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我想親你了
001
在角落站了一會兒, 鬼面将軍回過頭去,看向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許君。
大概是真的累了,許君睡得非常的沉。外面走廊上校場中人來人往的腳步聲說話聲,都對他絲毫沒有影響。
他幫許君蓋上了被子之後, 許君又往被子當中鑽了鑽,這會兒就只剩下兩只腳在外面, 整個腦袋都鑽進了被子當中。
鬼面将軍靠在牆壁上站了一會兒後這才走上前去,他複又重新在床邊坐下。他唯一慶幸的就是面前這人睡着了, 所以無論他做什麽,這人都不知道!
順應着心中渴望的本能, 他微微掀開了被子一角, 露出了躲在被子下睡覺的許君的那張臉。
如今天氣已經轉涼,已經是深秋時節, 邊關所處的位置冬天冷夏天熱,雖然現在才是秋天,卻已經要比其它地方冷得多, 所以蓋的被子都已經是比較厚的。
鬼面将軍把許君腦袋上的被子掀開, 讓許君的臉露了出來, 他怕這人悶着。
可他才把許君的臉露出來,正望着那張臉發呆, 許君便又往下挪了挪,整個人又縮到了被子裏面。
鬼面将軍有些驚訝, 這人為什麽總喜歡往被子裏鑽?
他又伸了手, 把許君那張臉露了出來。
許君卻像是已經察覺到了些什麽似的, 眉頭輕輕蹙起,露出了一臉不滿的表情。
看着許君那一臉的嫌棄,鬼面将軍伸出手去,輕輕的用指腹撫平了許君微皺的眉頭,他不想看到這人皺着眉頭的模樣。
大概被摸得舒服了,許君沒有再動作,而是放柔和了表情繼續沉睡。
見到許君這模樣,鬼面下的人一顆心又開始癢癢起來。
才被他抑制下去的想要親吻觸碰這人的那份沖動,又開始冒了出來,并且不斷的吞噬着他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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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睡得正沉肯定什麽都不知道的許君,他終是沒能控制住自己,俯下身去,在這人的唇瓣上落下輕輕一吻。
那一吻很輕,一碰即分。
許君卻像是夢到了什麽好吃的似的,咂了咂嘴。
看到許君這小動作,鬼面将軍喉結上滑動起來,他像是着了魔似的,伏下身去,吻住許君的唇然後慢慢的撬開他的唇瓣,把自己的舌頭探了進去。
感覺着自己的動作,感覺着近在咫尺的許君的呼吸,鬼面将近一顆心髒砰砰直跳,如同平地驚雷。
他被自己的大膽和不知廉恥羞的整個人都發紅發燙,一張臉更是像要着火了似的,可是在感覺到許君慢慢的有了動作後,他竟放空大腦享受起來。
一吻結束時,許君還沒動作,他自己倒是已氣喘如牛。
他單手撐在床上,狼狽地看着躺在自己身邊的許君,他大概是着了名為許君的魔。
鬼面将軍褪去自己身上的衣服,可憐兮兮的在床邊邊角的位置躺下。
他剛剛把許君放在了床的中間,這讓他自己這邊就沒了什麽位置,只能側躺在床邊,他明明可以直接把許君往裏面抱一抱,或者直接緊挨着他睡的。
可明明剛剛他更羞恥的事情都做了,此刻卻不敢再碰許君。
鬼面将軍躺好正閉眼準備睡覺,面前的被子裏就有了動靜,許君靠近了他。
他才閉上的那雙眼又睜開,他看向面前近在咫尺的許君,心又開始蕩漾起來。
他微微動了動,調節了個姿勢,再次吻上了那張唇。
不知道幾次之後,他才抱着懷中靠的很近的人慢慢的睡了過去。
軍營當中,士兵常年有早操,因此衆人都起得很早。
到了時間之後,還沒聽到號子聲響,鬼面将軍就已經本能的睜開了眼,清醒過來。
他本能的想要坐起身來,一動,才發現自己懷中抱了個暖呼呼的東西。
看着在自己懷中睡得正香的許君,他立刻就想起了昨夜發生的事情。
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夜之後,許君臉上的氣色恢複了不少,一張臉看上去紅潤不少,可即使是如此,許君臉上的粉紅也抵不上他臉上的燒紅。
