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何必糾纏于過往
這是家原生态餐廳，布局別出心裁，走在裏面仿佛是在逛公園，一張餐桌也看不到，全都藏在花叢綠樹後了。我們的桌子也藏在裏面，旁邊還有微型瀑布，水聲悠悠。
坐下後服務員拿來菜單，周臨淮示意交給我，并說：“地方我選了，吃什麽就你決定吧！”
我沒有推辭直接接過來，發現價格還算公道。點好菜，服務員問我們喝什麽，他說：“既然是慶祝工作順利完成，怎麽也要喝點酒吧！“
我瞪了他一眼，說：“酒我可不請，就來兩杯果汁吧！”
他開始笑，一邊笑一邊看着我，那笑容裏滿是深意。
我沒好氣地說：“笑什麽笑？”
“一提到酒你就好像被針紮了似的。”這是必然的，有他就不能有酒，有酒就不能有他。雖然現在對他的反感不似從前那般多那般急，但是聽他提到酒，我依然渾身不自在。
我想有些事還是說開了比較好，省得今後都是累贅：“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你說。”
“有些事情過去了就不要再提了，對你對我都好。”
“你指什麽？”
他居然裝傻！可是他裝傻我還就真不知道該怎麽繼續說下去了：“你……”
他看着我，做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說：“哦……你是說那件事呀……”故意留出間隙，故意吊足我的胃口。
他拿出一根煙，點燃後吸了一口說道：“我早就忘記了，是你總記起而已，因為你記憶太過深刻，所以總覺得別人在暗指這件事。”
我氣急也氣結，深吸氣，等稍微平和後才開口：“你這個人一直都是這樣嗎？”
他緩緩地吐出一團煙霧，一點也沒被我的氣惱感染到似的，四平八穩地說：“我什麽樣？”
“極其可惡！”我咬牙切齒地說。
他笑了，顯得非常開心，随手撣掉了煙灰說道：“我也拜托你件事可以嗎？”
“什麽？”
“有些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我可以不再提起，你也不要因為那件事對我有敵意有看法，如何？”
“我哪有！”
“過去的事情，我們雙方都沒有錯，只是一段……經歷，今後大家還要共事，沒必要因此給彼此增加負擔，你說對吧？”周臨淮說的很在理似的，不過對于他說雙方都沒錯這點我并不認同，因為我又想起了他床頭的那張照片，以及那個照片裏的女孩。
不過既然他這麽說，我正好就坡下驢，只要上班時正常相處就可以了，對我也沒有壞處，所以我點點頭。
他掐滅了煙蒂，好似不經意地問：“你來這家公司很久了嗎？”
“也不算很久，有4年了吧！”
“哦，以為公司一開你就來了呢！”
我邊吃邊回複：“公司剛開時是來過，不過當時不是來上班的。”
他擡頭看我：“嗯？不是來上班來幹嘛？”
“來幫忙打打雜，布置布置。”
“哦……你和秦總很熟對吧？”
“也不算很熟，就是認識的比較早而已，我們是校友。”
“哦，我說呢，感覺秦總很信任你。你們是同班同學？”
“不是，他比我大兩屆。”
“不熟嗎？畢業後開公司還會請你來幫忙，很熟吧？”
“有那麽點原因啦！”我不想跟他提及我們三人的關系，明信除了少數幾個人之外，絕大多數人都以為我是未婚單身。
“搞得很神秘似的。”
“你不也一樣嗎，還來說我。”我反駁了一句。
他無奈地笑笑：“大姐，如果不了解你，還真以為你是個小姑娘呢！這麽愛鬥嘴。”
“怎麽？現在肯承認我比你大了嗎？”
周臨淮放下筷子，看着我說：“嗯，承認。今天一看你，發現皺紋還真是多呀！不承認也不行了。”
我氣得差點拿手上的筷子打到他，他往後一撤，扭頭沖外面叫起來：“服務員，給我一個打火機。”然後靠在椅背裏，對我做了個扮怪的表情，我拿他一點辦法沒有。
過了一會兒，服務員拿着一個打火機過來，周臨淮又點上了一根煙，手肘支撐在桌子上問道：“秦總這個人怎麽樣？”
透過煙霧看他的臉，俊朗的五官在朦胧的煙霧中越發迷人。他的眼神顯得異常深沉，好像黑暗的潭底，有着很多不符合他這個年齡段的東西，很難看透卻又很想看透。煙霧蒸騰上升，我卻仿佛被那深潭的水抓住，慢慢下沉。這種感覺似曾相識，一如我和他初識的那夜。
他卻想差了，好在想差了：“怎麽？提到秦總讓你想起了什麽嗎？”
我一驚，迅速抽身，說：“沒有，沒想起什麽。”
他又問了一遍同樣的話：“秦總是個什麽樣的人？”
“你想知道什麽呢？”
“畢竟是公司老板，多了解一些利于我今後的工作。”
“那麽想了解老板，了解後準備幹什麽？投其所好讓自己晉升的快一些嗎？”
“随你怎麽想吧，反正你想象力豐富的很。”
我清了清嗓子後說：“看在你幫過我的份上……秦篗是一個很正直的人，不喜歡別人阿谀奉承，做事很有原則，頭腦靈活，有魄力，在公司裏很有威信，大家都很信任他并且喜歡他，這不是因為他是公司的老板，而是因為他的為人，你接觸久了就會了解的。
他好久沒有吱聲，我納悶地問：“怎麽？我說的你覺得沒用是嗎？”
“聽你說的，我會想，你是不是喜歡秦篗？”
