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們老大要見你
聽了晉祁這話,鬼面将軍四顧,沒找到人後他眉頭輕蹙。
剛聽到這消息時他也曾懷疑過,但只因為那人是許君,明知道他該在千裏之外的軍營,他卻還是捱不過在意來了。
“既然來了,就陪我喝兩杯吧!”晉祁晃了晃手中的酒杯。
早前聽說這人是為了救被土匪綁走的許君才半路折回去,導致耽誤了給他送玉玺的事時,晉祁很是驚訝。
因為這人一直都是個分得清輕重甚至是有些冷血的人,這種為了一個小賬房而特意親自折返回去救人的事,根本不像是他會做的事。
更讓他在意的是,之前他問起玉玺追回的經過時,這人雖然毫無隐瞞把許君還有那偷兒的事都悉數告訴了他,但言語之間的維護卻十分明顯。
一開始,他只當他終于聽話了一回,不甚在意。現如今,他卻不得不在意。
“賜座。”晉祁道,“準備什麽時候回營?”
“明日。”已轉身準備離開的鬼面将軍停下腳步,此刻說清了也好,免得他還要再報。
“這麽快?”
鬼面将軍未說話,只看着晉祁,讓他有話快說。
“該不是擔心那許君吧?”晉祁放下杯子,酸溜溜地說道:“這麽多年了,都沒看你對朕這麽好過。”
晉祁這酸溜溜的話一出口,旁邊喝着酒的大臣們紛紛一陣猛咳,面無表情的丞相林緒手上更是青筋暴跳。
只鬼面下的人魏然不動,完全無視晉祁的玩笑。
“行了,坐吧,朕有事跟你說。”晉祁指指旁邊下人搬上來的凳子,“關于赈災的事。”
聽聞是正事,衆人的神情都嚴肅起來,鬼面下的人也在稍作遲疑之後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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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榆靠近大寧那邊近兩年來天災頻發,去年才鬧了雪災今年就又鬧水災,導致現在大片地域顆粒無收。前幾年也沒好到哪裏去,算起來,最近五年朝廷都朝那邊撥了好幾次救災款了。
附近幾國更是趁火打劫,向他們出售的糧食約好了似的漲價,價位雖然不高,但也确實惡心人。
大榆倒不至于因此就救不起災,可就這麽年年的折騰也不是個辦法,更何況百姓也經不起這麽折騰。
“我想你也應該聽說了。”談及正事,晉祁面露威嚴。
鬼面将軍點頭。
“這已經是第三次了,年年大水年年赈災。”
“去年前年朝廷都曾派了欽差下去,救災修堤款項也撥了一大筆,但洪災依舊年年發。”林緒道。
他們三人坐在上方,與其他大臣有些距離。不少人伸長了耳朵偷聽,但因為場中有歌姬舞姬正在表演,所以他們也只能模糊聽個大概。
朝中已有不少大臣舉薦自己人作欽差下查,但都不得晉祁信任,許瀾那邊最近又忙着外交的事,思來想去,他便想到了鬼面将軍。
“正好你們軍營應該還有存糧,暫且先撥一些過去,後面朕再補上。”晉祁道。
聽着晉祁的話鬼面下的人微微一愣,他腦海中莫名浮現出某個一臉財迷心疼的人。若是讓他知道這下要撥款撥糧出去,估摸着要心疼得不行!
“在想什麽?那麽開心。”晉祁道。
林緒看向那張寒鐵鬼面,面具外只剩下一雙眼,而那雙眼漆黑如墨深邃無比,他是無法和晉祁一樣從那眼中讀懂鬼面将軍的情緒。
“知道了。”鬼面将軍起身離開。
林緒看着走遠的背影,嘴上卻是對旁邊的人說話,“皇上這是吃醋了?”
“咳咳……”晉祁一口酒嗆進鼻子,咳了半天,好半晌後才平息下來。
晉祁擡眸看向鬼面将軍離開的方向,許久,他幽幽吐出一句,“我欠他的。”
林緒不再說話,只是沉默。
宴席之上,察覺到位于上位的晉祁還有林緒兩人心情似有不佳,衆大臣也跟着紛紛沉默下來。
大步離開的鬼面将軍不知這些,離開庭院回到自己暫時的居所,一進門旁邊就有士兵迎上來。
“将軍,您之前讓查的資料已經整理好。”
鬼面将軍步伐一頓,他伸手接過資料。
資料不算厚,上面列着的是之前慶功宴時進宮參加宴席的所有人的資料,無論品階大小,就連下人都悉數記錄在冊。
那件事情他一直未曾放棄調查,只是整理這份資料費了些時間,直到如今資料才交到他手上。
進了房間,鬼面将軍在桌前坐下,打開資料翻看起來。
當日的慶功宴,晉祁宴請了滿朝文武百官,再加上當時這些人帶的下人護衛,前後加起來足有好幾百人。即使把喝醉了或明顯不可能的人全部剔除,剩下的也足有兩三百個。
翻看時無意看到許君的那一頁,鬼面下的人動作放慢,指腹輕輕拂過許君兩字後,他把那一張紙抽出來放到了一旁。
許君定不會做那樣的事。
軍中士兵他已經排查完,現在只剩下朝中之人。無論那人是誰,若讓他找到他一定殺了他!