一想到自己昨夜竟然做了那樣的事情,鬼面下的人便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躺在床上,時間未到,他一時不急着起,便靜靜地看着許君的那張臉,專心注視着他的睡顏。
許君的五官輪廓都較為柔和,這也讓他看上去少了幾分男人應該有的棱角分明,更多了幾分溫和的氣質。
看着許君,他便想起了許瀾那張臉,也許再過個十年許君就會脫變,變得更多幾分溫文爾雅的儒雅氣息,也變得更加沉穩些。
鬼面将軍擡手輕輕撫摸着許君的眉眼,似乎要把他的五官輪廓刻畫在自己心中。然這一次他手才一動,原本正睡得香的許君便皺起眉頭,他眼珠子動了動,慢慢地睜開了眼。
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先是一片茫然,然後慢慢的清明。
他先是看了看上方的床幔,然後又看了看旁邊單手撐着躺在他身旁的鬼面将軍,接着,他眼一閉,脖子一縮,又縮到了被子裏。
看着突然清醒過來的許君,鬼面将軍原本吓了一跳,卻被許君這又縮回被子當中的動作弄迷糊了。
他少年便入了軍營,在營中生活了十幾年的時間,生活一直十分的規律。聽到起床的號子響起,他絕不會在床上多賴片刻。
如今見到把腦袋藏到被子下的許君,他愣了好一會兒後,才明白這人是要賴床。
鬼面将軍有些不知所措,如果是營中其他的士兵,他定然要把這人抓起來懲罰,可那人是許君……
鬼面将軍想了想,發現自己根本無法狠下心來懲罰這個人。他乖乖自己起了床到一旁穿了衣服,然後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着床上躺着的人。
軍中犯了錯,是要被懲罰的,可許君還在往被子裏鑽……
許君在被子裏鑽了鑽,過一會兒翻了個身,賴床賴夠了這才從被子裏鑽了出來看着鬼面将軍。
“該起了。”雖然現在離起床的號子聲還有一會兒,但現在起床穿好衣服差不多時間。
許君看了看鬼面将軍,又鑽回了被子動了動,片刻之後他又鑽了出來看着面前的人,“将軍。”
“怎麽?”
“你脫我衣服?”
鬼面将軍身體一僵,“沒有!”
許君一骨碌從床上坐了起來,露出了自己白白的肚子,“明明就有!”
他昨天睡着之前衣服都穿的好好的,如果不是這人解了他的衣帶脫了他的衣服,他的肚子怎麽會擅自跑出來?!
鬼面将軍看着那白白的肚子,窘迫地轉身,快步出了門,“我去給你拿些吃的過來。”
看着逃跑的鬼面将軍,許君做了個羞羞臉的手勢,這才起床穿了衣服。
昨夜他困得緊,現在睡舒服了,肚子卻開始鬧騰了。
鬼面将軍端着早餐回到屋子裏時,許君已經抱着自己的肚子,餓得可憐兮兮。
把東西給許君後,鬼面将軍坐到一旁,“這邊的事情還沒完,你最近呆在這裏不要亂跑,等事情結束了過後跟我一起回去。”
許君嘴裏被塞得滿滿的,發不出聲音,只能點頭。
吃完了早飯,許君留在屋子裏休息,鬼面将軍則是去了議事大廳那邊。
夏國的人還駐紮在離他們營地不遠之外,現在還根本沒有退離的跡象,那些人不撤,他們這邊也不能放松戒備,因此昨夜一夜的時間大家都緊張的戒備着。
鬼面将軍到了大廳之後,那絡腮胡副将走了過來,“将軍你來得正好,從京城那邊傳了急件過來,我正準備去找你。”
鬼面将軍拿過副将遞過來的那一封信件,是加急信件,一般是朝中有什麽重大事情時才會使用。
他走到一旁,拆開信封,拿出信讀了起來。
看完信上的內容,他眉頭皺起,如墨的眸子多了幾分森冷。
信上是關于之前晉易那邊貪污的錢的去向的,之前那邊年年洪災年年赈災,晉易貪污的錢款是一筆大數目,放着他們軍營都能養幾個月的兵了。
晉易被殺之後,許瀾許尚書留在那邊表面是為了監督修堤壩,實際上卻是一直在追查那筆款項的去向。
後來許瀾回京,事情被林緒接手。那之後林緒一直不曾停下調查,直到不久前才總算是有了眉目。
晉易和夏國那邊有所來往,這件事情他們早就知道。
但晉易和夏國那邊的來往,并不只書信約定上的,還有金錢上的來往。
林緒清查哪些人和晉易有所來往時,發現晉易手裏曾經有一大筆資金,分批次流向了一個并不存在的商會,而那個商會的後面便是夏國的人。
深入調查之後,這件事情被肯定。
晉易貪污的那些救災款項并不是被他自己用掉了,而是把資金送到了夏國那邊,他拿貪污大榆救災款項的錢,他拿害死無數大榆百姓的錢,在夏國那邊養兵!
