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20)
(誤),楚铮自己是嫡支僅剩的漢子。
有些事情,真不是心意到了就可以的。
楚铮嘆了口氣:
“可惜你我竟都沒有個同父小哥兒。”
宮十二看他爽快吃下自己筷子尖兒上的魚肉,又送回來一個剝了殼的蝦子,正覺得心滿意足心蕩神馳心猿意馬心……
之際,忽聽得這麽一句,實在get不到心有靈犀的技能,只得摸摸鼻子,邊舀了一碗湯送到楚铮嘴邊,邊問:
“有個同父小哥兒又如何?”
楚铮:“若有個同父小哥兒,最好是彼此都有,嫁予彼此,可不就都能得個擁有我兩人血脈的子嗣?就是只得一個,好歹也是個念想,可惜……”
十二有個同胞兄弟,可惜卻是個小子,嫁不成他。
他倒有個哥哥,卻足足比他大了一輪不只,更早嫁入東宮,就是宮十二不比較年齡,他也舍得将同阿爹的阿哥嫁給心上人,和太子搶正君也不是啥容易事,搞不好要玩一處朝代更疊呢。
楚铮是真的在可惜。
宮十二簡直驚呆了,他的勺子還含在楚铮嘴裏呢,這是準備互相做大舅子的做派?
別搞笑好嗎,老子是想自己爬進你的被窩,不是想把自家妹子……咳咳,反正弟弟啥的在這裏也是等同于妹子的,給送到你被窩裏頭去啊!
楚铮很淡定:
“爬被窩啊,現在不是好時機,你也還不到好年歲,好歹等及冠再說吧。那事兒做早了對身體可不好。”
宮十二稍微松一口氣,阿铮是想和他爬被窩的,他不是自作多情,心裏得意,遂賊賊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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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早了對身體不好,忍久了對身體就好了?”
楚铮依然很淡定:
“我之前忍着是因為守孝,後來繼續忍着是因為軍營裏頭就是有哥兒也太髒。以後……你沒有個同父小哥兒,我總還是需要個子嗣的。”
他用一種無魚蝦也好的語氣,略微挑剔:
“好在你族裏小哥兒也還有幾個,你且仔細看着,哪個是性子通透,又和你家親近的,最好年紀也不要太小了,我找個時間請人去說親,楚家也确實需要下一代了。”
宮十二( ⊙ o ⊙)!!!
一邊說要和我當對好基友,一邊讓我幫你留心族裏哪個小哥兒适合讓你取回去……
忒麽滴搞錯沒搞錯啊?
咱倆這才算定了情,都沒成事呢,你就想着先給我頂綠油油戴一戴?
楚铮挑眉:
“我們的事和娶夫郎又有什麽關系?兩個漢子可生不了娃,我們也不像那等子家裏頭兄弟衆多,故意取個能做活的漢子好幫襯家裏,日後只管過繼子侄的情況……
不取夫郎,莫非要兩家等着絕後?
哦,對了,你家還有個小栓子,你倒是不當心,但楚家嫡系可就我一人,庶支也算不上興旺呢!”
宮十二很糾結,他忽然想起來了,他戶籍上其實還是個小哥兒來着,“兩個漢子生不了娃”這個問題本來影響不到他的,可忒麽滴,且別說他愛上楚铮也沒想着将自己屈成雌性,就算他願意為了獨占楚铮忍一忍吧……
忒麽滴混沌劍體訣已經煉到第二層了啊!
忒麽滴這法訣只能選擇一次陰陽混沌的機會,一旦選定了、煉上手了,那就是買定離手,想再玩老千都玩不了的啊!
當日終于擺脫雌性身份的時候有多高興,宮十二此時就只有成幾何倍數的心塞塞!
