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4 我不嫁人，我就陪着你過日子！……
“對了，差點忘了，給你看這個。”關瑤瑤岔開話題，從手包裏拿出被自己疊成小長方形的A4紙，遞給劉佳。
“這個是那位畢先生留下的，我覺得條款沒什麽問題，給的價格非常誘人。”
說到價格，她眉眼彎彎，嘴角微翹，笑得像只偷腥的貓。
劉佳接過紙，擡眼看了眼關瑤瑤的小表情，心說這姑娘還是如此直率，毫不掩飾自己的財迷屬性。
回憶起劉倍喜歡關瑤瑤這件事，她還是最早發現自家弟弟的小心思的。當時她并不看好，二十出頭的關瑤瑤太美太招搖，來當月嫂，也不知道能不能勝任，或者還帶了點別的念頭，這樣的女孩子，她那二貨弟弟根本無法制衡住。
更別提，劉倍長相粗犷，身材偏胖，若是兩人一起，頗有美女與野獸的風格。
可是幾年相處下來，劉佳發現關瑤瑤與時下那些好高骛遠、滿腹虛榮的女孩子不同，她性格直率，踏實有理想。合作多年，她們漸如知己。如果不是關瑤瑤一直明确的拒絕劉倍，她真的想私心當一回紅娘，将仙女瑤變成自己的弟媳。
不過現在她也清楚的知道這個可能性太小，所以只是開開玩笑。
她一邊打開A4紙，一邊漫不經心來了一句：“價格誘人，真人長得……那才叫誘人呢！”
腦海裏閃過想起下午接待的那位畢先生，莫名的覺得在顏值上，目前似乎只有那位畢先生，能配得上瑤瑤，轉念又覺得荒唐，來中心找月嫂的男人，通常都是已婚。
她看着紙上的數字，驚呼出聲：“這麽多？！”
下午在和畢先生面談時，對方曾神情淡淡的說過價格不是問題，她沒想到是在是市價上直接翻倍。
“是真誘人吧……我已經決定接下了，佳姐你幫我聯系看看，大概需要什麽時候到位，我好做準備。”
關瑤瑤直接忽略劉佳那句“真人長得……那才叫誘人”，她才不管雇主長什麽樣呢，可以照顧可愛的小嬰兒，又可以賺錢，乃人間幸事。
“嗯，好，那我明天再聯系。對了，瑤瑤你是不是有個當律師的朋友？”劉佳将紙重新疊好還給關瑤瑤，問道。
關瑤瑤一聽，立刻明白劉佳的用意，這是為了幫陸芬。
“嗯，認識一個，要介紹給陸芬？”
“哎，是啊！你也看到了，她的事看上去明了，但是操作起來其實還是有難度的，本來我想把張律師介紹給她的，但是張律師剛好在外地，要半個月後才回來，半個月，黃花菜都涼了！”
張律師，是原來劉佳離婚案的代理律師。
“嗯，我明白的。”關瑤瑤知道劉佳心裏有根刺，最看不慣婚內出軌的事情，陸芬的事，她肯定會幫忙的。“我把我朋友的電話號碼發你微信上吧，你讓陸芬報我的名字就行……”
“哎呦！我們瑤瑤就是人美心善！”劉佳聞言，一下子撲上來，抱了關瑤瑤一個滿懷。
夜幕沉沉，不見半點星光。
關瑤瑤一手拎着高跟鞋，一手輕輕的把門關上，将高跟鞋放進鞋櫃，取了拖鞋穿上，蹑手蹑腳往房間走。
她和劉佳在醫院呆了許久，因為陸芬的情緒時好時壞，又抗拒打電話通知家人，劉佳不放心，又開導了好一陣子，兩人直到确定陸芬情緒真正穩定後才離開去吃飯，所以她回來得有點晚。
平時這個點，夏琴女士早已經睡覺了，她不想吵醒母親，于是貓着進屋，不敢制造出大聲響。
關瑤瑤小心翼翼路過沙發，略顯沙啞的女聲突然響起。
“回來了？”
關瑤瑤循聲一歪頭，從她的角度看過去，一個黑影正慢慢從沙發上坐起，吓了她一跳。随即想到黑影的聲音有些耳熟，似乎是本該在房間裏睡覺的夏琴女士。
