腎虛

第11章

第七章

“夜涼似水，浸潤萬物。高樓林立，霓虹閃爍。熙熙攘攘，喧嚣忙碌過後，是誰的無奈和寂寞。大家好，我是你們的朋友kevin，今夜，有多少人守候在收音機旁，等待着這一份驚喜。這是一期很特殊的節目，雖然今天不是什麽特殊的日子，但是，快樂和幸福是不需要約束的，把快樂和幸福，通過電波傳遞給你們，讓大家一起分享和感受你的悸動。一首《感恩的心》送給大家，回來之後立刻接聽你們的來電。”

“我來自偶然像一顆塵土，有誰看出我的脆弱，我來自何方我情歸何處，誰在下一刻呼喚我。天地雖寬這條路卻難走，我看遍這人間坎坷辛苦，我還有多少愛我還有多少淚，要蒼天知道我不認輸……”

這邊緩緩的音樂放着，電話線那邊可是硝煙四起，從鐘凱文發的那條微博後，忠實的聽衆們便個個抱着電話生怕手機被偷了。別看這邊鐘凱文聲音柔柔的，其實導播那邊電話早就要爆了，打進來的電話都在線上等着，有些人是想撞撞運氣打進來調戲一下kevin，有些是真的正兒八經想打進來求kevin給撥個電話，不為告白，只為道歉。

這些芸芸衆生裏，就有程昕。

當然，程昕顯然沒什麽經驗，由于今天節目的特殊性，導播對來電也進行了篩選，他好不容易打進了電話，被導播問道，“請問你想讓kevin幫你給誰打電話？”

聽到問題他當時就懵了，他是知道這期節目不太一樣的，其實他只想湊個熱鬧，結果試了幾次後還真的通了，通了後聽到問題，他還真沒想過要給誰打電話。

“我想，讓kevin給過去的我打一個電話。”

導播對這見怪不怪了，“想和過去的自己說什麽？”

往事如風卷土重來，“我想和過去的自己說，你當初的沖動沒有白費！”

“是努力吧……”

“沖動和努力！”

“好。”很勵志，很正能量，節目需要這個，導播決定把程昕留下來，“你前面有七位聽衆，請您耐心等候別挂電話，等接通你的來電時，請把收音機關掉，以免幹擾主播。”

“好的，”程昕說，“謝謝。”随後他深吸一口氣，便開始找充電器，趕緊插上，不然沒電了可白瞎了。

插上充電器後，程昕将收音機打開，聽見鐘凱文正在接聽聽衆的來電，對方是位男士，有些緊張，“我已經從導播手裏拿到的這位聽衆要撥打的手機號，還有要說的話，這位男士要告白，大家給他打打氣，一定會成功的。”

“謝謝。”男士的聲音有點抖。

程昕也覺得很緊張，過一會兒自己的電話接進去，十有八九會說不出話來，要不，挂了算了？萬一被他聽出來了怎麽辦？可是，多好的機會啊，那可是自己的初吻，可是鐘凱文居然一點都不在乎跟沒發生過一樣！雖然自己也沒指望能發生什麽，可是，失落的心情他還依稀記得的。自己這是給鐘凱文了一個機會，讓他去接近當初親他的自己，嗯，沒錯，就是這樣，萬一以後問起來，自己也算是告知過了。

随着脈沖的聲音，kevin的電話已經撥了出去，響了幾聲後，電話通了，只是接聽電話的也是位男士。

鐘凱文開口，“請問，可以讓小飛接電話嗎？”

“我就是。”

鐘凱文看看手裏聽衆要求說的話，頓時覺得亞歷山大，節目開播以來，這還是第一次這麽赤裸裸的男男秀恩愛！

程昕聽着廣播也頗感意外，在他看來，同性戀還沒到這麽明目張膽的份兒。

“小飛你好，我是午夜悄悄話的主播kevin，這通電話，是一位叫阿葉的朋友想要打給你的。”

“kevin你好，我知道你，也很喜歡你，”電話那邊的阿飛說道，“我知道他想說什麽，可是我不想聽。”

“可是我還沒說完，也就沒有完成任務，不往下聽怎麽知道阿葉想說什麽呢。”

“我知道他想說什麽，他想說很愛我，會和我一起面對現實的種種，他想說不管遇到什麽事，我們……我們都能面對，”阿飛的聲音有些哽咽，“可是理想不是我們的生活，我們在一起就要面對很多人的白眼和唾棄，”一陣短短的沉默後，是很殘酷的拒絕，“阿葉，我也愛你，但是對不起，我不能對不起我的父母，你好好的保重，不要在聯系我了，對不起。”

嘟嘟聲讓整個直播間都陷入了沉默，鐘凱文看着直播間的玻璃外面，小胖他們個個都陰郁的臉，每個人心情都跌到谷底。

這個節目想出來的時候，他想過有可能會有人不買賬，但一般來說直播節目多少都會賣點面子，就算不能當時立刻和好，但也不至于直接說byebye，除非那種博收聽率作假的那種，他鐘凱文的節目不需要作假。

可是不得不說，他現在的心情非常不好，不止是因為對方的拒絕，還因為這是一對同性戀。

“哈喽阿葉，真抱歉這個任務沒有幫你完成。”

“kevin，非常謝謝你。其實我沒想過他會再回到我身邊，可我就是想試試，我們在一起四年了，他離開我只花了幾分鐘，我明白現實的壓力……”

聽得出來那個叫阿葉的年輕人有哭過，鐘凱文看到小胖在給他比劃時間，這通電話有些意外，時間也占用的比較多，這會影響後面的聽衆來電，可是凱文又不想草率的挂掉，“阿葉，如果他想離開你，那不管你們是在一起四年還是四天，他都會離開你。他會離開你不是因為你不好，而是因為在現實面前，他選擇了順從而非愛情。這不是你們的個人問題，而是社會的不包容和不理解。”