更心塞的是他竟完全反駁不了楚铮淡淡一句“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雖然就宮十二所知,別說同性戀人,就是異性戀不樂意生孩子的,其實也有辣麽多。
但他們都不是此時此地的人,也不是楚铮。
“我答應過祖父,至少要生十一個小子,除了給伯父叔父承襲香火,還有和祖父一輩的叔祖父們也要照顧到……”
#忒麽滴這話聽得好生耳熟!#
#我大宮家(指原世界的宮家而不是此處由呂氏改姓的宮)之所以會生了那麽多別說半邊天,一整個天地都支撐起來也沒問題的女壯士,卻還是執着于要生男娃,不也因為老爺子當年答應過的類似話兒嗎?#
宮十二傻愣愣的,楚铮夾過來一筷子青菜他也吃了,就是連着一截子筷子也給咬下來,還嚼吧得特別快,在楚铮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咽下去了!
楚铮臉色大變——
天知道他們用的這可是描金銀筷子啊!
不是楚铮存心裝逼,實在是天氣要命,木頭竹子做的要是不每次都煮沸了,沒半天就能帶上一股子黴味兒。
不只味道不雅,據說還容易藏病氣,楚铮縱然願意屈尊不講究,也不願意再病一回、讓宮十二多拘不知道多少時日,才取了這許久不用的銀筷子出來。
誰知道宮十二居然能嚼吧嚼吧給咽下去?
楚铮着急忙慌去掰宮十二的嘴巴,這家夥已經吞得只剩牙齒上沾着的一點子銀屑在閃耀了好嗎!
#忒麽滴那都什麽牙口!#
楚铮簡直驚呆。
“沒事沒事,雖然沒啥味道,但口感還挺脆的。”
尤其是在有阿铮的口水當佐料的時候,宮十二硬是能從銀質口感裏頭吃出甜軟來有木有!
當然後頭那一句宮十二是不會說的,他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蠢事之後,只是讪讪一笑,卻舌頭一卷,将牙齒上的小碎片一并給咽下去了——
忒麽滴他知道自己嚼吧了什麽之後居然還咽下去了啊!
楚铮暴起,屈起右手食指、中指,就往宮十二喉嚨口摳,左手成拳,直接砸向宮十二的胃:
“你給我吐出來吐出來吐出來啊啊啊啊!!!”
門外親兵悄悄探了個頭,趕緊縮回去;又換了一個親兵悄悄探了個頭,再趕緊縮回去;又又……
——短短幾息功夫,楚侯爺親兵逾千人,除了各有任務不在近旁的,剩下的一百九十七人,不管當值不當值,都輪番來偷窺過一眼!
——不是他們愛八卦、無紀律,實在是楚铮這樣抓狂的樣子,前所未見。
——什麽,你說楚铮為什麽抓狂?
——有個詞兒叫“吞金自殺”啊親!那“金”并不僅限于黃金,許多重金屬都能致人死亡啊!重金屬含量超标會中毒,而機械性刺激也會致死的呀!
楚铮能不驚慌抓狂嗎?
他活了二十來年,也就看上這麽一個人,雖然遺憾屬性相同沒法子給他們楚家延續子嗣,但再取一個放在後院也不是什麽大事,屬性相同這個雖不能相夫教子,但當能陪他一起笑看風雲色變,也是極好的……
可這才好了幾日?
忒麽滴除了夾菜喂食的時候一點兒小暧昧,他們甚至連“相濡以沫”的正确姿勢都沒嘗試過好嗎!
要是宮十二就這麽死了,楚小铮該多虧啊?
更虧的是,忒麽滴那銀筷子還是他送到他嘴裏的,雖然楚铮的意思是讓宮十二吃一筷子青菜,可沒想着讓他連筷子也一并吃了……
但宮十二會發呆發到連銀筷子都嚼吧嚼吧吃掉的地步……
不也是因為楚铮嘛!
