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林皓脖子上挂着攝影機,垂頭喪氣的在大街上亂走。
他今晚的目的,分明是抓菊地召妓的證據,結果菊地從嫖客搖身一變成了男妓就算了,自己不小心露出馬腳被圍追堵截也罷了,怎麽陰差陽錯的跑到加賀的房間,藏在他的床板下,結果那個和他深夜約會的人居然是祁子嘉?!
還聽到了那種秘密……
恩嘉居然是他哥哥……恩嘉……恩嘉……
恩嘉在他印象中,就是那個冰冷的,躺在祁子嘉懷裏的屍體,又瘦又小,弱得随時會變成透明的,哪裏和他像,搞錯了吧?!
現在他甚至有點懷疑,自己在床底聽到的其實是激情聲,是大受打擊産生的幻覺!不然幹脆就是在做夢——
正給這次事件找理由,左腳突然傳來一陣鑽心的痛,粉碎了他的借口。
日本的路面很幹淨,只穿襪子走也沒關系,但他胡思亂想中走進了暗巷,一腳上踩上了碎裂的啤酒瓶。
「啊……」林皓靠着牆,龇着牙吸着涼氣,将玻璃拔了出來,血立刻湧出,在夜裏看不清傷口,但痛楚讓他冒了一身的汗。
白天下過雨,地上到處是污水窪,又弄了這麽深的傷口,不會感染吧?!
正想跳出巷子攔車去醫院,背後傳來一陣腳步聲。不待他回頭,重重的一擊落在腰上,本就站不穩的林皓狠狠摔倒,臉撞到堅硬的地面,頓時頭昏眼花,鼻血流了出來。
雙手撐地,剛想回頭,攝影機就被拽住,繩子勒着脖子,一時窒息。
媽的——他怎麽這麽大意,居然忘記自己仍被追捕中,就這樣在街上閑晃,這次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都不好意思托夢去找祁子嘉,實在是自己找死啊!
幸好那些人也不想立刻要了他的命,很快松手,将攝影機拿走。
林皓趁此機會,撞開旁邊的人,連滾帶爬的向外跑,可是腳受傷,沒跑兩步就被追上,球棒砸在肩膀,膝蓋也被踹了一腳,跪倒在地。
男人們撲上來,重重的拳腳又如暴風驟雨般砸向他,将他打倒還嫌不過瘾似的,抓住他的頭發,将他的臉按進水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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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措手不及的壓進水裏,林皓頓時嗆得失去了還手能力,于是接連挨了幾下,神智逐漸模糊起來。
身體被搬了起來,粗暴的丢上一臺車,搖晃、颠簸,過了不久,又一陣劇痛将他弄醒。循痛望去,原來一個人影正用力踢他腳心的傷口,見他醒了,更惡劣的用鞋尖狠踢,痛得林皓縮起身體,幾乎要再度昏過去。
「啪」的一聲,燈亮了,隐在黑影裏的男人終于現了真面目——除了菊地這個烏龜王八蛋還有誰?!
「混蛋,離我遠一點!」林皓掙紮着想坐起來,卻發現自己的手被綁在背後,腳踝也被綁住,完全使不上力氣,只能像毛毛蟲一樣蠕動。
迅速的環視一圈,他好像在一間貨車箱裏,除了菊地以外,還有三個男人。
其中一個俯下身,揪住林皓的脖領,将他拉到菊地面前。
菊地陰陰的笑了起來,挽起袖子,開始在林皓身上摸索。
林皓大驚失色,劇烈的扭動起來,中文日文混雜着,破口大罵:「你這個斷子絕孫的死變态、老菊花,不許碰小爺——我要剁了你的手——狗日的王八蛋——」
「啪!」重重的一掌掴來,頓時打傷了林皓的嘴角,打得他嘔出一口血來,整個下巴都麻麻的不能動。
罵不出話來,林皓的眼睛在噴火,內心将菊地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個遍。一想到那只豬手摸了自己,就恨不得将他的爪子剁成肉泥。
一定要消毒——要祁子嘉從頭親到腳才可以消毒!
