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受之有愧
陸越話音剛落,梁深也跟着沉默了下來。
雖然最開始時候他的确是抱着讓白珑幫着給陸越做個标記,好讓他度過發熱期的,也知道這是一次交易并沒有摻雜什麽感情。
但是一想到白珑可能真的是打算來賺外快的,梁深心裏還是很複雜微妙。
怎麽說呢,這種鐵石心腸a在某種意義上來說的确是個再合格不過的交易對象了。
可對于被标記過處于依賴期的omega來說,遇上就連依賴期的合理陪伴都能成為賺外快的機會的alpha,着實是有些可憐了。
“唉算了,管她是鐵樹開花了還是真來賺外快的,總之她願意來就成,倒不用我們想方設法主動去偶遇了。”
怕陸越胡思亂想,梁深故作輕松得聳了聳肩安撫道對方肉眼可見低落的情緒。
“不過今天可能不大合适了,畢竟你都準備辦出院手續了。要不等明天吧,明天剛好周末,正好可以約個時間吃個飯什麽的。”
“到時候你再順便加一下她的聯系方式,這是依賴期的合理要求,你們是合法交易,你給了錢她就得負責到底的。”
“你這人就是太死要面子活受罪,有時候還是別太顧及面子了,不然以你這種情況捱不過是很容易二次發熱的。”
男人這個建議合情合理,然而陸越卻沒有立刻回應。
他垂眸坐在那裏,長長的睫毛顫了下,在下眼睑處落下一層淺淡的灰色陰影。
半晌,在梁深以為對方是默認了自己的建議的時候,陸越薄唇微抿着沉聲開口。
“你之前不是說讓我再多住一兩天觀察觀察嗎?”
“……那我再住一晚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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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深睜大了眼睛,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
他聽到了什麽?
那個前幾天還發脾氣鬧着要趕緊回公司的工作狂說想要繼續住院?
“诶不是,你剛才是不是沒聽清楚我在說什麽?我不是說不讓你們見面,我的意思是明天。大哥,就一晚上而已,眼睛一閉一睜就過去了,你真那麽急嗎?”
“她明天有兼職。”
陸越也知道自己這樣不好,可是他剛标記完,正是依賴期最嚴重的時候。
要是梁深不告訴他白珑想要過來就算了,現在他知道了卻見不到,心癢癢的厲害。
她那個咖啡店的兼職周末是要上一整天的,如果今天見不到的話就要等更久了。
梁深突然有些後悔了,後悔找了白珑來給陸越做臨時标記了。
可是就算沒找到白珑,之後也還是會有另外的alpha,少女的性格溫和,也算讨喜。
唯一一點讓他頭疼的是陸越對其超出預測的依賴程度。
他不是沒見過處于依賴期的omega是什麽樣子,但像陸越這樣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還是頭一回。
“……行吧,既然你一個omega都不介意我還能說什麽?”
陸越此時不是發熱期,今晚又是自己輪班,哪怕孤a寡o在一個房間裏待着也沒什麽。
“我給白珑說了讓她過來了。嗯……她說她剛下班,現在才上車沒多久,應該還有半小時就到醫院了。”
梁深一邊回複着白珑的消息一邊餘光往男人身上瞥去,見他聽後耷拉着腦袋沒什麽精神的樣子。
“又怎麽了?人都要來了你怎麽反倒不大高興了?”
“還要等半小時。
“好久。”
“……”
沒救了。
依賴期的omega就是個戀愛腦。
……
白珑過來的時候天已經暗得差不多了,她給前臺的護士打了聲招呼,然後徑直往三樓方向過去。
“陸先生?”
