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隔岸觀火片場記
“女主角不是我嗎？”
昏暝的燈光下，吳容曉自嘲地說着：“公司對許佳佳的待遇還真是前所未有。”
“這不是公司給她的待遇，是觀衆給她的機遇。”辦公室裏的人付之一笑。
吳容曉冷笑了一聲，她從小在娛樂圈裏游跡，對這種昙花一現的星星早已司空見慣。
她的指腹按着文件，回想起她人生中最難以忘懷的喜悅時刻。而在它消失的時候，分泌那份喜悅的多巴胺甚至還未消散殆盡。
“公司高層？”吳榮曉看着眼前這麽陌生的男人，他很高，成熟穩重的氣質中醞釀了一種飽含風霜的情感，不是感覺、是情感。
“不好意思，我先走了。”吳榮曉收斂了自己的目光，不自然地下眨眼。
“想演主角嗎？”倏然，那位先生打破了良久的沉默，卻并未向她靠近。
“想，但不是這個主角。”吳榮曉又盯着他看了很久很久，眼裏滿是随意，與他的外貌形成強烈的反差。他像一個不穩定的天秤，搖擺不定，是秤盤上的試驗品，也是掌控天秤的試驗者。
“你叫什麽名字？”
“沈思明。”他說道。
“那我走了昂。”吳榮曉松了口氣，拍拍沈思明的肩膀，“上了年紀的公子哥，有緣再見吧。”
“有緣再見。”
沈思明望着她的背影，當年他偶然遇見過吳榮曉。今天她沒有什麽笑容，可是她還是當年的她……
“吳榮曉？”
休息間隙，吳榮曉翹着二郎腿，自在地翻閱着劇本。
她不耐煩地仰起頭，看着劉思影的臉。她仔細地觀摩着：“這臉也沒什麽問題啊，怎麽就越看越醜呢？”
一旁的衆人哄堂大笑，劉思影尬在原地，氣得一時說不出話。
“念臺詞呢，妹妹。”吳榮曉故意提高聲音，不屑地瞥了她一眼。
劉思影松開抱臂的雙手，緩緩踱步向前，洋洋得意：“這戲你不需要演了，劇本已經改了。”
吳榮曉嗤笑着，收拾好座位上的東西離開，落寞的動作纖毫畢現。
“呦吼，這個劉思影怎麽回事，戲份沒這麽多，戲怎麽這麽多。”姜情悠閑地坐在遮陽棚下，熱得就差點鑽進地洞裏了。
周圍的人窸窸窣窣地說着這人狗仗人勢，她也沒有什麽辦法反駁。
“走喽走喽。”姜情小聲地嘀咕着。
既然那邊的火已經滅了，姜情也走了，因為她知道她一開口，必然是火上澆油。
“唉，那個誰，助理”
“嗯？”
“林瑞天叫你。”
“知道了，說了多少遍，我叫姜情。”
“管你什麽姜情，私情。”片場裏的人慣不得她的毛病，怼都是直接怼的。
姜情昨天被這個工作人員說道怕了，今天就頂嘴了一句。工作人員看看她，滿意又不滿意地走了。
“想我了？”姜情小心翼翼地推開林瑞天休息室的門，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離，輕聲細語地說道，“今天沒有你的戲份，你還過來，現在是想走嗎？”
姜情的尾音有着欣喜的顫抖，然而看到林瑞天聽到後變了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趕忙斂回上揚的嘴角：“額，不好意思。我又忘了。”
他永遠讓自己處于繁忙的狀态中，每一天先于标準時間之前。沒有戲份的片場也少不了他的學習。
“以後每天都按時過來。”
他緘口不言良久，也沒有說出什麽有意義的話。
“知道了。”姜情默默點頭，也不反駁自己明明每天都按時報到的事實。
驟然，林瑞天冷不丁地說了句：“以後在這裏不要穿短褲了。”
“這你也要管？”姜情腰板兒站得直直的，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腿，拖泥帶水地說着，“外面的女人不都這樣子穿，憑什麽我不行啊？”