「受制于人還不老實——再罵就拔掉你的舌頭!」菊地從林皓的褲子口袋裏摸出記憶卡和手機,丢給另一個抱着電腦的男人,「好好檢查一下!」
「是!」男人把記憶卡插進讀卡機,不一會兒影片和照片都讀了出來,手機也沒放過,不過林皓沒有自拍的習慣,手機相冊裏只有幾張小皮的照片。
菊地走過去看了看,親自動手删掉,然後拔出記憶卡,掰成兩半,丢在林皓臉上。
「臭小子,和我鬥,你還嫩一點!」
「……」小爺我當然是嫩嫩的美男子?!你老——你老的可以進棺材了!
也許是林皓倨傲的眼神,讓菊地起了邪念,他俯下身,提起林皓的衣領,放軟了聲音,笑着勸誘道:「求我的話,我可以考慮饒了你……」
「……去死!」林皓雙膝彎曲,猛的一彈,額頭沖着菊地的下巴撞了過去。
菊地被撞得連退幾步,咬了舌頭,牙齒松動了好幾顆,而林皓也沒好到哪去,身體軟綿綿的向後倒去。
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後果就是頭疼的厲害,比之前內出血時還難受……他媽的,這老家夥的腦袋是石頭做的嗎?!
菊地捂着下巴,氣得七竅生煙,一揮手,那些男人沖了上去,對着林皓拳打腳踢,而且專挑脆弱的部位下手。
頭、腹部受攻擊最多,直打得林皓渾身抽搐、嘔血不止。
意識有些模糊,身體又被提了起來,腳根本站不住,臉上又挨了好幾拳,然後重重的摔倒在地。
看着破布一樣攤在地上的林皓,菊地居然興奮起來。
他最喜歡看英俊帥氣的男孩被他折磨得痛不欲生、淚流滿面、哀聲求饒。印象中,讓他像現在這樣興奮的,只有一次。那個男孩,也是剛進氣象廳的新人,也像林皓一樣不羁難馴,可是卻比林皓弱得多,折騰了幾次就被他輕易得手。
在床上,那孩子哭着求饒,做了一切讓他滿足的事情,事後,他也給了那男孩豐厚的金錢,許了他光明的前途,可是他卻鬧起了自殺。
讓他想想那不聽話的孩子的下場……
沒摔死,半身不遂,在療養院裏茍延殘喘。
而現在,輪到眼前這個更加英俊也更加野性的孩子了……
菊地走過去,用腳尖托起林皓的臉。
本來帥氣的臉孔,現在被血污塗得一片模糊,總是瞪得溜圓的眼睛也半眯着,呼吸時還發出嘶嘶的聲音。[3n5b出品]氣勢完全弱了下來……可是,這張臉上,有痛楚、有憤怒、有憎恨,就是沒有屈服,真是一個對胃口的好玩具,可惜他沒有時間繼續玩下去了。
車門被打開,幾個男人将林皓擡了下去。天已經蒙蒙亮,濃重的霧氣讓所有人都打了個冷顫,半昏迷的林皓也被這股濕氣激醒。
這裏是……不遠處的海浪聲,讓林皓陡然睜大眼。
碼頭!
