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這麽大的活動，肯定是提前彩排過的，而且這段時間也花了很多時間去練習，所以孟喃其實并不怎麽慌亂。上完了下午的課，又跟蔡翼和顧雨微去食堂吃了晚飯，回宿舍換上了提前準備好的演出服，仔細化了妝，才一起往禮堂去。孟喃一路上都在活動手指坐着準備。
晚會七點正式開始，這會兒觀衆席上還是空的，工作人員都還在做準備工作，參與表演的人都在禮堂邊上的兩個大教室裏。
還沒有到觀衆入場的時間，所以三個人就一起往禮堂邊上的教室走去，只是才走近那教室，就遇到了穿着志願者的小紅馬甲的付虞。
蔡翼和顧雨微知道兩個人之間的糾葛，所以安靜站在那兒，沒有說話，把戰場留給孟喃。
“付虞，好巧啊，在這兒遇到你了，咦，你怎麽穿着志願者的小馬甲啊，不會耽誤你學習嗎？”孟喃先開了口，用上了自己都受不了的語氣。不就是裝嘛，誰不會呢。
付虞臉上的表情一滞，之前退社的時候說的理由就是怕社團的事情耽誤學習，這會兒沒想到被孟喃拿來噎她了：“不會，我覺得志願者活動還是很有意義的。”
“哦，是嗎，那學習上面你也要抓緊，要是顧此失彼可就不好了哦。”
付虞扯了個僵硬的笑出來，沒有理會孟喃的話，開口說到：“希望你一會兒表演順利。”
孟喃随手捋了一下精心打理造型的卷發，自信地笑了笑，紅唇耀眼：“這是自然。”說完，就不再理她，往休息的教室走去。
等走進了教室，蔡翼才開口朝着孟喃說：“剛剛的起長不錯啊。你今天的高跟鞋算是穿對了。”
顧雨微卻是沒有聽到兩個人的說話，一眼就看見了不遠處在角落裏練習的幾個女生，激動地拍着蔡翼的胳膊：“蔡翼蔡翼蔡翼！身材絕了！”
角落裏是幾個女生在最後練習，已經把保暖的外套脫了，身上是薄紗質地的演出服，薄紗更顯得身姿曼妙。
“人間尤物啊，愛了愛了愛了，怎麽辦，我想上去加微信了。”蔡翼的眼睛也被那幾個女生吸引了過去。
“上上上！”說着，兩個人就把孟喃暫時抛到腦後，手拉着手一起去和小姐姐搭讪了。
孟喃嘆了一口氣，沒想到自己的兩個室友這麽輕易地就抛下了自己，搖了搖頭，就拿起手機自拍了起來，拍幾張好看的照片，等之後發給外婆。前些日子和外婆視頻聊天的時候，說起了她要上臺的事情，結果外婆在手機那一邊激動得不行，好像上臺的是她自己一樣，還一直叮囑她，讓她多拍點好看的照片給她看，讓她可以給老年大學的那些同學看看。
孟喃對此雖然有些哭笑不得，不過還是答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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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舉着手機，鏡頭裏就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你怎麽在這兒啊？”
“等會兒李簡明要上臺表演，我來給他加油啊。”來的人是舒窈，打扮得很好看，妝容精致，衣服也是精心搭配過的，“今天這妝不錯，好看啊。”
“那看來是真得不錯了，能得到你的誇獎。”孟喃聽到誇獎，自然是高興，舒窈化妝的技術很好，一雙手就跟有魔法一樣的，“話說起來，你現在跟李簡明關系很好啊。”
“那是。”舒窈挑了挑眉，滿臉的開心，“對了，你不知道，他還在酒吧駐唱呢，晚上晚會結束了，咱們一起去啊。”
“聽起來很厲害啊，那晚上一起去啊，也好久沒去酒吧了。”
付虞跟孟喃分開之後，雖然心裏還是有些生氣，但是今天她沒時間搭理孟喃，她是為了何煦來的。付虞早早就打聽到了這次迎新晚會何煦也會來，學校找他來拍個片子，好做宣傳，她覺得不能放過這個機會，所以就報了名來當個志願者，到時候就能趁機搭話。
只是這會兒禮堂裏只有工作人員在進行準備工作，四處都沒有看見何煦的身影，付虞就先在禮堂裏四處走動，這邊遞個東西，那邊幫着擡一下，也可以刷個好臉。
