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爸爸 (1)
自這兩天陸越回公司了之後, 辰越裏的氣氛很是壓抑。
以往時候陸越雖然在工作上很是嚴格，脾氣也不大好，只要不是什麽大錯, 他對下面的人也還算寬容。
可這段時間裏他就跟個行走的炸.藥桶似的，一點就着。
一整天都黑着個臉不說, 大家工作上稍微出一點兒錯, 只要被他逮着就會被罵個狗血淋頭。
昨天時候公司剛來了個新人, 對新接手的工作還不是很熟悉，複印資料的時候沒有按照規定的順序整理就送去了辦公室。
其實那資料也不急, 讓她拿回去重新整理就成。
要是之前時候陸越看到對方是個小姑娘可能也就算了, 但是昨天他的火氣格外大, 竟然直接把人給罵哭了。
今天小姑娘來上班時候眼睛都還是腫着的。
“诶不是，你們說boss這是怎麽了？算着日子他的發熱期也應該過了吧，怎麽從醫院回來了之後反而比發熱期時候情緒還要不穩定？”
辰越公司有專門的員工食堂。
這幾天大家因為陸越持續的低氣壓狀态一直都提心吊膽着，直到在公司食堂吃飯時候緊繃着神經才得到了一點兒緩解。
這時候他們打完飯坐在一起聊着天，原本是在聊一些近期八卦, 不知是誰突然這麽提了一句，正在說話的人驟然沉默了下來。
不為別的，陸越的威懾力深入人心, 光是提起就讓他們條件反射地閉了嘴。
“嚯, 瞧你們這慫樣，現在又不是在工作, 這裏是員工食堂，boss又不在，我們唠唠嗑什麽的不會有事的。”
陸越很注重生活品質，對于吃的用的要求一向很高，再加上這裏人多他嫌吵, 除了有時候視察工作會過來之外，這裏基本上都看不見他的身影。
經那人這麽一提醒，剛才還緊張的氣氛漸漸放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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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也不怪我們膽小啊，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boss脾氣有多糟，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要大動肝火。”
就在頂樓總裁辦公室工作的一個alpha'嘆了口氣，一邊扒拉着餐盤裏的食物一邊悶悶吐槽。
林雨是陸越的秘書，名校畢業，工作能力強辦事效率高，是辰越公司裏少有的beta。
然而即使能幹如她，這兩天也沒少被陸越給訓斥。
她原本不打算參與這個話題的，不想在那個人提到她的時候大家下意識往她這裏看了過來。
“……你們這麽看着我幹什麽？”
“那個林雨姐，你不是boss的秘書嗎，平日裏他有什麽事情你總是最先知道的。你也看到了，我們這段時間再怎麽小心謹慎也還是很容易觸到boss的黴頭，你要是知道點兒什麽可以告訴下我們不？就當給我們提個醒呗。”
“你們問錯人了，這一次我還真不知道。不過我想應該是抑制劑使用太多所以留下了些後遺症什麽的吧，boss身體不舒服，自然心情也不會太好。”
她并沒有故意敷衍揭過這件事，而是真的毫不知情。
陸越從醫院回來之後情緒什麽的都有一定的起伏，卻沒有一次像這一次這麽嚴重。
要不是根本感知不到男人身上的信息素了，說他還處在發熱期也是有人信的。
“你們與其擔心這擔心那還不如腳踏實地把自己手頭的工作做好，只要工作做好了，就算boss脾氣再怎麽不好也不會雞蛋裏挑骨頭的。”
“可是你們不覺得boss這個情況很像是……依賴期嗎？”
坐在角落邊一個紮着高馬尾的女生聽了許久，最後實在沒忍住說出了心頭的疑問。
她話音剛落，還不等其他人什麽反應，一旁的林雨皺了皺眉，神情不愉地看了對方一眼。
