23歲的樣子。我心裏暗自埋怨起姐姐來,怎麽給我介紹一個這麽小的。想想周臨淮也是27歲,不過看上去比眼前這位顯得成熟多了。
“姐姐,你多大?”
我詫異地看着他:“你都不知道我多大就叫姐姐?”
這位笑了:“只要是女性,我都叫姐姐。”我差點雞皮疙瘩掉一地,揣度着這人的路數。
拿鐵來了,我趕緊喝了兩口,以掩飾彼此之間的尴尬。面對這樣一張臉龐,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話題。
“姐姐,你還沒回答我多大呢?”
“31。”
他點點頭:“我之前和36歲的女人也相過親的,你不算大。”
我差點沒被噎死,他什麽意思呀!
我成心擠兌他:“36歲?是不是比你大多少的你都接受呀?”
他一臉的真誠:“基本上是,只要你們能接受我我就沒問題。”
我又喝了兩口咖啡,打量起對面的人。他看上去蠻清秀的,哪裏都顯得很幹淨,如果和20多歲的小女生走在街上應該很合适,為什麽喜好這麽奇異呢?
“姐姐,你想找個什麽樣的?”
“能一起過日子的。”
“應該不難吧,一起過日子不就是一起吃飯睡覺嗎。”
我又差點給噎到,不知他是成心還是故意,第一次見面就這麽說話可真是不忌諱。
“你是做什麽工作的?還是在上學?”
“姐姐真會開玩笑,我都27歲了,還上什麽學呀!再說了,學生好像不能結婚吧,我也就不會來相親了不是。”
看來他還真是來相親的,我以為他是來開玩笑的呢!我沖他笑笑,然後喝了一大口咖啡,好像咖啡什麽時候喝完我們就什麽時候散似的。
“我現在經營一家美容院。”
“哦,是現在特流行的那種男性Spa的養生會館嗎?”
他用有點嗔怪的口吻說:“不是的,我們那裏不允許男人進的,只做女性項目。”
這種口氣我又差點酸倒牙了,也許是我老了吧,現在的年輕人我還真是不了解。
“你為什麽會做美容院呢?”
他扭捏着說:“大學畢業後,我沒什麽想做的,在家閑呆了兩年。後來我家人實在看不過去了,出資辦了這個美容院讓我經營。我剛開始也不喜歡的,不過後來專門學了學美容,發現蠻适合自己的。”看來是個富二代。
“你還親自給女人做美容嗎?你剛剛不是說你的美容院不允許男人進的嗎?”
“我很少親自做,只有幾個熟客非要我做的我才做呢!”
一時,我腦海裏出現了多副畫面,都是這個男人在給女人做美容,然後那些女人都穿的極少。我甩甩頭,使勁打走了這些龌龊的想法。
“姐姐,如果你來我美容院做美容,我親自給你做好吧?”他頗真摯地說。
“哦,謝謝啦!”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苦笑:“感覺你生活裏女人挺多的吧?年齡也才27歲,為什麽會相親呢?”
對面這位再次用嗔怪地口吻說道:“姐姐,什麽我生活裏女人挺多的,你誤會啦!我生活裏沒有可以結婚的女人,工作關系認識的女人我從不會對她們有其他想法的。”他終于說了一句還算合情理的話。
“你想找個什麽樣的?”我問他。
“姐姐,就你這樣的就挺好的,我覺得我們蠻合适的,我也就是想找個過日子的人。”雖然他說的很認真,可我就是不信。這時他的咖啡喝完了,結果他又叫了一杯焦糖瑪奇朵。
我心裏這個苦呀,看來一時半會他還不想走。
“姐姐,你進來時看到門口那輛保時捷了嗎?”他突然問我。
我一般對車不是很在意,不過剛才進來時的确看到過一輛保時捷小跑,因為太過紮眼的緣故。
“看到了,怎麽了?”
“如果喜歡的話,一會兒我可以帶你出去兜兜風。”
哦,原來是他的車。我忽然明白了,姐姐為什麽會安排這個人過來。我尴尬地笑笑沒說話,這時他叫的焦糖瑪奇朵端上來了。
“摩卡和焦糖瑪奇朵好像都是女孩子比較喜歡的口味吧?”
“是呀,就因為女孩喜歡所以我才喜歡的。”
我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他什麽意思。這時他喝了一口焦糖瑪奇朵後擡頭看着我,上嘴唇沾了很多白沫。他沒有立即擦掉這些沫沫,而是就這樣笑着看着我。
我不知道哪根筋突然動了一下,意識到他可能是那種所謂取向有問題的人。韓劇裏曾經看到過,當一個女孩嘴唇上留着咖啡沫的時候,就是代表她想讓男人吻她的時候。
我看着這張沖我笑的臉,渾身痙攣了一下。我端起面前的咖啡大口喝幹後,起身說:“抱歉,我後面還有個約會,先走一步。”
那個男孩驚詫地看着我說:“姐姐,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
我沒理他直接沖出了咖啡館。出門後看到那輛保時捷小跑,才發現居然是橙色的,一個很不适合男人的太過女性的顏色。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