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畫畫的xx 代言人!選他!選他!選他……
衙門辦事效率挺快, 聞不就與書店掌櫃在衙門官員的監督下交付銀錢、訂立契約。掌櫃直言店裏收拾差不多,将鑰匙交給聞不就。
早上柳衿給的一百兩銀子花得幹幹淨淨。聞不就甩着鑰匙走出來,笑眯眯地看着家停在門口的馬車。
棕色大馬打個響鼻, 甩甩腦袋, 馱着木色車廂走了幾步。
聞不就目光落在車廂後壁, 突然想到前世迎風、扁通快遞小哥騎的三輪車,腦中靈光一閃。
這冬至節會馬上就到了, 不在冬至會搞活動開店, 什麽時候搞!
不在活動之前的打廣告, 什麽時候打廣告!
小厮跑過來, 問:“東家, 您都弄好了,咱回去不?”
聞不就臉上帶着興奮表情,“走走走, 趕緊回家辦正事!”
柳家客房。
門廊外丫鬟往地上灑了把谷粒,引來圓乎乎毛茸茸的麻雀, 落了一地。
小厮躲在門柱後,手裏拽着繩子, 等一只蠢乎乎的雀兒跳進籠中,一抽繩, 籠門“啪”落下,氣的麻雀在籠內跳腳撲騰。
“等觀文少爺畫完畫, 就把你放出去,別着急, 乖。”
小丫鬟提着紅木雕花鳥籠進了屋,放在窗戶下的茶幾上。
一旁,柳觀文淨手焚香, 立于書桌後,勾起毛筆。
“多謝夫人磨墨。”
孟和側過頭彎起嘴角,放下墨錠,坐在茶幾旁,摘下頭上簪花逗弄兩下鳥兒,複又撿起本詩經,靠在椅背上默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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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鳥雀叽叽喳喳,檀香袅袅,繞在青綢錦緞的袖邊,融進飛花衣裳。
柳觀文目不斜視,筆尖游走龍蛇,麻雀叼花一景躍然紙上。
時光靜谧,等到日光斜了幾分,院外傳來吵嚷。
門外小厮不滿嘟嘟:“姑爺一回來,這些丫鬟扔下活去偷看,小心柳明姐教訓你們!”
孟和拿着書擋在嘴角,笑意盈盈,她正讀到“彼其之子,美如玉”,透過窗見一道黑影從門廊“唰——”急停在她門口。
聞不就擡手敲門。
“請進。”
聞不就推開門,笑嘻嘻道:“堂兄,堂嫂,中午好!”
柳觀文放下筆,拿過空白宣紙蓋在畫上,面色幾分不自然,道:“不就,你有什麽事嗎?”
“堂兄,你忙不忙?”
孟和放下書,溫柔道:“相公不忙,正畫雀戲圖呢。”
柳觀文拽進袖子,“倒也不是不忙……”
聞不就瞧了眼籠子裏眨着黑豆眼撲騰的麻雀,挑起嘴角,“害,堂兄,我有點急。你幫我一個忙,回來再畫,我給你抓十只麻雀!”
說着,他推着柳觀文往外走,“堂嫂,我借堂兄一用,一會還你!”
柳觀文不滿道:“怎能是問她借,我又不是物件!”
“好好好,走走走。不是物件的堂哥,您這邊請~”
孟和無奈笑,走到桌邊收拾筆墨,見宣紙蓋在畫上,連忙掀開。
“呀!”
只見雪白宣紙上,青衣夫人持書靜坐,仰面微笑,窗外麻雀攜來紅花,落在烏雲鬓邊……
“這人。”孟和耳邊一紅,勾起毛筆,在畫角寫道,“安平二十五年秋,美玉公子作于永安縣柳府。”
聞不就推着柳觀文來到書房。
“相公,你要的紙,這般大,可夠?”柳衿舉起半個人高兩人寬的宣紙。
“可讓人跟馬車比過?”聞不就問。
“比了,兩邊車壁大小的宣紙也準備好了!”柳衿道。
“真棒!”聞不就摸摸柳衿腦袋,誇贊道。
柳觀文咳了聲,擺起兄長架子。
“你要我幫你什麽忙?”