養夏國的兵,養他們大榆的敵人。
書信上還大概羅列了些那些錢的具體走向,那些錢到了夏國之後,被換作了無數的精銳武器和防具铠甲,用途自不用再說。
除此之外,信上還讓他小心,從林緒那邊調查的情況來看,軍營當中肯定有不為人知的交易通道。
因為那些錢,就是從他們邊關這一帶直接送到夏國那邊的,兩國交戰,邊關地帶向來都是重兵把守,如果不是營中有人定然做不到這種事。
朝中那邊現在還在順着這一條線繼續查,但那線索到了邊關這邊之後就徹底的斷了,唯一知道的就是邊關中肯定有人在幫晉易。
所以朝中來了信,讓鬼面将軍自己小心,也提醒他營中有叛徒之事。
把那封信仔細地看完之後,鬼面将軍拿了火折子,直接把信燒了個幹淨。
“将軍,信上說什麽?”一旁的絡腮胡大漢湊了過來。
“夏國那邊入手了一批精銳的裝備,傳信讓大家小心。”
“裝備?”副将疑惑,朝中寫加急信件來就是告訴他們對方買了武器裝備?
不過這并不是他應該追問的問題,因此他立刻退了下去。
002
燒毀了信件之後,鬼面将軍出了門到邊關前方,站在防線之內遠遠的觀察了一陣對面的那些人。
他們大榆與夏國算起來,也已經矛盾不斷了将近十幾年的時間,這十多年的時間裏兩國一直摩擦不斷,隔三差五的便會有戰鬥打響,雖然大多都是些小戰,但依舊煩不勝煩。
只是以往夏國雖然時不時會騷擾他們一下,但大多數時候都是打一場既分,像這樣三番四次的來騷擾的,這還是第一次。
而且大多數時候,夏國都不會像這樣分開來從不同地方騷擾他們,因為在兵力上,他們大榆比較有優勢,夏國那邊人數比他們要少。
如果夏國再自己分散兵力,反倒是會讓自己落下風。
這一次夏國的舉動與往常不同,膽子很大,行為作風也很詭異奇怪。
從前線回來後,鬼面将軍立刻便把自己關到了議事大廳之內。
叛徒的事情現在幾乎已經肯定,只是那叛徒隐藏得太深,在此之前他是一點都沒察覺到,如今突然要找,也不知道應該從何入手。
叛徒肯定是要找出來,但他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重新安排防守部署,防止再出現之前夏國攻進的營地了,他們還沒發覺的事情。
如今不知道叛徒在什麽地方,之前的防守方式要全部廢棄,重新編寫一套出來沒那麽容易。
而且因為邊關防線很長,邊關軍共分做了近十個營地,為了防止意外再發生必然要編寫十套不同的布置,還要時常調換變動,這是一件很麻煩的事。
現在的情況他也不敢輕易讓那些副将自己負責,那樣一來,基本等于直接把其中一個營地交到了夏國手裏。
鬼面将軍從議事大廳出來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晚飯時分,營中的氣氛變得緊繃起來。原本駐守在正向外的那些夏國的士兵有了動作,似乎準備發起攻擊。
快速的吃完晚飯之後,所有的人立刻行動起來,所有重傷無法行動的人全部都退到了營地的後方,所有能夠行動的人全部都集聚在了陣線上。
随着夜色的襲來,陣線外對面夏國那邊有號子的聲響傳來。
随之響起的,是他們大榆這邊軍中的號子,所有人全神貫注戒備着。
鬼面将軍拿了武器,站到了陣營前方。
大戰一觸即發,鬼面将軍正有所動作,旁邊的通信兵便急沖沖地跑了過來。
大敵當前,除非緊急情況,通信兵這時候不會跑到這前面來讓他分神。
鬼面将軍見到那人,眉頭立刻皺起,而那通信兵帶來的消息也讓他臉色更加陰霾。
就在他們旁邊不遠的另外一個營地也被襲擊了!兩邊都淪為了戰場。
那些夏國士兵如法炮制,準備用之前的方法對付那裏,只是之前鬼面将軍已經提前寫了信過去,所以他們并沒有得逞,反而是被重創。