付虞想着，或許他要等到開場了才過來，念頭才起，就看見門外閃過何煦的身影。
付虞眼睛一亮，趕緊跑了出去，只是等她到了門外，卻到處都沒見到何煦的身影，有些失落，小聲嘀咕：“怎麽一下子就不見了啊。”
何煦跟着背着吉他的李簡明一起往禮堂邊上用來給大家休息候場的大教室過去，這一路上他相機就沒有放下來過，一直舉着，已經拍了不少素材了，現在還沒有開始，可以多拍一些候場的素材，到時候能穿插在舞臺表演的鏡頭之中。
兩個人一進教室大門，舒窈就看見了，朝着他們招了招手，其實主要是朝着李簡明招手，然後朝着李簡明一路小跑着過來，就拉着人去邊上說話了。
何煦跟孟喃兩個人遙遙對視了一眼，都無奈了笑了笑。
“你要彈什麽？”何煦走到孟喃邊上問到。
“《歡樂頌》，這曲子我以前彈得最多，現在練習起來也比較好上手。”孟喃理了一下自己腿上的裙擺說到，語氣之中還是有些不自在，那天相對何煦道歉來着，可被付虞打斷了，之後她忙着上課，忙着存稿練琴，也沒有遇到何煦，這道歉就一直擱下了。
其實可以給他發消息道歉，可孟喃覺得發消息道歉太草率了，就想着見了面跟何煦道歉，這會兒見了面，卻又不知道怎麽開口。倒不是不好意思道歉，只是過去了好些天，突然開口說起這件事情，又道歉，過了時間就不對了。時間久了，有時候就會忘了當時的源頭，可忘了并不等于不存在。
孟喃也不想多再多拖，有這麽一件事情一直裝在心裏，也不怎麽好受，便開了口：“何煦，那天……”
“何煦！你怎麽還在這兒聊天呢，快到觀衆進場的時間了，趕緊過去準備了。”孟喃才開口說了幾個字，就被從外滿跑來的一個男生打斷了。
孟喃想起來之前舒窈說學校這次也找了何煦來制作迎新晚會的宣傳片，這會兒他脖子上還挂着工作人員的牌子，想來是要去忙了。
那男生說完，又轉過頭來對孟喃說：“美女，不好意思啊，我得先跟你借用一下何煦，晚點再還你啊。”
“啊？哦哦。”孟喃随口應了，兩個人打了聲招呼就一起往外面走了，這會兒孟喃才反應過來，什麽叫再還給她？
算了，不想了，轉頭看了看不遠處的蔡翼和顧雨微，正和人家小姐姐聊的開心，一個人也沒什麽事情好做的，就拿了手機刷起了朋友圈。
孟喃還是挺喜歡逛朋友圈的，未必有驚天動地、蕩氣回腸的故事，但是有瑣碎可愛的生活。只是孟喃沒有想到會刷到這麽一條朋友圈。
孟言笑：謝謝爸爸把我惦記了很久很久的吉他買來給我做生日禮物，媽媽還因為他在我高三這麽重要的時候給我買吉他，跟他生氣呢哈哈哈。
下面還配了一張女生抱着吉他的照片，頭上戴着紙做的小帽子，臉上滿是笑容，面前的桌子上是一個精致可愛的蛋糕。
如果是別人，孟喃或許會在下面評論說一句祝你生日快樂，可是這個人是孟言笑。她臉上的笑很可愛，但在孟喃的眼中，總是有些刺眼，而她手中的吉他更刺眼。
“這吉他不便宜啊。”李簡明和舒窈走了過來，看見孟喃手上的手機屏幕裏的照片，沒忍住說了一句。
孟喃的思緒被拉回來，看向李簡明，問了一句：“很貴啊？”
“很貴，得上萬。這是個大牌子，做工沒得說，這個型號很用的木材會讓音色聽着更圓潤，而且各方面的處理，會讓整理的音色均衡，手感也非常舒服……”
孟喃現在覺得自己心裏就像是被打翻了所有的調料罐一樣，五味雜陳。原來當年那個兇狠地說燒錢的鋼琴有什麽好學的那個人，如今卻願意花費上萬元一把吉他。這種區別，難道真的是因為那時候手頭拮據，而現在已經富裕嗎？
李簡明說着說着，就慢慢閉上了嘴，因為孟喃的臉色越來越差：“你怎麽了？不舒服？”
“喃喃，你怎麽了？”舒窈也察覺到了孟喃的不對勁，坐到她邊上，擔憂地問到。
“沒事。”孟喃努力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個難看的笑來。
舒窈看着孟喃扯出來的比哭還要難看的笑臉，怎麽會相信她是真的沒事：“喃喃，你不要吓我啊，有什麽事情你跟我說，說出來好不好？”