聞不就連忙道:“堂兄,你是青山城有名的才子,在省內素有名聲,是不是?”
柳觀文見他誇贊自己,謙虛道:“比起你兄長來,不值一提。”
聞不就兩手一拍,“看來觀文兄确實是位大才子!以前是我有眼無珠,我給堂兄道歉。”
聞不就樂呵呵地執禮作揖。
“你這是幹什麽?”柳觀文連忙扶起他來,“有何事你直言便是,我是你堂兄,還能袖手旁觀?”
聞不就連忙道:“既然兄長這麽說,我可就不客氣了。”
他攤開宣紙,道:“堂兄是遠近皆知的大才子,我那咖啡館不久開業,想借觀文兄名氣為我宣傳一番,就是請你當柳氏咖啡館的代言人。”
柳觀文推拒道:“代言人?這詞新鮮,可若找代言人,我覺得不成公子比我合适。”
聞不就笑道:“哪能拉下我哥,你們兩個,都是我的代言人。”
他摸出懷中事先拟定的契約,“這契約是請你當代言人的費用,柳氏咖啡館每年兩成半的利潤,如何?”
柳觀文想到他日進鬥金的棋牌室,知聞不就于商一途頗有天賦,兩成半的利潤,實在太高,他趕緊拒絕。
聞不就解釋道:“這咖啡可與麻将不同,麻将是國□□動,就是男女老少都喜歡。而咖啡不同,受衆窄,利潤低,估計也就在讀書人中興起,而且喝不慣這東西的大有人在。”
“你是大才子,明年春闱後若能高中,以後也是一方老爺,我這請你可是長期的買賣,倒是您可別做了大官,反而不屑當我這小小咖啡館的代言人。”
柳衿也勸道:“堂兄,你就收下吧。”
他們倆一起勸說,柳觀文暈暈乎乎答應下來,只是要他把費用降到兩層,那半成給聞不成。
兩人推拒幾次,最終定下兩成利潤的代言費,又在契約書上簽字畫押,一人一份。
聞不就叫柳衿收好契約,摩拳擦掌,臉上挂上笑容。
“好了,簽了契約我心裏有底了。堂兄,一會可能會累,我會輕點,你不要怕……”
聞不就臉色挂上奇怪笑容。
柳觀文瞪大眼睛,捂住衣領,“你脫我衣服幹嘛……無禮!”
他掙紮道:“救命!堂弟你快管管他!”
柳衿頭也不擡,鋪好宣紙,拿起墨錠。
“堂哥,你忍忍。以前你逼我讀書的時候,比這煩人多了。”
聞不就扒衣服的動作一頓,眯起眼。
“哦,堂兄還逼衿兒讀書?”
“我不是!”
“阿和——”
半晌過後,聞不就坐在凳子上,指揮道:“堂兄,不要耷拉臉,笑得開心些。”
房屋中央,柳觀文整個下半身站在圓筒內,上身換上白色衣服,衣服中央寫着大大的“啡”字。
柳觀文咧開嘴,邊笑邊道:“堂弟,我覺得這個帽子就不用帶了吧?”
他頭上戴着灰色帽子,帽子頂粘着竹筒,竹筒上還貼着“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的廣告簽紙,一根蘆葦棍從竹筒裏冒出來。
“不行,必須要凸顯我們柳氏咖啡館的特色!”聞不就坐在柳衿身邊,看他低頭作畫,又道,“這做廣告就跟你們文人寫詩一般,要麽令人拍案叫絕過耳不忘,要麽爛得透徹叫人記憶深刻,最可怕的就是泯然衆人,毫無效果。”
“堂兄,動作!”聞不就沉聲。
柳觀文連忙側過身,右手持着竹筒,左手張開放在竹筒下,笑得露出牙齒。
“對,你跟我哥一個左一個右,可謂相得益彰!”
