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從來至親才會致命
第22章 從來至親才會致命
兩個人的關系自從湯山回來後,好似也在溫泉裏浸潤了一番,暖得恰到好處如春風拂面一般。
林立夏和趙明瑄的關系愈發親密,聯系愈發頻繁起來。
許悠揚卻覺得,這簡直跟寒風過境沒什麽區別了。想想都膽戰心驚。
于是,在某天晚上,趙明瑄邀請林立夏上樓坐一會兒林立夏說明天要上早班得早睡早起未果後,将他送到小區門口。
許悠揚等趙明瑄終于走遠了,叫住了林立夏。
她後來回想起來,就是覺得,一定是那晚的月亮太美好了,所以,她沖動了。
“立夏!”許悠揚叫住了他。
林立夏轉過身就看見臉色紅撲撲的許悠揚:“悠揚,你怎麽這麽遲了還在這兒,剛玩兒了回來。”
許悠揚一向是心直口快有什麽說什麽的,但是想說的東西又多又忌諱,這下她反而不知道該怎麽跟林立夏說了,她一方面急得揭穿趙明瑄翩翩風度下的真面目,一邊又想真正地對林立夏挑明一次。
“立夏,你每晚都來這裏啊,跟趙明瑄關系不錯嘛。”
林立夏想起了趙明瑄每晚一壺的薏米紅豆粥,還有今天特地遞給自己的膏藥,說是托人找到的祖傳中藥秘方制成,不用擔心有激素的危害。于是說道趙明瑄心裏一陣暖意:“是啊,趙哥人很好的。尤其是對朋友。”
許悠揚自然可以看到林立夏談到趙明瑄時眼裏和臉上的欣慰與高興。
林立夏一直是安安靜靜地一個人,看似很好相處,這也确是他的保護色,與誰都友好親近,卻反而與人的距離更遠,很少有人可以跟他親密起來。
林立夏當然知道許悠揚喜歡過自己,可是小姑娘的喜歡來得快也去得快,趙明瑄這麽優秀,連他一個男人都覺得,不知道什麽樣的女人才不會喜歡他。
見許悠揚向來話不停的一個人,這時候居然一聲不吭,還以為她害羞了。于是就開口緩緩道:“真喜歡趙哥啊?嗯,我也覺得是個女的就喜歡他,你要是真喜歡也沒事的,就是他家裏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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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悠揚已經惱羞成怒了,這個不開竅的林立夏!
“我喜歡的是你,林立夏,一直是你!”林立夏只見自己站得離自己很近的許悠揚因為身高仰着頭對着自己突然打斷。她的眼睛裏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激動。
林立夏張着嘴巴反而說不下去了。
許悠揚決定反正都已經說出口了,趁着這股勁兒,說到底:“我一直一直都是喜歡你的,從第一次見你開始。你一定以為第一次見面是我上班第一天,你帶着慌慌亂亂的我去辦公室報道。可你可能都不記得了,那時候我剛考上公務員,還沒安排進來上班前,有天經過長豐大廈,你那時候在那裏執勤。也是這樣的天氣,你幫一個騎着小三輪的老人推車,三輪上都是收的廢鐵,很重,你推得很吃力。但是,你一點都沒有覺得為難。後來還把自己的水倒了一半給老人喝。我一直記得那天,你邊推邊擦汗的樣子,一直記得。”
許悠揚一開始還十分激動,到後面,她的聲音卻越來越低。
“誰都知道我喜歡你,你自己也知道,可是,可是。”許悠揚覺得自己都哽咽了,心都在嗓子裏。
林立夏愣了半天,卻也只能開口說道:“悠揚,我。你很好,人很好,條件也好。我,我這個人,你也知道,一向獨來獨往,別說我什麽都沒有,就是這點工資,你也是知道,一直在資助孤兒院。我們,不适合。”
許悠揚等了許久,終究還是聽到了這個答案,雖然她一直都心裏有數。一個男人,真的喜歡一個女人,即使他再怎麽內向,再怎麽沉默,也不會對于她的心意,跟石沉大海一樣,毫無回應。
到底還是聽到林立夏親口說出來,自己反而鎮定了。
“不是不适合,是你不喜歡我,我知道。”許悠揚見林立夏又想開口,肯定是說些安慰自己的話,立即接着說道:“不要說什麽只是把我當朋友之類的喜歡。你肯定沒看過那個電影,heisjustnotsothatintoyou。真正的喜歡,就是喜歡,不會有各種各樣推脫的借口。”
“悠揚,對不起。”林立夏發現,自己能給她,也就是這麽一句話。
“立夏,不用說對不起。你沒欠我什麽,只是因為我喜歡你,我先喜歡你,所以注定我是要多付出的,只是你不喜歡我,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不是小氣的人,雖然不能當你女朋友,但是當你女性朋友,還是可以的。”
林立夏微笑起來,第一次伸手摸了摸許悠揚的頭發:“你在我看來,一直是個快快樂樂的小姑娘,我是真的挺喜歡你這個朋友的。”
從林立夏的嘴裏聽到朋友這個詞,還真的是觸動許悠揚的神經:“立夏,你真的有朋友麽?你對每個人都很好,真的,脾氣也很好。但是除了薛濤,你很少跟我們親近。你跟誰都不親密,你總是沉默地安靜地呆在自己的世界裏。你怕什麽呢?還是你不願意和別人當真正交心的朋友?”