思及至此,森冷如嚴冬的殺意席卷而來,潛藏在他心底深處的殘忍開始汩汩的流動。
把資料交給手下,讓他們繼續順着這條線核實當天所有人的去向後,他複又回到屋內。
他拿起桌上許君的資料,細細看了一遍,又從懷中掏出一張存得很好的寫着‘我錯了’三個大字的紙打開看了看後,疊在了一起,仔細收入袖中。
做完這些,他看了眼窗外燦爛無比的陽光,起身提前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好。
離啓程還有一天時間,他卻已迫不及待。
營地中。
若要說鬼面将軍離開之後軍營裏最大的變化,那絕對不是士兵們的活絡與放開,而是許君在軍營中的聲望。
早之前許君剛入營的時候,營中大部分人都有些瞧不上這看着手無縛雞之力的白淨的小少爺,閑言碎語不在少數。
後來許君賬房的差事上手沒鬧出亂子反而做得不錯,還挖井、開荒搞了不少事後,軍中質疑的聲音就少了些,但也僅止于此。
許君聲望水漲船高,要說,還是從他耍了山裏頭那群土匪開始。
那事在營中一傳開,立刻就有不少人拍手稱快叫好。
他們和那群土匪鬥也有一段時間了,但大多數時候他們都是吃鼈的那一方,這一次贏得如此大快人心,許君在士兵心裏的地位聲望自然不同以往。
再加上這消息傳開後沒多久,許君之前定下的那一大批牛羊也全部被帶了回來,讓軍營裏一群糙漢子饞肉饞得流盡了口水,許君這名字也就算是在整個駐軍裏響徹了。
軍營裏要說糧食那也是管飽的,但也僅止于此。
朝廷總歸不會讓他們餓着,可什麽大魚大肉那也肯定是沒有的,一個月下來也能開那麽一兩次葷,可大多數時候都只是看到個油花花或一兩塊拇指大的肉片兒。
那批牛羊被帶回來,又得到了許君除了留種的,其它全部不賣只宰了給大夥兒加餐改善夥食的應允後,士兵們就沸騰了。
駐軍大幾十萬人,分片分隊各自駐守一方,這些人全部都歸許君管,這次他只拿了其中一片做實驗。
其它地的駐軍眼巴巴地望着,也有人耐不住來找許君探消息,得知如果能成會給他們那邊也買一些牛羊後,衆人就跑得更加歡快,隔三差五的就會過來問問情況。
一時之間,許君那賬房門庭若市。
山中無老虎猴子稱代王,鬼面将軍不在,幾個副将又要靠着他養小兔子,許君在營裏那是無比舒坦安逸。
整個軍營不管他走到哪兒,都有人恭恭敬敬的‘小先生、小先生’的叫着,聽得許君鼻孔都快朝天,嘚瑟得身後那大尾巴也忍不住搖了起來。
吃完了早飯,許君去了牧地那片,想看看新買回來的小羊羔。到了地方後,他和十來個散開放牧的士兵打了招呼,便自己在羊群中走動查看。
這地方離營地有一段距離,草葉十分茂盛,一群新買回來的牛羊吃得歡快。
許君正琢磨着眼前就是一黑,等他回過神來時,他已經整個人都被套到了麻袋中。
“誰?”
“安靜點,我們老大要見你。”
聽出這聲音是土匪之一,許君立刻大聲嚷嚷着叫起了救命,“救命啊!”
兩個身穿軍裝混在士兵中的土匪吓了一跳,連忙捂住了許君的嘴,然後動作利索一前一後的把他扛起來就往旁邊的馬跑,他們都守了幾天了!
“你再不安靜,小心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土匪威脅。
“嗚嗚……”麻袋扭動得更加厲害。
一旁散開放牧的士兵看到這一幕,半晌才回過神來,等他們反應過來要追時,許君早已經被挂在馬上跑出許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