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 心中伏虎 他好像在什麽時候愛過一個人……
真是冤家路窄, 葉寄雲挑眉，“看來你的計劃不怎麽順利啊。”
“你不也一樣。”羲和烈看着她刻意隐藏的傷口冷笑，“怎麽樣, 要不要跟我合作？”
“上次跟你合作的後果就是在扶桑谷淪為階下囚。”葉寄雲深知羲和烈就是個過河拆橋的卑鄙小人, 當即拒絕他的提議。
“從此以後咱們各走各的路, 你要毀滅三界我不攔着，至于我去哪你也管不着。”
“哼，各走各的路。”羲和烈只覺看不清形勢的葉寄雲十分可笑，“你以為你走得掉嗎？”
他突然向葉寄雲出手, 速度之快出其不意, 葉寄雲雖然有所防範還是被這一擊打倒。
“羲和烈你想幹什麽！”
“千年劍魂的精氣倒是珍貴，正好我剛剛受傷, 需要加強下嗜血珠的威力。”羲和烈一步步走向葉寄雲，“你現在也就這麽點利用價值了。”
“想殺我你也得把命留下。”葉寄雲突然暴起, 神劍在煞氣中殺出一條血路。
她越是拼死抵抗羲和烈越是只守不攻, 葉寄雲很快發現不對勁，她揮出去的每道劍氣似乎都被空氣中的煞氣吸收了。
“嗜血珠專克至陰劍魂, 我通過鎮仙臺将嗜血珠的威力放大數倍，等于你現在整個人都在嗜血珠內, 越是發力精氣被吸收得越快。”
“你！”葉寄雲四肢無力的半跪在地上, 她瞪着羲和烈，心中思考如何逃脫。
“看在你救過本座的份上我可以讓你死得不那麽痛苦。”羲和烈的劍橫在她頸前, “一劍封喉, 你馬上就會魂飛魄散。”
羲和烈的劍還沒動, 一道劍氣從天而降，葉忘水一掌打飛羲和烈将葉寄雲從地上拉起來。
“呦，玉清真人親自出馬了。”羲和烈挑眉, “看來是知道你的弟子們全軍覆沒了。”
“你說什麽！”葉忘水大驚，将劍橫在羲和烈面前問，“白薇他們人呢？”
“你永遠也見不到他們。”羲和烈一字一句的說，“我把他們統統殺掉了。”
葉忘水頓覺五雷轟頂，她咬緊牙關拼命沖向羲和烈，縱然他有煞氣護體，但也很難戰勝使出全力的葉忘水，羲和烈強行跟她拉開距離，努力壓制心口湧起的鮮血。
“玉清真人有空殺我，不如看看你可憐的女兒。”羲和烈擡手指向葉寄雲，“她是劍魂，在煞氣下撐不過一炷香的時間。”
葉忘水驚恐的回過頭，發現葉寄雲的身體已經接近透明狀，她抱緊雙臂瑟瑟發抖，三魂七魄已經不穩。
葉寄雲的意識有些模糊，她聽不清羲和烈跟葉忘水的對話，只能依稀看到葉忘水向自己走來。
她抱住自己仰天長嘯，光芒從她身體裏四散開來，頓時地動山搖，空氣裏流動的煞氣在刺眼的光芒下逐漸消散。
葉忘水用強勁的修為驅散了方圓幾裏的所有煞氣。
等葉寄雲睜開眼羲和烈已經不見，四周陽光明媚溫暖如春，而葉忘水滿頭白發倒在她懷裏。
“你....你怎麽了！”葉寄雲有些害怕的問。
“我将自己的畢生修為傳給你，幾千年的神力可以鞏固你的劍魂之體，不必被煞氣侵蝕。”葉忘水的聲音變得異常蒼老，連氣息都越來越弱。
“那....你怎麽辦！”葉寄雲沒料到葉忘水願意犧牲自己來救她，當即有些不知所措，“你別死，我不想欠你的情。”
“如果犧牲我的性命能讓你有一絲愧疚之心，我也滿足了。”葉忘水見葉寄雲表情焦灼欣慰的笑了，“至少證明你還不是那麽冷血。”
“你....你別這樣，你死了我也不會難過的。”葉寄雲嘴上這麽說還有忍不住哭出聲，“告訴我怎樣才能救你。”
“不必救我，這是我最想看到的結果。”葉忘水伸出手摸摸她的臉，“只是最後還想聽你叫我一聲娘親.....”