“小秦，藥可以亂吃話可不要亂說。你是公司的老員工了，應該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
陸越和其他的omega不一樣，為了不受alpha信息素的約束，他從成年之後便一直靠着自己的意志力撐過發熱期。
近兩年裏因為身體撐不住了才開始使用抑制劑。
林雨跟了陸越這麽多年，對他的性子最是了解不過。
在她看來女生這話可能只是自己随意的一個猜測，但是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對于陸越來說已經算“诽謗”了。
被這麽訓斥了一通女生也意識到自己無憑無據這麽說不好，于是便識趣地住了嘴。
“是真的……”
昨天被陸越罵哭了的那個新人抽了抽鼻子，頂着還紅腫的眼睛小心翼翼擡起了頭。
“我之前去送資料的時候聞到了一股很淡的信息素，雖然boss用了阻隔劑，但是那個氣息很濃烈，根本覆蓋不完全。”
她回想了下，努力想要辨認出那信息素是什麽味道，卻沒辦法從男人用了雙倍劑量的阻隔劑裏聞出來。
“好像有點甜味，像水果什麽的，聞着沒什麽攻擊性。可只要我一靠近就逼得我沒法動彈，像一座山壓在我身上似的。”
“你确定是alpha的信息素？為什麽我進出辦公室那麽多次什麽都沒聞到。”
不僅是林雨，另外一兩個這幾天和陸越接觸過的人紛紛表示沒聞到什麽信息素。
“可能是因為林雨姐是beta，對于信息素的感知不大敏銳。”
“其實最開始我也沒聞到，只是我過去遞資料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激起了那個alpha的信息素……”
說到這裏女生想起了什麽，不好好意思地擡起手摸了摸鼻子。
“還有你們可能誤會了一件事，我昨天的确是因為工作失誤被boss罵了，但是我沒被罵哭。”
“我是被吓哭的qwq。”
言下之意很明顯。
是被白珑的信息素給吓哭了。
女生話音剛落，之前還熱熱鬧鬧有說有笑的食堂驟然安靜了下來。
安靜得似乎連一根針掉落在地上也聽得到。
然而安靜了沒多久，反應過來了自己聽到了什麽勁爆消息的衆人立刻炸了起來。
“艹，陸總都有alpha了，爺青結。”
“……那個，只有我在意他們兩個誰上誰下嗎？”
“小老弟路走窄了。既然都是有大寶貝的人，為什麽不能互攻呢？”
“……”
……
此時在辦公室的陸越并不知道自己被标記的事情已經人盡皆知。
經過一夜荒唐之後，白珑的信息素從腺體流經他的全身上下，草莓清甜粘膩，覆在他的每一寸肌膚，哪怕用了幾倍的抑制劑也還是能夠感知得到。
想到這裏，陸越覺得後脖頸處那裏又開始發燙了。
他薄唇微抿，不着痕跡地擡起手想要将衣領往上扯一點兒遮掩住那處肌膚。
梁深說這一次的标記很徹底，基本不會有二次發熱的可能，但是同樣的随着标記程度越深，依賴期也會越長且越難熬。
當時男人囑咐了他很多次，讓他一旦撐不住了就聯系白珑。
從出院到現在已經三天了，別說聯系了，陸越甚至連白珑的聯系方式都沒加。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他們也就是再普通不過的交易關系，他是付了錢的，不舒服直接打個電話讓她過來就是了。
可是陸越不想這樣，他心裏更多的是希望是對方主動。
然而三天過去了，他沒動作也就算了，白珑也一動不動像個王八。
意識到想讓白珑主動聯系她基本上就是個天方夜譚的時候。
陸越咬了咬牙，沉着臉拿出手機點開了微信。
在他猶豫再三，準備發送好友申請的時候，好巧不巧手機振動了一下。
他這邊也剛好收到了個好友驗證。
陸越看到那個熟悉的id和頭像後愣了一瞬，心下一動，下意識想要同意。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秒通過像是自己一直在拿着手機守着等着她似的。
