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孟言笑一直覺得孟喃這個姐姐特別厲害。雖然她媽總是跟她說孟喃一點都不優秀，極力地否定她，可她卻是真心地這麽認為的。學習好長得好性格好氣質好會鋼琴，有特別多特別多的優點。
孟言笑會這麽覺得，一方面是基于自己的觀察認知得出的結論，另一方面是因為，如果孟喃真的不優秀，是一灘爛泥，她的媽媽不會給孟喃一個眼神的關注，不會一直要求她事事做到最好，要超過孟喃？不過是因為孟喃太過優秀，而她平凡普通罷了。孟言笑猜她媽媽可能是因為她爸就只有兩個女兒，她自然不希望自己的親生女兒被他前妻的女兒比下去。孟言笑雖然可以理解自己媽媽的這種心理，不過卻并不認同。
即使她們兩個人是同父異母的姐妹，可并沒有必要要比出一個高低來，這種比較沒有意義。孟言笑知道自己不像姐姐那樣事事優秀，也沒有什麽遠大的理想，不過是想要好好學習，考上自己喜歡的法語專業，然後談個開心的戀愛罷了。畢竟家裏的條件還可以，她也沒有什麽壓力，一切的規劃都以自己喜歡為前提。
如今孟言笑是個高三學生，幾乎身邊所有人都把心思放到了學習上面，當然，也見過學校裏不少人在談戀愛，比如她班上的學習委員和數學課代表。孟言笑其實對這件事情有些好奇，也有些向往，想要找一個帥氣溫柔的男朋友。不過現在沒人追她，她也沒有喜歡的人，所以一直都是安心學習，不過這并不代表她沒有八卦好奇的心思。
現在她就很好奇姐姐和這個哥哥的感情。這麽多年以來，孟喃在孟言笑的心裏，就是一個各方面都優秀，沒有什麽缺點的完美的姐姐，就算是見面不多，說話時語氣都是淡淡的，孟言笑也始終覺得這是她酷的表現。而這麽完美優秀的孟喃，得是怎麽樣一個男生才配得上她呢？
這是孟言笑地好奇。這個男的長得倒是不錯，身材瘦削、眉目清朗，怎麽看都是個帥哥，看剛才的相處，他對孟喃也蠻體貼的，兩個人之間氛圍也挺好，一看就是粉紅泡泡，就是不知道內裏怎麽樣。說起來之前高二的時候，孟言笑閨蜜的男朋友就劈腿了，也是個帥哥來着。
“哥，你跟我姐怎麽認識的啊？”孟言笑試探着問了一下，她現在對帥哥都沒什麽好印象，總覺得表裏不一。
“從小就認識了。”從何煦有記憶開始，孟喃這個人就存在于他的世界裏面了，他也不記得兩個人是怎麽認識的。
孟言笑覺得自己要心髒驟停了，姐姐居然和她對象是青梅竹馬來的。青梅竹馬多難得啊！想想她小時候的那些竹馬，早就淹沒在時間長河裏了，長什麽樣子都沒有任何記憶了。想到這裏，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差點動搖了，趕緊把動搖的心思拉回來。
“你好像很喜歡孟喃？”何煦無視了孟言笑打量他的目光，開口問到。
“那當然，我姐聰明漂亮有氣質，當然喜歡她了，難道你不喜歡？”
雖然總結的不算很全面，不過總的來說，聰明漂亮有氣質，這幾個詞還是很準确的，畢竟孟喃真的沒什麽不好的地方。何煦在心裏暗暗點了頭，沒忍住從嘴角溢出了一聲輕笑，然後才說：“嗯，喜歡。”
孟言笑看着他的表情，暗暗回味，還微微地點頭，幅度很小，要不是孟言笑眼力好，就錯過了，臉上的每一條神經都在表示着喜悅，以及對自己剛才的話地認同，眼睛都笑地眯了起來。孟言笑能明顯感覺到他的喜悅，會因為姐姐被人誇而開心，這應該就是喜歡吧？