和之前時候一樣,少女略顯局促地站在門外敲了敲門輕喚了一聲。
“進來。”
不知道是不是白珑的錯覺,陸越的聲音比以往時候要更加低沉喑啞。
她想着可能是對方剛睡醒,也沒多想輕輕推門走了進來。
陸越穿着一件黑色真絲睡衣坐在床上。
他手中拿着一本書翻閱着,在他進來時候只餘光看了過去,給了白珑一個淡淡的眼神。
和先前在梁深面前時候完全不同,态度疏遠又冷淡。
“你倒是會挑時候,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天黑的時候過來。”
白珑并不知道她給梁深發消息的時候男人也在,也不知道男人在知道她要來的時候有多高興。
因此她以為是自己不請自來,梁深先斬後奏惹他不快了。
“抱歉啊陸先生,我不是故意要在你休息時候打擾你的。只是我聽說omega依賴期時候要是沒有alpha在會很難受,然後我就問了下梁醫生,說是你最近好像也不大舒服。”
“還有,請你也別怪梁醫生,他既是醫生又是你的朋友,他是出于擔心你才讓我過來的。”
她本身就有些愧疚,之前标記完了就離開了,渾然沒在意陸越的感受。
今天聽那個買蛋糕的姐姐提起,白珑才想起當時男人的臉色很不好看,估計那時候就不舒服了,只是一直強忍着沒開口而已。
想到這裏白珑心下更加心虛了。
“你放心,我這一次肯定不跑了,你要是有什麽不舒服的你直說,我會陪着你的。”
其實在看到白珑的時候陸越心裏還是挺高興的,尤其是那草莓清甜充斥在房間裏到時候,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然而不想對方哪壺不開提哪壺,一張嘴就扯到了之前那件事上,他本來就好面子,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
“閉嘴。”
窗外的月色清冷,落在他身上似覆了一層霜雪。
陸越見少女有些害怕地縮了縮脖子,深吸了一口氣,盡量平複下自己的情緒。
“……過來坐吧。”
白珑也注意到了男人臉色不大好看,以為對方是不大高興見到自己,可因為依賴期又不得不忍受和她共處一室。
不怪她這麽想,畢竟從一開始時候兩人的相處就不怎麽愉快。
雖然是陸越單方面而已。
她不是傻子,不可能在這個時候還往人木倉口上撞。
于是什麽也沒說,乖乖巧巧的上前。
白珑想着處于依賴期的omega只需要靠着信息素就能得到安撫,再加上男人似乎也不大想要和自己交流。
她頓了頓,拿着椅子往床邊那個桌子方向坐了過去。
一直在等着白珑坐到床邊的陸越瞧見後一愣,還沒等他開口,前者将手中的書包放在腳邊。
然後當着他的面拿出了一本奧數題。
“……你這是幹什麽?”
白珑拿着筆的手一頓,聞聲慢吞吞看了過去。
“做作業。”
大約是男人的神情太過震驚,白珑一時之間也有些被吓到了。
“……醫院不可以做作業嗎?”
這他媽是重點嗎?!
陸越脾氣本來就不好,尤其還是在情緒不穩定的依賴期。
他今天本來開開心心等着白珑過來,跟個等待皇上臨幸的妃子一樣,提前把自己洗的幹幹淨淨,也不說要她和自己星星看月亮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學。
但是把一個被自己标記過的香噴噴的omega晾在一邊做作業?
人幹事?
然而這些話陸越也只敢在心裏吐槽,表面上卻沒有顯露多少。
“你随意,別打擾我休息就成。”
他冷哼了一聲,神情冷淡地掃了白珑一眼,而後拿着自己那本課外讀物漫不經心地翻閱了起來。
白珑一時拿不準他究竟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見他也沒再多說什麽,心下松了口氣,繼續埋頭演算着手中的習題。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沉浸在數學的海洋的時候,一旁的男人的視線不知何時慢慢從書本落在了她的身上。
陸越還是頭一次這麽近距離打量白珑,之前标記是在夜裏,因為不喜歡別人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所以他并沒有開燈。
當時意識也不清明,只借着月色大致看清楚了少女的輪廓。
她的肌膚如雪,頭發烏黑柔順,用一根紅色的發帶綁在後面,襯得脖子更加纖細白皙。
手也很漂亮,拿着鋼筆時候微微用力,指尖也泛着白。
最讓陸越難以移開視線的是她的眼睛,和大多數人不大一樣,琥珀色澤,寶石般剔透澄澈,好像星辰大海都墜在裏面。
哪怕從側面看過去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不知道是因為依賴期還是少女單純長的很符合他的審美,陸越突然覺得耳熱起來。
在他意識到自己看得太久克制着準備收回視線的時候,不想白珑驟然擡眸看了過來。
白珑自從強化之後對視線什麽都很敏感,盡管陸越看得很隐晦了,她還是第一時間感覺到了。
偷看被抓包了的陸越強裝鎮定,見白珑張了張嘴似乎想要問什麽的時候,他先一步開口打斷了她的思緒。
“右上角那道大題做複雜了。”
白珑以為是自己身上有什麽東西,沒想到對方剛才一直盯着自己這邊看是在幫自己看題。
她連忙拿起試卷重新做了一下那道大題,然而她能力有限,思來想去也找不出比這更簡單的解法了。
猶豫了一會兒,白珑紅着臉看向男人。
“對不起陸先生,我太笨了。如果可以的話,你能給我講解一下另一種簡單的算法嗎?”