“謝謝你kevin。”

“阿葉，希望你還能相信愛，我相信會有一個人願意和你一起面對現實的種種，因為他足夠愛你。你很勇敢，你會幸福。”

明明是在聽廣播，可程昕大氣都不敢喘，聽完鐘凱文的話，下一通電話接了進來前，kevin說了句，“愛情面前是人人平等的，不管是同性還是異性，他們都擁有愛與被愛的權利，希望他們能夠被祝福，少一些排斥和不理解，如果你不能接受，那請你至少保持沉默。”

鐘凱文是同性戀嗎？

這是程昕聽完這段話後的有了疑問。

自己是嗎？

程昕搞不清楚。

并不是自己裝糊塗，只是從小到大一直到現在，他還沒喜歡過誰。漂亮的女孩子他确實會多看兩眼，好看的男生，他也會多看幾眼，但讓是他親過的，也确實到現在為止只有鐘凱文一個，可這就是同性戀了嗎？不一定。

還好後面的電話沒有太受影響，很快程昕的接話再次被導播接過去了，導播趕緊問了句，“你确定只給過去的自己說話是吧，不是要打電話給男人告白吧。”

“不不，沒有。可以讓kevin直接把那些話和我說，不用打電話，省話費。然後，我自己演過去的自己……”這話太奇怪了。

又等了一會兒後，導播通知程昕他的電話要被接進去了，程昕突然很想撒尿，那邊kevin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來，瞬間收音機一陣尖銳刺耳的鳴叫吓的他差點就直接尿了。

鐘凱文覺得耳膜都快穿孔了，一邊揉着耳朵一邊耐着性子說，“這位陳先生，麻煩你先把收音機關掉，謝謝。”

程昕覺得作為kevin的忠實粉絲，一名經常收聽收音機的聽衆，一名鐘凱文的校友，居然犯了如此低級的錯誤，他實在很羞愧，所以，他手忙腳亂的關掉收音機，然後慌忙對電話裏的kevin說了句，“真抱歉，現在關了。”

“好的，陳先生，陳先生？”

“嘟，嘟，嘟……”

程昕看着黑屏的手機欲哭無淚，手機後面的電池燙的不行，看來是因為太燙手機為了自我保護關機了。

新聞裏常說，不要插着充電器一邊充電一邊打電話，不但容易爆炸，還容易發生火災。

這種事，原來是真的！

程昕拔掉插頭，還好手機沒有爆炸也沒有着火，只是自動關機了。不幸中的萬幸，只是好不容易能在節目裏和kevin有次親密接觸，就這麽白白錯過了。簡直悔恨無比！

“這位聽衆莫非是被我吓到了？看來我接下來要更溫柔一些才行。”

kevin無視了那通接進來又斷線的電話，節目還在繼續。程昕一邊蹂躏着枕頭一邊決定明天去換手機，棒子國的手機還是不靠譜。

節目昨晚，鐘凱文回去後打開冰箱看着裏面一層滿滿的藥，真是夠了，塑料袋上有用黑色的馬克筆寫的服用方法，字很大，想不看見都難。拿出一包來打開倒在杯子裏，放進微波爐加熱，一股中藥味難聞的很，但是為了不腎虛，只能喝了，味道苦倒是不苦，就是酸的，簡直還不如苦。

收拾完爬上床剛閉上眼睛，鐘凱文想起他父親和他說那個的那個醫生是自己校友的事，他提醒自己起床後找父親問清楚。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一晚上鐘凱文都夢見一個聲音不停反複的說道，“你腎虛！”

我去！！

他在夢裏抗議，這算透露病人隐私！

很着急，很希望真的是夢，那個醫生可千萬別和自己爹說了，當醫生的要有職業操守！

夢裏的聲音孜孜不倦，第二天起床，鐘媽媽看自己兒子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趕緊拿出一袋藥熱上，“來喝藥。”

鐘凱文捧着杯子喝了兩口後趕緊問道，“那個程醫生說什麽了嗎？”

“他叫你堅持喝完這些藥身體就能好了。”鐘爸爸說。

“就這些？”

“還給了我他的電話，讓我們有問題就給他打電話。”

“哦。”

“凱文，你初中校友人不錯，有空讓人到家裏來玩。”

鐘凱文一口氣将藥喝完，“真沒別的了？”

“別的什麽？比如？”

“沒什麽。”

“難道他對我們隐瞞了你的病情？！”鐘爸爸急了。

“沒有沒有！我就是随便問問，因為你說他是我的校友，我也才剛知道。”鐘凱文忙解釋。

鐘媽媽則是有些失望，剛認識的話，那就不是男朋友了？她看那個小夥子還不錯，最起碼第一印象挺好，“沒關系，剛認識和認識很久沒有什麽本質的區別，有感情還是真的。認識十年剛結婚就離的又不是沒有，認識兩三天就結婚過一輩子的也很多。”

“……”什麽意思？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上回那通電話鐘凱文忘記存早就不知道是哪個號碼了，于是他問他爸爸要了程昕的號碼給他發了一條短信。

“程醫生，你和我父親說什麽了？”

短信很快回過來了。

“你放心，我沒說你腎虛的事。”

鐘凱文覺得胸口直堵，沒一會兒又一條消息進來。

“不用感謝我這是一個醫生應該做的，不過要是請我吃飯，我還是有時間的。”

喂！我跟你真的一點不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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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凱文日記

2014年3月12日

誰來告訴我，為什麽，一個給我開了三千多塊錢藥的醫生，我還要請他吃飯！！！！！藥還那麽酸，他好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