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你也是我的
001
“你做什麽?我和他還有好多事情要說呢!”許君回過神來時, 他已經被扛着走出好幾步,他立刻掙紮起來。
鬼面将軍連忙用了些力氣,防止搶到的人跑掉。
察覺到許君掙紮的力道,他的一顆心更是酸得不行, 許君就那麽想和陶馳在一起?
“放開!”
“不放。”
許君又掙紮了一會兒之後,這才不動了, 乖乖軟軟挂在鬼面将軍身上,任由他帶走自己。
毫不意外的他被鬼面将軍帶回了他的居所, 看着鬼面将軍把他放在屋內之後,就立刻緊張的去旁邊鎖了門, 許君連忙繃着一張臉露出很不高興的神情。
鬼面将軍鎖完了門, 他回到屋內看着面前的許君,許君卻是比他更生氣的側過頭去完全不理會他。
這次是鬼面将軍先不理他的!
看着氣鼓鼓的許君, 鬼面将軍倒是不那麽生氣了。
随之而來的更多的則是茫然不知所措,他之前就那麽把人搶了帶回屋子裏藏了起來,然後呢, 現在要怎麽辦?
兩人都不說話, 氣氛是少有的沉默。
最終還是鬼面将軍先忍不住, 他道:“撤退的事情我會安排人過去幫忙。”
庫房撤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們要走不只是人走路, 還得把庫房的東西也帶着。
他們這營地是附近整個邊關駐軍的首領地,因為鬼面将軍也住在這邊的原因, 所以很多重要的建築設施都設立在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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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在這地方的庫房, 比起其它營地的庫房要大得多, 也儲存了許多其它庫房沒有的東西。
庫房要撤退,如果只許君庫房中那小幾十個人,恐怕就算給他們兩個月的時間也未必能夠全搬走,所以必須得有人幫忙搬東西,把東西搬到城那邊存放。
“陶馳說好了要幫我,不用你幫忙了。”許君比鬼面将軍還要委屈巴巴。
是鬼面将軍要躲着他的,讓他走開的,對不起現在他走遠了,都走得老遠老遠了,老遠老遠老遠了。
鬼面将軍看着許君,“陶馳他有事情要做。”接下去會有很多。
“沒關系,他可以叫人來幫忙。”
“……他是我的副将,他叫的人也是我的人。”
許君回頭看向變得蠻不講理的人,“那我不要你們幫忙了,我們可以自己搬走。”
“……賬房是我的,賬房裏的人也都是我的。”
許君黑白分明的眸子瞪大,可他想了片刻也沒想出反駁的話語來。這個邊關營地當中最大的就是鬼面将軍,他的話是沒錯。
鬼面将軍看着許君氣鼓鼓的,一顆心卻軟了,“你是賬房的人……”
“什麽?”
“你也是我的。”
許君看着那張鬼面,他仔細的研究着,只可惜他看不到此刻鬼面将軍臉上的表情,只能看到他面具旁兩只紅彤彤的耳廓。
許君又仔細研究了一下那面具上的花紋,還有那一雙不敢和他對視的眸子後,許君這才故作兇巴巴的出了門。
一離開身後那追随着他的視線,許君臉上就忍不住露出甜甜的笑容。
從鬼面将軍那裏回來之後許君心情大好,一路上都哼着歌,旁邊路過的将士見許君這樣都忍不住被感染,流露出笑容。
許君一路回到賬房,聽賬房那邊的人告訴他邊關營地外有人找他後,他立刻向着那邊而去。
見到遠遠守在外面的幾個土匪,許君立刻送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你之前兩天不才像被霜打了,今天這又是怎麽了,撿到錢了?”來找許君的是幾個面相有些熟悉的土匪。
“東西帶來了?”許君不和這群人計較。
“帶來了,一共就這些,按照你說的做的。”土匪連忙從馬背上拿下早已經裝好的紅菇,并打開讓許君看了看。
他們後面采紅菇的時候,時間已經有些晚了,再除去過程當中沒能曬幹就壞掉的那些,現在剩下的已經不多。
許君把紅菇都看了看後,問了下重量,心中有數之後他便心情大好地看像幾個土匪,“那我們現在來算算帳吧!”
“算賬?算什麽帳?”幾個土匪面面相觑。
“我教你們怎麽采紅菇,現在又幫你們賣紅菇,你們總得有點表示吧?”許君心情好,眼珠子滴溜溜轉着,面露狡猾。
幾個土匪一噎,“你這家夥!”