陸越聽後心下一動。
沒料到自己只是找借口随便提了一句,白珑竟然主動和自己說話了。
想到這裏他掀了下眼皮看了白珑一眼,然後将手中的書輕輕合上放到了床頭位置。
“我身體不舒服不方便下床,你坐過來吧。”
白珑不疑有他,生怕陸越反悔,拿着試卷和筆起身坐了過去。
草莓清甜萦繞在鼻翼之間,熏得陸越耳根更紅了。
不過好在有頭發遮擋着,白珑的注意力又在試卷上,并沒有覺察到。
陸越接過白珑遞過來的紙筆,長長的睫毛顫顫巍巍,春日搖曳的花樹一般。
兩人此時的距離很近,他稍微垂眸便能夠看到少女柔軟的紅唇,還有象牙般的脖頸。
他薄唇壓成一條直線,心跳也如擂鼓一般。
“……坐遠點。”
男人的聲音從頭頂傳了過來,細沙般擦過耳畔,酥酥麻麻得厲害。
白珑依言坐過去了一些,然而那白杉木的氣息依舊濃烈。
她咽了咽口水,竭力壓着情緒不讓自己的信息素也被激起。
“……陸先生,你看上去好像不大舒服,需不需要我去叫梁醫生過來一趟?”
“不需要。”
“可是……”
“你廢話怎麽這麽多,到底要不要我講了?”
白珑被噎住了,也不敢再開口。
畢竟依賴期的omega根本不講道理,多說反而只會适得其反。
陸越怕自己情緒失控,盡量不再看白珑,只将視線落在了試卷上。
然而他的意識并沒有因此而清明多少,甚至因為空氣中甜膩的草莓氣息而更加昏沉了。
他眉頭皺着,咬了下舌尖讓自己保持清醒。
“這道題,先代入這個指數函數,然後,然後……”
陸越話還沒說完,身子一軟倒了下來。
白珑眼疾手快,連忙伸手将他帶到了自己的懷裏,接觸到他的皮膚,滾燙得厲害。
“陸先生?”
本就不怎麽清醒的男人聽到白珑到聲音後,努力将重重的眼皮撐開看了過來。
他靠在白珑的肩膀,呼出的氣息灼熱,那雙本該深邃的眼眸此時水蒙蒙一片,遠山霧霭般,沒什麽焦距。
而眼尾也不知什麽時候泛了點兒緋色。
他喉結滾了滾,睫毛也跟着顫了下。
一時之間屋子裏靜谧得厲害,只能聽見彼此略微急促的呼吸。
依賴期的omega的确需要alpha的信息素安撫,然而很少會有像陸越這樣只要稍微一靠近就會被信息素影響成這樣。
他也很懊惱自己意志力這麽薄弱,可是沒辦法,他可以用抑制劑挺過發熱期,卻沒辦法抗拒白珑的信息素。
白珑也不好受,之前時候她還勉強能夠忍耐。
現在她處于暴躁期,再加上又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正是一點就着的時候。
屋子裏信息素濃烈到讓陸越意識昏沉,他被少女抱在懷裏,渾身上下都使不出一點兒力氣。
尤其是腺體疼得厲害,隐約有發熱的跡象。
兩人就這麽僵持着,白珑抱着他不敢亂動,同樣的陸越也不敢貿然起身。
半晌,在白珑努力忽略着周圍旖旎氣氛,想要将溢出來的信息素收斂的時候。
一直沉默不語的男人喑啞着聲音開了口。
“……你在等什麽?”
“你難道不知道我現在的情況需要二次标記嗎?”
陸越以為自己這樣任由對方抱着不動已經暗示的很明顯了。
然而直到他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對方依舊沒有任何動作。
“二次标記?!可,可是我前一天不是才剛給你做了标記嗎?”
白珑可能覺得陸越此時這個情況只是因為依賴期沒過,所以對自己的信息素反應過大而已。
從始至終她完全沒往标記方面去想。
“……你什麽意思,你這是在諷刺我不知羞恥嗎?”
如果少女的反應沒那麽大陸越也不會那麽羞惱。
他氣得咬肌微動,眼眶都紅了。
“要不是你技術那麽差勁,弄得我那麽難受,事後拿了錢就走人連個安撫都不知道做,我至于成現在這樣嗎?”
陸越越說到後面越生氣,別人花錢享受,他反倒是花錢買罪受。
對啊,他又不是白女票,他是花了錢的,怎麽舒服怎麽來,憑什麽要這麽小心翼翼照顧她的情緒?
他現在只不過是被對方的信息素影響了。
反正他有的是錢,等過了依賴期,他想換哪個alpha就換哪個alpha,随便哪一個都比眼前這個知情識趣。
陸越這麽想着,竭力壓着心裏的情緒,然後也不管白珑什麽反應,手撐着床上坐了起來。
他的額頭和鼻尖不知道什麽時候沁了一層薄汗,脖子和臉頰也泛着淺淡的緋色。
“還是三萬一次,做不做?”
白珑愕然地看着眼前被信息素折磨得面紅耳熱的男人,他将扣子解開,當着她露出了白皙的脖頸。
那發紅的腺體清晰映照在她的視野。
她咽了咽口水,手不自覺用力攥緊了身旁的床單。
“陸先生,要不打個折吧?”
“我技術那麽差,三萬太多了,我受之有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