“因為你是助理，”林瑞天看她滿嘴滔滔不絕，不肯退讓，放出這個殺手锏，“我的助理。”
他一臉的鄭重其事，這麽暧昧的詞從他那裏冒頭，失了原本的格調。
“知道了知道了。”姜情不情願地聊以□□，“就當你為了我的安全吧，畢竟我這麽美。”
“你不會以為你來到這裏，能繼續當你的千金大小姐吧？”姜情鼓氣吃了憋，林瑞天松松眉頭，戲谑地看着姜情，“要不？辭職回家？”
姜情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
這可真不是個東西，早不說晚不說現在才說。
“破産了，只能打工！”她随口應着，轉身就走。
“門帶一下。”
姜情充耳不聞，但是刻意地放慢了腳步。
“……”
“門帶一下～”
她陶然一笑，也并未斂回僞裝的嚴肅，不輕也不重地把門帶住。
“看什麽呢？”林瑞天在姜情面前打了個響指，“跟着我啊。”
“好的。”姜情順帶問了一句，“那個加戲咖你知不知道啊？我看她真的很嚣張啊，她會不會影響你？”
“誰啊，比你還嚣張啊？”林瑞天淡淡地說。
他似開玩笑又不似開玩笑，姜情情不自禁暧昧地碰了碰他的手臂，忽略了其他人的目光，轉而迅速地擦了擦林瑞天的手臂，佯裝道歉，“對不起，對不起，不小心碰到了。”
“你看，導演來了。”林瑞天示意姜情，“這個是陳柏健導演。總導演兼總制片。”
他身穿非常普通的運動套裝，卻沒有配一雙運動鞋，棒球帽壓得不低，可以影影綽綽地看出頭發的長短。長相第一眼不是随和的人，但是眼裏缺少嚴厲，弱化了陌生人對一個導演該有的敬畏。如果沒有人提醒她的話，還以為這是一個導游。
“你們導演挺随意啊。”姜情動了動腳，“我都沒有穿拖鞋。”
林瑞天怎麽可能聽不出她在指桑罵槐，心裏還在郁結剛才的事。
“他就是這樣的風格。”林瑞天轉頭看她，“所以你在他面前也不用裝拘謹。”
她無言以對，內涵人還是他強。
他們遠遠地和導演打了個招呼，林瑞天将手中的事解決後又回了休息室。
“等等。”
姜情被背後傳來的聲音叫住。
“……陳導好。”姜情點頭示意了一下，面前的陳柏健正目不斜視地盯着她看，出奇的照面和沉默讓她一下子尴尬在原地，全然不知該做什麽。
陳柏健本來想要去處理那邊的事務，經過轉角的時候，只見到姜情一個人，熟悉的感覺席卷而來。
她的眼神清澈見底，可太過完美的輪廓卻給人一種敬而遠之的疏離感。然而平靜的時候眼角微微下垂，修飾了深邃的雙眼皮線條刻畫的攻擊感，渾然天成的美感纖毫畢現。後天的粉黛修飾反而弄巧成拙。
“眼妝不要畫得這麽濃。不好看。”陳柏健回憶起那天的對話。
“我就覺得好看。”少女的叛逆早已顯露無遺，或許濃妝豔抹是一種證明，可不碰南牆不回頭，她只是硬氣了幾秒而已。
“沒事，我可以卸，可以醜。”少女慫了。
……
“眼妝不要畫得這麽濃。”陳柏健說道。
姜情的一天，先是被林瑞天說道，現在又被這麽個導演說道。關鍵是林瑞天說道有緣由，那他呢？
姜情憂心忡忡地想着，導演要不是把她當成演員，就是要讓她去當演員。
“導演，你誤會了。我不是演員。”姜情說道。
陳柏健果然愣住了，回過神來，仔細打量了面前年輕的姑娘，沒有穿着和劇組相符的戲服，直接點說，毫無瓜葛。
“想做演員嗎？”他問道。
“可以考慮。”姜情不假思索，“但是我只是一個助理。”
“誰的？”
“林瑞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