菊地慢條斯理的下車,看到林皓驚恐的表情,得意的笑了起來。
「現在知道害怕了?可惜已經晚了……」
這裏是橫濱內海港碼頭,車子停在最角落,再往裏就是一片雜草坡。
千米外是不分晝夜都熱鬧非凡的碼頭,這裏卻一個鬼影也沒有。
林皓想叫,卻也知道是徒勞。
他們沒有堵住他的嘴巴就證明他們根本不怕他求救,碼頭的嘈雜聲這裏聽得到,可這裏的爆破聲,碼頭不會注意到。
「我本來不想殺了你……是你自己找死……」菊地惋惜的拍了拍林皓的臉頰,露出惡心的假仁假義:「海葬,很體面的死法……你還有什麽遺言?」
本以為林皓會繼續出言不遜,可是沒想到,他完全的驚慌起來。
「不行……我不能被淹死……」林皓瞪大眼,全身發抖,劇烈的掙紮起來:「你們砍死我不行嗎?燒死我不行嗎?用車撞死我不行嗎?我不能死在水裏——不行——」
擡着他的男人一時大意,被林皓掙開,他摔在地上,滾着爬着蠕動着想逃離碼頭。
男人追上去,一腳踩住他的背,哈哈大笑起來:「這小子怕水!」
菊地也笑得前仰後合:「你居然怕水,我以為你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原來也是個膽小鬼……」
男人們笑成一片,林皓心中滿是絕望,從未有過的恐懼感将他包圍。
他不怕水,可是那個人怕!
那個人好不容易擺脫了魔咒,好不容易可以泡澡,要是他也死在水裏,要是他和恩嘉一樣被泡得發腫浮起來,那個人……那個人會崩潰的!
為了激怒男人們,林皓像瘋了一樣,一口咬向離自己最近的人的小腿。尖尖的虎牙刺透布料嵌進皮肉裏,男人發出慘叫,一腳将林皓踢飛。
然後,是更加殘暴的拳打腳踢。
對……就這樣……就這樣把我打死吧……
不對……不對……我被他們打死後,一樣會被丢進海裏!
不行,絕對不可以,不可以讓祁子嘉好不容易結痂的傷口被這樣殘忍的刺穿!
拼着最後一口氣,林皓大罵起來:「菊地——你這個龜兒子,有種你親手殺了我,你不是想上老子嗎?你來啊——你動手啊!你個孬種——懦夫,你不敢是不是?」
菊地承認,林皓的話讓他有些蠢蠢欲動,可是他不會被精蟲控制大腦,玩不到就玩不到,不值得為了一夜風流,将這樣的隐患留下來。
當初在北海道,可是有關東組的人為他求情……也不能說是求情,不過是遞話過去,要他們別公開動手,所以計畫才改為制造一場意外。
這證明,林皓在黑道還是有點人脈的,即便這人脈不足以救他的小命!
麻煩還是越少越好,滅口是最幹淨的做法!
饒有興趣的欣賞林皓的垂死掙紮,直到男人們将他踢到自己腳下,菊地用腳将林皓踢翻過來,看着他滿是血跡的臉,很遺憾的嘆了一聲:「時間到了,送他上路吧!」
男人們立刻把林皓擡了起來,舉到護欄邊。
腹內和頭部的疼痛讓林皓意識模糊,可是依然不放棄的掙紮着、呻吟着:「不行……他會受不了的……不行……我不能……不能死在水裏……」
這時,一陣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操作電腦的男人将林皓的手機遞給菊地,螢幕上跳動着「親愛的?」符號。
「是你的情人?!」菊地走到林皓身邊,晃了晃手機。
「讓我接……讓我接……」林皓絕望的眼底突然升起一片生機。
祁子嘉——祁子嘉——只要接了電話,祁子嘉一定能來救他!