于是他故意等了十分鐘，這才通過了白珑的好友申請。
幾乎是在她通過的瞬間，那邊到人便立刻發了消息過來。
【小白龍:陸先生？】
【陸:什麽事？】
陸越發了這麽條消息過去後一頓，他平日裏習慣了發號施令，發消息什麽都有一種命令的口吻。
他想着要不要再發一句過來緩和下語氣，卻又覺得太過刻意，也就作罷了。
好在白珑一向粗神經，再加上陸越一直對她也就這個态度，她早習慣了，所以并不怎麽在意。
【小白龍:沒什麽，就是梁醫生讓我今天來加一下你微信，說三天應該是你忍耐的極限了。】
【小白龍:他說你是omega，我不能每一次都等你主動，我也應該主動點。】
“……”
本來白珑能夠主動加他他挺高興的，可一看到這兩段話，氣得他險些沒把手機拿穩。
什麽叫梁深說他撐不住了讓她來加他，難不成梁深不提醒一句她就不知道加嗎？
還有什麽他是omega，是在暗諷他小家子氣嗎？
白珑不知道自己說的每一句話都戳中了陸越的雷點，見對方并沒有回複她，她又自顧自地繼續發着消息。
【小白龍:陸先生，我今天沒有兼職，你需要我過來陪陪你嗎？】
男人盯着手機屏幕半晌，一時之間不知道是生氣多還是失望多。
光亮映照在他的眉眼，長長的睫毛顫了下，那雙眸子晦暗不清。
只是個交易而已陸越，她沒有義務去照顧你的情緒。
不要被信息素影響了。
他這麽反複暗示着。
随即深深吐了一口濁氣，盡量讓自己像平時談判簽合同時候一樣平靜。
【陸:嗯。】
【陸:一會兒放學在校門口等着，我過來接你。】
陸越發完消息後恍惚了一陣，心下莫名平靜了下來。
看吧，其實只是個有幾面之緣的陌生人而已，他完全不需要太過在意。
等到依賴期過了就好了。
只是交易而已。
……
隔着手機屏幕白珑看不見陸越什麽神情，不過從回複內容來看對方應該并沒有因為自己之前的失禮而生氣。
尤其是再對方主動說來接她的時候，這幾天她心裏一直懸着的一塊大石頭也才真正跟着落了地。
太好了，他沒有怪她。
那天晚上在醫院發生的事情其實白珑已經記不大清楚了，當時信息素太濃烈了，她被熏的腦袋暈乎乎的，意識都不清明。
要不是隔天自己在陸越的床上醒過來，可能白珑都要以為那只是自己的一場春夢而已。
真的太可怕了。
明明在自己沒有強化之前她對那些omega的信息素什麽根本都沒反應的。
這才過了幾天，她竟然就變成了一夜七次郎。
“老白，老白？”
“啊，什麽？”
因為在想事情，白珑的反應也慢了半拍，看到陳岚伸手在她面前揮了揮後這才回過神來。
“什麽什麽啊？你這幾天怎麽回事，不就是幫你朋友做了個臨時标記嗎，怎麽一直魂不守舍的？難不成還在回味？”
盡管白珑給陸越做标記的那一天是周五，可因為做的次數太多了，她身上的信息素實在太濃。
即使之後周末兩天也沒散幹淨。
離遠一些還好，基本上聞不到什麽味道。然而陳岚平日裏和白珑玩得近，還是不可避免被她覺察到了。
因為和陸越簽了合同，交易标記的事情她不能告訴別人。
于是白珑在陳岚的逼問下，只得支支吾吾告訴她自己只是幫了咖啡店一個omega朋友做了個臨時标記，這才沾染上了信息素。
陳岚聽後只顧着羨慕嫉妒恨了，也沒注意到白珑說這話時候不自然的神情，所以也沒過多懷疑。
然而陳岚相信了是一回事，提起這件事的時候白珑還是很是心虛。
“……沒，就是不小心走了個神。”
她不大敢看陳岚的眼睛，生怕對方發現什麽，于是連忙轉移了話題。
“對了，你剛才叫我什麽事啊？”
“哦，也沒什麽，就是下節課是數學，我昨天光顧着打游戲去了，根本沒時間做題。你數學卷子給我，我抄抄。”
陳岚話剛說完，身後一個男生剛接了水回來，聽到她這話後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老陳，瞧你這話說的，說的好像你什麽時候有時間做題過啊？”
“滾犢子，老子做沒做作業關你屁事，我姐們是年級第一，有她在我有的是作業抄。”
“……好家夥，頭一次看到抄作業還這麽牛逼的。瑞思拜。”