兩個人談話的中心人物——孟喃，她自然是不知道外面的兩個人是如何交談的，她跟在孟明迎的身後走進了健身房的辦公區域，推開關上的門，後面是忙碌的員工。
在這個辦公區域工作的都是後勤的人，什麽人事行政財務這些部門，大家看見老板送完客人回來了，趕緊打了招呼，之後才發現孟總的身後還跟着一個年輕的女孩子，兩個人進了孟總的辦公室，就把門關上了。
大家見着了，小聲八卦了起來，讨論着這個女孩子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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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
“看起來年紀挺小的，是不是什麽小輩啊？”
人事部的專員膽子大，跑到李助理那兒去問了：“李助理，你認不認識啊？”
李助理沒有回答專員的問題，伸手拿起電話給剛才的前臺打了個電話：“喂，芳芳，你剛才跟我說的人，是不是就是跟着孟總進來的那個？”
“對，剛剛孟總女兒也來了，她喊那姑娘姐姐，真的是孟總家裏人。”
“嗯，我知道了。”李助理挂了電話，他作為跟了孟明迎多年的助理，自然知道這個女孩子是誰。
這是孟總與前妻生的女兒，叫孟喃。在她中考和高考的時候，他還陪着孟總去考場外面等過，見過她。更加知道父女兩個人關系不好，孟喃很少和孟總這個當爹的聯系，所以剛才前臺來電話，他也沒有想到來人會是孟喃。
李助理一想到剛才和行政總監聊事情就有些後悔，應該先出去看一下的。畢竟雖然父女兩個關系不好，可孟總還是很記挂這個女兒的。
孟明迎公司辦公部門都在這個健身房分店裏面，孟喃雖然知道，但今天也是第一次來，坐在沙發上，眼前是樹根雕成的茶海，上面還擺着剛剛沒喝完的茶，不遠處是暗色的實木辦公桌，背後是和辦公桌相同風格的書架，擺着不知道有沒有看過的各類成功學和企業管理的書，牆上挂着一副不知道哪位大師寫的書法，标準的老板辦公室的樣子。
“還好我今天在，不然你就得白跑一趟了，對了，明年公司就不在這兒辦公了，到時候爸爸把新地址發給你，你要是來找我就給我打個電話。”孟明迎收拾了一下茶海，然後又把果盤端到了孟喃的面前：“喃喃你要喝什麽東西啊？可樂好不好？還是奶茶什麽的，笑笑就很喜歡喝可樂跟奶茶。”
“不用麻煩了，我今天過來是因為外婆讓我過來，一會兒就走。”孟喃語氣冷冷。
“啊？”孟明迎愣了愣，表情有些失望，“那好。”
“你不用忙活，坐下吧。”
孟明迎坐了下來：“你外婆身體怎麽樣？”
“挺好的。”
兩個人尴尬地對話交流着，沒問幾句，這個寬敞的辦公室就充滿了沉默。孟明迎試探着說出了自己的願望：“今年過年，喃喃你要不要到爸爸這兒來過？”
“不用了，家裏就外婆一個人，我跟外婆過就好了。”
“你媽過年不回來嗎？”孟明迎有些詫異，“怎麽過年都不回來啊，你也就寒暑假放假回來，她也不想着回來陪陪你。”
孟喃原本非常平靜，聽了這話，倒是被氣到了，冷笑着說：“要賺錢啊，她一個給人打工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媽要賺錢也可以選擇留在咱們當地，沒有必要非得去別的城市，一年到頭也回不來，你都見不着她。”孟明迎着急解釋。