戰局不久前才定下,現在那邊的情況跟這邊差不多,夏國的人雖然被擊退但卻并沒有退走。
那通信兵退去沒多久,對面夏國的人便攻了過來。
大榆這邊立刻擺好防禦的陣型,一部分人則由鬼面将軍帶着,如同之前陶馳那次一樣,準備包抄他們後路。
計劃進行得很順利,淩晨時分,戰局基本已經被控制。
留下一部分士兵清理營中的那些敵軍之後,鬼面将軍帶着其餘的人追着那些夏國的人殺了過去,準備如同之前一次一樣把這些人殺得逃入夏國境內。
眼看着夏國的人就要逃入他們自己的國境,那些人逃跑的速度卻突然慢了下來。
幾乎是立刻鬼面将軍就猜到一定有詐,馬上讓大軍停下。
差不多是在大軍停下的同時,本該空無一人的夏國營地當中一群士兵沖了出來,殺氣騰騰。
這些人與夏國的人不同,雖然也穿着铠甲,可是明顯的和夏國的士兵不一樣,也并非他們大榆的人。
“撤退,回防!”
那絡腮胡的副将還在疑惑,鬼面将軍已經猜出這群人的身份。
這些人并不是夏國的人,而是袁國的!
他不知道夏國和袁國到底簽訂了怎樣的契約,才能讓袁國的人入駐他們的邊關防線當中,但這群人定然是早就已經埋伏在這裏。
這群人是想利用那些夏國的逃兵,把他們引到夏國境內,讓他們以為大局已定,把夏國打得屁滾尿流時,袁國的人再加入戰場,以多勝少主導戰況。
“該死,中計了!”絡腮胡副将立刻讓衆人撤退,同時他也快馬回營,安排後面的人準備迎敵。
天色微亮時,鬼面将軍帶着士兵重新退回了他們的防線。
因為這一次鬼面将軍反應很快,識破夏國、袁國計謀,所以他們并沒有深入追到夏國境內,因此讓袁國的人沒能把他們包抄,退回防線時,大軍雖然受創,但情勢并不嚴重。
退回到大榆的邊關防線內後,衆人立刻采取了防禦的陣型,把袁國和夏國的士兵阻擋在陣線外。
戰況膠着了兩天一夜後,對方才撤去。
敵軍撤走,事情卻還沒完。
營中的善後工作立刻開始,傷員的護送包紮各種休整,整個營地忙得熱火朝天。
鬼面将軍這邊,也立刻把這邊的情況向朝中,還有幾個營地之間都發了加急信件。
袁國的突然加入是他們未曾預料到的,這一次遇上鬼面将軍沒讓大榆中計已屬幸運,但之後的事情卻會越加的麻煩。
各個營地間必須更加謹慎,按現在的情況他們也不能太深入夏國,只能采取防禦的陣型。
鬼面将軍給朝中送了加急信件,與此同時,他立刻開始籌備起來。
夏國三番四次的騷擾他們,他們總不可能就這樣一直坐以待斃,這一場仗必須打!
下一次,就是由他們大榆這邊出兵了!
邊關告急,大軍調動,整個邊關營地中,都散發着一股淡淡的殺氣。
深秋的天氣仿佛應了衆人沉重的心情,一連幾日的陰霾,天空厚重的烏雲壓的很低,仿佛随時會掉下來。
偌大個軍營中無人說話,所有的士兵都緊張的準備着忙碌着,平時訓練後的歡聲笑語不見蹤影。
軍中正在緊張籌備着反擊,但開戰還沒有這麽快。
做完所有的安排之後,鬼面将軍便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那叛徒的身上。
之前他重新編寫了防禦部署之後,讓人送到了各個營地之間,每一個營地之間的方式都并不一樣。他原本是想要借着這份不同,看到底是哪一個營地的人動了手腳,洩露了防禦布置。
但自從他讓各個地方修改了防禦部署之後,夏國那邊的進攻就不再順利,那叛徒也像是消聲覓跡了一般再無動靜,沉入水底。
雖然打草驚蛇是早就已經預料到的,但事情變成這樣,無疑是讓事情變得更加麻煩了。
那叛徒如果以後都不再有動靜,那他們很難抓到他。
一個隐藏在他身邊最少都有兩、三年的叛徒,如果他以後什麽都不做,想要抓到他豈是那麽容易的事?