陳岚和那個男生貧嘴了幾句後，連忙接過白珑遞過來的試卷胡亂抄了起來。
抄到一半的時候一愣，疑惑的拿起試卷仔細看了一眼名字。
白珑從書桌裏将下節課要用的東西拿了出來，餘光一瞥，發現陳岚拿着自己的卷子眯着眼睛不知道在看着什麽。
“阿岚，是我有什麽地方沒寫清楚你看不清嗎？”
“沒沒沒，你寫的挺清楚的，就是這裏，就右上角這裏……”
陳岚仔細打量了好一會兒，然後用手指了指。
“這裏的筆跡看上去好像不是你的。”
少女一愣，而後想起了什麽趕緊伸手将卷子拿過來查看。
果不其然，那裏寫了一個公式，正是陸越的筆跡。
是之前相在醫院他給自己講題時候寫下的。
只是這道題還沒來得及講完，他先發熱了。
然後……他們就滾到床上去了。
一想到這裏白珑的腦海裏不可控制地浮現出了當時那旖旎暧昧的畫面，男人的手碰觸她的腺體時候酥酥麻麻，宛若電流一般。
白杉木的氣息冷冽，夾雜着草莓清甜，似初春雪水消融過後的和煦溫暖。
“……這個是之前老師給我講題時候不小心寫的，你不用管。”
白珑壓着心下紊亂的情緒，面上竭力表現得一如往常。
只是發絲之下她的耳根還是不自覺染上了淺淡的緋色。
陳岚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大對勁。
要是換作平常時候她可能會繼續追問幾句，只是這個時候馬上要上課了，一會兒要檢查作業，她也沒什麽時間耽擱。
于是只狐疑看了白珑一眼，然後“哦”了一聲繼續埋頭抄試卷去了。
少女見了心下松了口氣。
她微微側過身，在陳岚他們看不見的地方擡起手。
用手背貼了貼自己的臉頰。
果不其然，和那天晚上時候男人貼近自己時候的身體一樣。
一片滾燙。
……
以往放學時候，只要不是要兼職白珑一般都是跟陳岚一起回的家。
然而因為考慮到陸越會來學校這邊接她，怕陳岚刨根問底，她便沒有将今天不用上般的事情告訴對方。
怕陸越等久了，白珑收拾好了東西小跑着到了校門口位置。
陸越早十分鐘之前就來了，不過因為怕太引人注目了，并沒有将車停在校門口位置。
白珑出來時候沿着他說的位置走了好一會兒，這才在拐角那棵梧桐樹下找到了那輛加長林肯。
夕陽橘黃，光亮從樹葉之間緩緩落下。
陸越坐在靠窗位置，點點光斑從窗外緩緩落在了他的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靜谧美好。
“陸先生。”
白珑微微彎下腰，放低了聲音喚着裏面閉目養神的男人。
其實從白珑朝這邊走來的時候陸越就已經聞到了她身上的信息素了，只是他并沒有表現得太明顯。
只在她輕喚自己的時候動了下眼睫。
他想要努力壓制自己對白珑信息素的反應，至少表面上不能讓對方看出來。
想到這裏陸越慢慢睜開眼睛，那雙黑曜石般的眸子裏一片平靜。
他掀了下眼皮淡淡掃了一旁的少女一眼。
“先上車吧。”
“哦哦哦，好的。”
和其他的omega不一樣，哪怕經過那樣的事情之後他的面上也沒表現出任何的羞赧惱怒。
就和平常時候一樣，好像什麽事情都沒發生似的。
這個情況對于白珑來說其實再好不過了，畢竟在法律上如果标記一個omega是要量刑的。
之前交易标記沒什麽，但是那一晚明顯是她沒忍住誘惑主動标記了對方一次又一次。
盡管陸越并沒有拒絕她，兩人半推半就着算是你情我願。
可他要是事後反悔不認了，她十有八.九是要蹲局子吃牢飯的。
就算不把她給告了，他也完全可以拿這個威脅她，讓她給他做一輩子标記工具人。
然而這些陸越都沒有，甚至事後連提都沒有提起過。
一想到這裏，白珑心下又慶幸又感動。
“陸先生，謝謝你，你真是個好人。”
這是白珑發自內心的這麽認為的，不想她這感激的話剛說出口，惹得前面開車的司機腳一滑，險些踩了剎車。
同樣的被發了好人卡的陸越本人心情十分微妙，司機可能不知道白珑再感謝什麽。
可他卻明白。
