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查到那人了
“……将軍?”
眼看着時間一點點過去,副将中有人忍不住開口提醒。
“何事?”鬼面将軍回神。
衆人心下一驚,連忙把剛剛商議出的結果再彙報了一遍。
這次的救災要從他們營中調遣糧草,沿途過去要他們的人護送,到了地方之後還需要一定兵力派發,所以事情不少。
“這邊的情況基本就是這樣了,不知道糧草那邊?”陶馳看向鬼面将軍。
他們軍隊分為幾大片各自駐守一方,各地都有一定的糧草,而管這些的人是許君。
“他人呢?”鬼面下的人擡眸,議事廳中不見他。
旁邊的士兵站了出來,禀報道:“之前并未通知他,将軍,是否現在去叫他過來?”
賬房雖然也歸鬼面将軍管,但是和士兵卻是完全分開的兩個獨立體系,一般軍中議事,賬房是不必在場的,所以之前也未曾通知。
“去叫過來。”鬼面将軍面色嚴肅。
“是。”
不消多時,許君便在士兵的帶領下抱着一個小本本進了議事大廳。聽說是為了糧草的事情,他有備而來。
“将軍。”
見到許君,衆副将忍不住跟許君打起了招呼,議事廳原本慎重嚴肅的氣氛也變得輕松了許多。
陶馳還往旁邊挪了挪,騰出個位置給許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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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什麽?”見衆人喧嘩,鬼面下的人聲音低沉了幾分,帶着幾分威嚴與震懾,談及正事,他一視同仁。
許君抱着小本本在鬼面将軍手邊坐下,白淨的臉上亦是如出一轍的嚴肅認真。
待到衆人都屏息安靜下來,鬼面将軍這才看向旁邊的許君,“我讓你整理的存糧如何了?”
議事大廳當中,鬼面将軍是不曾變過的嚴厲。
許君也并未介懷,他一本嚴肅的把自己抱來的小本本放在桌上,然後打開,“糧草方面我已整理出來,能夠撥出去的有這麽多。”說話間,他把本本推了出去。
看着本子上寫着的數字,鬼面下的人眉頭輕蹙,這數字與晉祁要的數字偏差頗大。
“只這些?”
“若要保證軍隊的存糧,這些已經是全部。”
“再劃些出來。”鬼面将軍冷聲道,如今許君給出的這數字連晉祁要的一半都不到。
許君白淨的臉上眉頭皺成川形,他拿回本本看了看,暗中琢磨了片刻後又報了個數字。
“這已經是極限,這樣一來,軍中存糧就只有一點點了。”許君道。
“再撥些。”
許君眉頭緊鎖,看了看鬼面,又看了看本子上的數字,一副肉疼萬分的摳門兒模樣。
他接手賬房的時間不算久,雖說他接手後買了牛羊也開荒了,但是這兩樣東西都是要時間才能看到成果的,如今他庫房裏的東西還全都是之前一任賬房先生留下的。
不能說前任賬房不好,但他也确實是按班就部的在做事,存糧也就是剛剛夠士兵吃的樣子,多餘的是真的半點沒有。
許君又把本子拖了過來,肉疼地掰着手指頭算了好久,愣是半天沒再出聲。
“怎麽?”鬼面下的人一直注意着他的舉動,旁邊衆副将亦是如此。
“軍中很缺糧食嗎?”副将中一人問道。
他們身居副将之職,糧草方面定然知道些,雖并不詳細可也大概有數,但這與許君給的數字有所不符。
許君給出的數字他們都看到了,比他們預計的要少很多,如今又見許君這肉痛猶豫不決的表情,衆人更是驚訝。畢竟他們原本以為這一次赈災,軍隊是沒什麽問題才對。
聽了那副将的問話,許君又低着頭掰着手指頭核對着本本上的數字算了一遍,末了,這才心疼萬分的又加了一點點。
當真只有一點點,都不夠一個大隊吃十天的量。
“軍中很缺糧?”鬼面将軍也眉頭深皺,軍中的糧饷數量他心裏大概有數,如果真的缺糧到這種程度,那這賬目方面就有問題了。
“不能再多了。”許君死摳,事實上,這數字都已經讓他肉痛得不行了,“再劃,士兵們就要餓肚子了。”
不等衆人開口詢問,許君就肉痛地掰着手指頭和衆人算了起來,“……雖然地裏頭還有些蔬菜沒收,但大多都是些存放不久的東西,能存放的東西就只有兩個月的存糧了。”
他原本是準備預留三個月的存糧的,這樣三個月之後地裏新一波的時蔬差不多就又成熟了,不會斷收。
現在兩個月就已是極限,再給,再給真的就要餓肚子了!
