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節
洛紫昕被他的話怔愣了好久,這個小太監就好像是自己肚子裏的蟲子一樣,什麽心事都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可是她該信任他嗎?還是應該盡早将這個危險分子鏟除?洛紫昕心裏隐隐有些紊亂。
“娘娘,跟奴才走吧。”衛驿軒不等洛紫昕開口說什麽便自行站起了身,往前走去,“再晚,天就黑了,會影響回宮的時間了。”
也不知是什麽心思驅動,洛紫昕竟真的跟着他一路行去。
在衛驿軒的安排下,洛紫昕換上了一身太監服,倒也挺像那麽回事。她終于明白,衛驿軒是想以太監的身份帶她出宮。不及細想,衛驿軒便帶着她以出宮采辦食材為由,輕易地将她帶出了皇宮。
“奴才會在戌時在宮門口等娘娘,千萬別遲到了,不然宮門關了,這事兒就大了。”衛驿軒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說完,便離開了她。
既然出了宮,洛紫昕也就不再耽擱,飛一般地找到了母親,此刻她正躺在一間破屋子裏,病重的她早已沒有了生氣,臉色黑黃,嘴唇發青,因長時間得不到營養整個人看起來瘦弱無力。
洛紫昕一陣心疼,走到床邊跪了下來,握起母親的手輕輕飲泣。被抄家流于官奴之後,母親就一直在葉府為奴,原本是身為官家夫人的她,也曾是千金之女,怎麽經受得住這長年的辛勞。一病如山倒,又沒有錢買藥,生命如賤草。如果今天不曾從楚淩天處拿了藥,恐怕母親又會和前世一樣死去。
念及此,不再耽誤時間,立即煎了藥,替母親服下。這藥來自宮裏,所以對于藥效,她是持着非常肯定的态度,況且當時自己被流放之時,跟着那個乞丐也是學了點武功和醫術的,雖然很別腳,但是基本常理還是看得明白。
“昕兒,你來了?”母親睜開雙眼,虛弱地叫喚着她的名字。
“娘,是我,我來了,您受苦了。”洛紫昕擦拭着眼淚。
“聽說,你進了宮?”母親微微扯了扯嘴角。
洛紫昕低了眉,輕道:“是的,娘,其實這樣也好,昕兒在宮裏至少吃住不愁。”
母親嘆了口氣,幽幽地看着她的眼睛,帶着心疼的情緒,說:“孩子,讓你受苦了,原本你應該是個快樂的千金小姐……都是你爹……唉。”
“不要怪爹,他也是……”洛此昕本想說父親也是被人冤枉的,正打算安慰母親,但是母親後面的話卻令她錯愕不及。
“你爹太偏執,如果他不是一味地想要助前皇帝複位,又怎麽會讓我們家落到如斯地步。”
“娘,你說什麽?”洛紫昕愕然,道,“娘你的意思是,爹不是……冤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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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頓了頓,嘆道:“如今你也進了宮,做了當今皇帝的妃子,有些事也該讓你知道個實情了。你爹是前朝臣相,忠心護主,所以當今皇帝奪位後,你爹怎麽也不肯妥協,甚至還鼓動前朝餘黨試圖犯上作亂,所以才落得如此下場。其實,如果他肯妥協,當今皇上一定不會這樣待他。”
所以,父親不是被冤枉的,他真的參與了謀亂,說是亂臣賊子也不為過了。可是他只是忠心護舊主,最多也只能稱上一個愚忠罷了,謀亂之稱似乎也不妥切,況且穆元祯本身不就是謀權篡位而得到的皇位嗎?洛紫昕憤然不平地想着,不經意間手指甲掐進了肉裏,生生發痛。
“昕兒,如果有機會見到你的父親,勸勸他吧。當今皇上政權已穩,再想推翻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懂識物者為俊傑,就別太固執了。”母親斷斷續續地說着,由于身體還病着,說話間已經氣喘籲籲了。
洛紫昕安慰了母親一番,答應了她的所求,不管怎麽樣,接下去她一定要想辦法見一見父親。
她把餘下的藥交待給了剛剛偷偷從丁府溜出來看望母親的哥哥,并且給了他一點銀子并囑咐了一些關照的話後,便依依不舍地離開了破屋。看着哥哥望着自己那疼惜的目光,洛紫昕心裏一片抽痛,咬着下唇離了開去。
緩緩走在路上,神思還是有些虛晃,剛才母親的話給了她太大的沖擊,把她所有的認知全部給打成了粉碎。一直以來她以來自己的父親是含冤入罪,但原來其實不是這樣,她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自己該以何種心态面對這件事情。
突然對街的幾個人進入了她的視線,有一個男子正和幾個持劍裝扮的江湖人士在巷子邊說些什麽。可是,這個人的背影為何如此象衛驿軒?他又怎麽和江湖人士沾上了邊?
