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是我的獨一無二
第23章 你是我的獨一無二
林立夏發覺,自己最近扯謊的幾率真是越來越高了。
已經三天沒見過趙明瑄。
第一天晚上,趙明瑄給自己打電話,他晚上有點事情,讓林立夏遲半個小時去找他。林立夏當時還完全沉浸在許悠揚說的話給自己帶來的驚詫中,無比混亂。
林立夏下意識地,居然跟趙明瑄說,同事生日聚會要玩地晚一點,可能不過去了。
然後,他聽到電話那頭的趙明瑄沉默了一會兒,低啞着聲音說了個“好”。林立夏又立馬覺得自己太小人了。
第二天晚上,倒還真的是有事情。晚上九點多的時候,處理了一起追尾交通事故。一輛小車先是撞上了摩托車,接着小車後面的兩輛車也接二連三地追尾。三臺小車,一輛摩托車,剛好是林立夏和其他幾個同事值班,就由林立夏一起帶回交通局去,電子眼查看錄像記錄,做筆錄,調解不成,要上訴的上訴,七七八八,當晚直搞到将近十二點。
期間趙明瑄打了個電話過來,說要去接林立夏。林立夏頓覺自己實在是有點壞,順着其自然地用這起交通事故做了借口,說沒辦法過去。
工作當然是必須的,但是因為這樣就可以逃避趙明瑄的慶幸,還是讓林立夏覺得既愧疚又慚愧。
然後第三天晚上,林立夏在宿舍上網。到了九點,趙明瑄一個電話也沒來,一條短信都沒有。
他發現自己有點浮躁了,一會兒看看網頁,一會兒拿起手機摁兩下。又嘆了口氣,覺得自己今晚終于可以不用找借口拒絕別人了。
可是沒想到接近十點的時候,手機還是響了,但是號碼不是趙明瑄。林立夏下樓,居然看到了趙明瑄的助理,小張。
小張把手裏的壺子遞給林立夏說道:“趙先生讓我來的,他今晚要應酬到很遲,今天喝得挺兇的,都有點醉了。讓我先回來把這個給你。”
林立夏五味摻雜地接過東西,略微有點無奈地笑了笑“謝謝張先生,真是麻煩你了。”
小張倒是很豪爽的人:“謝我幹嘛啊,要謝就謝趙先生去,還有別叫我張先生。你啊,要是不介意,叫我小張都行。”
“這怎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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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張倒是笑眯眯地打量了下林立夏,然後頗是意味深長地說“趙先生對你可真好。還沒見過他對誰這麽好過。跟他有些時日,其實他這人啊……”
然後小張發現林立夏居然有點不好意思,趕緊也再說下去,匆匆道別,還要去接趙明瑄。
林立夏心嘆,自己還真是夠遲鈍地,也許張助理都看出來了。
這感情,理還亂,剪不斷。
然而,回了宿舍,倒出一碗紅色晶瑩的粥。林立夏終究是不忍拂了趙明瑄的意。
拿起手機,給他發了條短信,先是謝了趙明瑄的粥,然後覺得自己這樣太麻煩了,委婉地提出不用為自己特意送過來。他自己也可以準備。
末了,想了想,又發了條叮囑他不要喝太多酒,注意身體。
林立夏起床了,才發現手機一夜都沒有動靜。他反倒有些忐忑起來。
一天又這麽過去。
等到了晚上,趙明瑄的電話還是來了。
趙明瑄的聲音聽起來心情還是不錯的:“立夏,幾天不見,還好麽?”
林立夏發覺自己拿手機的手有點抖了,勉強鎮定自己:“還行,依舊是那樣工作。趙哥,你,怎麽樣?”
趙明瑄微微笑了起來,笑聲好像因為經過線路的緣故,顯得有些悶悶:“老樣子,昨晚酒喝的有點沖頭。”
林立夏還是脫口而出:“少喝點,對身體不好的。”他一定不會看見,當趙明瑄聽見自己毫不猶豫的這句話時,整個眼睛都亮了起來。
趙明瑄笑道:“沒辦法,要想做成生意,也要陪酒陪吃陪聊,何況,我這外來念經的和尚。以前這邊都是我大哥管理的,給我留下許多障礙,上上下下都要讨好打點。”
林立夏想到趙明瑄也是每日要辛苦工作的,只是他賺錢多罷了。第一次深切地感覺到他話裏的無奈與不容易。又想到自己這幾天,于是靜默地不知道說什麽了。
趙明瑄反倒是十分輕松:“好多天沒見面了”,他停了下,似乎有什麽話想說又沒說出來。
林立夏有點慌張了,他這下是真的不知該怎麽接下趙明瑄的話,只好胡亂地“嗯”了一聲。
趙明瑄非常自然地提出來:“明天你好像休息是吧?一起去爬山怎麽樣?我來這裏一年多了,鼓山還沒爬過。”
長洲市最富盛名的一座山,山上有座千年古剎,香火極好。每天去的人都非常多,旅游觀光,鍛煉身體,學生游玩,情侶約會,什麽樣的都有。
林立夏猶豫了半天終究還是說出來:“恐怕不行了,趙哥,明天我有事情。”
趙明瑄聲音上揚地“喔”了一聲:“這可真是太難得了,你好像很少有事情。介不介意我問下是什麽事情?”