許君毫不客氣,伸出白白的手指頭比了個絕對會讓這群人肉痛的,“我要這個數。”
果不其然,許君這手勢才比出來,旁邊的幾個土匪已經嗷嗷大叫起來。
“你這是搶劫呢?”
“憑什麽呀,就算你教了我們怎麽弄又幫我們賣,但這東西可是我們自己親自采的,我們自己也花了很大的力氣在裏面。”
“不行就算了。”許君攤手,他就是吃定這群人肯定要求他,“再說了,這東西我運到京城裏難道不花錢?莫要說到時候找人幫忙代賣,還要給人家一點傭金。”
從邊關送點東西回京城這種事情,憑他賬房總管的身份或者許家的身份都輕易能辦到,但如果這生意能做成,他總不能每一次都讓人家白跑。
“你這家夥根本就是趁火打劫。”
“白瞎我們之前對你那麽好了。”
土匪生氣,罵罵咧咧的走了。
許君開的價錢不算低,但也在他們接受的範圍內,只是會讓他們肉痛好久。
如今的情況他們是沒有其它選擇,也只能如此,若以後如果有了自己的銷路,那他們絕對不會再求許君!
許君心情好,站在原地沖着那群氣得不輕的土匪揮手,直到他們走出許遠,許君這才扛着那一袋子的紅菇回了營地。
把東西帶回了賬房,許君檢查了一番再仔細的包好後,立刻便寫了信讓送信的那些人有機會時,順便幫他把東西捎回京中。
他們邊關駐軍這邊和京中時常有來往,因此時常會有人來回,只是一來一回花的時間不少。
京城,朝中。
自從查到景山城那邊有叛軍後,晉祁一直在讓人追查這件事,但情況卻并不理想而且越發的糟糕透頂。
那邊的反叛軍被發現之後,他們便以非常快的速度發展着,才沒多久的時間已經小有規模。
更讓晉祁頭痛無比的是,那件事情已經在民衆當中慢慢傳開,在整個景山城已經造成不小騷動。
再加上這件事情和向來都神秘萬分的鬼面将軍有關系,還有理有據明确的指出了他的身份,因此流言蜚語在民間傳播的速度非常的快。
之前許瀾從景山城那邊回來後,晉祁接下去好長一段時間,都在和許瀾還有林緒商量這件事。
如今想要堵住那些人的嘴已經不大可能,唯一的解決方法,只能是在那些人把事情鬧大之前先鎮壓下去。
朝中确定了方案之後,晉祁這邊立刻就寫了加急信件給在安慶的許銘。
半月後,景山城中。
已順藤摸瓜找到了那群叛軍聚集地的許銘,趁着夜色帶着大軍,連夜悄無聲息的圍住了那一片居民區。
月色下,穿着一身便服已經在這邊呆了好幾天的許銘,詢問旁邊看守着的便服士兵,确定了裏面的人并沒有發現後,立刻回了主街道那邊排兵布陣。
半夜時,大軍已經把這一整片住宅區全都包圍。
确定包圍圈無甚漏洞後,許銘一聲令下,讓除了留守在外的士兵外的所有人在同一時間沖了進去,意圖捉拿所有反軍。
在其他的士兵進去後,許銘也抽出自己馬上的大刀跟着沖了進去,然他才進入這一片區域,一旁的士兵已經急沖沖的回來報到。
“将軍,這裏面沒人!”
“這邊也沒有。”
“将軍……”
有了第一個回來報信的士兵後,旁邊立刻有第二個、第三個,所有先沖進來的先頭部隊很快都發現了異常,這本應該駐紮着叛軍的普通居民區內竟然空無一人!
許銘眉頭皺起,“該死,被耍了。”
他下了馬,進了屋中搜查。
屋內大多東西都還留着,有些還剩着一些沒吃完的東西,看得出來那些人都只簡單的收拾了些行李,離開得十分匆忙。
桌上剩飯剩菜已經放馊,十一月的天氣要把飯菜放馊,怎麽也要五、六天的時間,算時間那正好是他們準備行動之前不久。
站在月色下,許銘皺起眉頭,臉上流露出幾分不甘。
他對這件事一直十分謹慎,安慶這邊只有他和少數副将知道,就連被他派到這邊監視的哨子也都只是按命令行事,他甚至還親自守在這邊。
今天夜裏行動之前,營中的士兵肯定是無人知情,所以消息定然不可能是從他這邊走漏的。
可如果消息不是從他這裏走漏出去的,又是從哪裏走漏的?唯一的可能便是那些人朝裏也有人。
叛軍的事情一經發現之後,朝中有不少大臣都參與了讨論,計劃的拟定那些人也知道些。
如果真是這樣,那事情就大了!
