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伊憐被重物壓在身上, 動彈不得, 而尤恩沒有被壓制住,他正好在伊憐的面前, 輕而易舉的低下頭, 輕吻了他的臉。
伊憐推開了他。準确來說, 是尤恩自己離開。當伊憐抓緊了他的手時,尤恩明白了他的意思, 擡起了臉。
“沒關系。”尤恩說, “您可以當成是被一條狗親吻。”
伊憐看不見他的表情。他以為尤恩在戲弄他,啞聲說:“你在做什麽?”
“我也不知道。”尤恩邊說着, 邊再次擡頭, 親吻伊憐的臉。
他并不久留, 輕輕啄吻了許多地方,伊憐喉嚨像是被東西噎住,說不出拒絕的話。
他親得很認真,所置之處逐漸向下, 很快就親到了伊憐的唇邊。
“走開, ”伊憐張開口說,聲音十分沙啞, “我不能和仆人親吻。”
他張開口的瞬間,尤恩又将嘴貼住他的下唇。伊憐感覺到他的嘴唇冰冷柔軟, 像是蛇纏在上面。
伊憐說:“不行, 我有喜歡的人。”
說完他才想到已經被筆友委婉拒絕的事情。在他略微愣神的階段,尤恩再次親吻了他的下唇。
尤恩什麽話都不說, 只是固執地向上親吻。
“我不要和同性親吻。”
“我剛剛決定,要答應黛西……”
“你不是有妻子嗎?”
伊憐說了許多拒絕的話,那仆人卻一字不言。他把能夠想到的借口都說出來,那仆人卻在他每說完一個借口後,就親吻一下他的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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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伊憐聲音越來越小,借口也越來越離奇,再也說不出拒絕的話。
然後,尤恩輕輕吻住了他尊貴的主人。
“……”
雙唇交疊時,伊憐仿佛生出一股怒意,卻又像是被電流擊中。他全身發熱,手指震顫不已,想狠狠地推開他,又想再等一會兒。
尤恩嘆了口氣,像是聖約翰在太陽裏見到天使,他也在此時遇見神明。尤恩忍不住緊緊地貼過去,雙手捧住伊憐的臉,讓他絲毫不能躲避,然後用力地親吻。
尤恩幻想了許多次,卻沒有一次能勝過實際。尤恩覺得他看到了聖潔的光,看到了世間的善惡美醜,他仿佛再沒有遺憾,可以毫無遺憾的去死。
他知道善良、溫柔也是一種暴力。這種暴力沒有絲毫強迫,就能讓人心甘情願地接受,并且毫無反抗之心。
伊憐先生恰好有這種暴力的溫柔。
“唔……”
伊憐吃痛地皺眉,兩個人嘴唇分開還帶着一絲津液。尤恩的手仍然貼着他的臉,帶着愧疚的聲音說:“我咬到你了?抱歉,我是第一次和人親吻……”
“……”
伊憐還未反應過來,本想說些什麽斥責的話,尤恩卻突然說:
“您摸得到我的小指吧。”
“……嗯。”
“我說,将這根手指給了心愛的人。您曾經和我大發脾氣,查閱各種書籍,想看切斷手指到底有什麽意義。恕我無禮,我想請問您找到了嗎?”
伊憐并不說話。
尤恩的左手緊緊拉住伊憐的右手,随後松開,擡起來放在了伊憐先生的胸口。
“如果我說,我是将這根手指給了您呢?”
“……”
尤恩剛剛說完這句話,門突然被打開,發出劇烈的聲響。
有人沖進來,打開了牆壁上的燈。
“伊憐先生,我們是樓下的仆人,現在為您……”
突如其來的燈光十分刺眼,讓伊憐不禁閉上雙眼。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勉強睜開了雙眼。
他看到尤恩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卻還在對着他微笑。
尤恩說:“剛才發生的一切都不作數。是我發瘋,又說了謊話……”說完,尤恩将左手收在了身後。
扯動傷口時,尤恩痛得低聲嘆氣。
伊憐全身僵硬起來。
進來的幾個仆人默契地去搬伊憐先生身上的重物,想要将伊憐解救出來。他們好像并沒有看到尤恩。和身份高貴的伊憐先生相比,這個仆人是多麽的卑微低賤,不值一提。沒有人過問一句,所有人都知道一條舉世皆準的真理:傷情并不是判斷救援的依據,只有地位和金錢才是标準……
伊憐先生的眼眶紅了。他擡起手,狠狠地給了救援仆人一巴掌。
“你們看不到?去救他,去救他!”
這是伊憐第一次毆打他人,他的仁慈心卻好像被凍住,絲毫不覺得愧疚。
他只看到尤恩坐在地上,一把傘貫穿了他的肩膀……
血、血。滿地都是血。
伊憐先生站在門外。他拿着從貴族小姐那邊借來的書,專注地看了起來。
首先吸引他注意力的,是書的标題。書主要講述上世紀奇異的流行病,以及死亡人士、奇異故事。這種書為了販賣,充斥着噱頭和假事,編纂無歷,從不會出現在伊憐先生的藏書室中。
只是伊憐看到其中一章,名為高燒三日就要人命的感染病。書中詳細描寫了這種疾病的厲害之處,以及當時造成許多人死亡的事實。不過,書中筆鋒一轉,談論這種病在現在消失的原因。
“有人稱,這種病是被真情消滅。因為治療這種病,需要一根成年男子的小指,為心愛的人配藥。當病人去世的傷感遠高于斷指的疼痛,就會有人選擇用手指換取愛人的生命。”
“……”
伊憐合上書,盯着面前的門。他的喉嚨不斷做出吞咽的動作,像是在極力忍耐着。
“伊憐!”
背後有人叫到。那是紀伯倫的聲音,他一直沒聽到伊憐的消息,直到剛才才得知伊憐在這裏,連忙跑過來。
“我真擔心你,”紀伯倫上下打量他許久,看到并沒有明顯的外傷,這才松了口氣,“幸好你沒事。不要站在這裏,我們去樓下喝一杯咖啡,說今天……”
紀伯倫的話還未說完,就被伊憐打斷了。
“我要站在這裏等。”
“為什麽?”紀伯倫十分不解。
“尤恩在裏面。”
“……”聽了這話,紀伯倫臉上的笑容挂不住,咬牙切齒道:“他?他命大得很,何必要在這裏等。我看你也有傷,那可都算在他頭上……”
“別說了,別說了。”伊憐頭痛欲裂,不想和任何人交談。
他還未想清全部的事情,唯一想到的,就是從口袋裏拿出破爛的布袋,用雙手緊緊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