“她為什麽去別的城市你不知道嗎？留在這兒，看着你和出軌對象結婚生孩子，被你們惡心嗎？她上有老下有小，得賺錢啊，等着你的撫養費嗎？”孟喃語帶譏諷，“我出生之後我媽身體不好，說是辭職在家調養身體，可還有一個孩子啊，她怎麽調養身體？你們每天為無數的瑣事吵得天翻地覆，是，那時候家裏沒什麽錢，經濟壓力都在你身上，你說你很累，所以你出軌去外面找溫暖了。我媽那麽驕傲的人，日子再難她都沒有回去和外婆說過一個字，你讓她親眼看見她的丈夫出軌啊，你把她所有的驕傲、自尊都踩在了泥裏。”
孟明迎這些年事業有成，嬌妻愛女，所有的面子都在這一刻被孟喃撕碎了。
孟喃輕笑了一聲：“沒有想到吧，我挺聰明，記性也還可以，小時候那些事兒我都記得，連你出軌被我媽發現那時候的表情我都記得。”
孟明迎臉上漲紅了，不敢相信孟喃就這麽把他所有的遮羞布都扯開了。那時候他因為出軌，和孟喃她媽媽林妍離婚之後，的确有不少人在他背後說閑話，指指點點的，可自從做了生意，生意還越來越好了之後，就再也沒有人說了。人人都說他是顧家的好男人，聽多了，他也就覺得自己從來都是一個好男人。只有每次面對孟喃的時候，才會羞愧不安，受傷害最多的就是自己的這個女兒。
孟喃一直對他冷淡，他也沒有放在心上過，一直記挂着這個女兒，可沒有想到，她今天會說出這些話來。
“怎麽了，自尊心受挫？我告訴你，這個世界上誰都沒有資格指責我媽，尤其是你。她可以不留在我身邊，去別的城市追求事業，追求自己。至于你也可以抱着你的嬌妻幸福快樂，我一點兒意見都沒有，只是你最好不要來惡心我，什麽愧疚，什麽慈父心腸，一樣的惡心。”說完，孟喃也不看孟明迎難看的臉色，起身走到了門口。
“喃喃……”
孟喃的手在碰上門把手的一瞬間停下了動作：“孟言笑什麽都不知道，就永遠都不要讓她知道了，你最好也不要讓她經歷一遍我經歷過的事情，不然我會更加看不起你的。”話落，孟喃就開門出去了。
門外工作的員工看着老板辦公室的門被突然打開，那個女孩子板着臉走了出來，透過還沒關上的門縫，能看到孟總郁郁地坐在沙發上，仿佛遭受了什麽巨大的打擊。
何煦看着孟喃出來了，起身朝她走了過去，注意到她眼眶有些微微泛紅，溫柔問到：“聊完了。”
“嗯。”孟喃的語氣低低的，沒有什麽精神，心情有些低落，發現孟言笑已經不在沙發上了，就問到：“她人呢？”
雖然孟喃沒有說是誰，但何煦知道她問的是孟言笑，便指着不遠處在跑步機上跑步的人說：“跑步呢。”
孟喃現在沒什麽心情，只想離孟明迎遠一點，包括他的女兒，還有他的公司：“我們走吧。”
“好。”何煦看了她一眼，然後握住了她的手，帶着人往樓梯間走去，孟喃沒什麽反應，只跟在他的身後。走了兩層樓之後，何煦看了看已經遠遠在頭頂的七樓，才轉頭看向孟喃的眼睛，認真地說：“好了，咱們回家去。”
這短短七個字，讓孟喃所有的抵抗崩潰了，眼淚就這麽直直地沖出了眼眶。何煦眼眶微動，無聲地輕嘆了一口氣，把人拉入了自己的懷裏，一手摟着她的腰，一手輕輕撫着她的發絲，任她在自己懷裏發洩情緒。
用力揪着何煦的衣服，孟喃努力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緒，可怎麽都無濟于事，從前控制情緒的能力在這一刻消失得無影無蹤，從無聲的落淚到哭地上氣不接下氣。
何煦只是安靜地抱着她，輕撫着她，無聲地告訴她，自己在。等到孟喃哭累了，何煦才掏出一顆橘子，遞到孟喃的眼前：“吃個橘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