鬼面将軍一邊思考着這件事情的應對政策,一邊緩緩的向着營地後方的一片草地走去。
深秋的季節,地上的草已經逐漸變得枯黃。
走在這樣的草地之上,就仿佛踩在一層腐葉之上,腳下是一片松軟。
邊關駐軍附近大多都是荒蕪的平地或者山丘,有山脈的位置占據了整個防線不到三分之一的地方,而且是靠近袁國那邊。
他離開營地,獨自一人向着那草地當中一個不高的山丘走去,上了山丘頂,他站在山丘頂上朝着四周了望。
山丘不高,不能把整個營地納入眼底,但也能夠看到大部分地方。
鬼面将軍獨自一人在山頂站了一會兒後,找了一塊大石坐了上去。
他偶爾也會自己一個人呆着,或者可以說在許君來到營地中之前,他大多數時候都是一個人呆着。
他的身份無論是在朝中還是在這邊關都是禁忌,他臉上的面具永遠不可能摘下,他的名字倒是并沒什麽,可他要隐藏身份就必須摒棄‘晉’的姓,再加上他本也沒什麽名字。
這一切加起來,便就成就了傳言當中的那個惡鬼羅剎。
小時候的經歷讓他并不是那種容易親近的人,營中的人大多對他都敬畏有加,也少有人與他親近。
他習以為常,也樂于如此。
所以大多數時候,在其他的将士士兵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休息說笑時,他都更願意待在自己的房間中,或是休息或是讀一兩本兵書。
靜靜地坐在山丘之上的大石頭上,他一顆心也逐漸平靜下來。
自從發現軍中有叛徒之後,他就把身邊所有的副将都仔細的排查了一遍。從跟着他身邊時間最久的到最短的,每一個他都仔細的想過,但一番排查下來卻并沒有發現任何人有疑。
那人藏得很深,如果不是這一次暴露了,恐怕就算他再在這營中帶上幾年都無人察覺。
猜測懷疑身邊所有的人并不是什麽好的體驗,即使理智告訴他他這樣做才是正确的。可他并不是真的冷血至極的人。
那些人與他相伴最少兩、三年,兩、三年,十多場生死相搏的戰鬥,哪怕是養條狗都有感情了。
然最讓他最想不透的,還是那人叛國的原因。
就他所知,幾個副将均沒有理由。
003
鬼面将軍坐在山丘之上,靜靜的想着思索着,但這份安靜很快就被奪走。
一群士兵不知道在營地後方做什麽,來來往往的走動着,一會兒牽馬一會兒又準備包裹的。
鬼面将軍在山丘之上坐了一會兒,沒多久在那群人當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許君。
那群士兵幫着把馬牽出來,又在上面挂了些看着像是幹糧的東西之後,把馬缰交到了許君的手裏。
一邊還有一個大隊的士兵跟着在旁邊做準備,那樣子竟像是要離開。
鬼面将軍心中一陣不舍,許君要走?
在山丘下方的許君準備好了所有的東西之後,走到馬前摸了摸馬的腦袋,好像在和馬兒嘀咕着什麽。
那馬兒不領情,許君和它說了好久都不理許君,只一個勁兒的低頭吃草。
看到這一幕,鬼面将軍勾起嘴角輕笑。
山丘下的許君卻在追着馬兒說話時,發現了坐在山丘之上的鬼面将軍。
兩人距離有些遠,他張望了一會兒确認是鬼面将軍後,和旁邊的人說了些什麽,又指了指鬼面将軍那邊,這才嘿咻嘿咻的往鬼面将軍這邊跑。
等他一口氣跑上山丘頂上時,已經有些氣喘。
“将軍,你怎麽會在這裏?”許君彎着腰,雙手撐在膝蓋上。
山丘頂上的空氣要比山下面的好,也帶着稍許的冰涼。
許君上了山頂之後發現四周的視角不錯,他興奮的圍着山頂繞着鬼面将軍轉起了圈,打量着遠處的風景。
玩了一圈後,他才在旁邊站定,“你還沒告訴我你在這裏幹嘛?”