原本缜密萬無一疏的計劃落了個空,許銘立刻給京中的人寫了信,同時也立刻讓士兵把整個景山城包圍起來,并且搜索城內和外圍。
之前查到的時候,那批叛軍已經有小幾萬人的規模,在這邊的雖然只有幾百主将,但想要悄無聲息的全部離開,沒那麽容易。
002
邊關駐軍營地中,許君看着面前擺在桌上的那份請示書,半晌沒動筆。
“小先生?”一旁的幾個廚子看着許君。
許君面前放着的那份請示書,是他們幾個廚子帶來的。
前方戰況不穩,近幾日越發稍動不安,所以廚房那邊準備提前制做幹糧。
營地賬房馬上就要撤到城那邊,如果東西都撤走到時候會很麻煩,所以幾個廚子才來找了許君,讓許君留一些糧食下來,也省得到時候他們還要從城那邊往這邊搬。
“你們說的幹糧就是那鐵餅?”許君可是還記得那咬不動的東西的。
之前他們去景山城的時候,路上他曾經吃過好一段時間的這東西,正是因為吃過所以他才記憶深刻,甚至事隔這麽久了再說起來,許君依舊覺得牙疼。
陶馳甚至還笑着跟他說那東西是個寶貝,上戰場了可以當暗器拿去砸人,說不定還能當盾……
能不能當盾許君不知道,反正砸死人是肯定能做得到的。
“這事兒你等等,我先去将軍那邊一趟。”許君收了請示書,向着門外而去。
自從那天的事情之後,鬼面将軍就不再躲着許君了。
許君在那之後也并沒一直逼着鬼面将軍要他給個答案,不過每次他再去找人的時候,鬼面将軍都乖乖地站在原地不跑了。
許君找到鬼面将軍時,鬼面将軍正親自在賬房後面的庫房那邊,指揮着其他的士兵幫着把東西搬到城那邊去。
那天之後,陶馳不知道為什麽真的變得忙碌起來,幾乎腳不沾地,許君都很少見到他。
所以幫着庫房撤退的事情,不知道為何就落到了鬼面将軍身上。
“将軍。”許君跑到了鬼面将軍身旁,把要制作幹糧的事情和他說了,讓他留了一部分糧食下來。
“我知道了,我會讓他們留一部分東西下來。”
許君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站在鬼面将軍身旁,看着在庫房那邊忙碌着的士兵。
那些人把那些廚師需要用的東西放到了一旁,許君湊過去看了一眼,都是些普通的栗米和食材。
“怎麽?”
“那鐵餅就是這些東西做的?”
鬼面将軍點頭,士兵的糧食大多都以栗米和小麥為主,雖然也會因時節添加不少時蔬在裏面,但主要的糧食還是栗米小麥。
鬼面将軍見許君皺着眉頭,一臉牙疼地說那東西是鐵餅,眼中不由露出幾分笑意。
那東西他在營中已經見習慣了,也已經吃習慣了,不過他也知道确實有不少人說那東西就和石頭似的,硬邦邦的不說,還沒什麽味道。
“行軍糧大多都是如此,雖然硬了些口味差了些,但也有自己的好處,至少能夠在行軍途中減少不少的事情,也能讓士兵飽肚子,經得起餓。”
大仗打開士兵行軍,有時候需要好幾天不停歇的快速前進,又或者是需要幾天的隐藏埋伏,這些時候是根本沒有辦法架鍋開火的,會拖累行軍速度也會暴露自己。
那東西雖然難吃,可是經得起餓,而且很好攜帶。
許君眉頭輕蹙,一臉的不贊同。
“那東西可以存放很長一段時間,夏天可以存放十五天左右,冬天最少也能放二十天,這也是為什麽軍隊會選擇那東西的最主要原因之一。”鬼面将軍又道。
有時候,軍隊需要長達十幾天的作戰。
作戰期間士兵肯定是沒有辦法像平時那樣作息規律,大軍也不可能帶幾個廚子在軍隊後面做飯,等到吃飯時間了敲鑼打鼓讓大家停下先吃完飯再打,所以也就只能靠這東西撐着。
“這東西不能改改嗎?”許君又湊上去看了看那些栗米和食材。
那鐵餅是栗米磨成粉,然後再加了一些其他東西進去制成的,許君雖然不知道到底是怎麽才讓這東西能存放那麽久,不過為什麽不可以改改味道?