楚铮不準備在這個問題上縱容宮十二。
他在發現自己愛上一個遠比自己年幼的世交之子的時候,
他在發現自己竟愛上一個雖然年幼武力值卻完全能夠碾壓自己的世交之子的時候,
他在發現自己居然愛上一個會拿那些東西往自己身上試,卻只是為了知道日後看上某漢子,要怎麽對待他才更溫柔合适,卻在玩過頭之後,寧可用各種法子對抗藥性,也不肯真的雌伏——
連在自己手下的道具暫時雌伏都不肯
——的時候……
楚铮早就做好了在某些事情上,要縱容謙讓宮十二,甚至可能會縱容謙讓一輩子無法翻身的心理準備。
這種讓步自然不容易,但楚铮從來都是個敢作敢當、理智果決的人。
他發現了自己的心思,也不願意放下,不舍得委屈宮十二,也就自己讓上那一步了。
楚铮雖然倔強自尊,卻不是個會因此将大好情緣鬧成怨偶的。
就是宮十二,不也認真可惜過一回他那劍體訣練早了麽?
人總是會因為愛妥協。
無論是楚铮,或是宮十二。
但人也不可能因為愛就無底線的妥協。
不管是楚铮,還是宮十二。
楚铮很懊惱自己沒用更溫和的法子讓小十二明白取夫生子并不會妨礙他們之間的感情——
事實上,朝廷雖也認可同性上契的契書,正是上契的契兄弟們,在契約裏頭約定的事項就和異姓之間的婚書一般具有約束力,無論是雙方之一想反悔,或者是外力想破壞,受損失的一方都可以向官府尋求幫助……
但到了抄家滅族的時候,契兄弟啥的只要不是還有其他親緣關系,那麽自己不冒出來找死,官府也并不會将之列在三族、甚至九族之列。
于是一邊上契,一邊做親家的,其實還是真正感情好、約定不渝的表現!
那是真正有法律效力的榮辱與共哦!
不說看着一個眉眼間同時肖似了彼此的孩子成長是多麽具有生活氣息、夫夫情趣的事情,就是那樣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戰略聯盟,也足夠保障一對情人在情分淡去之後,依然互相護持。
當然正式上契的同性情人并不多,還願意做親家的更少,但願意這麽做的,才是真愛啊!
楚铮猙獰臉挖喉嚨,猙獰聲解說這麽做的好處:
“反正我總要取夫生子,取你族裏親近的小哥兒,最好還能和你長得幾分像,豈不比再招惹一家的強?
不說孩子生出來說不定還會像你,就是日後,少不得要向着外家的——
我真想他會向着你家,可竟不能,至少也要向着你那族啊!”
又厲聲呵斥:
“明白了吧?別鬧別扭了,趕緊把東西吐出來……就是還不明白還要鬧別扭,你就是把這個硬塞着喂我吞下去也比自己混吃的強啊!”
他淩厲,也凄厲。
飽含怒意,又帶了一點子欲哭無淚的委屈。
仿佛還真有一點子哭音。
宮十二原本是有點兒委屈的——
那什麽取夫生子的話題雖然一時談不攏,但慢慢談嘛,能費多少事?
何至于一下子就翻臉到我吃幾口沾了你味道的菜都要吐出來的地步?
當小爺是好惹的啊?
你說願意一被窩就一被窩,忽然轉頭翻臉了,說踢開就踢開?
當小爺不敢立即将你扛被窩裏頭辦了是吧?
當小爺這時候還憋屈地張着嘴巴由你折騰,就真的會憋成忍者神龜了是吧?
但楚铮先委屈了,他居然快哭出來了,宮十二就什麽也顧不得了。
☆、氣管炎
兩人手忙腳亂折騰一通,才算是将牛頭對上了馬嘴:
宮十二:我真沒想着吞金自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活計,連我家女人都不屑使用了好嗎!
楚铮:我也沒想着和你撇清關系,雖然取夫生子一事上絕不會退讓,但道理總能說得明白,為此就分手太傻。
宮十二心裏一定,只要不分手一切好談嘛!生孩子而已,誰說一定要取夫?