「這麽情深義重?」那種希望的目光太刺眼,讓菊地不快的皺起眉頭,揮了揮手:「陪你一起去吧!」
人和手機一起被丢了下去。
「撲通!」、「噗!」
幾秒鐘後,下面傳來一強一弱兩道回聲。
海浪拍着水泥堤壩,卷起的浪花像漆黑海面上的銀色魚尾。
菊地點燃一根煙,吸了兩口,問身邊的男人:「你說這小子會變成美人魚嗎?」
男人嘻嘻笑着:「也許會被魚吃掉!」
菊地無比惋惜的嘆了一聲:「我還沒吃到,便宜魚了!」
「大哥,該走了,清潔工要來了!」
「嗯……」将煙丢進海裏,菊地等一行人上車,絕塵而去。
大海依然洶湧而平靜。
「嘟……嘟……」的聲音,突然變成了暫時無法接通,讓祁子嘉的眉毛擰了起來。
他從酒店離開,沿着街邊漫無目的走了一會兒,心緒依然煩亂。
終于,連林皓也知道了。
恩嘉不想認的弟弟……林皓不記得的哥哥……這種毫無存在必要的關系,還是揭穿了。
不想讓林皓知道,因為心中依然有傷;不是愛情,卻是絲毫不遜于愛情的濃烈情感依然在翻湧;不常夢到,但偶爾想起仍舊會痛得牙齒打顫的怨恨依然存在。
可是最主要的原因,是不想讓林皓也背負這樣的傷。
那小子,一向自我感覺良好,要是讓他知道,他和他最蔑視的祁奂晨做過如出一轍的事情,一定會深深的自我厭惡吧?!
不想看到那張飛揚着激情和夢想的臉上,也流露出悔恨的表情。
況且這份悔恨,已經無處彌補……
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他再怎麽糾結也無濟于事,更何況這麽晚,林皓一個人在外面游蕩也讓人不放心,于是鼓足勇氣打了電話給他。
但是結果卻讓人有些困惑。
林皓不接他的電話……這不太正常,完全不是林皓的作風。
幸好之前給林皓換了GPS定位手機,進入導航系統,搜索他的位置……居然在橫濱港附近。
橫濱港離這裏有兩個小時的車程,他跑那邊去幹什麽?!
不由多想,趕忙攔車去橫濱港,一路上又不斷撥打林皓的電話,開始還是無法接通,到最後幹脆關機了。
不祥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他卻不敢深想。來到橫濱港時,天已經大亮,碼頭一片忙碌的景象。
按照GPS的指示,沿着弧形的欄杆一直往裏走,終于,到了盡頭,也來到了最接近定位點的地方。
手機上跳動的紅點和自己的腳下幾乎重合,座标上顯示定位點就在前面……就在垂直的正前方……在幾米外的海裏面……手抓着護欄,祁子嘉難以自抑的顫抖起來。
林皓……臭小子……你這是什麽意思?!
吓唬我嗎?[3n5b論壇]
鬧脾氣把手機扔到海裏了嗎?
可是人呢?
躲到哪裏去了?
這不是你的風格……你應該騎在欄杆上,中氣十足的大吼「祁子嘉你這個王八蛋快給我道歉不然我就自殺」才對啊?!
海上起了風,海面洶湧,好似能吞沒一切。
胃突然有點痙攣,祁子嘉扶着欄杆蹲了下來,發出幾聲幹嘔,吐出一些苦水。
抹了抹嘴巴,正要繼續尋找,突然在欄杆底部的雜草叢中,看到一只鞋。
是林皓的鞋……
上面有暗紅色的、凝固的污跡。
後腦好像挨了一棍,整顆頭嗡嗡作響,雙腿支撐不住,單膝跪倒在地。
祁子嘉脫掉外套,将早已失去溫度的鞋子包好,踉跄着向前跑,翻過欄杆。
一夜的露水讓草地濕滑,祁子嘉跑了兩步就失去平衡,滑倒翻滾,狼狽而急切的摔進海裏。
祁子嘉的水性并不好,剛入水時忘記閉氣,冷冷的海水一下子灌了過來,嗆得一時失去意識,身體向下沉去。
幾秒鐘後反應過來,努力蹬水浮到水面,猛咳了幾聲。
「林皓……林皓……」
海風中的呼喊,很快被洶湧的海浪吞沒,一個浪卷過來,身體被拍向大壩,重重的撞了上去,又嗆了幾口水,攀着石壁勉強維持住身體,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後,一頭躍進海裏。
堤壩邊緣處的水只有兩米多深,但是浪很大,下潛很困難,而且海底污濁,雜草叢生,根本看不清楚。
林皓……林皓你在哪裏?!
