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所謂一家歡喜一家愁,吉昌這邊幸福到惶恐,朔夜那邊,卻一片愁雲慘淡。
朔夜病了,且病的稀奇,病的不可思議。
朔月用盡畢生所學,也沒找到病因所在,但朔夜就是心口疼,疼的輾轉反側、夜不能寐。
天知道,他們一族因為強健的體魄,極少有人生病,九成以上的人都是百歲高齡,衰老而亡。
更不可能是中毒,他們天生具有百毒不侵的體質,而且朔月師從毒聖,是天下有名的毒仙,他敢肯定,天下間沒有任何毒藥能導致朔夜如今的症狀。
短短幾天下來,朔夜被折磨的雙頰凹陷,精神萎靡,曾經那麽頂天立地的一條漢子,硬是病的連床都下不來。
現在的情況,簡直差到不能再差了。
根據朔夜斷斷續續的形容,朔月知道,他這個心口疼的頻率,從最初的好長時間疼一下,到現在只間隔一炷香,時間上有了明顯的縮短。
每隔一炷香的時間,無論朔夜是醒着還是睡着,這陣巨痛,都能讓朔夜從平靜至癫狂,體會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這也就意味着,他完全不能睡覺。
為此,朔月不得不給弟弟使用大量昏睡的藥物,也只有在這些藥物下,朔夜才能得到短暫的休眠。
可副作用也是巨大的,在這樣下去,他的生命都會有危險。
遍尋不到源頭後,朔月曾問弟弟,你出現症狀前,都去了哪,幹了什麽?
朔夜把那天的經歷複述了一遍,當說到倒地前的片段時,朔月問:“你是說,在桑瑪扶上來前,你什麽症狀都沒有?”
“對。”朔月想了想,确定道。
為此,朔月去找桑瑪,讓他把那天的事兒也仔細回憶一下:“你好好想想,那天有沒有什麽特殊的事情。”
Advertisement
“沒有啊!”桑瑪撓頭,朔夜莫名其妙得了重病,他也着急的不得了:“我都想了幾百遍了,就是很普通的來客人、烤串,連個吵架的都沒有。”
“好吧,你先忙去吧。”朔月送走桑瑪,走回病床前,看着陷入昏睡的弟弟,心裏傳來一陣陣的絞痛。
一道想法忽然閃進腦內。
朔月看着自己胸口,剛才,他是不是也體會到了那陣心口的絞痛?
酸酸的、漲漲的,雖然和朔夜說的不太相似,但如果遍尋不到結果的話,也只有這麽一種可能了。
“朔夜、朔夜,我想,我大概知道怎麽回事了。”朔月欣喜極了,為此甚至不惜搖醒了昏睡的弟弟:“阿夜,你聽我說。”
朔夜從極深的睡眠中醒來,腦子還有些混沌,下一刻,熟悉的疼痛傳來,思緒立時清明起來,他耐心等着這陣疼痛過去,才喘息道:“我聽着。”
“對不起阿夜,我的藥雖然能止痛,但你人醒了,藥效也就沒了,不過不用怕,我覺得我想的是對的,如果是那樣的話,你很快就能好起來。
“阿夜,你應該知道,我們一族人,除了五感絕佳,體術超群外,還有另外一項能力麽?”
朔夜搖頭:“有麽?為什麽我不知道?”
朔月笑:“你自小出外從軍,鮮少回王城,所以可能不了解,不過這項能力隐藏的極深,若不是我自小攻讀醫術和毒理,可能也難以知道。這能力說起來有點複雜…有了…你之前在冼空大戰時,有過失去意識的經歷吧?”
朔夜皺眉思索,他不明白,朔月怎麽忽然提起冼空大戰的事情,不過看他滿臉的嚴肅,還是起來:“是有過,那是突圍的時候,大家都在我面前戰死了,我本打算和敵人同歸于盡,可回過神來時,已經是夜晚,而且…敵軍也全死了。”
朔月:“你就沒想過,失去意識的那段時間,你為什麽安然無恙,時間又為什麽從白天到了晚上,那中間,你在幹嘛?”
