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節
對安淮生都是能躲則躲的,而此刻她卻不這樣想。安淮生之所以對她好,是因為他對沈懷璧有情,而她其實根本不是沈懷璧。既然如此,還是讓他早一些斷了念想吧。
如果她本人沒有重生成沈懷璧,她可能會做出撮合小兩口私奔的事兒來,但是現在她身處其中,這有情人終成眷屬,肯定是不妥當的。
何況,她也是人,不可能大公無私,她應該有自己的生活。她轟轟烈烈的新生活可不能因此而斷送了。
※
葉家大宅。
從回春堂離開,季悠悠一直若有所思,這些日子自己過得渾渾噩噩,似乎已然融入了沈懷璧生活之中。
每每與葉均山拌拌嘴,在葉家過着打打醬油,奉承婆婆的悠閑生活,她突然覺得有些厭煩這樣的日子。
她想,等到晚霜的事情告一段落,她也應該處理完畢自己的終身大事了。她與葉均山這樁亂七八糟的狗屁姻緣,也應該到頭了。她不能再這樣繼續呆在葉家,她不屬于葉家,她也不是沈懷璧的代替品,她要過她季悠悠自己的生活。
季悠悠拖着腮幫子等着葉均山,她要好好與他說說!
可是葉均山怎麽還沒有從馮官人那裏回來?
季悠悠瞧了瞧天色,也已經很晚了,雖然她不是很關心葉均山會不會出事,但是她很想知道這事兒葉均山到底有沒有擺平啊!
等人神馬的,最苦逼了。
而此時季悠悠等來的,卻不是葉均山,而是一步一婀娜的芸姨娘孟如芸。
“懷璧,我遠遠從外頭經過,見你一個人眼巴巴望着,便是好奇進來了,怎麽?均山不在嗎?”孟如芸微眯着鳳眼,上下打量了季悠悠。
季悠悠忙起身,賠笑道:“問姨娘安。姨娘快屋裏頭坐坐吧,懷璧一時間心思不在,倒是沒瞧見姨娘。”
孟如芸聽了,斂衽側身落了座,只道:“這些日子老爺又去了鳳陽鎮,我這不今就空閑了下來,想着今晚兒月色不錯,便出來走走,倒是看到你一個人,小兩口本應該是新婚燕爾如膠似漆的,都這會子了,均山怎麽還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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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悠悠只吩咐綠央去看了茶水,笑道:“老爺才剛把幾間鋪子交給了相公,所以相公找劉賬房核對賬本去了。現下趁着有空,可不得多學着一些。”
孟如芸聽了心裏雖然不爽,卻也未曾發作,只是笑道:“均山倒是用功,以後也要勞煩均山這個長兄好好教導教導一下我的均辰才是。”
這話聽着雖然是客套的,可誰人不是私底下說,這會子葉家大少病愈,那小少爺繼承家業,便是化作泡影兒了。孟如芸如今卻佯裝不甚在意的樣子,難免讓人生了狐疑。
季悠悠緩緩撥了撥茶壺蓋兒,去除了茶水中的茶葉末兒,她不知道這個時候芸姨娘突然來找自己是為了什麽事,只得不動聲色,笑道:“姨娘客氣了。均辰聰明伶俐,長大了肯定是棟梁之才。”
孟如芸應聲而笑:“小孩子家的,能不能成大器,尚且不能說了,只盼望他有點出息,做個堂堂正正的人兒,別勾搭上丫頭小姨子便好了。”說着便是掩着帕子笑了起來。
含沙射影之意,季悠悠縱然再是粗枝大葉,也是省的。鬧了半天,也不過是想逞一逞口舌之争罷了。季悠悠暗自搖頭,這個傳說中的孟如芸,竟然也是個沉不住氣的。
032 挑撥
季悠悠知道,自己娘家的那點破事早就傳言紛紛了,只是這樣拿到臺面上來說說的,以逞口舌,怕也只有孟如芸一個不怕死的。這一下不是鐵定要撕破臉皮的節奏嗎?
季悠悠抿了一口茶水,一笑只道:“這話懷璧聽了倒也罷了,要是被有心人聽去,還不知道要怎樣編排均辰呢,孩子才六歲,姨娘拿他說笑做什麽。不知情的,還以為你不是均辰的親身母親呢,竟然說出這樣子的渾話,姨娘糊塗了。”
半是笑半是嗔,季悠悠也是分毫不肯被人家占了便宜的。
孟如芸悠的臉不覺一陣發白,未曾想這個沈懷璧是個這樣厲害的角色,眉目輕挑了挑:“伶牙利嘴,果真不叫人省心,想來也只有這樣的性子,才能活脫脫叫人牽腸挂肚。”
季悠悠滿是狐疑地擡眸望了孟如芸一眼,這話說來,倒讓她微微一滞,所謂牽腸挂肚……難道孟如芸有派人盯着自己?