肺裏的空氣被耗盡,祁子嘉又浮上去,深吸一口氣後再潛下來……不斷重複着,越來越遠離堤壩,動作也越來越僵硬。
冰冷的海水讓他的四肢像拴了鐵錠一樣沉重,海底的水草好像搖晃的手,而那手的主人就是……恩嘉……恩嘉……
恩嘉的面孔漸漸模糊,變成了林皓有些可笑的哀怨表情……
林皓……
「子嘉——子嘉——醒醒——」
身體被帶出水面,大力搖晃,嘔了幾口水,祁子嘉睜開眼。
加賀原衫抱着他漂浮在水中,一臉憂心。
祁子嘉離開後,加賀原衫派手下盯梢,結果接到他坐計程車上了高速公路的消息,心中疑惑,也跟了過來。
一路追到碼頭,看到的就是祁子嘉纖弱的身影在海浪中沉浮,随時會遭遇滅頂之災,于是趕緊跳下水,将他托了起來。
祁子嘉雖然睜開眼,但是神智還有些模糊,不住的呢喃:「林皓……林皓……」
五月的清晨,溫度還是很低,昨夜又有寒潮,海水冷得刺骨。
祁子嘉的體溫很不妙,加賀攬住他的肩膀,往岸邊游去。
「子嘉,我們上去……海水太冷了,你會被凍死的!」
「林皓……我要找他……」祁子嘉掙紮起來,企圖向更深的海裏游。
他的力氣不大,卻堅決的讓加賀無法控制。
祁子嘉眼神中的迷茫與脆弱是他所陌生的,但其中又流露出他熟悉的堅定和執着。
加賀一時有些混亂,心髒一陣陣的緊縮起來,捧住他的臉,語氣無比疼惜:「子嘉,冷靜一點,聽我說……我已經調打撈船過來了,你看,很快就到了,我們先上去,子嘉……」
看着不遠處緩緩駛來的船只,祁子嘉終于清醒了一點,點了點頭,随着加賀游上岸。
立刻有人奉上幹爽厚實的毛巾和熱茶。
「快圍上,我們到車裏去換衣服——」加賀抖開毛巾向祁子嘉張開手臂,卻被閃開。
祁子嘉拒絕了加賀親密的動作,将毛巾蓋在頭上,目不轉睛的盯着海面和駛過來的船。
加賀握緊拳頭,沒再說什麽,爬回堤壩,上車換了衣服,又喝了杯熱茶暖身。
等他再回到祁子嘉身邊,已經恢複了常态,帶着有所克制的憂心,輕聲勸說:「去換件衣服吧,你總不想林皓沒找到,自己卻生病——」
話說了一半,他自己咽了回去。
因為祁子嘉根本沒有在聽,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海面,集中在已經開始打撈的範圍裏。
幾個小時後,船只收網,靠岸。
船長模樣的男人跳下甲板,對目光急切的祁子嘉道:「沒有,這附近海域都撈過了,什麽也沒有。」
加賀問道:「可不可能……被沖走……或者被魚……」
常年從事打撈工作的男人搖了搖頭:「從潮汐的方向來說,不太可能,而這邊也沒有什麽大型魚類……」
「謝謝!辛苦你們了!」祁子嘉突然開口,還淡淡的笑了一下。
「子嘉?」
「林皓他……不在海裏……」揭下毛巾,擦了把臉,雖然四肢有些僵硬,但祁子嘉還是幾下就爬上堤壩,在欄杆下找到衣服和林皓的鞋子,走向加賀的房車。
加賀急忙跟過去,「子嘉,你放心,我會派他們繼續打撈——」
「不——不用——」祁子嘉搖了搖頭:「林皓不會落海的……他不會這麽殘忍的……」
之前,看到信號和鞋子上的血,他便昏了頭,跳進海裏後更是像陷入魔咒一般,連思考的能力都失去了。
在海裏找不到林皓,是好事!