哪怕只是改得軟一點也好。不然萬一遇上個牙口不好的士兵,還不得急死?
“你想改?”鬼面将軍幾乎立刻看出許君的打算。
“可以試一試。”
鬼面将軍看着一臉饞樣的許君沉默片刻,他思索了一會兒後點頭,“可以是可以,但是記住做出來的東西味道不能太大,且要易于攜帶并且儲存的時間夠長。”
“味道不能太大?”因為想到了好些好吃的東西,所以正咽着口水的饞貓許君望了過去。
“避免到時埋伏時,幾裏外敵軍都聞到香味了。”
許君一愣,随即咯咯地笑了。
鬼面将軍靜靜看着沖着自己笑開了花的人,也忍不住跟着輕笑起來。
許君和他坦白之後,他自己都有些弄不清自己到底是怎麽想的。他知道他對許君的感情不假,可那份恨意也依舊記憶猶新。
那之後許君沒有逼問他,讓他感覺輕松不少,也很感謝許君。
有些事情他已經知道答案,但他也确實需要時間消化,而且他現在已經有些不知道應該怎麽面對許君。
畢竟,他和許君已經連那樣的事情都做過了,這讓他幾乎無法直視許君……
“原來将軍也會說笑話。”
鬼面将軍不語。
許君卻湊了上來,他整張臉幾乎貼在了面具上,“将軍。”
“嗯?”
“你真可愛!”
這段時間休息好了的許君臉上的肉又長了回去,看上去白白的肉肉的,給人一種格外好捏的感覺。
他微張的唇粉粉的,随着他的動作還有低語,屬于他的氣息全數噴吐在了面具上,讓鬼面将軍只覺得仿佛面具着了火般的燙
那之後幾天的時間,許君每天都往廚房那邊跑,一邊和那些廚子學做軍糧,一邊琢磨着應該怎麽改造。
他的目的倒也簡單,只是想讓那東西不那麽硬,若可以最好也能再加點味道。
那些幹糧之所以能保存那麽久的時間,原因倒比許君想像的要簡單些,因為廚子在制作那些東西時,在裏面加了一些特制的草汁。
那些草汁沒什麽味道,能夠讓食物保存的時間更久,唯一的缺點就是會讓東西變得較硬。
之所以一直制作那種鐵餅,很大一部分也是因為那東西制作起來簡單速度快,大軍士兵上萬,若是制作手工麻煩繁雜的,那他們這些廚子根本來不及。
弄清楚具體情況後,許君回賬房那邊琢磨了幾天,這才又拿了列好的單子去找了那些人。
那種餅原本算是一種烤餅,利用栗米粉還有一些食材揉成面團,然後直接用爐子或者鍋烤熟就成,既簡單又快捷。
許君想要改造軍糧,自然不可能把事情變得麻煩,若只是一味的追逐味道讓做工過程變得麻煩,反而得不償失。
許君琢磨了幾天,琢磨出來的東西和這東西倒是很像,一樣的是餅,只不過他做的是光餅。
也不能完全說是光餅,更像是模仿光餅的一種不知名大餅。
之前那種鐵餅主材料只有栗米,許君卻是在裏面加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蔥蒜不說,還有許多其它南瓜、蘿蔔類的東西。
有了具體的想法之後,許君和廚師商量了可行性,最終選定了幾種看上去比較能行得通的方案。
接下去就是那些廚師的事情了,在他們把東西嘗試着做出來之前,許君則是跑到了城那邊的牧場去了。
營中其實還有一樣東西可以吃,只是之前沒有,現在卻有了。
之前許君買牛羊的時候牛羊買的都是小的,前不久羊羔才下了崽,有了羊奶。
羊奶可是個好東西,不光可以直接喝,也能制作許多其它食物,例如奶酪。
奶酪這東西在他們營地這邊倒并不算少見,因為他們營地之前并沒有養牛羊,所以也沒有。倒是夏國那邊相對多見些,所以他們這邊都知道有這麽個東西。
許君從城那邊回來時,食堂那邊已經有了結果,幾個大廚按照之前和許君商量的,試做了一部分出來。
許君得知消息後,立刻便向着食堂那邊去,走過校場時看到了陶馳還有兩個副将,他立刻上前把兩人也拉到了食堂那邊。
進了食堂後,許君先進廚房和幾個廚子說了一會兒,這才端着兩大盤子的餅出了門,在兩個副将面前,一人面前放了一盤。
“你這是要幹嘛?”