“這不還有這麽多嗎?”聽說還有兩個月的存糧,衆副将鬧騰起來,他們一開始還以為軍隊真的那麽窮。
“再撥一些出來,軍隊只要有餘糧就行了。”陶馳道。
“不行!”許君突然大喝。
自從認識許君來,許君一直都是那軟軟的好說話的模樣,衆人還從沒見他如此決絕過,一時間不由都安靜下來。
許君卻是有些生氣了,“兩個月的存糧已經是極限,不能再少了,不然萬一邊關遇襲,是會出亂子的。”
雖說赈災是大事,不能馬虎,災民也确實是需要這糧食,可是軍隊也需要啊!
鎮守邊關的幾十萬大軍都歸他管,要撥糧食出去很簡單,只需他一句話,但他首要要考慮的絕不是災民如何度過難關,而是如何保證士兵的口糧。
兩國開戰,再小的摩擦也沒有幾天完事的。
一旦開打那最少都是個把月的事,糧草若不夠,從申報朝廷到調遣下來,最少也需要二十來天的時間。
如果他只留下一個月的餘糧,一旦開戰,一旦上面的人沒在二十天內把糧草送來,那士兵勢必要挨餓。
戰場上,士兵在前面沖鋒陷陣,賬房就肯定要保證糧草充足。不可能士兵在前面奮血浴戰,末了還要餓肚子。
餓肚子上陣,怎麽殺敵?
無視災民,他或許是冷漠。但擅自拿士兵的救命口糧去救人,是慷他人之慨。
雖然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開戰,也不知是否會開戰,可這就是一場賭博,是在拿士兵的性命做賭注。
“再說了,本來這赈災的事情就是皇上的事,不歸我管的。”許君抱着賬本死摳,再想要從他這裏要糧食,半石都別想!
原本還笑着的衆人看着許君這財迷的模樣,一時之間卻有些笑不出來。
不在其職,他們未曾想得太深,如今許君這小氣的模樣煞是好笑,可想一想許君争的是士兵的口糧,衆人就笑不出來。
半晌之後,鬼面下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你再撥十天的糧出來,我讓晉祁盡快給你補上。”
許君抱着自己的賬本,白淨的臉上寫着兩個大字,不幹!
鬼面下的人見狀放柔和了聲音,他輕聲哄道:“我讓晉祁多補些給你。”
許君有些許松動,但依舊緊拽賬本。
“多補一個月的量給你。”鬼面下的人語氣中帶着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縱容與溫柔。
旁邊的衆副将見到這一幕,起了一身雞皮,紛紛無語的對視。果然,什麽一視同仁那都是騙人的。
許君看了看鬼面将軍,糾結了一會兒,終究沒抵擋住誘惑,軟軟問道:“真的?”
十天的話,好像問題不大。
而且軍隊缺糧一直是個問題,如果能夠多一個月的糧,總的來說能解決很多問題。
“嗯。”
“那好吧,不興耍賴,耍賴是小狗!”
“不會。”
得到保證,許君這才把賬本放下,算了算後,萬分肉疼的在上面寫了個數字。
得到了糧食,會議很快便結束。
衆副将一直強忍着,直到出了議事廳,這才搖着頭無奈地笑了起來。他們也不知道自己笑些什麽,但臉上的笑容是一直沒斷過。
只是不知道他們的皇上,知道自己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個月的負債後,會不會氣哭。
确定救災大小事宜後,衆人散去。
鬼面下的人取下面具,閉着眼,無奈地坐在門窗緊閉的屋內捏着鼻梁頭疼,琢磨要怎樣提筆與晉祁要這多出來的糧。
若他要不到,怕是要被當成騙子讨厭了。
想着那張滿是摳門與心疼的臉,他搖了搖頭,唯獨被讨厭這點,他絕對不願。
“将軍。”本應離開的陶馳又出現在門外。
屋裏的人戴上了面具,臉色也随之變得冰冷,“進來。”
陶馳進屋後關上門,複又回到鬼面将軍面前跪下,“将軍,調查結果已經出來了。”
“說。”
“……”陶馳垂首跪着,有些遲疑。
那調查結果是他回房之後才看見,看見之後他便立刻來了這裏,可那結果……
陶馳的沉默讓鬼面将軍猜到了些什麽,他一顆心沉了下去,殺氣如冰冷晨霧般彌漫開來。
“留在京中的人詢問了宮中所有守衛,确定了當日所有人離開的時間,列了時間表……”
“說重點。”
“調查的過程中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他們順着查了下去,發現有一人十分異常。”陶馳道。
“碰!”鬼面下的人耐心耗盡,一掌拍在桌上,冰冷殺氣透體而出。
陶馳冷汗溢出,“那晚有一人,宮中之人只見其進去均未見其離開。後來亦查過他家中看門之人,都說沒看到他回家。雖他家中有下人說他在家,但直到早上均無人見過他。”
“誰。”
陶馳一咬牙,狠心道:“是許君。”
這個結果,他是萬萬沒想到。
當日宮中看門當值百餘人,均只見其進去,無一人見其離開。許家只其身邊小厮平安道其夜裏在家,府中其餘人包括看門在內,均未見其進門回家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