我正準備喝果汁，聽他這麽一說，差點嗆到，大聲地否認道：“你這個人怎麽這樣呀？你問我，我才說的，我說完，你居然得出這個一個結論，你成心耍我嗎？”
“我是想聽實話才問的，可是你說的好似一個聖人，我不知道該如何理解？要不你就是說瞎話，要不就是你喜歡他。會是哪個呢？”
我被逼的無法回答，只能說：“我沒有說謊，也不喜歡他，你愛信不信。”
“也對，如果你真喜歡他，你們從學生時代起就認識，這麽久了怎麽還沒在一起呢？”
他這麽說，我心裏其實不好受，嘴上卻附和道：“就是說呀！我看你才是想象力豐富，謠言止于行呀！”
“你們這個項目現在就差出報告了吧？”他轉變了話題。
“嗯，快了。”
“這次的報告是你負責嗎？”
“不是我，我今天剛剛将勘查數據提交給了呂柏陽。”
“呂柏陽去見村長的事情你告訴過誰嗎？”周臨淮問了一個我不明就裏的問題。
“嗯？沒有，為什麽這麽問？”
“以為你會向秦篗彙報。”
“彙報什麽？那是他負責的項目，他去現場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嗯，也對。”
我不能确定他這麽問我的原因何在，後來才明白，他早就預見到未來的局面了，只是想坐觀其變而已。我呢，恪守着職場中的行為準則——事不關己，高高挂起，但也因為我的疏忽，所以最後被牽扯其中也就算不得冤枉。
回去的車上我們誰都不講話，好像能說的話題吃飯時都講完了似的。他打開收音機，一首熟悉的旋律在車廂內回想，随着不停往後隐去的街景，我感覺身體上的某部分好似一下一下地劃拉着痛，不算嚴重但也久久不能平複……
請允許我塵埃落定，
用沉默埋葬了過去，
滿身風雨我從海上來，
才隐居在這沙漠裏，
該隐瞞的事總清晰，
千言萬語只能無語，
愛是天時地利的迷信，
喔……原來你也在這裏。
啊……那一個人，是不是只存在夢境裏，
為什麽我用盡全身力氣，
卻換來半生回憶，
若不是你渴望眼睛，
若不是我救贖心情，
在千山萬水人海相遇，
喔……原來你也在這裏。
周臨淮的聲音突然響起：“快到了，具體怎麽走告訴我一下吧！”
我一看，的确是到我家附近了。到地方後，我說了聲謝謝開門下車，他也從車上下來了，說：“不請我上去喝杯咖啡嗎？”
“我家沒咖啡。”
“有酒吧？喝酒也行。”他的可惡又開始泛濫起來。
我剛要回複，卻聽到有人叫我：“芳然？”扭頭一看，是林晉。
林晉看似等了好一會兒了，臉上有着一抹倦怠，可此時他卻瞪着眼睛很警惕地看着我和周臨淮。
我問林晉：“你怎麽在這裏？”
“有點事，我沒打攪到你們吧？”我太了解林晉了，知道他在想什麽。
我回頭沖着周臨淮說道：“謝謝你送我回來，明天公司見吧！”然後不等他回複，轉身往家走，邊走邊對林晉說：“上去說吧！”
進門，開燈，把包仍在茶幾上，我問林晉：“說吧，什麽事？”
他略顯尴尬地說：“我先上個衛生間。”
他從衛生間出來，看到坐在沙發上的我，有些不知所措，居然問我：“要喝水嗎？”然後就走向廚房。我承認很多時候我拿他的确沒辦法，他耍賴的本事越發長進了。
這個房子是我倆婚後共同按揭買的，離婚後林晉将房子過戶給了我。他的所作所為好似他還是這裏的男主人似的，這種刻意表現出來的熟悉讓我很不舒服。
我沒好氣地說：“你到底有什麽事？”
他從廚房出來，手裏端着一個水杯自己喝了一口後說：“下周，我父母回來，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接他們。”
我就知道沒好事，反對道：“非要我去嗎？我們離婚都這麽久了！”
離婚之初的兩年，怕我父母承受不了，他一直幫我演戲。盡管他父母早就知道我們已經離婚，可是對我還是很好，所以現在我不好一口回絕。
“這次是我爸媽主動提出來希望見見你的，你要是有空就去一趟吧！耽誤不了你多少時間的。”
我猶豫着：“這次去了，那麽下次呢？我們不可能一直這樣下去吧！”
“芳然，我知道我們走到今天這個地步都是我的錯，這4年來我一直在努力在改正，相信你也看到了。我父母總覺得對你有虧欠，而且他們一直以來都是那麽地喜歡你……”林晉又開始說起這些我早就聽膩了的唠叨，我毫不遲疑地打斷他：“好好好，我去行了吧！不過希望這是最後一次，畢竟我們離婚了，都有了自己的新生活，不能總在過去的事情裏糾結。”
“你說的新生活是指什麽？剛才那個男人嘛？”
我忍無可忍，推着他往大門的方向走，一邊推一邊說：“我要休息了，你快回去吧！具體時間地點你确定後短信告訴我就行。”
“芳然，我不需要新生活呀！你就給我個機會吧，我會表現給你看的。”他還在說，我将他推到大門外，關上門。
他什麽時候變成這個樣子了？大學時的意氣風發都到哪裏去了？雖然當時的他不似秦篗那般耀眼，可還算是神清氣爽的一個人，如今變得讓我多看一眼都覺得累。
一段不和諧的婚姻，對雙方都是消磨，我已從其中走出，可林晉還沒有。離婚後這幾年，我做什麽都是錯，不是被他誤會我對他還有感情，就是被他誤會我另結新歡。這是林晉第二次見到周臨淮了，我知道他在懷疑什麽，也許讓他以為我有了其他人，他才會真正放手。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