“媽，你吓死我了！怎麽不回房間睡覺，不開燈，躺沙發上幹什麽？”關瑤瑤按着狂跳不止的小心髒，小聲埋怨。
“還不是等你回來，再說，我哪裏要吓你，誰叫你自己懶得開燈啊！進門開燈不就知道我在沙發了嗎？”夏琴站起身，從關瑤瑤身邊經過，準确的戳了下女兒的腦門，去開燈。
客廳瞬間通明，關瑤瑤忍不住閉了下眼睛，适應了光線後，她回頭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夏琴女士，一身睡衣站在門邊，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
這架勢，應該是要拷問自己今天相親的事情。
知道一時半會脫不了身，關瑤瑤索性把手包往沙發一放，人也跟着坐下，歪着頭委屈巴巴的眨眼睛。
“媽，我這不以為你睡了，不想吵醒你嘛！”
夏琴看見自家女兒對着自己撒嬌賣萌，覺得好氣又好笑，她還不知道自己的女兒嘛！人精一個，哪裏是怕吵醒她，肯定是怕自己興師問罪！
“說說，你今天怎麽半路溜了？”
聞言，關瑤瑤一怔，她以為母上大人是要問今天的相親結果，她回來的路上連說辭都想好了，就說兩個人沒看對眼，不想夏琴女士連她中途離場的事都知道了。
那讓她怎麽編？
“媽，你是不是跟蹤我了？”
關瑤瑤腳上的拖鞋一甩，整個人上了沙發，曲腿挂在沙發靠背上，眨着眼問夏琴：“我那不是溜，我是有工作！劉佳打電話說有新單，不信你可以問她。”
夏琴女士也是見過劉佳的，當時關瑤瑤剛進中心，她幫過關瑤瑤很多，夏琴女士請她吃過飯。
“那怎麽不給小盧留個微信什麽的？人家那條件，放在那，多少女人搶啊！你啊……也給我長點心，我這一個個給你找的好男人都放跑了……”
夏琴女士一臉恨鐵不成鋼，也走了過來，坐在關瑤瑤身邊。
“只是因為工作，那還好，你陳阿姨打電話來的時候，我還以為你又故意開溜了呢！”
聞言，關瑤瑤摸摸鼻子，心裏想着：老媽你說的沒錯，我就是故意開溜的！
“我就給人家解釋啊！不過還好，聽你陳阿姨的意思，小盧沒生氣，打電話來只是想要你的聯系方式，我就把你的手機號碼給了，你微信號是不是就是手機號啊？”
……
關瑤瑤心裏一陣無語。
她現在去設置成“只能通過微信賬號搜索到我”，還來得及嗎？
她從包裏拿出手機，剛點開微信，通訊錄上就多了個紅色的小圓點，一看，新的朋友的申請留言：關小姐你好！我是盧正信。
關瑤瑤趕緊點了退出，手機一回到首頁屏幕，就往旁邊一扔，并沒有讓媽媽看見。若是看見，肯定會叫她馬上同意的。
“媽，你就這麽着急把我嫁出去嗎？”她癟癟嘴，一雙眼可憐兮兮的看着夏琴，不等她回答，雙手環上她的肩膀，頭側着靠在她的肩頭。
“我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夏琴知道女兒孝心，她的一生，多有坎坷，26歲結婚，28歲生下關瑤瑤，40歲的時候丈夫去世，她沒有改嫁，而是一心一意的照顧公婆，把女兒拉扯大。
關瑤瑤并不是讀書的料子，卻很争氣，從護士專科畢業後就找了工作，前年年中，公婆去世後，便把她從老家接了出來，去年還買了房子，她本來也想兩母女多相處相處，可是……
現在的她只希望瑤瑤早日找個能依靠的人，這樣，她也就放心了。
“傻孩子，哪裏能一直陪着老媽子呢！你總歸是要嫁人的……”夏琴伸手摸着女兒的頭，語重心長。
“我不嫁人，我就陪着你過日子！”