葉寄雲一愣，看着葉忘水期待的目光，咬咬牙開口：“娘.....”
親字還沒說出口，葉忘水的手從她臉頰滑落，徹底失去呼吸，最終也沒有聽到那句娘親。
葉寄雲呆坐在原地，花了很久才接受葉忘水已經死去的事實，當即抱着她的屍體嚎啕大哭。
她哭的昏天暗地，直到喉嚨再也發不出聲音，凝視着逐漸消散的夕陽，她撿起劍給葉忘水挖了座墳墓。
安葬完葉忘水，葉寄雲又在墓碑前坐了一整晚，直至朝陽升起才回過神。
“娘親，我不想欠你的情。”葉寄雲擦幹眼淚倔強的站起來，“等殺了羲和烈我就把這條命還給你。”
羲和烈逃走後幻陣內的殺氣也一同消失，可是越往深處走他們發現這裏的空間越是扭曲，推開一扇門，裏面并不是內堂而是一個院子，牆壁傾斜得很嚴重，好像馬上要坍塌。
“這個幻陣的殺傷力不大，但卻不好逃脫，跟師父所創的金烏咒大同小異。”這裏對幻陣最了解的是蕭滿，她掃視四周試圖找到突破口。
“我們現在在什麽位置？”陸白薇問。
“在另一個時空。”蕭滿解釋道，“陣法是由施咒者的心魔所化，而剛剛那個羲和烈其實是他一部分分身。”
“也就是說我們現在在羲和烈的心魔中。”何許仰頭望着陸府的一草一木，又問：“羲和烈的心魔為什麽是陸府？”
“幻境所呈現出的景象是內心深處最痛苦的回憶。”蕭滿的目光落在陸白薇身上，“眼前的陸府并不是羲和烈為刺激你所化，而是他自己過不去的坎。”
“當年羲和烈死于陸府嗎？”司空初問陸白薇。
“不是，死于九重天。”陸白薇凝重的搖搖頭。
“或許陸府對他有別的含義。”白澤分析道，轉頭問蕭滿，“那我們要怎麽離開呢？”
“先找到陣眼，不過我們需要知道，羲和烈到底為什麽視陸府為心魔，他在這裏發生過什麽，才能找到陣眼。”
“薇薇.....”何許敏銳的意識到什麽，試探性的問，“你跟羲和烈第一次見面是在哪裏？”
“就在陸府。”答案在陸白薇眼中一閃而過，她突然瞪大眼睛，猛地搖頭道：“不可能。”
另外三人也聽出何許的弦外之意，司空初恍然大悟，當即湊到陸白薇身邊打趣道：“師妹啊，原來那些話本寫得都是真的，你跟.....”
“閉嘴。”陸白薇瞪了司空初一眼，堅定的搖搖頭，“不可能，他從始至終都想殺我，怎麽會.....”