聞不就拍掌,跟柳衿說:“寶貝,畫的寫實點,不要他們文人那種藝術風格,要相似!最好見過堂兄的人看到這幅畫,一眼就認出他!”
柳觀文瞳孔緊縮,牙齒抖了抖,磕碜道:“倒……不,不必那麽像。”
“那不行,堂兄,我可是給了代言費的。”聞不就笑眯眯道。
柳觀文額頭滴下冷汗,不就明明相貌堂堂,笑起來也俊朗陽光,只是為何,他在這笑容中感受到一股……可怕之氣?
“不就,你哥哥也要跟我穿這種衣服,戴竹筒帽嗎?”柳觀文心頭不安,問。
“自然。”聞不就道,“待衿兒畫完這幅,還要請你描摹幾份,我再将原版寄給我哥。”
“我讓人選快馬,将畫寄到京城。永安縣到京城輕衣簡裝只需一天,還有五天就是冬至會,時間夠用。”
柳觀文嘴角一抖,看聞不就一臉自信,實在想問一句,你怎麽确信你哥會照你說的做?
長安今日有雨。
聞不成推門收傘。
成串的水珠順着墨般長發滴落,黏在臉畔,像上好宣紙覆上一層濃稠墨汁。
晶瑩雨水順着高挺鼻梁滑落,吻過唇角,滴在胸膛白衣,暈開深色痕跡。
他一身潮濕,好像那傘是個擺設。
“不成,你怎麽淋了雨?這個天淋雨小心風寒!”劉玉恒道。
“無妨,這點冷,不算什麽。”
秋冬交接,那抹寒意融化在他眼底。
聞不成拿起疊的方正的毛巾,蓋在臉上。
他胸膛處,突然鼓起個包,沿着衣服往上爬,半晌露出個小腦袋,微弱的“喵嗷”了聲,張嘴咬在喉結處。
“嗯……”
聞不成悶哼一聲,蹙眉,捏着小貓後頸将它拎起來。
“嘶,哪來的貓,還咬人?”
劉玉恒走過來,隔着聞不成一步遠,指指他脖子,“牙還挺尖,你這紅了塊。”
玉般修長的脖頸似開了朵梅花。
聞不成摸摸,伸手用毛巾将奶貓包裹住,垂下眼。
“路過聽到它叫,母貓已經……故去,一窩兄弟只剩這只活着。”
“說起來咱們從書院搬出來,你不知何有成多生氣,揚言要買下這房子叫我們滾出去。哈哈,要是讓他知道這房子如今房主是你,會不會氣倒?”
劉玉恒嘴張開後好像丢了開關。
聞不成沉默地坐在一旁,擦淨貓身上殘留的雨水,捏捏它耳朵,目光缥缈。
屋內既吵鬧又安靜。
柳亮冒着雨沖進廊內,罵了句鬼天氣,高聲道:“公子,姑爺又給您寄信來了!”
聞不成眼睛頓時亮起,嘴角揚起笑容,宛若活過來的玉雕。
他接過木匣,率先打開信。
“畫?”
聞不成疑惑的取出畫紙。
打開,合上。
聞不成側臉閉上眼睛,頭上冒出問號。
他又低頭,打開畫紙——合上。
打開,合上,打開合上……
聞不成:“……”
劉玉恒奇怪道:“不成,怎麽了?”
聞不成木着臉擡起頭,手裏下意識疊好畫紙放進木盒內蓋好。
“你弟弟又給你寄咖啡。不知你弟弟從哪裏弄來的咖啡,剛開始喝還挺苦,但若多加一些蜂蜜,喝起來挺不錯,關鍵提神!”
聞不成歪頭,“你喜歡?”
劉玉恒笑道:“喜歡啊。”
聞不成深邃的眼睛裏閃過抹光亮,又緩緩沉落。
他勾起唇角,掀開木盒。
“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