“我本已抱了必死之心。”朔夜遲疑道:“可身體…仿佛自己在動…”
朔月一拍手:“對,這就是我們一族的又一個能力,據我查詢歷代典籍得知,當我們一族面臨生死相關的局面時,身體可以不受意識的控制,自己行動。”
“如果把思想意識稱為‘本我’,那麽我們的身體,就是‘自我’,一般情況下,‘自我’并不表現,但是當出現性命攸關,或者對本人極度重要的時刻之時,‘自我’就會出現,給我們以警示,或者代替我們行動。”
除了正常的五感,我們還有遠超常人的第六感,這個,就是‘自我’的警示作用。”
這麽一會兒工夫,又到了一炷香的時間,朔夜心口又開始疼了,他強忍着不适問:“那心口疼和‘自我’又有什麽關系?”
朔月:“剛才我看你病的厲害,心口也忽然疼了一下,雖然時間不長,但我一下就想通了,這是看到親近之人受傷害,自己卻無能為力,難受到極致,才會出現如此的症狀。
‘自我’與‘本我’不同,不受我們的五感限制,因此,它能發現‘本我’發現不了的東西,或許,‘自我’就是通過讓心髒疼痛,來達到預警、或是提示的目的。
你的生命毫無疑問是安全的,那麽,這所謂的預警,針對的就是你最親近的人,二傻。
所以,一定有什麽被我們忽視了,所以你的身體才會通過這種方式告訴你。
說話間,門外傳來聲音,下一刻,二傻大呼小叫的沖進來。
“朔夜,我聽桑瑪說你生病了。”話至一半,二傻整個人忽然愣住了,他想不到兩三天功夫不見,朔夜竟然萎靡的像換了個人一樣。
能看得出,二傻是真的關心朔夜,見此情景,他立時扭頭看向朔月:“怎麽這麽嚴重?朔月,查出是哪裏的問題了麽?”
朔月此時卻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二傻身上,內心思緒電轉:雖然和二傻接觸的時間,只有來色目的這半年多,以二傻昏迷的時間為分界點的話,即使以他老道的眼力和細致的觀察,也難發現異常。不過,作為和二傻最為親近的阿夜,卻始終抱有一絲疑惑,或許,這就是他的‘自我’在起作用吧…
“朔月…朔月…”二傻上前推了推朔月的肩膀,滿面憂容,明顯對朔月的狀态也很擔心。
“哦,我沒事兒,只是在想阿夜的治療方法。二傻,你不用太擔心,阿夜他體質太差,這只是看起來嚴重,其實還好…他…過兩天就好了。”
二傻滿臉的懷疑,擺明了不信,在朔月賭咒發誓,又拿出朔夜需要休息的借口,才遲疑的走了,走之前放話:“你可不要騙我,明天我還來。”
二傻來的時候,朔夜一直在裝睡,此時,他睜開眼睛:“四哥你的意思,我的‘自我’發現了一些‘本我’沒有意識到的,關于二傻的事情,所以,才會以心口疼的症狀來提示我。”
“沒錯,你只要意識到這一點,那麽‘自我’的目的就實現了,心口疼的症狀,會漸漸減輕或者消失。”朔月皺眉:“那麽現在我們所面臨的問題就是,如何找到那個所謂的…我們忽視的事情。”
這時候,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桑瑪氣喘籲籲的跑了進來:“呼…呼…朔月大夫,你問我的問題,我想了無數遍,恨不得做夢都在想,如果說那天有什麽異樣的話,那只有一件事兒,就是朔夜出去了以後,來了一群人吃肉串,那裏面有一個蒙面的人,他…他…”
朔月被桑瑪這個大喘氣式的說話氣的都結巴了:“他…他…他怎麽啦?”
桑瑪終于說了出來:“他的眼睛是紫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