這小姑娘到現在都還沒發現那一晚從一開始都是他故意的，看不慣她無動于衷故意撩撥的她。
故意讓她以為是自己主動。
陸越沉默了一瞬，看着少女那雙漂亮剔透的琥珀色眼眸半晌。
“那你打算怎麽感謝我？”
完全沒想到陸越會順着自己的話這麽反問過來，白珑愕然了一瞬。
“我之前給你留的紙條……”
“那不算，那本來就是你欠我的。”
好像是那麽回事。
本來就是自己女票了人家，人家沒拒絕是因為沒力氣，沒辦法掙紮，這是她是應該還的标記。
除此之外，她好像的确沒有怎麽感謝對方。
“……我不知道。”
思索了良久，白珑神情恹恹地搖了搖頭。
“陸先生，我，我沒錢，也沒有別的什麽值錢的東西能夠給你。就連标記都是因為僥幸和你的信息素匹配率高而已。”
“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把這四五次标記還了之後，你發熱期要是還需要标記的話……”
“給我免費标記？”
還沒等白珑把話說完，男人順着接下了後半句。
從窗外映照進來的陽光如蜜糖，将他整個人鍍上了一層淺淡的橘色，那長長的睫毛之下眸子也被照亮。
閃爍着動人心魄的光芒。
白珑被眼前的畫面給恍惚了一瞬，差點兒被美色蠱惑，下意識想要同意。
然而在即将點頭的時候猛地反應過來，連忙搖頭否認。
“不不不，不免費，打五折。”
“……”
啧。
小財迷。
……
白珑這話剛說完。
一旁從剛才見到她就一直冷着臉的男人此時彎了彎唇角，少有的笑了。
這還是白珑第一次見他笑。
他的唇色很深，唇角上揚的時候宛若一片上展的海棠花葉，張揚又漂亮。
陸越本身就生的好看，五官精致，面部輪廓也分明。
只是他平時總是皺着眉，脾氣也不好，大多時候都是板着一張臉跟別人欠他幾百萬似的。
這時候見到他笑了。
雖然只是稍縱即逝的一下子，卻也還是讓白珑很是受寵若驚。
陸越看到少女愕然到神情，也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剛才似乎笑了。
他有些懊惱地皺了皺眉，而後将唇角壓平，似乎剛才一切都沒發生似的。
“看什麽看？我臉上有花嗎？”
發現自己已經沒笑了，一旁的少女依舊沒有将視線從自己身上移開。
他羞惱地瞪了對方一眼。
“你能不能稍微有點身為alpha的自覺，你知不知道這樣一直盯着omega看是一件很失禮的事情？”
“對，對不起，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從來沒見過你笑，所以沒忍住多看了一眼，你別生氣。”
白珑趕緊收回視線，然後用手捂着自己的眼睛保證道。
“你放心，我不看了，我不看了。再好看我也不看了。”
青年原本還有些生氣，畢竟沒有哪個omega會喜歡一個異性一直盯着自己看。
然而聽到白珑後半句話後。
他怔然了一瞬，反應過來她說的什麽意思後耳根和臉，連帶着脖子跟一并“唰”的一下紅了個通透。
“你，你他媽在胡說八道什麽？什麽好看不好看的，信不信我告你性.騷擾！”
“別告我，對不起！我再也不亂說話了！”
“艹，什麽叫亂說話？你的意思是我醜了？”
“……口意！”
“……”
這什麽小學雞對話。
一直在前面開車的司機聽完完全程後在心裏吐槽了這麽一句後，沉默地打了個方向盤。
白珑這時候将捂着眼睛的手拿下換作了捂嘴，那雙琥珀色的眸子小心翼翼往旁邊的男人身上瞥去。
一開始時候陸越也只是被猝不及防誇的有些羞惱，情緒一上來胡亂說了話。
此時意識到自己剛才又被對方給影響了，幹了這麽件蠢事還被人給看到了。
他羞恥的恨不得找個地縫裏鑽進去藏起來。
好在司機是個有眼力見的，從頭到尾都沒有插過一句話，全程降低着存在感充當着一個透明人。
陸越擡起手用手背碰了下自己發燙的臉，他竭力忽略少女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生怕自己和她多說幾句又情緒上了頭。