關瑤瑤耍賴撒嬌，并沒有品出母親話裏的那一絲苦澀。
“哎……好了，這麽晚了，你去洗澡吧！這兩個月我就不給你安排了，但是若是小盧加你了，你要同意，了解了解，你陳阿姨說那真的是不錯的對象。”
關瑤瑤乖巧的應了，心裏吐槽，盧正信是陳阿姨的侄子，她當然誇了。
跟個唐僧似的啰嗦，她可不想以後耳朵生繭子……
“媽，那你也早點睡，明天早上別叫我，我前幾天沒睡好，想補眠。你放心，今天我不碼字了，我洗漱完就會睡的。”
她說着起身拿了包，囑咐了幾句，便回了房間。
關瑤瑤的身影一從視線消失，夏琴整個人就頹廢下來，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幽幽嘆了口氣。
如果，如果……可惜沒有如果。
許是累極了，關瑤瑤這一覺睡得特別沉，一夜無夢。
當窗外的太陽漸漸猛烈的時候，她還窩在床上，抱着被子呼呼大睡。
床頭櫃上的手機卻不合時宜的響了，音量逐漸高漲。
關瑤瑤抓起手機一看，是一個座機號碼，私以為是保險推銷，眯着眼點了挂斷，又繼續睡，似乎也就幾秒之間的事情，手機鈴聲又響了。
她不由皺起眉頭，看到又是同一個號碼，不耐煩的接通。
“喂？”她還沒睡醒，聲音迷迷糊糊，透着強烈的被吵醒的不高興情緒。
“……”
對方明顯感覺到這種情緒，有一瞬的停頓，然後，沉靜冷然的男聲鑽進關瑤瑤的耳朵。
“你好，關小姐。我姓畢，你對我留下的條款有異議嗎？如果沒有，請你馬上到美嘉私人醫院309房間，合同過幾天補上。”
關瑤瑤聽得雲裏霧裏。
姓畢？條款？昨天那個冤大頭！！！
微閉的雙眼陡然睜開，閃出光亮，發問的聲音也變了語氣，溫柔有禮許多：“現在嗎？……寶寶出生了？”
她本來脫口想問對方怎麽拿到自己的手機號碼，又想到了劉佳，便直接改口。
“嗯！請盡快到，如果我不在，你可以找一個叫向冬的，她會告訴你具體的注意事項。”男聲依舊高冷，不過語速緩了一些。
“好，我會盡快趕過去的。”
“嗯，再見！”
關瑤瑤正想回一聲再見，對方已經挂了線。她不免小小抱怨對方的沒禮貌，又覺得人家剛當了爸爸，該體諒一下。
她很快起床，洗漱，因為是去工作，而且是服務嬰兒的，所以她穿了親膚的T恤，牛仔褲。昨夜洗頭之後，一次性大波浪卷也恢複了黑直長，她随意拿了根發帶，綁了個馬尾，拉着備用的小行李箱，就準備出門。
夏琴女士在陽臺倒騰她的茉莉花，聽到動靜出來。
“瑤瑤，一大早去哪啊？”
“老媽，剛才客戶來電，我要開工了！這次時間有點久，要兩個月，我會盡量抽空回來的，你要照顧好自己哦，記得不準吃冷飯冷菜。”關瑤瑤一邊換鞋，一邊叮囑夏琴。
農村人的老習慣，不願浪費，夏琴一個人的時候，總是随便倒騰吃的，或者，一餐好好煮，下一餐，就冷飯冷菜打發自己。
關瑤瑤不是第一次離家工作，知道母親的毛病，不由要囑咐一番。
“知道了，你當我還是小孩子啊！別人不知道，還以為你是我媽呢！”夏琴不耐煩的揮揮手，“你不吃了早飯先？”
現在不到9點，她早上煮的粥還是溫的。
“不了不了，對方挺急的，我包包裏帶餅幹了，一會先墊下肚子，中午我會好好吃飯的。”
關瑤瑤很快換好了鞋子，和夏琴告別。
“媽，我走了，有什麽事給我打電話哦！”
“好，去吧！”
門被關上，夏琴的目光落在門板上，久久不動。
兩個月的分離，似乎太過漫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