陶馳看看面前的餅又看看許君,他之前都給許君整出心理陰影了,許君這突然就給他吃東西的是又要幹嘛?
“嘗嘗看。”
“我不餓……”陶馳拒絕,他還不想死。
另外一個副将見陶馳這樣,也乖乖地坐着不敢動彈。
許君兇了起來,“我只是在試着改善軍糧,正好沒人試口味,所以才拉你們兩個過來。”
“軍糧?”陶馳将信将疑。
“他不吃,你吃。”許君把東西推到另外一個副将面前。
那副将看看陶馳又看看許君,在看到許君舞了舞拳頭後,這才頭皮發麻地拿了面前東西,小心地掰開之後放進嘴裏嘗了起來。
“感覺怎麽樣?”
“唔,不錯,挺好吃的。”嘗到味道後那副将放開了,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他拿到的是一個南瓜餅,裏面有着不少的南瓜片,比起之前那種鐵餅來因為南瓜的原因軟了不少不說,味道方面也更好吃了。
“再嘗嘗其它的。”許君趕忙把其他的也遞了過去。
那副将見狀拿了過來,每個都嘗了起來。
陶馳在旁邊觀望了一會兒,見那副将沒有倒地不起,旁邊也沒沖出個拿着大砍刀的鬼面将軍後,他這才拿了自己面前的餅掰開吃了起來。
這一次許君想出的餅一共只有幾種,大多都是用一些現在營中還有的食材,把這幾樣東西試吃完,并不需要太長時間。
等到兩人各自把東西吃完,許君安靜的在旁邊打量了兩人一會兒後,又想起什麽似的去旁邊給兩人倒了杯水。
“那南瓜餅不錯,要是能夠把那鐵餅換了,我倒是挺喜歡。”陶馳摸着肚子,喝着手裏許君親自倒的水,整個人都放松了。
“我也喜歡那東西。”
許君點點頭,記下。
又過了片刻,他才試探着問道:“你們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剛剛還悠然自得的兩人動作一僵,許君給的東西,是吃了會不舒服的東西嗎?
兩人立刻回頭看向許君,後者卻是無辜地眨了眨眼睛,“有沒有哪裏痛?”
陶馳快哭了,“你到底做了什麽?”
“沒什麽,我不是說了嗎,因為這東西是新想出來的,不知道吃了會怎麽樣,所以才讓你們兩個嘗嘗。”
兩副将臉色一白,所以許君這是找他們兩個試毒來了?
許君又打量了兩人一會兒,見兩人都沒痛苦的倒下或者口吐白沫,他才一臉慎重地點了點頭,一副放心了的表情,“看來不會死。”
003
他就說,那些東西本來都能吃,放在一起應該也吃不死人。
聽了許君這話,又見到許君這表情,陶馳和那副将兩人立刻一臉驚悚地站了起來,許君到底給他們吃了啥?不知道他們現在吐出來還來不來得及?
“那明天之前你們兩個都注意一下,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記得先來告訴我。”
兩人默默無視許君的話,決定待會兒先去随軍大夫那邊看看,他們都還不想死。
“如果沒事,我就去将軍那邊了。”陶馳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正說話,門外就有一群人走了進來。
差不多同時,晚飯號子的聲音也響起。
許君才把桌上的盤子收到後面,再回過頭來時,食堂當中已經站滿了士兵。
見到那些人,許君陶馳等三人都往旁邊走去,準備從小門那邊離開。
沒走出幾步,許君的注意力就被那群人吸引了過去,因為那些人口中正議論着鬼面将軍。
他們倒也沒明說鬼面将軍,只是話中有話。
自從反軍的事情在整個營地傳開之後,那邊的動靜這邊也有許多人注意,前段時間營中就開始盛傳鬼面将軍其實和晉祁是兄弟的傳言。
傳言有根有據,從鬼面将軍出現的時間的巧合,再到皇上晉祁對鬼面将軍的信任,以及當初宮裏的事情和面具下兩人相似的容貌。
營中有人質疑鬼面将軍身份,但無人去找鬼面将軍核實,所以衆人也就只敢在暗中說說。
走在前面的陶馳走了一段,快到門口時,發現許君丢了,回頭間他看到許君站在一旁,也順着許君的視線望了過去。
“別理他們。”陶馳很快便猜出那些人在說些什麽,他臉色變得有些奇怪,這傳言他也知道。
陶馳見許君向着自己這邊走來後,他又道:“我要去将軍那邊彙報之前他讓我調查的叛徒的事,你要先回賬房嗎?”