鬼面将軍收回一直黏在許君身上的視線,“你要走?”
“要回去那邊營地看着,留在這邊我也幫不上忙,現在大戰即将打開,我還是回賬房那邊去看着。”許君收起笑容,他看着面前的人,眼中有些微的不舍。
在沒有親自經歷過戰場之前,他一直以為他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包括看到屍體和傷患的心理準備。
可當他真的站到滿是屍骸,滿是斷手斷腳痛苦哀嚎的士兵中時,他還是忍不住的駭然。
之前那一次大戰結束時,鬼面将軍忙着營中的事,他坐不住就去跟着一群救護兵做善後處理傷員,半天下來忙沒幫上多少,倒是臉色煞白得把那些救護兵吓了一跳。
後來營中的人手充足些了,他就沒再去了,那幾天的記憶卻讓他一直忘不掉。
他知道他能做的事情有很多,也并沒有因此而喪氣,但戰争的殘酷他卻已經清楚的見識到。
有時候看着那些痛得不行哀嚎着的士兵,他都會忍不住的想如果換成是他,他爹爹、娘親看了會有多傷心。
如果那受傷的人換成是他爹爹、娘親或者哥哥,又或者是鬼面将軍……
那一幕他根本不敢往下想。
聽了許君的話,鬼面将軍本能地張嘴,他想告訴許君他在這裏并不是沒有用處。事實上許君能夠留在他的身邊,讓他安心不少。
但他最終沒有開口,因為他知道,許君并不是那種會被他一句話就說服的人。
“你小心。”許久之後,鬼面将軍才吐出這三個字。
若是可以,他真的很想把這人就這樣留在自己的身邊。但他也知道,接下去他要帶兵打仗,要上前線,許君留在他的身邊未必安全。
“你也是。”因為離別,不喜離別,許君撅着嘴眼眶微微有些泛紅。
他看着面前坐在石頭上的鬼面将軍,小跑一步上去抱住了他,“你不要再受傷好不好?”
鬼面将軍之前也受了傷,只是因為情況不嚴重,所以才還能到處跑。
被許君擁抱,鬼面将軍未曾料到。聽着軟軟的帶着幾分擔憂的話語,他一顆心也随之變得溫柔。
“好,我不會再受傷,你自己也是,如果遇到危險就跑。”
許君十分鄭重的點了點頭。
“什麽時候走?”鬼面将軍越過許君,看向在山丘下的那一群做準備的人。
他不敢再看面前眼睛微微泛着紅的兔子,他心裏已經是萬分的不舍,他怕多看上一眼就會忍不住想要強留下這人。
他也怕他如果也學着這人紅了眼,會被笑話。
他是将軍,是大将軍,是手裏掌管着七八十萬大軍的鎮國大将軍,他可以流血但是絕對不可以流淚。他如果要是和這人一樣紅了眼,肯定要被人笑話。
“聽說天黑了就走,他們說晚上的時候比較安全。”
鬼面将軍點了點頭,他喉結上下滑動吞咽着喉間的苦澀,只可惜這并沒有用,看着已經快暗下來的天色,他心裏鼻子都泛着酸。
兩人又一站一坐的在山頂呆了一會後,山腳下那邊有人傳來叫喊聲,似乎是叫許君下去先吃些東西,晚上的時候他們不會再路上停歇。
許君遠遠的應了一聲後并沒有立刻跑開,而是看着面前的人,“我要走了,你不送送我嗎?”
鬼面将軍動了動,他從大石頭上站了起來,他已經在這裏坐了許久吹了許久的冷風,起身時腿有些發麻,踩在石頭上的腳一滑,整個人撲向了許君。
好在許君離他不遠,立刻伸出手把人抱在懷裏,扶住了他不讓他跌倒。
待到鬼面将軍從石頭上下來站穩,許君卻并沒有放手,他看着撲到自己懷裏來的男人,一臉認真地問道:“将軍,你是在撒嬌嗎?”
