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我得了精神病

第21章

葉：今天晚上幾個老朋友聚一起喝酒，不用等我吃飯。

我：什麽時候回來。

葉：說不準，十二點過後吧。

我：和誰。

葉：你查我的崗啊。

我：嗯。

葉：我朋友你都認識的，要不你也過來？我把地址發你。

我：好。

去到之後，葉紹彬在酒吧門口等着我，他站在路燈下低頭看手機，我知道他在看我剛發給他的已到達的消息。

我步伐緩慢地向他走去，離他十幾二十米遠的地方，他一眼就從路上行人中發現了我。

他和往常一樣對我笑了笑，“你來了。”

我一邊跟着他進去，一邊心想，最讓我着迷的是他的笑容，溫柔地好似來自天空中的星辰，在我墜入茫茫黑暗之前牽引着我，讓我睜開眼睛看着這溫暖的世界。

“小羅弟弟！好久不見了呀。”

他口中的老朋友原來是熟得不能再熟的姜醫生。

“姜醫生。”

我們久違地抱了抱。

“又不是在醫院，你叫我老姜就好。”

點單的時候，姜醫生嚴厲禁止我喝酒，葉紹彬表示贊成，最後只給我點了杯可樂。

“小羅弟弟，你真的變化了好多，眼睛這樣清澈透亮，太美了。”

葉紹彬聞言也看過來，我不自然地眨了眨眼。

“哎呀，我們的大老板終于來了。”姜醫生招了招手。我回頭一看，迎面而來一個面孔俊美，衣冠楚楚的男人，他掃視了我們，在我身前停下，朝我伸出手。

“唐欽安，幸會。”

“你好。”我認出了他，滿臉問號地與他握手。

唐先生今天難得刮了胡子，把自己收拾得幹淨利落，由內而外散發着荷爾蒙的氣息，一看就很有女人緣。他這形象與平日反差有點大，我沒忍住多看了一眼。

姜醫生想起什麽似的，突然對我耳語了一句：“小羅，你喜歡男人，是嗎？”

他表情認真，而我一臉驚悚，不知他是怎麽看出來的。

“你覺得他怎麽樣？”姜醫生揚了揚下巴，示意那邊落座的唐欽安。

我臉上帶着迷惑的神情。

“啧，就是問你有沒有心動的感覺。”

我搖了搖頭。

他舒了口氣，“那就好，我還怕你看上他了呢，畢竟他都結婚了。”

我和唐欽安相處過一段時間，只覺得唐欽安給人感覺太冷，好像對什麽都瞧不上眼，比葉紹彬難接近得多，我實在不喜歡他。

“你和紹彬同居有四個月了，過得還好嗎？他沒虧待你吧？”

我低下頭思索了一會，又擡頭對他說：“他很好。”

姜醫生若有所思。

“我和你一樣，也不愛女人。”他突然來那麽一句。

他攬着我的肩膀，走遠之後，他望了一眼葉紹彬的方向，視線移回我臉上，“你喜歡紹彬，是不是？”

我沒說喜歡，也沒說不喜歡，只是說：“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沒有人比他更好。”

“小羅，你有所不知，我跟紹彬是大學同學，十九年的老朋友了，我比誰都了解他。”

十九年的友情，難怪他們比旁人默契許多。

“紹彬做手術心細，在感情方面反倒算不上敏銳，你不明示，他根本察覺不到的。他太單純，不堪撩，比不得我們這些老油條，我還暗戀過他呢，年輕的時候就喜歡他這種自律克制的男人。”

随後他跟我講述起了那段大學時光裏悲壯的暗戀，眼中閃着感人的淚花。

結束回憶後，他突然改變了語氣，“現在想來純屬吃飽了撐的，當年青澀的感情愣是被他純潔無辜的雙眼給逼了回去，那個木頭完全不知道我為什麽一個人難受了大半年。”

“老姜，你又在給人灌迷魂湯？”唐欽安走過來打岔道，“這小孩是葉紹彬的人，你不能下手。”

姜醫生沒好氣地說：“我在給弟弟傳授經驗好吧！你個老直男不要瞎湊熱鬧。”

“呵，你的經驗，我倒想指教一下你有何經驗。”

姜醫生對他勾了一下手指，“來來來，附耳過來。”

他們在咬耳朵，似乎暗搓搓謀劃着什麽惡作劇。我擡起頭來，瞧瞧葉紹彬有什麽特別的反應，然而他只是淡定地端着酒杯喝了一口，眼睛盯着別處。

唐欽安拍了一下姜醫生的肩，達成某種契約後，坐回去跟葉紹彬繼續喝酒聊天。

姜醫生回過頭對我解釋：“我讓他把紹彬灌醉。紹彬醉酒很迷糊的，之後壓根記不得發生了什麽，你待會可以放心大膽的來，好好試探他。小羅弟弟你要把握時機，毫不誇張地說，喜歡他的小姑娘可以從這裏排到酒吧門口。”