楚铮苦笑,你能生還是我能生?我要真能生,我也真不介意為你生兩個,大不了那十一個小子的承諾,就讓孩子去完成好了……
宮十二頭頂的燈泡一亮!
殷勤:
“那你說寶寶叫什麽名字好?
哦,你放心吧,第一個孩子,不,第一個小子,肯定是跟你信的!你覺得楚惜卿和宮戀铮這兩個名字怎麽樣?我們什麽時候生?不一定要等我及冠吧?高齡産夫好像不太安全——
哦,我絕對不是嫌棄你比我年長,我只是說,那啥,據說二十到三十歲是最好的生育年紀,我們至少要生兩個,好像不太好等太久……”
噼裏啪啦一串話,語速簡直在飛了!
楚铮撫額:
“我只是說‘要是真能生’,你不會真以為我能生吧?”
宮十二的眼睛那是皮卡皮卡的亮啊,差點就狠下心來拐楚铮一句承諾了。
好在他的理智雖然早被這再不敢想的驚喜給沖得丁點兒不剩,情感上到底不是只要楚铮給他生了娃就萬事皆足的——
重點其實不在“娃”,而在楚铮。
若是沒有楚铮,娃娃再多,也不過是耐心等等,回家後多找幾個代孕(雖然要瞞着老爺子)的問題罷了。
宮十二連做了好幾下深呼吸,又連咬了好幾下舌頭,總算勉強定下神來。
緊緊握住楚铮的手,眼睛深深看入他的眼,一字一頓,非常嚴肅:
“你真的願意為我生孩子嗎?不要急着回答,好好想想,不是假定之下的随口而言,而是真的能夠,我是說,我有辦法讓你生孩子——
你願意為我生兩……不,哪怕只有一個,和你姓楚,日後孫輩再姓宮也行……
你,是真的願意嗎?”
楚铮先失笑:“漢子怎麽可能會生孩子啊!”
而後是佯怒:“要真有能生孩子的法子,怎麽不是你為我生?或者公平一點,我生一個,你也生一個?”
最後聲音慢慢低了下去,對着宮十二認真過分的眉眼看了半晌,垂眸沉思許久,灑然一笑:
“就知道你是個霸道任性的小混球……罷了,若是漢子真能生娃,就是你不肯為我生,我也願意生的——至少生兩個。”
捏一把宮十二的臉頰,力道頗狠,聲音恨恨:
“誰讓我就看中你呢?說是世交舊識,明明正經相處不足一月的小混蛋,竟就能讓我覺得和別人的孩子,哪怕是你族裏至親至好小哥兒生的,也總差了那麽一籌?”
宮十二傻乎乎地笑,腦海中仿佛有禮炮在炸響,煙花在絢爛,他是這麽地歡喜,歡喜到語無倫次:
“那是,我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見車載!啤酒見了自動打開蓋,公雞見了也要心甘情願下倆蛋……哎喲!”
楚铮橫眉豎目,擰這小混蛋耳朵的力道其實還不如捏他臉那一把的兇狠,不想着小混蛋都喜得找不着北、滿嘴巴胡話了,這一瞬間卻是福至心靈,慘呼讨饒的小樣兒別提多可憐了,楚铮哪怕明知道這小混蛋是在做戲呢,哪怕左看右看兩只眼睛險些兒都看成鬥雞眼也沒看出這小混蛋的耳朵有一點兒紅了,到底還是有那麽一點點小心軟,遂只罵:
“雞公本來就下蛋!”
雞公——其實相當于母雞——這生物略神奇,它們就是沒和異性醬醬又釀釀,營養充足的時候基本也能一天一顆、甚至一天兩顆地下蛋,因為蛋對雞來說,只是“卵”而已,不管受不受精,該排卵還是要排的。
當然後面的知識稍微科學了點,楚小侯爺出于時代局限性,再博學多才也還不懂,所以他也沒啥“小混蛋你居然将本侯生的娃比成雞卵”之類的憤怒,他憤怒的只有:
“小混蛋得寸進尺,你說誰是雞公呢?”