“我每個月都要去一次孤兒院,明天要去了,不然這個月就沒時間了。”林立夏說道。
“幾點?我陪你去吧?”趙明瑄說。
林立夏這次卻是趕緊接過話頭“七點多就要出門,不,不用了,你也難得休息下。我都是自己一個人去。”
趙明瑄低低地笑起來,話裏帶着明顯的調笑意味:“這次怎麽拒絕我拒絕地這麽快,我怎麽覺得”,他停了下,然後輕輕地說:“你在躲我呢。”
林立夏這下真是結巴了,他的心思竟然被一語道破:“不,我沒有,趙哥,我……”
“好了,好了,開玩笑而已。你現在下去門衛那裏,我把東西放傳達室了。我還是給你做了,你去拿吧,先這樣了,今晚還有許多文件要處理。”
兩個人道別挂了電話。
趙明瑄起身到陽臺,似乎,視力再怎麽好,還是看不到林立夏下來拿東西。
隔得太遠了點。
趙明瑄拿起手機調出來林立夏昨晚的短信。又回複到了昨晚标準的客客氣氣。
果然,他早就預料到林立夏會是這樣的反應,好像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用客氣與恰到好處的禮貌作為自己的防護色。
昨天回來時,居然遇到了仍舊是跳脫的許悠揚,小姑娘一臉得色:“哼,你陰謀敗露了吧,看立夏現在還會不會跟你這個奸商在一起。”
趙明瑄只是搖頭笑笑,絲毫沒有觸動。她知道些什麽,她又怎麽會知道?
自己毫不介意地将心中所想向許悠揚宣告,本就是打算借着許悠揚的口告訴林立夏。
主動表白太突然,先來個間接表白試探。林立夏果然就像只被碰到觸角的蝸牛縮回了殼裏,但是還好嘛,沒有對自己趕盡殺絕,拖着蝸牛殼悄悄爬走。
許悠揚也算夠耐心,足足等了好幾天天才說,到今天第九天。
給林立夏的時間差不多了。
趙明瑄打開手機,調出音樂。
陽臺外的涼風呼呼吹着。
為何你的嘴裏總是那一句
為何我的心不會死
明白到愛失去一切都不對
我又為何偏偏喜歡你
愛已是負累相愛似受罪
低沉的歌聲随着風在夜色裏散去。
林立夏這天很早就起來了。早晨的溫度與陽光都适中,這樣一個好天氣,讓人的壓抑也覺得随着慢慢升起的朝陽,都一點點消散。
陽光從陽臺外面打進來,照到浮動的灰塵,一束束,仿佛伸手可握。
林立夏走到陽臺外,眺望城市外圍的海,居然是一片金色的波光粼粼,鯉魚背脊一樣在湛藍色的天空色翻動。
陽臺的欄杆上是一溜兒的仙人掌,最大的也不過張開的手掌大,小的還不到他的拳頭,形态各異,小花盆的顏色也眼花缭亂,看過去足足有十幾個。林立夏刷了牙,就一一給它們澆過水。
終于差不多收拾妥當,他才提着一袋子東西下樓去食堂吃早飯。
今天有時間,林立夏可以買一碗白粥,兩個涼菜,終于不再是豆漿饅頭。有今天依舊上班的同事,閑聊兩句,就匆匆地叼着豆漿走了。
看下時間已經差不多了,于是喝完最後一口,就出了門。
趙明瑄今天也起得很早,早到林立夏從宿舍一出來就看到了,因為林立夏說七點多,所以他七點就在那裏了。
趙明瑄今天沒有開他那輛黑色的寶馬,反而是一輛銀灰色的不是很經常開的車。車子就停在宿舍正門口的對面,他戴着大大的墨鏡,當看到林立夏出來時,下意識地将眼鏡摘下來。
林立夏今天穿着灰色的休閑褲,純白的襯衫,在淡金色的融融晨光中走到車站。趙明瑄一定沒有發覺自己此刻的眼神是如此專注與深長。
他喜歡的人,就那麽站在對面。
站在一衆面帶睡容的上班族,背着書包的學生群裏,随着人們一起上公交車。
毫無意識地,絲毫就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獨一無二。
趙明瑄突然想起自己上周剛剛看完的《小王子》,林立夏喜歡的,以至于自己願意去了解。
裏面有這樣一句話“你和這世界上的千千萬萬的人一樣,沒有兩樣,但現在你成了我的朋友,你就是這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了”,何止是朋友。
趙明瑄在23路公交車後面晃晃悠悠地跟了六個站,然後看到前面的林立夏下車,匆匆忙忙地上了緊随其後的17路。
一直開到長洲市的市郊。
車是最後一站——長洲市西城區兒童福利院站,已經沒有多少人下車,稀稀兩兩的幾個人,林立夏也從車上下來。
趙明瑄看見林立夏并沒有直接走向就在車站斜後面的孤兒院,那座看起來已經染上歲月顏色的房子,矮矮的攀滿爬山虎的牆壁上,有榕樹的須根垂下來,竟然在牆頭一棵棵生根發芽,看上去綠意盎然。
林立夏過了街,走進一家水果店。老板是個穿着白背心地中海的中年人,但是顯然跟林立夏很熟悉。林立夏一邊選水果,一邊不住地跟老板交談着。趙明瑄可以看見他俯身挑選時,線條柔和的側臉,還有親切禮貌的微笑。
足足挑了三大袋,林立夏這才一起拿着出門時就帶着的那袋東西,過街,進了孤兒院。
趙明瑄覺得自己肯定是瘋了,所以才會沒吃早飯就跑出來開着奔馳跑車在公交車屁股後面跟了一路,只因為自己四天沒見過林立夏了。
只在電話裏聽到聲音,只這樣遠遠地看着他,不夠。
遠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