孟如芸又是這樣張揚地笑了起來,卻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而季悠悠鐵青着臉,言下之意也早就不言而喻了。
孟如芸見季悠悠如是,更是輕笑起來:“還以為今兒個是看差了呢。分明瞧見着你和均山一同外出,卻見你只身一人在回春堂與人親親熱熱說着體己話兒。幸而姨娘不是個碎嘴的,不過懷璧做事還是要顧及着些,畢竟損害的,是咱們葉家的聲譽和面子。”
“姨娘這麽晚了,怎麽還在與玉兒說着閑話?”
是葉均山的聲音。泠泠從身後傳了,季悠悠和孟如芸都微微一怔。
季悠悠已經沒有心思再去應付這個多事的孟如芸了,見葉均山回來,忙笑着上前,替他脫下外袍,只淺笑無痕,微微道:“相公可算回來了,賬房裏頭的事兒可都捋順了?”
葉均山一笑颔首,只對道:“娘子記挂了。知道你想着為夫,便是趕緊回來了。”
兩人一唱一和,配合的倒是默契無比,直接無視了孟如芸在場。
孟如芸見小兩口親親熱熱說着話,不覺有些尴尬,頓了頓,才道:“均山對懷璧也是這樣牽腸挂肚,可算是讓人羨慕。”
她重重地咬住了那個“也”字。
葉均山不只緩緩一笑,順手接過了綠央遞過去的茶水,并未接過孟如芸的話,只對季悠悠道:“外頭有些冷了,玉兒,明兒個可要多添一些衣裳才是。”
見季悠悠羞惱一笑,點頭應了,這才不徐不疾地回了孟如芸的話:“姨娘,外頭夜寒,走路回去時候也當心着些許。”
孟如芸聽了雖感不快,始終也不曾多說什麽,葉均山這話一出,不是明擺了要趕走自己嗎?
她婀娜的身子這才微微轉身,逐漸消失在夜色深處。
季悠悠望着她轉身離開的背影,緩緩開口道:“相公,看樣子,她是憋不住了。日後肯定要出來興風作浪,我們要好好當心她才是。”
相公?季悠悠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竟然會脫口而出,難道是叫順口了?看順眼了?她擡眸看到燈光下葉均山的側臉,此刻的他,溫順安靜,方才說話的溫暖還殘留在這張平靜的玉面之上。
季悠悠不覺也低下了頭去,亂紅飛過面頰,胭脂點點。
再擡頭時候,卻見葉均山收斂了臉上的笑意,面色冷如冰山,正狠狠咬着牙對季悠悠道:“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嗎?沈!懷!璧!”
季悠悠似笑非笑的神情就這樣僵硬在了臉上。心念電轉之間,這才斂回了一些思緒,只微微擡頭:“葉均山,你又吃錯什麽藥了啊?”
葉均山甩手:“你讓我幫你找馮子材為晚霜說媒,自己卻轉身會情郎,沈懷璧,你真是好樣的。”
季悠悠腳步有些虛浮,今兒個不就稀裏糊塗見了安淮生一面嗎?怎麽全天下都知道了?
“我沒有會情郎。沒錯,我是見了安大哥,但是根本就不是那樣的。”季悠悠難得耐心地解釋了一下。
葉均山湊近季悠悠,他本因為季悠悠只身留下他與馮子材感到不快,卻在回來時候聽到孟如芸和季悠悠談論此事,更覺上火,他自己是吃飽了撐的才會聽那個沈懷璧東歪西扯,竟然真的把她所托之事當成了一回事。
他狠狠地擡起季悠悠的下巴,怒道:“你怎麽就這麽不識擡舉。”
季悠悠伸手甩開葉均山,自從發現自己的“神力”之後,她總能夠運用得如魚得水,頓了頓,才咬牙道:“你沒事拽給誰看啊,真不知道你莫名其妙朝我發什麽火!滾蛋!”
葉均山被季悠悠推開,更是火上添油,她又是得意洋洋的樣子,只憤然道:“沈懷璧,你!”
季悠悠甚少看見葉均山如此狼狽的樣子,怒意不再,只是拱着腰笑道:怎樣!不服氣的,是爺們我們就來打一架!”
谄笑:本姑娘連一頭大灰狼都能打死,難道打不過你這個大病初愈的小綿羊。
葉均山看着季悠悠賊賤賊賤的表情,大有将她抽筋剝皮的沖動,無奈季悠悠仗着自己力大無窮的金手指在自己面前作威作福,不覺更加惱怒。
他頓了頓,終是平靜了下來,只緩緩道:“你還要不要我幫忙了?”
早這樣不就行了。有事好好說,大家講道理嘛。
季悠悠聽了,這才作罷,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