畢竟他現在渾身上下都是她的信息素，喜怒哀樂都極其容易被影響。
想到這裏男人深深吸了口氣，他将車窗搖下，側着臉往窗外看去。
從白珑這個角度看去，基本上看不見陸越的神情。
只能隐約從外面掠過的光影之間看到他微抿的唇角，和流暢的下颌線條。
“陸先生。”
“……嗯？”
陸越明顯停頓了下才回應了少女，他的聲音本就低沉，微微上揚的音調帶着鼻音。
跟個小鈎子一樣勾的她心癢癢。
“我們現在這是要去哪裏啊？”
白珑不問陸越可能都沒意識到，從剛才到現在自己似乎都沒有主動告訴過對方要去哪裏。
他眼眸閃了閃，原本想要告訴白珑要帶她去一個西餐廳吃晚飯。
可是在快要開口的時候，要脫口而出的話變成了另外的意思。
“我也不知道。”
“你有什麽想吃的嗎？”
alpha是生來就在金字塔尖上的群體，體能，精神力的平均值都要比同等級的beta和omega高上不少。
他們一般在各個領域擔任的都是決策者和領導者的職位。
因此不會有幾個alpha會喜歡被安排，陸越以前時候不會過多考慮其他人的感受。
可是如果對象是眼前的少女的話，他是願意遷就一些的。
于是怕白珑不高興，照顧着她的情緒，陸越并沒有将自己之前的安排告知。
而是用詢問的口吻征求她的意見。
此話一出，白珑沒覺得有什麽，反而是前面一直淡定開車的司機頗為意外的從後視鏡那兒看了一眼。
白珑沒注意，同樣的陸越也只是不大自在地避開了司機的視線。
“……我在公司的時候吃了點兒東西，現在暫時沒什麽胃口。”
意思是不用顧及他，她想要吃什麽都可以。
白珑又不是傻子，哪怕她再粗神經這個時候也看出來了陸越對她的照顧。
盡管一開始時候她是有些怕他，覺得他脾氣不好，但是出手大方，是個平億近人的金主。
而現在她是真的有被對方感動到了。
從穿到這個世界到現在，虛弱的身體，窮困的處境都讓她生活的舉步維艱。
陸越的出現不僅改善了她的生活條件，而且也是她除了唯一好友陳岚之外少有給了她溫暖的人。
她突然覺得自己之前太過拔□□無情了，标記過後拿了錢就走人，一點兒也沒考慮到陸越的情緒和感受。
反倒是對方這麽體貼地照顧自己。
這麽想着，白珑更內疚了。
“陸先生，你真是個好人。”
“……可以了，你要是沒別的想說的就閉嘴。”
陸先生好像害羞了。
她看着男人發絲之下緋紅的耳朵尖，心下一軟，有一種想要伸手捏一捏的沖動。
然而這種事情也只是想想而已，白珑有賊心沒賊膽。
“陸先生，我們不出去吃好不好？”
她頓了頓，而後試探性地開口這麽詢問。
可陸越誤會了她的意思，聽到這話後眉宇之間折痕漸起，不愉地看向白珑。
“什麽意思？你不想吃晚飯？你在學校應該沒吃飯吧，你才剛出院，就這麽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嗎？”
他說話一直都是帶有命令口吻。
在話音剛落後，陸越意識到眼前人不是自己公司的員工後，心下一陣懊惱。
她會不會生氣？覺得自己多管閑事？
畢竟自己又不是她什麽人，他們只是交易關系。
交易關系。
對，陸越你只是因為依賴期被影響了，你不要再管她了。
今天你來接她也不是特意帶她去吃飯的，她只是個你花錢買來标記的工具人，你需要的只是她的信息素而已。
正在男人反複暗示自己，平複情緒的時候。
他餘光瞥見白珑紅了的眼眶一頓，之前做好的心理暗示瞬間分崩離析，潰不成軍。
“你，你，你好端端哭什麽！”
陸越是真的慌了，他也沒想到自己随口訓斥了一句對方竟然反應這麽大，這麽玻璃心。
“行了行了，算我錯了，是我多管閑事，你要是不想聽我就不說了。”
他一邊說着一邊從拿了紙巾笨拙地遞了過去。
陸越此時和那些不小心弄哭了喜歡的姑娘，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如何安撫人的少年人一樣。
哪有平時雷厲風行，殺伐果斷的模樣。
“……沒，我沒生氣。”