他是願意縱容他、謙讓他,縱容謙讓到若是漢子能生娃,他至少一氣願意為他生倆的地步!
但再縱容,再謙讓,也不是這小混蛋得寸進尺的理由好嗎!
居然敢将他比作雞公!就算楚侯爺是雞,也該是雞爺好嗎!
——不對,華華赫赫如楚侯爺,即便是禽類,最少也該是雕隼之流,怎麽可能是雞?
——更不對了,楚侯爺堂堂正正一靈長類,怎麽要往飛禽裏頭尋對比?
楚铮咬了咬牙,又掐了宮十二臉頰一把——
狠狠的,和方才那一把對稱,兩坨小紅十分滑稽有愛,楚侯爺壓下心頭湧起的笑意,板正臉色:
“你我幾百年世交故人,注定不能只是玩玩兒就罷的。
我真看中你,你也心悅我,那在一起就是長長久久的事情,不論孩子是你我各自取夫納侍生的,還是我真的能……
都必須得是長長久久的。
我也憐惜你年幼率直,也願意寵讓着你,但你也要知道點兒分寸,我願意讓你是一回事,想借此得寸進尺,卻也休想!”
宮十二滿心歡喜,又滿心冤枉:
那什麽公雞真的只是随口說的啊,真的只是太歡喜如阿铮這樣铮铮男兒都願意為我生娃,于是随口比喻了一下——
當然拿雞這種家禽比喻阿铮這樣的漢子很不妥,但我真的沒有将阿铮比作雌性的意思啊!
即便阿铮體位願意讓我,孩子也願意讓我,他也是個雄性,這一點我真的、真的,從來沒有懷疑過的啊!
——可他要怎麽和楚铮說明,這公雞其實不是雞公,而是雞爺?
#文化差異真心是個大問題,尤其這文化差異來自于雌雄分類的基本問題時。#
宮十二一邊和楚铮保證他絕對不會得寸進尺,就是偶爾把持不住得寸進尺了,也歡迎楚铮以各種手段教訓、找補,一邊團團轉了幾大圈,最終那在楚铮面前始終澄不清的哥兒身份成了天平另一端至關緊要的一個籌碼,讓他最終下定決心:
既然已經看中了要長長久久在一起的人,阿铮為了這個長長久久,那樣于雄性尊嚴最緊要的兩件事也都肯讓步了——
雖然還只是口頭上的讓步,但楚铮這樣的人,在朝堂之上、爾虞我詐之時,或許也能颠倒黑白浮石沉木,但私底下與至親相處時,必是個最一口唾沫一個釘的。
宮十二完全不懷疑事到臨頭,楚铮實踐諾言的可信度。
于是他也決定了,阿铮都做到這種地步,日後又是遲早要和他一起回家的,又何必在此時此刻藏着掖着?
與其那瞎話哄人,再等着某一日真相大白時情緣危急,還不如此時此刻耐心解釋,順便将哥兒那事也解釋清楚了。
宮十二下定決心。
他這個決心也沒錯,欺騙誰都最好不好欺騙将一輩子共處的枕邊人,不然遲早有天吃大虧。
← ←所有在睡夢中給夫或妻大卸八塊or更多塊or其他各種死的,就是在結婚前沒正面這切要切要的一點,在結婚後也沒有及時領悟堅持貫徹這切要切要的一點。
→ →不過,宮十二的決定雖對,但世上卻不是所有正确的事情都能輕松實施的。
對一個別說任意門,連火車飛機都覺得十分不可思議的古人,解釋穿越神馬的,豈能容易?
更別提在這本來還算是科學——
雖然現代的科學也還沒有弄明白穿越的原理,但某些假說确實提供了一種可能性,勉強也算是科學的超前體驗
——可這還算科學的穿越之中,偏偏還出現了能将哥兒變成比漢子還漢子,即使用漢子能生娃、他也還是生不了娃的第三類生物的修真!