“沒事，讓我緩緩，我一個人安靜一會兒吧。”孟喃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嗓子有些啞，還是啞着嗓子平靜地說完了話，然後一個人往門外走去。
教室裏的燈都打開了，把每個角落都照亮了，燈光之下的人們說笑着，抓緊時間最後練習一會兒要上臺表演的節目，吵吵嚷嚷，熱鬧得不得了，沒有人注意到有一個女生，化着精致的妝容，穿着優雅的禮服，禮服外面披着一件呢大衣，明明是耀眼的，可卻渾身的落寞。
走廊的一邊是教室，一邊是綠化，孟喃站在走廊的最邊上，目光虛無地望着眼前有些昏暗看不清楚的樹。溫度有些低，孟喃也沒什麽感覺，腦子裏一直走馬燈一樣地回憶着那些她并不怎麽願意想起的畫面。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舒窈跑到了孟喃的身邊：“喃喃，快到你上場了，你可以上場嗎？如果真的不行的話，也不要勉強，我去和他們說。”
“沒事，走吧。”孟喃語氣平靜。
孟喃站在側幕條那兒等着上場，努力把自己的心思集中起來，腦子裏飄蕩着《歡樂頌》的旋律，手上也沒有閑着，一直在活動手指，剛才在外面吹風，手指稍微有些僵了，好在這會兒好多了，有些懊惱，這個時候不該看手機分心的，再怎麽樣，也不能出去吹風。
舒窈看着孟喃的背影，還是有些擔憂，肯定是有什麽事情，她也不說，自己一個人憋着，她最不喜歡孟喃什麽事情都自己憋着這個毛病了，時間久了，沒病也憋出病來了。
何煦的工作是配合攝像組。不過工作還是不一樣的，這場迎新晚會在學校內部網站裏面有直播，攝像組拍出來的畫面會直播出去，給全校師生看到，而何煦拍他想拍的就可以了。
暫時歇一下，何煦走到邊上的志願者服務點那兒準備拿一瓶水，解解渴，開始到現在也有快一個小時了，他還沒怎麽喝過水呢。
只是還沒開口，眼前就有一雙手捧着一瓶水遞到了何煦面前，何煦看過去，是上次在KTV包廂裏中途進來的那個女生，叫付虞來着。
付虞一直沒有看見何煦的身影，後來到了觀衆進場的時間，她也一直在忙着，沒有空閑去找他了，不過好在後來終于在一堆攝像機中間看見了他的人影，只是何煦一直在忙着，她也沒有上去打擾，一直遠遠的觀察着他。
現在何煦朝着自己所在的這個服務點走過來，她自然是要好好把握機會的：“學長，喝水嗎？”
“謝謝。”何煦禮貌地謝過，就接下了水，擰開瓶蓋，喝了幾口，就把瓶子拿在了手裏。
“學長，沒想到你是攝像組的人啊，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啊。”
“客氣了。”何煦興致缺缺，随口回了一句，正好李簡明從不遠處走了過來，就趕緊迎了上去，“你不是要表演，怎麽不在後臺等着。”
“我前面還有好幾個節目呢，出來透透氣。”說着，兩個人就越走越遠。
等走遠了一些，李簡明才壓低了一點聲音說：“我是不是又救了你一次啊，剛那個女生有點眼熟啊。”
“就是上次參加孟喃她們社團聚會，在KTV裏中間進來的那個，叫付虞。”
“原來是她啊，怪不得有些眼熟，不說這個了，孟喃有些不對勁，舒窈想着你們兩個認識很久了，就讓我過來找你跟你說一下。”說完，李簡明把剛才的事情跟何煦簡單說了一遍。
“朋友圈？”
“對，就是一條朋友圈，我看那張照片上是一把吉他，那吉他很不錯，我就沒忍住說了一下，她還問我那吉他多少錢呢。”頓了頓，李簡明又想起來剛剛舒窈告訴他的話，“舒窈眼睛尖，看見了那條朋友圈是一個叫‘孟言笑’的人發的。”
“孟言笑？沒看錯？”何煦聽到這個名字，臉色也變了，皺着眉問到。
“應該沒看錯，都姓孟，會不會是一家人啊？”李簡明說到。
上一個節目正好結束，主持人在上面說了一些串場的話，然後說到：“接下來，讓我們有請校圖書館社團的孟喃，為我們帶來一段鋼琴演奏，掌聲歡迎！”
舞臺上的鋼琴已經準備好，孟喃從側幕條那兒緩緩走到舞臺一側的鋼琴旁，朝着場下的觀衆鞠了一躬，然後坐到了鋼琴面前，擡手落下了第一個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