洛紫昕心裏一片狐疑,正待看清楚時,卻不見了那幾個人的蹤影。
看着時間已不早,洛紫昕不再多想,疾步向回宮的路上行去,到達宮門外時,正好是戌時。
“娘娘果然守時。”才剛剛到達,衛驿軒便出現在她的面前,笑意盈盈,随後便引着着她入了宮門
也許真的是她看錯了,剛才那個人應該不是衛驿軒。洛紫昕暗暗松了口氣,淡淡一笑,随着他順利地回到了宮裏。
想着盡快把身上的這太監行頭換下,洛紫昕加快了腳步,邊刻意地擋住了自己的半邊面容,急步向宛寧宮方向行去。
突然,覺得身體被人狠狠一彈,直撞在地上生生發疼。不過防危意識還是清醒,她趕緊用衣袖擋住自己眼睛以下的部位,低垂着頭,但還是從眼角的餘光中看清楚,撞到她的人便是惠嫔。
而惠嫔此刻正睜大雙眼,目不轉睛地盯着洛紫昕看。
洛紫昕心頭如小鹿亂撞,心慌不已。這可怎麽辦?被惠嫔認了出來,那可就大事不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22、花落無聲(一)
惠嫔緊緊地盯着洛紫昕,似乎是像在研究一個珍奇之物,上下不停掃視着。洛紫昕感覺自己的心髒都快要跳出來,趕緊爬了起來,跪在地上,将頭低得很低,幾乎就要将碰到了地面。
惠嫔仍然是直盯着她,一語不發,那眼神,看得洛紫昕渾身發毛。
“鬼,有鬼……啊……”出乎意料之外,惠嫔突然狂跳了起來,尖叫着轉過身便逃了開去。
洛紫昕一陣訝然,錯愕地擡起頭望着惠嫔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不過就是普通的太監裝束,怎麽扯上了鬼?
滿腹疑惑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不過沒時間給她多想,因為她現在必須得先把自己的安全問題給解決了,所以加快了腳步,回到了宛寧宮。
“娘娘,奴婢幫您梳頭吧。您昨晚好像沒有睡好。”心蕊扶着洛紫昕起床梳洗,昨夜一夜未眠,想着母親和她說的這些事,只覺得心情一片混亂,只是到了早晨,眼圈便稍顯黑腫。
“沒事,倒是你,手怎麽了,”洛紫昕看到心蕊手上呈現的一塊紅印,不由微微皺眉。
這丫頭自從經過那場波折後,身體就大不如前了,所以洛紫昕平日裏也就多關心她一些,在這方面心蕊也很感激主子的。只是心蕊是個較為內斂的人,不愛多話,所以面對她的關心也只是微微一笑只說了句沒事。
不過洛紫昕注意到了心蕊臉上的異樣表情,所以沉下了臉,語氣稍淩厲了些:“怎麽,連本宮都不說實話了?”
“奴婢不敢。”心蕊立刻垂了眸子,“是惠嫔娘娘,她前日撞到了奴婢,說是有……有鬼。手上的紅印是不小心碰磕到了地上。”
心蕊的話她想起了昨日晚上回宮時遇到惠嫔時的情景,似乎和心蕊所說的幾乎相同,不由奇道:“何為有鬼?”
心蕊搖了搖頭說:“這真不知道了,只是最近惠嫔似乎确實有些古怪,聽宮裏很多人說她經常說些大家聽不懂的話。”
“哦?”洛紫昕拉長了語調,陷入了沉思。自從那日看戲後就再也沒有遇到過惠嫔,難道是那日被太後罰跪後受了刺激?但就她那大大咧咧的個性應該不至于如此。
正想着,突然小腿一陣刺痛,只聽得剛進入屋子的惜如尖叫聲:“娘娘,蛇!”
順着惜如手指的方向,洛紫昕和心蕊的目光終于聚焦到了她的小腿上:“啊……”
心蕊頓時花容失色,臉色慘白地看着那條正爬在洛紫昕腿上的那條小蛇。
洛紫昕倒是沒有像她們兩人般誇張,反而饒有趣味地瞧着這條小蛇,道:“哎,吃飽了沒?”
屋內一片唏噓聲,或許主子的這種反應實在出人意表。洛紫昕微微一笑,抓起桌子上的胭脂盒向小蛇砸去,那小蛇也算知趣,拖着紅色的胭脂粉沫逃之夭夭。
“還不快去請太醫。”洛紫昕低喝了一聲,兩個丫鬟這才如夢初醒,一個瘋了似的跑去了太醫院,一個則忙着将她扶上了床。