相比之下,諸如所有漢子、或者是比小哥兒還小哥兒的所謂“僞娘”都是雄性,反而是真正的第三類生物,一種胸前多兩坨肉、臍下少二兩肉的,才是真正負責孕育子嗣的雌性神馬的,反而不算什麽了。
楚铮倒抽一口涼氣:
“我就說你怪胎得簡直不像人,原來你真的不是人啊!”
神仙下凡歷劫,湊夠劫數、攢夠功德就能回去神馬的,甚至還可能攜帶親友一道飛升神馬的,楚铮一直以為只是哄哄小小孩兒的傳說。
甚至連柴捷都哄不過的傳說。
但,居然,真就給他撞上一個下凡的神仙,而且這神仙還說日後會帶他一起飛升!
若不是經歷過宮十二各種犯蠢,楚铮簡直要誠惶誠恐受寵若驚了好嗎!
飛升也,多少帝皇且求而不得的好事,竟就給他遇上了!
宮十二無力:“……不是啊,只是回去我的世界。雖然那裏生活條件會比這裏好許多,和我一道修煉混沌劍體訣之後,體質也确實會好不少,大概也會比一般人才長壽些,但和飛升成仙真的不是一回事啊……”
楚铮點頭:“了解。雖然相對于這兒的一般人來說已經是神仙中人,但就像西方梵教中的各種天人神獸菩薩佛陀,往上還是有更神仙的等級的。”
宮十二:“……你想怎麽理解就怎麽理解吧,反正我沒有騙你哦,理解偏差日後可不能怨我。”
楚铮也轉了好幾個圈——
在宮十二停止之後立刻接龍
——此時終于也停了下來,站在宮十二面前,笑得春風和煦又陰風陣陣:
“對,你沒騙我的,我不怨你。理解對錯都是我自己的事。
但你騙了我的,讓我先入為主難以轉彎的……
呵呵,聽說小十二你之前居然是個哥兒啊?
是個能讓我們都不用糾結,能讓我再縱容謙讓也不用下位、更不用生娃的哥兒啊?”
忒麽滴,比起一個哥兒居然仗着天賦異禀在他面前充漢子,後者更讓楚铮出離憤怒了好嗎!
差一點,就只差那麽一點啊!
即使宮十二抱頭鼠竄,各種解釋真的是因為庚金之精的意外
← ←忒麽滴不是你胡來,又怎麽會給什麽庚金之精傷到?
想起宮十二折騰得自己遍體鱗傷的那一回,只會讓楚铮更心疼,也更生氣好嗎!
至于什麽之前還不知道我們彼此心悅,什麽我在原來的世界确實确實是雄性……
呵呵,楚铮表示,我在這個世界還就是雄性呢!我都願意做那麽大的退讓了,我都在知道你原本該是哥兒也願意退讓了,揍你一頓腫麽了?
宮十二:……不腫麽,請揍,請揍,請狠狠揍!
#論氣管炎都是如何煉成的#
☆、新世界
揍完宮十二一頓,楚铮神清氣爽。
雖然距離他能夠心平氣和地把自己陽轉陰還有那麽一點點距離,但系統君(在楚铮的理解裏類似于護佑引導歷劫仙人什麽什麽小仙)說,混沌劍體訣不選擇陰陽傾向也可以練,就是速度會慢點,而且若是練的時候,氣息常與已經選定陰陽的互相牽引,很可能不等他自己選擇就會自動選取與之契合的另一端——
行了,這就齊活了,楚铮想,順其自然(就此認命)吧!
誰讓他偏偏看中一個宮十二,又沒能在他還只是個普通哥兒的時候将事情敲定了呢?