因為他要走了,所以才故意跌倒撲到他的懷裏來,好讓他抱抱?
聽了許君的話,鬼面将軍才發現兩人此刻的知識有多暧昧。
他扶着許君的肩,許君則是抱住他的腰,兩人面對着面靠得非常的近。
“沒有。”
鬼面将軍往後退了半步,可是許君根本沒有放開他,反而是加重了手臂上的力道,把他整個腰都抱在懷裏。
“沒有?”許君不信。
“腳麻了,滑了一下。”
“你撒謊。”許君想到了什麽似的,湊上去牢牢盯住那一雙眼,“将軍,你喜歡我嗎?”
鬼面将軍看着突然靠近似乎要望進他靈魂深處的許君,害怕了,他側過頭去不讓許君看着他,“沒有。”他出口的話,卻連他自己都聽出心虛。
“你撒謊,你就是喜歡我,你那晚還偷親我了!”
“別胡說。”鬼面将軍越發的心虛。
“我沒有胡說,我嘴巴都腫了!我去給那些人幫忙的時候,他們還問我是不是被人咬了!”
“不可能,我明明是輕輕——”
“将軍。”
“幹嘛?”說漏了嘴的鬼面将軍,已經有了幾分想要逃跑的沖動。
在他面前的許君雖然還是往日那模樣,可他卻莫名的覺得許君可怕。
在這樣的許君面前他沒有絲毫的勝算,多年來的軍營生涯讓他敏銳的想要逃走。
“我想親你了。”許君臉泛着一層薄薄的粉紅。
鬼面将軍呼吸一滞,“別胡鬧!”
“就親一下!”
“不行,這裏是軍營。”
“那如果這裏不是軍營,就可以親親了嗎?”許君笑了。
鬼面将軍不說話,他去解許君的手,可明明許君也沒用多大的力,他卻就是推不開許君。
“我真的想親你了。”許君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在山丘下的那些人。
他放開鬼面将軍,拉了人要去旁邊看不見的地方。
鬼面将軍瞪着許君面上故作兇狠,可還是乖乖被拉到角落。
那是幾塊大石頭之間的縫隙,除非那些人到山丘上來,否則看不見他們。
許君拉着鬼面将軍進了那縫隙之後,選了個平坦的大石頭,然後把乖乖被自己牽着過來的鬼面将軍按着坐在了上面。
他與面前的人對視了片刻,取下了面前的人的面具。
鬼面将軍的視線跟随着自己的面具轉動,直落到旁邊的石頭上,許君卻一直打量着他的臉。
鬼面将軍常年戴着面具,那張臉因為不怎麽見到陽光的原因,顯得格外的白皙,襯得鬼面将軍是格外的好看。
許君細細地看着在自己面前坐着的鬼面将軍,直到把他一張臉仔仔細細地看了個夠,這才伸手抵在鬼面将軍肩膀上,把他往後按去。
察覺到許君的力道與動作,鬼面将軍身體變得僵硬。
許君緩緩的用并不大的力道把鬼面将軍推倒,讓他坐在斜着的石頭上躺了下去,然後自己也靠了過去。
許君附身壓在鬼面将軍身上,看着面前乖乖的人,他喉結上下滑動起來。
又看了面具下那張不常見到的臉片刻後,他吻上了鬼面将軍的唇。
一開始是輕輕的觸碰,大概是在山上坐久了,鬼面将軍的唇瓣涼涼的軟軟的,輕輕觸碰起來很舒服。
待到鬼面将軍的唇瓣染上了他的氣息後,許君才撬開了他的唇,侵入了他的口中,加深了這個吻。
緊緊相依的身軀,交融的氣息,十指緊握的左手,碰撞的靈魂,兩人不知擁着對方吻了多久,才在渾身都乏力的時候放過對方的唇舌。
許君壓在身下常年因呆在軍營中而緊實的身軀之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一緩過勁來他便又含住了鬼面将軍的唇,邀他共舞,完全忘記剛剛說的只親一下的承諾。
鬼面将軍身體僵硬的靠在石壁上,感受着許君帶給他的一切。
他什麽都不想也什麽都不做,只是順應內心深處的歡喜,回應着許君的所有。
一開始嘴上說着不要的人,結果還是被許君牽着乖乖的到了這無人的地方,被掀了面具,被吻了個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