許悠揚不是第一個提出這種質疑的人,林立夏卻也不知道怎麽回答。他真的一個人慣了。從小到大,如果不是後來遇到薛濤,還有現在的趙明瑄,他真的是沒有什麽親密的朋友。
許悠揚見林立夏不說話,又小心翼翼地說道:“你跟趙明瑄很好,對麽。他對你很好。”
林立夏點頭。
“可是一個人,不會無緣無故對另一個人這麽好的,他對你真的非常好,連我都承認。薛濤對你好,是因為他把你當哥們兒,我對你好,是因為喜歡你。趙明瑄呢?你只是把他的狗送回去而已。說話難聽的,他那樣兒的人,怎麽會願意和我們這種普通人當好朋友。”
林立夏皺眉,一直以來,都是趙明瑄在一點一點地進入自己的世界。帶着自己吃飯,每天幾條短信噓寒問暖,叮囑這個叮囑那個。
兩個月多的時間,趙明瑄從一個陌生人,變成自己的無話不談的朋友。林立夏驚覺,生活中,已經有了他的各種痕跡。
許悠揚見林立夏思考的樣子,于是再接再厲地說:“你一定要小心。趙明瑄也許對你沒有惡意,但是不是所有的好意,都是你能接受的。”
林立夏是真的困惑了,自己身上有什麽是趙明瑄那樣可圖的:“趙哥,他……”
“薛濤對你好,他帶你玩,陪你說話,陪你打籃球,這都是朋友之間的事情。趙明瑄呢?別的我不知道,他每天晚上給你熬粥,薛濤也知道你皮膚不好,他一個大男人,只會叮囑你幾句。趙明瑄,他,他,太用心了。”
許悠揚承認自己今晚太激動并且沖動了,但是出于自己被拒絕後的破罐子破摔,更怕林立夏真的跟趙明瑄有什麽。
她決定還是說了:“那天,你們一起來我家吃飯那天,後來你們走了,我出門倒垃圾看到了你們。趙明瑄就住我樓上,回來的時候碰到了他。”
“他對你的情況,真的知道地很詳細,包括我喜歡你。他一定查過你的,他絲毫不避諱地跟我說,他喜歡你!”許悠揚覺得自己真是給林立夏投了一個炸彈。
她看見林立夏黑澄澄的眼睛睜得老大,滿臉的不可思議。半天才開口說道:“悠揚,這可不能亂說。”
“我沒亂說”許悠揚分辯道:“不信你自己可以問趙明瑄,看樓上那個燈,他應該還沒睡,打電話問問。”
林立夏是徹底地不知所措了。
與許悠揚道別之後,他一個人往宿舍走着。
途中收到趙明瑄的一條短信,說他剛看了天氣預報,明天可能會下雨,提醒林立夏要帶傘。
林立夏想了好一會兒,還是給趙明瑄回了條“好”。趙明瑄很快地就回了,叮囑他早點休息,道了晚安。可他又怎麽知道,自己下雨也要出勤,單位裏有統一的雨衣。
然而林立夏現在想,趙明瑄又怎麽可能不知道,但是,他就是想這樣來表達着自己的關心。他知道趙明瑄對自己很好,卯足了勁兒地對自己好。
可是這樣的關心,如果真如許悠揚所說的,那自己該怎麽辦?兩個人,男的跟男的?這實在是林立夏從未涉足過的世界。
林立夏一向不愛與人親近,太親近,帶來的傷害反而越大。他小時候在孤兒院的時候有個很好的朋友,跟他一樣是個健健康康的男孩子,他們兩個很要好,要好到孤兒院難得分一次水果,兩個人都要悄悄地躲在一起,一次吃半個,分着吃。
可是後來,七歲那年,有一對很有錢卻沒有孩子的夫婦想要領養一個健康的男孩子。林立夏小時候長得玉雪可愛,一下子就很得那個女主人的喜歡。
後來,到快要來領走林立夏的前幾天,他的好朋友卻把他從樓梯上推下去,林立夏不意外地骨折了。那對夫婦因為怕林立夏有什麽後遺症,最後還是臨時換了他的朋友帶走。
林立夏沒有怪過他,雖然孤兒院裏的很多孩子都在渴望着,有一天會有一對從天而降的父母帶自己走,有個真正的家。
林立夏卻沒有這樣想過,對于他來說,五歲那年母親的一走了之,他就沒有家了。所以,能不能被人收養,對他來說都無所謂。如果自己的那個朋友可以說出口,如果自己當時知道,即使是把這個機會讓給他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從那以後,林立夏就知道,親密的人,總是更容易造成更大的傷害。比如他的媽媽,比如那個跟他整天形影不離的小朋友。
就像他高中時背過的一首詩“至近至遠東西,至深至淺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親至疏夫妻”。
從來至親才會致命。
林立夏自從那個晚上開始,陷入了深深的糾結。
連薛濤都感覺到了,比如林立夏在辦公室做筆錄時,薛濤發現一向都嚴謹認真的林立夏居然在存檔的記錄上寫漏了行,還有幾個錯別字。出去執勤的時候,除了在崗上指揮,沒事就呆在一旁,一副很是若有所思的樣子。
最糟糕的是,有次跟他一起出勤,明顯應該打向右行駛的手勢,林立夏居然反了方向。
薛濤當然是一陣腹诽,終于在那天中午跟林立夏一起在食堂吃飯,林立夏第三次因為吃到菜裏的蔥皺眉時,薛濤放下碗筷,擦擦嘴巴。
鄭重地看着林立夏,問出了口:“立夏,你最近有什麽事情麽?”林立夏終于是回過神來:“沒有,我哪有什麽事情啊。”
“有什麽事情記得跟你薛大哥說,你啊,不要一個人死扛。”薛濤說地格外認真。
林立夏不想讓薛濤擔心自己:“沒有,在想明天去孤兒院的事情。”
“對呃,你這個月去孤兒院的時間到了,要不要我陪你去啊?”薛濤這才想起了,林立夏有說過明天休息,要回孤兒院一下。
這是林立夏一直以來的慣例,工作以後,每個月雷打不動地去一次孤兒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