“姜醫生，你為什麽幫我？”我問道。

“不想讓你們留下遺憾，”姜醫生皺眉想了一下，說道，“表白心跡要趁早，別等錯過了後悔莫及，就像我當年不見天日的愛情呀。不過現在我也是有家室的人了。”說到這裏，他嘴角微微上揚，可能是想起了對象。

我心有所感，望向葉紹彬。他在看我，舉着玻璃杯輕輕晃了晃，我目不轉睛地看着他，我們誰都沒有将視線移開。

半小時後，唐欽安已經成功把葉紹彬灌醉了。

不愧是多年損友。

“他醉了，我擔保。”

經姜醫生鑒定過後，我放下心來，壯着膽子在他唇上啄一下。

葉紹彬放下酒杯，盯着我看。

一陣很尴尬的沉默。

“看什麽看。”我像一個洩了氣的氣球。

他看着我的眼神更溫柔了，令我窒息得透不過氣來。其餘兩人一臉看好戲的表情，目光暧昧。

我羞得發臊，全身緊繃着要推開他，他攥住我的手腕，無奈地笑，“乖，別鬧。”我放棄抵抗，身子往後倒下去，被他按在沙發上的樣子有幾分尴尬。

“你是小貓？”

“不是。”

“你的眼睛很漂亮。”

“嗯？”

他在我耳邊低笑着，四周嘈雜漸漸沉寂下去，我能清晰感受到他噴在我臉頰的熱氣，還有溫柔低沉的嗓音，“可以吻你嗎？”他說。

就在一剎那，他壓下來吻我的唇，我們在起哄聲中瘋狂地相吻，情焰搖曳，纏綿至極。

昏暗的光線下，我們毫無羞怯地互相緊拉着手，十指緊扣。

過了十二點，姜司機送我們兩個回家。

我原以為今晚為了照顧醉酒的葉紹彬有得折騰，但他上了車後就差不多恢複理智了。

他低着頭仿佛在沉思，光影在他臉上變幻，絕對安靜，像精雕細刻的塑像。我有一種不詳的預感，不再去握他的手。

果不其然，下車之後我想攙扶他，他卻倏地躲避過去，我身上立即湧起了一陣不安，幾近恐慌。

到家門口的時候，葉紹彬已經徹底酒醒了。“抱歉，”他說，“給我點時間，我還沒緩過來。”

我猛地轉過頭去，一度不知所措，臉色大概蒼白得可怕。

他在前面開門，我抿抿嘴唇，低着腦袋說：“對不起，今晚我們都是在跟你開玩笑的，你別放在心上。”

玄關留了一盞燈。他不聲不響地聽着，徑直走進屋內，我默默跟在他身後。

“你讨厭我了嗎？”我想從他臉上找出一絲猶豫和不忍，可是沒有，他沒有任何表情，連看都不肯看我一眼。

我大喘了一口氣，把即将湧出來的眼淚往肚子裏咽，胸口傳來一陣隐隐的悲痛。

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和我之前最壞的設想一樣，曾經我還抱着希望，以為不會這麽快的。我還想和他一起去更多地方，做好多好多從前沒機會做的事情呢。

我不禁凄然微笑，因為第一次嘗到這種無法言喻的痛苦，那些從未有過的幸福，一下子就消失了。

“那我先走了。再見，”我握着門把手，心灰意冷，“葉先生。”

當我下定決心不再回頭看他的時候，葉紹彬站在客廳裏大吼道：“白癡，給我回來！我什麽時候叫你走了！”

我稍停片刻，轉過身對他說，“葉紹彬你知道嗎，我愛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是那種每天晚上睡在一個被窩裏的在一起。”

他平靜了一點，移開目光不和我對視。

“你能接受我嗎？”我走上前去，擡頭直視他，“如果你答應，現在就吻我。”

“不可能！”他斷然拒絕，抛下我匆匆忙忙進了房間，好像我是什麽洪水猛獸。

我靠牆整理着思緒，漸漸冷靜下來，把敞開的大門關回去。

砰。

我離不開他，這就是我得出的唯一結論。

“我以為你走了。”

聽見背後突然冒出來的聲音，我吓了一跳，沒想到葉紹彬又出來了。

我們呆站在玄關面面相觑，誰也不說話。

一分鐘後，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吻了我的唇，然後牽着我的手回房間，嘴上還嘟囔着，“羅秋旻，你哪裏也不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