“你們第一次見面是在陸府哪裏？”白澤搶先問道。
“在城主書房。”見沒人聽自己解釋，陸白薇只好認命的報出地點。
幾人來到書房門口，蕭滿轉頭問陸白薇：“當時的場景你還記得嗎？”
“記得。”陸白薇靠在門口不情不願的開口，“那時我剛成為城主，羲和烈作為九重天仙君下界道喜，為接近他我還陪他在院子裏下了盤棋。”
“看來是這裏沒錯。”蕭滿有些焦急的抿抿嘴，示意大家分頭行動，“房間院子都有可能存在陣眼，大家仔細找找。”
四周霧氣越來越重，司空初轉了一圈又繞回蕭滿身邊，“滿滿，你沒事吧？”他湊過去問。
“我找到陣眼了。”蕭滿答非所問，他臉色蒼白的盯着腳邊的古井，緊緊握拳。
“別勉強自己，我們一定能平安離開的。”司空初不希望蕭滿壓力太大，正想握住她的手被後者輕輕躲開。
“要盡快出去才行。”蕭滿背對着司空初，她聲音異常沙啞，心中歷經糾葛後終于下定決心。
“阿初，師父曾告誡我，當瀕臨絕境時，上天必然會給你開兩道門，一道生門一道死門，選對了才能活下來。”
蕭滿提起精神，最後回過頭深深看了眼司空初，展顏一笑。
“你好好活下去，死門我替你入。”
蕭滿猛地推開司空初，喚出七絕琴用力朝古井襲去，井口刮起飓風，她逆風縱身跳下去。
“蕭滿！你幹什麽！”僅僅一秒，司空初的目光由不解到驚恐再到絕望。
剎那間整個世界天旋地轉，周圍的事物颠倒，房屋倒塌牆壁斷裂，迷霧逐漸散去，在斷壁殘垣中出現一條小路。
“是出路！”何許大喊，跟白澤拉住準備随蕭滿跳下去的司空初。
“師伯你別沖動！”何許拼命把發了瘋的司空初往外拖，“你現在下去蕭滿上仙就白死了！”
“放開我！蕭滿你給我回來！”司空初一聲聲絕望的呼喚傳到蕭滿耳邊，她勾起嘴角放心大膽的掉進深淵。
她并不擅長陣法，但師父授課時有一句話她記得很清楚。
天下陣法萬變不離其宗，最有效的解法莫過于犧牲一人，跳入陣眼破壞陣型，用一線生機保其他人平安出陣。
黑暗中明晃晃的陣眼刺痛蕭滿的眼睛，飓風像刀子一樣割破她的臉，她拼盡全力将七絕琴的威力發揮到最大，逐漸裂開的陣眼在一次次攻擊下徹底破碎。
爆破的慣性将蕭滿震的很遠，她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在黑暗和寒冷中不停下落，卻突然掉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仰起頭是司空初驚慌失措的臉。
“蕭滿瘋了！誰讓你跳進來的！”直到司空初用力晃動她的肩膀她才反應過來，眼前的人真的是司空初。
這個瘋子，居然跟她一起跳進來了。
“你怎麽回來了！你知不知道進來就出不去了！”蕭滿比司空初還激動，揪着對方的衣領大吼。“為什麽放棄活下來的機會！你對得起我嘛！”
上一次被司空初氣哭好像還是幾年前他們一起歷練時。
“為什麽要兩個人都死在這裏，你明明....還有更多人要救。”
“可是我舍不得你呀。”司空初的目光軟下來，輕輕抱住顫抖的蕭滿，“如果一線生機是犧牲你為代價，那我寧願不要。”
司空初隐約記得，他好像在什麽時候愛過一個人。
那年他跟師父拜訪幼玟上神，扶桑谷漫天映紅，來接他們的是幼玟上神的高徒蕭滿，女孩從花海向他走來，清冷的目光一次都沒有在他身上逗留。
再次重逢是他與白澤下界歷練，女孩還是老樣子，眼中冰冷如深潭。
他們一起走過荒丘遠山，仗劍天涯，司空初的心意伴随他們的腳步落了一地，可蕭滿始終沒有回頭看看。
後來他才知道，蕭滿一心修道成仙，于這世間好的壞的都不理解，心無旁骛只為超塵脫凡。
司空初覺得蕭滿是他的情劫，不然為何他一放下蕭滿就得以飛升成神，再後來蕭滿也窺破執念成為上仙，兩人繼續做着摯友。
他以為那段過往已經無處可尋，卻不想成為心中伏虎，直至剛才那一刻他意識到自己将永遠失去蕭滿，那股愛意就如洪水猛獸般洶湧而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