#論錯過一時竟就錯過一時之憾恨!#
再憾恨,若不能就此一刀兩斷,那就只能慢慢習慣。
楚铮在重複“揍完宮十二神清氣爽→一想到因為這小混蛋的滿口胡言自己錯過什麽又忍不住手癢→一手癢就完全不忍直接揍宮十二”的循環,重複了大概有那麽不只七八十、但也似乎還不滿百的次數吧,水患暫時被控制住了,他也慢慢步向真正的心平氣和了。
于是在奏章裏夾帶私貨,大致內容如下:
兩位陛下兩位殿下,臣有了意中人,永樂鎮小王村宮家——呃,沒錯,就是您查到的呂家——十二哥兒,小名歸卿者也。
如今臣還要再往水軍軍營交接軍務,就先麻煩您哪位出面,幫我向宮家提親,趕緊把人定下來哦!
哦,對了,我未婚夫郎還有個大號橋下客,還正是上上科——二十一年時的舉人,雖然沒說只有漢子能科舉,但确實大家夥兒都以為他是個小漢子,臣先報備一聲,哪天您幾位殿試見着了,也不要太驚訝啊!
楚铮如今的奏折越來越嚴肅謙恭。
但他的奏折越來越嚴肅謙恭,私貨就越來越随意親近。
如今這一封,更是歡脫得——
皇帝嘆氣:“我有多久沒見着小阿铮這樣子了?”
皇後滿意笑:“若我沒記錯,該是上一回,他玩我們的盔甲,結果把你的腰甲系帶扯斷,又将我的頭盔蹭花的時候。”
那一年,楚铮才五歲。
轉眼已經要定親了。
目标還很不得了——
“橋下客竟只是個少年人?”皇帝很驚訝。
但再驚訝,也只說“少年人”,不敢說“小哥兒”。
托當年将楚铮摔了個那啥啃那啥的福,宮十二比他以為的更早進入帝後等人的視線。
再有後來相救柴捷一事,國君夫夫、儲君夫夫,都默默關注着宮十二。
然後,就比楚铮更早發現宮十二的哥兒身份。
剛知道的時候皇帝早已驚訝過一回:
“一個小哥兒也敢跑來科舉?還真一路考了個舉人回去了?考官的眼睛都是出氣的嗎?落榜的那些怎麽不識相點兒自己跳糞坑自殺算了?”
也早已給皇後瞪過一回:
“哥兒怎麽就不能科舉啦?哥兒還能領軍呢!哥兒還能打趴下軍中大半将領呢!哥兒靠過幾個老酸丁很稀奇麽?”
皇帝噤若寒蟬。
接連兩旬有餘,雖然沒有被踢出房門,但各種只能蓋棉被純睡覺的夜生活啊,不要更貧瘠,也不要更讓皇帝印象深刻喲!
#一不小心就忘了自己寶貝兒是個真.打小兒被當作漢子養的就是這麽悲劇。#
至于太子夫夫,鑒于他們膝下只有一個哥兒,而這個哥兒各種千靈百巧孝順可愛,太子自己都可惜過不只一回他自己身份特殊,竟不能讓哥兒招贅承繼家業香火了,對于宮十二以哥兒之身考科舉這一點,也就是太子君還很謹慎地去翻了一下本朝各種律法诰令,也不過确認了确實沒有禁止哥兒科舉也就罷了。
直到聽說宮歸卿居然就是橋下客,才真正震驚質疑一回:
“不是吧?橋下客那樣能人,竟不是經年老儒?竟不是呂氏舉族合用的名號?竟真是個小哥兒?如今這小哥兒還就要給阿铮取回來了?”
帝後太子齊聲:“幹得好!”
要不怎麽家家都想着生小子呢?實在是小哥兒再好再能幹,也免不了有給人取回去的一天,還是哥兒好啊,哥兒自己争氣最好,還能取個不得了的小哥兒回來,更是好上加好啊!
