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別和我搶沈冰年
“都什麽時候了, 陸煜都知道跟護士去關心血站能不能給血,你哥哥的命還比不上給你自己甩鍋重要嗎?”
沈冰年把姜映雪護在身後,扶起情緒失控的範教練, 連教練現在都只關心人能不能救回來。
“我當然關心我哥!”葉文棠嗚咽着, 大聲道,“我們還沒出生就在一起了,他痛我也一樣痛!”
這時陸煜正好回來, 告訴他們:“血站又多給了兩個單位的血, 伯父伯母已經在趕來的路上,文楓一定會好起來的。”
葉文棠哭着點頭。
時漠和範敏禾剛才看到病危通知書, 一時沒繃住才流露出脆弱的一面。他們到底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 這會兒已經平複下來,在門口的座位坐下來, 還蹙着眉頭,卻八風不動地坐着,加上陸煜也在,葉文棠終于安分地沒再說什麽。
後來花滑隊的人幾乎都來了, 大家一起靜默地等待手術結果,不知過了多久,姜映雪都已經支撐不住地靠在沈冰年身上, 醫生終于出來:“手術成功了,但還需要觀察, 不排除惡化的可能。”
大家齊齊松了口氣,分別感謝不同國度的各路神仙保佑,姜映雪和其他選手們都先回隊裏,只留下教練和葉文棠、陸煜等人還留在這裏繼續守着。
葉文楓和葉文棠在冰舞組裏屬于絕對地位的一哥一姐,整個觀察期, 大家都很是擔憂,直到一周後轉到普通病房,才算松了口氣。
命保住了,最大的危機解除,其他問題便緊接着浮上來。
葉文楓至少三個月才能初步康複,能恢複得怎麽樣還不得而知,最糟的可能是再也無法正常運動,但即便可以,要在一年內恢複到之前的水平,顯然也不可能。
沒有人知道時漠與範敏禾此時的崩潰。
沒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永遠無法感同身受,當一個人把自己的童年、青春,以至于壯年都奉獻給一件事情,卻總是與成功失之交臂那種痛苦的滋味。
可他們還得振作起精神,處理接下來的事情。
葉文棠私接廣告要處罰,好不容易有了冬奧會名額,無論如何也不能放棄,葉文楓去不了,他們決定換個人,跟葉文棠磨合,沖刺平昌冬奧。
如今國家隊的冰舞男選手也有好幾個,教練和領導們一個個地考慮過去,這些選手總有各種各樣不盡如人意的地方,不是技術還不夠,就是表現力不到位,要說男選手裏最讓他們滿意的,還是沈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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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性好,藝術感極佳,技術不比其他幾個成年組的男選手差,身高和葉文棠也正合适,簡直是極佳選手。
“就是擔心他不會同意。”範敏禾擔憂地說,她其實心裏清楚,沈冰年為什麽會去花滑中心,又來了國家隊。
“方法總比困難多,這次冬奧會,絕對不能白白浪費機會。”時漠道,“當年對周嘉陽和顧星你不忍心,導致錯過溫哥華,這一次總不能再婦人之仁了吧?”
範敏禾閉了閉眼睛,複而睜開,眼神已經變得堅定:“我會去想辦法說服他們。”
“可以,你順便跟周嘉陽說,隊裏事情不多,如果舍不得離開,可以在那邊多待幾天。”
……
沈冰年的學校課程和活動比較多,自打休賽季開始,每天總有些時間是姜映雪一個人訓練。
這天她一個人在冰場休息時,葉文棠忽然從醫院回來,找她說話。
姜映雪不怎麽樂意跟她說話,可惜她還穿着冰鞋,在地上怎麽走都沒有葉文棠快。
“姜映雪,我哥替你躺在病床上受罪,你就準備這樣什麽都不做嗎?”
“你們自己要拍的廣告,跟我有什麽關系!”她上一次就很生氣了,沈冰年幫她怼了回去才沒說話,沒想到葉文棠居然還來。
“怎麽沒關系,最開始是不是因為你,這個廣告才盯上冰舞隊的?要知道在這之前,我們隊裏從來沒有廣告商來找,連推銷冰鞋都只找雙人滑的!”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明明是你主動去找人家說要拍的,要不是你自己去,他們還不一定會找你們呢!”
這簡直戳中了葉文棠的痛腳,姜映雪好看得別人主動找上門,她卻得倒過來自己送上門去。她那麽努力地争取,結果不但沒落着一點好,反而害了自己哥哥,姜映雪卻好好地站在這裏!
她難受極了,一想到病房裏精神頹喪的哥哥就想哭,因為容貌對姜映雪天生的厭惡感,演變成了痛恨:“總之都怪你,全怪你,要不是你來了,這一切根本就不會發生!”