打撈船撈不到,更是天大的好事!
更何況,他的林皓不會忍心用這種方式懲罰他,不管遭遇怎樣的情況,林皓一定不會讓他的心再被這無情的海毀滅一次!
林皓現在一定在某個地方等着他,一定活着在等着他!
「原衫,昨晚林皓潛進酒店……實在太蹊跷,想辦法讓我看看監控錄影,好嗎?」
「……好!」[3n5b論壇]
祁子嘉眼裏閃着希望之光,和之前絕望無助的樣子判若兩人。
可是這充滿希望的樣子,反倒讓人更加不安。他的希望未免有些狂熱,如果希望破滅……
想到這兒,加賀隐晦的笑了起來。
希望破滅又如何?
林皓死掉了,祁子嘉也許就會恢複成以前那個冷靜、理智、強悍得近乎完美的男人,就好像恩嘉死後一樣。
幸好這件事情,不用他來做!
透過關系向酒店要昨晚的監控錄影,沒想到有人先下手,已經把影片提前一步弄走。
祁子嘉的臉色陰沉,「是誰?」
「酒店說監控室失火,最近的錄影都被燒……」
「是誰?!」
「菊地。」加賀實話實說。
他們都是道上摸爬打滾的人,失火這種理由沒有人會相信。
「果然是他!」祁子嘉一拳砸向擋風玻璃,咬牙切齒道:「我調查過菊地的資料,周末他一般都去別墅休息……送我過去!」
「子嘉,別沖動,我們這樣冒失的問他要人沒有用——」
「我沒有沖動!我只是要珍惜時間!」
時間,對現在不知所蹤的林皓來說,就是生存的機會!
從碼頭回去之後,菊地躺在床上卻怎麽也睡不着,滿腦子都是林皓被丢下海前一刻的表情。
慌亂、憤恨、不甘……還有依然沒有消失的倨傲。
身體熱了起來,他打電話給熟悉的「鴨頭」安排男孩過來,特別強調要「幹淨」、「高挑」、「傲氣」!
別墅的位置在郊區,男妓沒有那麽快到,菊地起身翻出酒店的監控錄影,放進播放機,看了起來。
這東西本應該銷毀,但是看到林皓在裏面跳來跳去的身影,就有些舍不得。那小子死了,這東西毀掉後就再也看不到這麽有元氣的孩子了呢……最後看一遍,然後就燒掉吧!
真是可惜……
思量的工夫,門鈴響了起來,不一會兒保镖來敲門。
「菊地先生,人來了!」
這麽快?!