陶馳曾經見鬼面将軍和許君說過這件事,知道鬼面将軍并沒有瞞着許君,所以也沒有避諱。
“你先去吧,我還有點事。”說到鬼面将軍,許君倒是想起一件事,他回頭又跑進了廚房中。
陶馳又皺着眉頭看了看還在說着那傳言的那些士兵,回了頭,向着鬼面将軍的居所而去。
這麽些年來,鬼面将軍的身份有各種各樣的猜測,時不時便會有新的說法,鬼面将軍大多數時候對這些都是無視,因此營中倒也沒怎麽在意。
不過大多數士兵都還是會避免提到皇上,畢竟那是大不敬。
到了鬼面将軍門口,陶馳敲響房門。
進了門後,陶馳立刻收拾心情,認真起來。
他把之前調查的所有資料都向鬼面将軍彙報了一遍後,安靜地站到了一旁。
“就只有這些?”
最近一段時間陶馳不在營中,一直在附近幾個營地當中跑動,以查看軍隊準備情況為由,實際上卻是在調查那叛徒的事。
但半個月過去,陶馳帶回來的消息卻并不多,比起之前甚至沒什麽進展。
陶馳立刻跪了下去,“禀将軍,屬下實在是查不到什麽東西。”
鬼面将軍不語。
“屬下已經把附近幾個營地所有副将,最近幾個月時間的舉動都查探過一番,但大家都行事正常,并不像有所隐瞞。”
“那之前那救災款的事情呢?”
“這件事情倒是已經有了眉目,之前查到那些錢是從薛韓那邊過境,屬下順着查下去,已經查到在将近一年之前那邊營地确實曾有未記錄的行動,但因為時間已經頗為久遠,所以還需要些時間才能确定。”
晉易貪污救災款項已有好幾年,晉易出事時那些錢已經不知去向,差不多便是在一年前。
“繼續調查,優先調查薛韓那邊。”
陶馳臉色一白,“是。”
“下去吧!”
陶馳離開,鬼面将軍向後仰去靠在了椅背上。
即使他不相信薛韓會背叛他,這件事情也必須盡快有個結果,不能再這麽拖下去了。
“将軍?”
聽到許君帶着幾分疑惑的聲音,鬼面将軍低頭看去時,許君已經站在門口。
“我看門沒關。”許君手裏頭端着一個盤子,上面放着好些東西。裏面有一些餅,除此之外還有一碗切好的奶酪。
“進來吧。”
許君端着東西過去,把東西放在桌上之後,自己拉了凳子在旁邊坐下。
鬼面将軍已經注意到他端來的東西,“做好了?”
“嘗嘗看。”許君連忙拿了一個餅遞到鬼面将軍手裏,“放心,我已經拿桃子試過毒了,沒有毒。”
鬼面将軍面具下的眉毛一挑,拿陶馳試毒?
“陶馳他好歹是副将。”
許君就沒有想過,萬一把他毒死了會有怎樣的後果嗎?
“嗯?”
“沒事。”
算了,反正他副将很多。
鬼面将軍撕開餅往面具下遞了些,東西才一喂到嘴裏,旁邊許君已經期待地湊了過來。
“還不錯。”鬼面将軍道。
他對這些東西其實并不怎麽在意,大概是因為小時候的記憶太過印象深刻,所以在他看來只要能吃能讓他飽腹那都是一樣的東西。
他在六、七歲之前,幾乎從來沒從關他的那個屋子裏面出去過,沒人教他說話也沒人管他,但那時候的記憶他卻已經有了。
要說那時候的他其實還算挺聰明,至少知道什麽東西能吃。
這件事情晉祁和他兩人幾乎從來不提,就仿佛并不存在。
但這件事确實存在,就算他們都不提,也不可能抹消。
“在想什麽?”自己拿了個餅啃着的許君,看鬼面将軍居然在和他說話的時候走神想別的東西,有些不開心了。
“在想營中叛徒的事。”鬼面将軍并不準備告訴許君那件事。
“還沒結果嗎?”