姜映雪翻了個白眼,擡腳就要走,她小學一年級跟人吵架時,都沒這麽無理取鬧。
葉文棠仗着她不方便走路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給你一個補償我們的機會,你和沈冰年拆了,讓他當我的舞伴,這件事就算我們兩清了。”
“師姐,你是照顧師兄累糊塗了吧,在說夢話嗎?”姜映雪擡起手背往她額頭上一貼,語氣已經極冷極淡,“也沒發燒啊,天還亮着呢,別做夢了。”
葉文棠還拉着她準備繼續說,姜映雪猛然脫下一只冰鞋,刀套一扔,舉在葉文棠面頰邊,一字一頓:“不要挑戰我的底線。”
葉文棠被吓住了,刀未開刃,但劃傷人的事故從來不少,她沒想到姜映雪平時看着好說話,居然會有這麽剛的時候。
她不敢以身試險,攔着那只冰鞋,悄悄往後退了一步,嘴上卻說:“你給我等着!”
姜映雪等到她走得看不見了,才又氣又輕蔑地一瞥眼,重新把冰鞋穿上。
她現在心情很不好,很生氣地去冰上滑了好多圈。
……
她現在才發現,自己似乎比過去更離不開沈冰年了。
之前無論是在冰上星辰俱樂部,還是花滑中心,聽說要拆對時,頂多心裏有淡淡的傷感與不舍,很快就能想開,可是剛剛葉文棠說要把他們拆對,她心裏竄出來的怒意連她自己都沒有預料到。
上一次這麽努力地想維護什麽,還是六歲那年,她希望爸爸媽媽不要離婚。
姜映雪對自己說,也許是因為,之前都是為了讓沈冰年更專心地學習音樂,所以她沒有理由生氣,現在卻是葉文棠要跟她搶人。
她絕不會讓人搶走沈冰年,他們都約好了,要永遠一起的。
這時的她沒有料到,第二天她上完文化課剛回來,就被範教練找去單獨談話,要她去說服沈冰年,讓他跟葉文棠一起去冬奧會。
姜映雪不可置信,大眼睛裏滿是迷茫:“為什麽要這樣啊教練,為什麽要拆我們?”
“文楓受傷了,冬奧會肯定去不了了,文棠是目前隊裏水平最高的女選手,我們都認為男選手中沈冰年最合适。”
“他們哪裏合适了?葉文棠比我高比我重,沈冰年從來沒舉過她那個身高體重的,根本沒法配合呀?”
“可以的,你長高長體重,他從來沒有遇到過困難,一直完成得很輕松,還有餘力的。”範敏禾道,“我知道你最懂事了,聽話,我們都是為了國家榮譽,不能自己感情用事。”
姜映雪慢慢地把嘴抿了起來,沉默着,不肯再開口。
“映雪,可不能這麽不懂事啊,你要知道,我們國家隊的所有人,都不僅僅是為了自己,自己是次要的,國家集體的榮譽才是真正的榮譽,不然這麽叫國家隊呢?要是每個人都只想着自己,一個團隊還怎麽有凝聚力呢?”
姜映雪被說得有些難過了,低低地吐出一句:“沈冰年不會同意的。”
“但你可以讓他同意的,不是嗎?”範敏禾看着她說,“進了國家隊,就要有犧牲的準備,你看蘭姍和霍恒,他們當替補選手,有你們在他們就上不去國際賽場,你的技術很不錯了,可是思想覺悟還要向他們學習……”
姜映雪退卻着搖頭,她不願意和沈冰年拆開,不想要他跟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一起跳冰舞,她和沈冰年說好要永遠一起的!
範敏禾不放過她,那些話像是多得說不完一樣,沒有一句重複,每一句都紮着她的心。
她心道,不是這樣的,她明明也是想為國争光的,範教練明明一直誇她,怎麽突然就變成這樣了呢?
“說了這麽多,你有沒有聽進去?嗯?”
姜映雪猛然擡頭,大聲告訴她:“我不要,我就要沈冰年!”
範敏禾被這麽當面頂嘴,還是一向最乖巧的姜映雪,有了些怒意:“你的天賦比不上沈冰年,以前就算了,現在有更合适他的選手,你就不能把他讓出來嗎?”
“為什麽突然全世界都在跟我搶沈冰年,我七歲就放棄地上的世界,躲到冰上來,現在連冰上的世界也要把我驅逐出境!”姜映雪喊着,眼眶裏蓄了淚,“我到底做錯了什麽,我就是想好好練冰舞,為什麽這樣就是不顧國家利益?為什麽好像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件天理難容的事情!”
“我不是不讓你練冰舞……”
姜映雪捂着耳朵,終于還是沒忍住哭了出來,往外跑去。
範敏禾心裏一跳,趕緊去追,緊趕慢趕終于攔住了人,抱着她,哄小孩子似的哄:“映雪,我不是這個意思,是我太着急,說得太絕對了。我沒有孩子,一直把你當女兒看,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重新把人往辦公室裏帶:“咱們先冷靜一下,坐下來喝杯水,慢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