太子突然面帶痛色,皇帝緊張坐直身體,卻只聽他道一聲:“我的阿捷……”
皇帝放松下來(還好太子不是生病了,不然那麽多瑣事都要朕自己處理可真不是一般的煩),嫌棄:
“阿捷才多大?你阿弟都嫁出去兩個了,也沒見多不舍得的。”
太子悲憤:“那能一樣嗎?阿彥雖然也沒有小子,可他有一窩小哥兒啊!從大婚第一年末就一直生到現在,哪兒比得上我家阿捷金貴?”
皇帝本要說“誰讓你不多納幾個多生幾個”的,看一眼太子君依稀有幾分仿佛皇後的眉眼(這兩位是表親),再想想楚家一門為柴家戰死的将士們,到底咽了回去:
“我們阿捷自然金貴,和阿彥家的比什麽?你遲早是皇帝,阿捷就是內親王,到時候自有自己的親王府,驸馬也是向來随住親王府的——和民間招贅又有甚差別?”
太子心漏了一拍,還是笑:
“莫非父皇近日竟向往堯舜之賢?可千萬莫要如此,兒臣實在不敢想那一日,這奏折百官……
如今且是父皇在前頭頂着呢,兒臣都累得什麽似的。
只阿捷勉強也算是父皇、父後的嫡長孫,還真該有點兒不一樣,兒臣也不求別的,日後必要給他一座安樂君府如何?”
當年□□十七子,皇帝既不居長、也不居嫡,就是機緣巧合嫡長兄早亡無子,次兄生爹身份低下、性情懦弱不堪用,他得了皇位也是名正言順先太子而後國君的,這十二階丹陛走來也委實不易。
又是打小兒軍中養出來霸道悍勇的性子,能讓他平分權柄的,天下惟有皇後一人——
還未必沒有皇後無親子,外戚本家也已經斷絕,唯一親近的表親,雖是太子君,外家卻也是個人丁凋零的,唯一一個楚铮又最是忠誠孝順
——的緣故。
皇帝這些年再不耐煩政務瑣事,也從來沒想過禪位這個詞。
當然說公主的時候也不是試探,他是真的沒想過廢太子這種可能,柴捷是太子嫡長哥兒,自然遲早該是名正言順的公主。
可太子這麽一接,沒有誠惶誠恐請罪推辭,甚至完全沒有想過是在他死後繼位的可能,直接就往禪位上想,還很不樂意……
皇帝佯怒:“國之儲君,豈可畏難畏險?朕也不能在前頭給你頂一輩子,遲早要走在你前頭的。”
太子搖頭:“萬萬歲什麽的雖是阿谀之詞,但父皇、父後皆是身子康健,遠勝孩兒——兒臣是不擔心的,不定連阿捷的孫子,都要靠您和父後教養呢!”
皇帝大怒:“我和你父後教養一個阿捷就夠累了,還要教養阿捷的兒子孫子?你這是可着一只羊剪毛了是吧?”
皇後倒是笑:“行啊,阿捷是個好孩子,若是能活到那一日,別說幫他養孫子,就是重孫子我都樂意!”
皇帝立刻變臉:“怎麽活不到那一日了?這些年養得精細,禦醫都說暗傷好個七七八八,接下來也就是再精細着樣的問題,活個長命百歲完全沒問題的。”
又贊柴捷:“阿捷當然是個好孩子,太子君生的好,阿丹更是教養的好極了,日後再教小小阿捷們,定是好上加好。”
阿丹是皇後的小名。
柴捷出生之後不久,正好是皇後積年舊傷發作,皇帝為了哄他安心養傷,又看胡人都給打得沒意思了,陪着他一起退下前線,回宮定居的時候。
比起太子,柴捷才真正是由帝後二人教養長成的。
在帝後眼中,柴捷最是個聰慧孝順不過的好孩子,小哥兒們該會的他都會,每常孝順些親自看着做的點心、親手編的絡子等,更難得是剛毅果決、殺伐果斷處,還遠甚諸多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