鬼面将軍放下手中的餅,“莫要說結果,現在連線索都沒有。”
鬼面将軍這話說得淡然,許君卻從他這話中聽出幾分無奈。
鬼面将軍雖然被傳作鬼神,但卻并不是真的冷血無情之人,與他相熟之後許君更明白這一點。
“要不要我幫你查?”
鬼面将軍看向許君。
“若軍中有叛徒,定然一直在防着你查他。你在明他在暗,說不定你的一舉一動他都知道,這樣你要怎麽查?”
說話間,許君把手中吃到一半的餅放了下來。
之前他讓陶馳還有另外一個人試吃的時候,兩人好像都覺得很好吃,可他剛剛嘗了嘗,這東西雖然比之前是要好吃些了,可依舊沒什麽味道。
許君說的道理鬼面将軍懂,但是否讓許君介入這件事情,他還得考慮考慮,因為這件事情并不是沒有危險。
“景山城那邊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吧?”許君望向另外的餅,他肯定吃不完,可又想嘗嘗味道。
鬼面将軍自然地拿了餅,撕成兩半,遞了一半給許君,另一半自己吃掉。
“我師傅還有諸小瑾他們好像都還在那邊,我也可以讓他們幫忙一起查一查。有些事情從朝中營中不好查,從外面可能更好查一點。”許君滿足地接過餅。
江湖中人有江湖中人的信息來源渠道,在叛軍這件事上,說不定他們兩個比朝中的人更容易查到東西。
鬼面将軍想了許久,這才點頭,“不要做冒險的事情。”
“好。”
應完話,許君又眼巴巴地望向了另外一個餅。
他原本是想要把所有的餅都吃上一遍,嘗嘗味道,可發現這東西依舊不好吃之後,他已經只想每個嘗一口。
可他如果只吃一口,剩下的不就浪費了?
鬼面将軍把盤子往他面前推了推,讓他拿。
許君見狀,連忙伸了手把每一個都拿起來啃了一口。他把所有的餅味道都嘗了個遍之後,又嘗了嘗旁邊的奶酪,這才起身告辭離開。
鬼面将軍看着許君離開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視線的盡頭這才收回視線。但當他看到面前那每個都被許君咬了一小口的餅時,他卻驀地亂了心跳。
許君吃過的東西,若他再吃,豈不是間接接吻?
鬼面将軍雙眼發直地望着面前的餅,有一塊兩塊三塊……
千裏之外的宮中,下了早朝之後,晉祁一邊向着禦書房走去,一邊與身旁的林緒說話,“許尚書今天怎麽沒來?”
“臣聽說尚書大人病了。”
晉祁腳下步伐停住,許瀾平時很少如此,即使生病,只要不是太嚴重他都會堅持上朝。
“擺駕,去尚書府。”
到了尚書府,晉祁一路直接進了許瀾的房間。進門後,他立刻便看到對着門口躺在床上的許瀾。
許瀾整個人神情恹恹,見到晉祁他試圖起來,晉祁連忙制止,“躺下說話。”
“你這是怎麽了?”
“臣心疼。”
晉祁劍眉緊皺,“傳禦醫!”
“不用了,皇上。”許瀾有氣無力,“臣恐怕藥石無效。”
“朕養他們是幹什麽用的?要是這點病都治不好,那就砍了他們腦袋。”
許瀾無力地看了晉祁一眼,沉默的躺着,整個人死氣沉沉。
一旁的太監總管就要出門去宣禦醫,林緒卻在這時開了口,幽幽道:“臣聽說昨天傍晚時,許府收到了邊關許君往回寄送的東西。”
“所以呢?”聽聞許君兩字,晉祁不喜,這人拐了他弟弟的賬他還未和他算清!
“許大人得知消息之後,立刻興沖沖回了家,他原本以為是許君給他寄送的禮物。誰知道打開一看,卻發現是許君惦記着要幫別人賣的一堆蘑菇。”
許瀾傷心事被再提起,他傷傷心心地翻身過去,背對衆人。
“……”
“那之後許大人就倒下不起了。”
聽完林緒的話,晉祁一張臉臉色是連連變化,最終他惡狠狠地咬牙甩袖道:“明天必須來早朝,不然朕扣你饷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