“我是感動的，我很感動，因為你這還是這麽久以來少有會關心我吃沒吃飯的人。”
白珑聲音很輕，低垂着眉眼，不想讓陸越看到自己的神情。
然而這一低頭，一顆淚珠晶瑩砸在了男人遞來紙巾的手背上。
灼熱滾燙，惹得他心頭發顫。
“陸先生，我和其他人不一樣，我是個孤兒。在十八歲之前一直在孤兒院裏待着，前一兩個月才出來一個人住。”
“我的身體很不好，等級也很低，我的朋友很擔心我以後出去找不到工作，所以經常調侃希望我能找到一個金主吃軟飯，說我一個人根本沒辦法生存下去的。”
“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很感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謝謝你不嫌棄我技術那麽差，還什麽都不懂……”
白珑說的這番話是來自原主這些年孤獨走下來的記憶，同樣的也有她來到這個世界時候無措害怕的心情。
她知道在這裏自己是真正的孤立無援，沒人親人，沒有依靠。
哪怕陳岚是她的好朋友，可她的好朋友不止她一個，她也有自己的家人。
很多時候白珑想要的那種陪伴和關心都是沒辦法從陳岚身上得到的。
而她希望的家人間的那種簡單的溫暖，不想最後卻是從陸越身上得到的。
雖然只是再簡單不過的詢問，可說不出為什麽。大約是因為他們此時标記過，互相身上都有對方信息素，她覺得眼前人格外親切。
白珑鼻子酸澀，眼淚一下子不受控制地掉了下來。
這些陸越多多少少知道一點，并不是他事後去找私家偵探調查了白珑，而是他自己看出來的。
從白珑之前住院時候，曾經來看過她的除了一個老師，就只有那個叫陳岚的女alpha了。
梁深在發現白珑可以給自己做臨時标記的時候給他提起過，說那小姑娘好像是個孤兒，身體也不好。
既然難得符合條件，對方也正好缺錢，就找她來做個标記試試看吧。
陸越同意了。
他在知道白珑等級只是C左右的時候便沒想過這次标記有多有效，可是他還是同意了。
和梁深更多的同情心理不一樣，他只是心血來潮的想要知道這個和自己信息素匹配率這麽高的alpha的信息素是什麽味道。
看着眼前少女的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陸越心裏也跟針紮了一樣似的疼。
他指尖微動，拿着紙巾輕柔地給她擦拭着眼淚。
“……別哭了。”
“我，我還沒說完。”
白珑胡亂地擦拭着眼淚，視野花了也渾然不在意。
陸越看着她哭得紅的跟兔子一樣的眼睛，臉上帶着連自己都沒發現的可以說的上溫柔的神情。
“好，你說，我聽着。”
“我之前，我之前還覺得你脾氣差，動不動就發火，我特別怕你。現在我發現我錯了，其實你是個很好的人，你每次都是嘴上說說而已，最後也沒拿我怎麽樣。你只是刀子嘴豆腐心而已。”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前言不搭後語的，只一股腦把自己想說的都說了。
“陸先生，你真好。”
“嗚嗚不僅有錢人也帥，還知道體貼人。你要是是我爸爸就好了，嗚嗚嗚我好想有個這麽疼我關心我的爸爸嗚嗚嗚。”
“……”
這倒大可不必。
……
陸越覺得自己多半腦子有點大病，在聽到白珑說想要感謝自己邀請自己去她家做客的時候，他居然鬼使神差點頭答應了。
等到他反應過來之後，他已經下了車。
此時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街邊的路燈昏黃，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長。
陸越餘光不着痕跡掃了周圍一眼。
盡管白珑租的地方是一處還算整潔幹淨的公寓樓，可是這裏在養尊處優的男人看來還是過于破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