菊地将錄影帶收起來,開門,保镖身後站着一個二十出頭的男孩,白皙、漂亮,雖然和要求有些差異,但卻超乎預期的俊美和高傲。
将男孩拽進卧室,關上門,菊地覺得渾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
他每次都會親自搜男妓的身,一方面他是個小心的人,另一方面也是享受那種淩辱的感覺。
可是這一次,他卻急切的沒有工夫玩花樣。二話不說将男孩推倒,一邊撕扯自己的衣服一邊壓了上去。
男孩的身體潮濕,一雙漆黑又濕潤的眼眸目不轉睛的盯着他,像一對黑寶石,臉蛋白皙嬌嫩得讓人很有摧毀的沖動。
菊地俯身親了上去,男孩卻擡起手,捂住他的嘴。
這種小小的抵抗,情趣似的拒絕,讓菊地更加興奮,他一手解開褲子,一手摸上男孩的纖細腰肢,同時伸出舌頭舔男孩的手心。
男孩眸子裏閃過一絲兇殘,手上的力道更重。
鼻子和嘴巴都被捂住,有點窒息的感覺,菊地開始不悅,粗暴的抓住男孩的胳膊,正要将他扭過去,下身突然一陣劇痛。
「唔……唔……」菊地的脖子上青筋凸現,身體抽搐起來,想叫,嘴巴卻被死死捂住。
那種疼痛已經超過了他以往的經驗,仿佛被生生挖去一塊肉般痛不欲生。
男孩巧妙的一個翻身,騎到他身上,一把染血的小刀橫在他脖子上,刀尖抵着頸動脈。
疼痛已經讓菊地顧不得恐懼,他像溺水的人一樣胡亂揮舞着手臂,蜷縮起雙腳,向下一看,險些昏死過去。
血液從兩腿間蔓延開來,男人最重要的地方血肉模糊。
「林皓在哪?」
「……」男孩放開捂着他口鼻的手,可是菊地已經痛到說不出話來。
男孩卻不給菊地喘息的機會,狠狠的一拳直擊他的心口,胸腔裏響起肋骨斷裂的聲音。
「林皓在哪?!」
「海……」
男孩的瞳孔陡然緊縮,提起菊地的衣領,刀子豎起來,刀尖離他的眼球不到一公分。
「你把林皓怎樣了?!」
「丢……下……海……」疼痛與恐懼讓菊地的大腦當機了一般,別說撒謊,連說話都像機械人似的斷斷續續。
手裏的刀子,仿佛紮進自己的眼睛裏。
眼前一片模糊,耳朵裏嗡嗡作響,什麽也看不見聽不見,只有海浪聲,讓人發抖的海浪聲。
加賀原衫将車子停在別墅後,等了半個多鐘頭,終于耐不住,正想潛進去一探究竟,一個身影從二樓的窗戶跳了下來。
祁子嘉一身血跡,抱着一個紙盒,緩緩的走了過來。
加賀趕緊打開車門将他迎進來:「子嘉,你受傷——」
「送我回碼頭。」
「子嘉?」
「請船繼續打撈,好嗎?」祁子嘉擡起頭,靜靜的懇求。
「……好。」
「派人詢問碼頭工人、走訪碼頭附近的住家……」
「……可以。」
「謝謝。」
開出一段距離,加賀又問:「你殺了菊地?」
殺了還算幹淨,沒死就比較麻煩。
「……」祁子嘉沒有回答。
從懇求完加賀繼續尋找林皓的消息後,他便沉默了,緊緊的抱着箱子,一言不發。
加賀幾乎要懷疑,那箱子裏裝的是林皓身體的某部分了。
到了碼頭,祁子嘉将箱子和鞋子放在後車座,與加賀原衫派來的人一起向碼頭工人打聽昨晚的情況。[3n5b制作]他還要來了昨夜的值班表,給每一個下班的工人打電話,一遍一遍的問:「昨晚,你有沒有看到一個男孩……」
加賀原衫掀開箱子蓋,是幾卷錄影帶,應該是昨夜的監控影帶。
他聯系屬下調查別墅裏發生的事情,如果菊地沒死,就補上一刀讓他死。祁子嘉殺了人,殺的還是關西組的人,處理起來雖然很麻煩,但是很值得。
而後收到回複,菊地被閹割,眼球被挖了出來,送醫途中出了一點小「意外」,死在路上。
菊地的保镖則說,昨夜他們在碼頭處理了一個小麻煩,喂了魚。
加賀原衫不由得拍掌笑了起來。
現在的祁子嘉不是以前山海幫的大哥,現在的他沒有任何可以調動的勢力,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自己,菊地一死,他等于落在自己的手裏。
幾乎沒做過什麽努力,事情發展到這一步,讓他甚至有點感激起林皓這個惹事精。
林皓……安息吧!
等我達成所願,會為你做一場法事超度的![本TXT為3n5b制作試看版,請在24小時內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